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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开农家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香辣凤爪
冯老大则拉了孙氏进了房。冯良竖起耳朵朝那头支了支,啥也听不见。心下好奇到底爹娘会如何处置这祸家精,看了眼被木棍插住的破门儿,料想她应该也出不来,便放心地走到那边窗户下头去偷听了。
竹枝不知道外头冯良已经走开,正绝望地坐在屋里干瞪眼。她倒是挺想哭的,可一想到这事又哭不出来。
实在是不知道怎么形容,太过离奇了。
本来要说魂穿这事儿已经够离奇了,经历了一次也就该镇定了。可落到今天这被当做什么鬼祟锁起来准备处死的境地,也实在太过憋屈了些。她都做什么了?什么也没做啊。
都打算好了要在冯家混一段时间,也将孙氏视作上司,王氏视作同事一般处理了,还要怎么样?她又没得原主的记忆,也不晓得原主跟她们怎么相处的。反正她是本着混碗饭吃不至于饿死的态度努力工作着,可到了她们眼里怎么就成了与众不同了?
好吧,原本是跟那婆媳俩相处得不怎么愉快,她也承认。可她不是都已经尽力收敛锋芒了么?若是换了往常方菲的德行,绝对是寸步不让据理力争,该吵就吵架,打不过可以抄家伙,谁怕谁啊!这不就是怕她那个悍性太抢眼,她都克制了又克制。一个屋檐下头住着,一个锅里头舀饭吃,是往常奶奶说的,饶人一步自得三尺。这可倒好,她还成邪物鬼祟了!
想归想,气归气,眼下这处境该怎么破?
竹枝又打量了一下这间破屋子,黄泥巴混着稻草夯的墙壁,瞧着不是很结实,可若是她一个弱女子想挖个洞什么的,也不容易,何况她还没个趁手的工具。屋顶虽是搭的草织的帘子,可站在床上也够不着屋顶,窗户也没一扇,完全就是上天入地都没了出路。
要不,干脆歇歇,等会儿总得给她吃的,或者带她出去“行刑”吧?不如到时再伺机逃走?反正从这下河村到青河镇的路她也熟了,先跑到镇上去,姑姑总不至于看着侄女儿就这么顶着个邪物的名声死掉吧?
不管准备怎么着,至少一点竹枝是确认的,那就是她饿了。饿一顿也还能忍受,所以她更要好好休息,养足精神,待会儿才好逃走。
想到这里,她闭上双眼拉过薄被子好好躺了下来,心里盘算着待会儿可能是谁来拉她出去,她要如何应对,该怎么糊弄对方,让对方放松警惕了好逃走。
正想得昏昏欲睡的时候,门忽然被打开了,一个佝偻着背但是看起来依然高大的身影背对着光站在门口。
是冯大纲回来了。
算算时间,今天可不就是第四天了么?
竹枝懊恼地一拍脑袋,怎么就把这个人给忘记了。她默不做声地从床上爬起来坐着,看着他。看他的样子,似乎是刚刚到,也不知道听说了这院里发生的事情没有。
显然是没有的。冯良大呼小叫的声音在后头响了起来:“大纲,你怎么把门儿给开了?快关上,别让邪物跑了!”
冯大纲进门儿就觉得不对劲,看冯良凑在爹娘房间的窗下正弓着身子听得起劲,他也没惊扰他,可走到自己房前却发现门环上插了根木棍儿,不由便有些疑惑。这青天白日的,太阳刚落山,把他的房门儿插上干嘛?别说家里没人,就是有人,也轮不着插他的房门儿,这院儿里就他的房间,真是可以用“家徒四壁”来形容,就是贼偷,也偷不到那房里去。
一开门儿,便见罗氏从床上爬起来坐着,衣裳整整齐齐的,又不像是在睡觉。再听见冯良的话,他便知道,出事了。
他回头看了冯良一眼,那厮正站在他身后五六步开外满脸急色:“你可别进去,马仙姑都说了,她可是要吸阳气的!”
怎么又扯上村后的马道婆了?冯大纲垂了眼睑,不动声色地朝冯良点了点头,算是打过了招呼,抬腿就进了房。
冯良在后头喊了两声,没能阻止冯大纲,倒是把一家人都招了出来。孙氏隔着窗户没好气地啐道:“喊他干什么?死了倒干净!”冯老大立即警告性地喝了一声:“老婆子!”
王氏只敢远远地看了一眼,又缩回了后厨里头。倒是冯良觉得有意思,站在大纲房外张望着,无奈冯大纲转身就关了门,他这能悻悻地磨了磨后槽牙扬声问孙氏:“娘,这下不用我看着了吧!”
里头孙氏还没答话,出来瞧的冯俊讥讽地哼了一声,转身进屋大力关了门,惹得冯良一阵不满地埋怨。
不过这些都跟竹枝没什么关系,她看了眼一身尘土斜斜坐在床边的冯大纲,不知道从何说起。
说大家都认为你媳妇是水鬼上了身的邪物,所以要烧死她。好像不太对,她算是他哪门子的媳妇?唉,也不对,这身子的原主可是人家规规矩矩的媳妇,她这占了人家的身子不就是该承担责任么?难道老公也是责任之一?这赠品可真够大的……咦,自己这是想到哪里去了,好像不太对……
冯大纲瞧了她一眼,低头闷声问道:“咋了?”
竹枝拉回思绪红了红脸,好像这时应该说:“对不起,你就出去几天功夫,就把你媳妇给折腾坏了,马上你就要没媳妇了。”想想也就罢了,说可不能这么说。她露出一个有些憋屈的神色,耷拉了双肩道:“你娘请了什么仙姑道婆的,说我是水鬼,要烧死我。”
冯大纲:“你是么?”
竹枝脱口而出:“当然不是!”
说完觉得好像不对,准备补充说我肯定不是水鬼,你知道我有心跳有呼吸身子是温热的,话到嘴边咽了下去,心里突然一惊。为什么这么问,难道冯大纲看出什么来了?
冯大纲也没说什么,站起来拉了门就出去了,留下竹枝一个人发呆,难道冯大纲看出什么不对了?要说也是,这朝夕相处的枕边人,总会有一种莫名的感应,若是说这院子里谁最先发现她的不对劲,只怕就该是冯大纲了。
竹枝抬头看了眼没关的房门,果断决定立即跑掉,提了单薄的包袱刚出门,迎头就碰见了从外头进来的雪儿,笑吟吟地冲她问好:“大嫂!”
见她手里拎了个小破包袱,雪儿好奇地问:“快吃饭了,大嫂去哪儿啊?可是娘打发你送东西?吃了饭再去吧!这时候大家都吃饭呢,去哪儿都不合适。”
竹枝讪讪地扯了个笑,没准备解释什么,绕过雪儿就准备开溜,身后传来冯大纲的声音:“罗氏,回房去!”
她和雪儿一同望去,冯大纲站在堂屋门口,目光灼灼地盯着她。不知怎么,心里就是一抖,竹枝掀了掀嘴皮子,到底什么也没说,瘪着嘴回了房去。
雪儿看着她的背影满脸疑惑,瞧见大哥回来了,欣喜地迎上去叫了声,这才发现除了冯槐,大家都在堂屋里头,一脸凝重,直觉地感到了不对头的地方,缩了缩脖子躲进了房里。反正家里有任何事情也轮不着她发言,这情形不对,先躲了再说。
竹枝进了房才反应过来,她刚才是怎么了?冯大纲叫她回房她就回房?他冯大纲算哪根葱啊?凭什么要听他的?
懊恼地皱了皱眉头,她恨不能拍自己一掌,刚才是中了邪了,怎么就听了他的话。若是他跟家里人商量了说非要烧死她,她还得乖乖走到烤架上不成?
可是冯大纲的语气、眼神都透出一股叫人安心的感觉。算了,早晚也不急于这一时,等等再说吧。
冯大纲并没有让竹枝等太久,天刚黑透,他便耷拉着双肩进来了。看见坐在床边发呆的竹枝,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转身关了房门站在她旁边。
这居高临下的,太有压迫感了。竹枝立即回过神来,抬头看着他,不知道说什么好。
冯大纲说:“这几日你就在房里呆着,别出去了。待回了门儿,咱们就搬出去。”大概是不习惯说这么长的一句话,中途他停顿了好几次,竹枝听完过了半晌才反应过来。
这意思是,分家?
屋里太暗,瞧不见冯大纲的表情,只能看到他的轮廓点头说:“分家。”
原来自己问出声了啊!竹枝又顿了顿,惊喜地问道:“意思是说不会烧死我了?”
冯大纲摇头:“不烧。”
心里悬的石头落了地,竹枝长长地出了口气,感觉如释重负,瞧着眼前这弯腰驼背的男人竟然觉得心安起来。难道他是以分家为借口把自己给救下来的?这寒冬腊月眼瞧着就要过年了,分家能分到哪里去?是怎么个分法?还有他说回了门就分家,那她还有几天回门啊?
竹枝想问又不敢问,不管怎么说,瞧着孙氏对冯大纲的刻薄劲儿她就能知道,既然同意了分家,估计冯大纲也讨不到什么好去。摸了摸身下硬邦邦的床板,心里忽然有些愧疚,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咬了咬下唇,只说了一句:“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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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开农家 027 分家
其实竹枝还有很多话想问,搬出去,搬到哪里去?这分家又是怎么个分法?可是她一面庆幸自己逃过一劫,一面犹豫着,眼见男人又拉开门走了出去,就连对她的那声“谢谢”都没有回应一声。
大纲走到门口又转过身,从怀里摸出一个布袋子扔给竹枝,这才大步出去了。
这是什么?拿在手里有些沉的样子,竹枝借着门口透进来的微光打开了袋子,倒出来一看,是一小串铜钱,还有一对小小的耳钉,似乎是个花朵的样式,两个凑在一起也不过小指甲盖儿大小。
难道这是给自己的礼物么?竹枝真不晓得摆出什么表情来好了。她挺意外,没想到大纲还会给自己带礼物,不过转念想到这礼物是带给罗竹枝的,心里又有些说不出的味道。唉,可怜的竹枝,若是你在天有灵,就保佑你老公健康长命多挣钱吧。
一小串铜钱很快就数完了,不过二十枚,若是买吃的,冯家磨坊里头最便宜的粗苞谷粒子也得十八文一斗,这点钱,也就将将够买一斗的。至于其他的,竹枝一直手里没攥过钱,更没逛过街,不晓得物价到底几何。不过跟粗苞谷粒子一换算,她也晓得这钱不但不算多,而且算非常少的了。
不过好歹冯大纲是冯家长子,分家出去总能落点粮食银钱等物的吧?可是孙氏那个刻薄劲儿……竹枝自己想着都摇起脑袋来,若是心疼儿子,能让大儿子在这样的屋子里头成亲?刚穿来的时候还有根红蜡烛,可没过多久连那根蜡烛都收走了。说来也是奇怪,为什么冯家其他几个子女都是住在好生生的青砖瓦房里头,偏让冯大纲住这么个烂屋子?
问题一堆堆地冒出来,竹枝搞不明白干脆就不想了。
堂屋里已经摆了饭,全家都已经吃上了。不过冯大纲照例到后头灶屋里头找了两个大碗,舀了点饭,端回了屋里。
孙氏瞧着他的背影脸色非常不好看,可碍于冯老大已经做了决定,倒也不好说什么。唯独王氏和冯良还不安心,嘀嘀咕咕的说:“这三天里头要是出了什么事可怎么办啊?”
冯良没敢看冯老大的脸色,转而对孙氏道:“娘,要不就让他们先从家里搬出去算了。什么回门不回门的,罗氏敢那样嫁进门,还怕大家伙儿说什么不成?”
冯老大心里本来就不舒服,闻言摔了筷子黑着脸道:“你不要脸,我还要脸呢!让人家指着我的脊梁骨说闲话不成?‘冯家算什么厚道人家,媳妇进门还没一个月,就把两口子撵出去了!’我们冯家在这下河村儿八十来户两百多号人,还要不要过活了?”
说完犹不解气,站起来背着手回房生闷气去了。
孙氏当着不敢说什么,待他走了才小声道:“嚷嚷什么?若不是罗氏是个祸家精,我能赶他们两口子出去?领回个白眼儿狼不说,还带个祸家精回来,这一大家子人总不能都跟着遭难吧?”
顺手给恹恹的冯良夹了一筷子菜安抚道:“你也是,都商量好的事情,你多个什么嘴?这几天把祸家精看紧些,出了咱家门儿,爱祸害谁家祸害谁家去,跟咱也就没关系了。何必嘀嘀咕咕地惹你爹生气?”
冯良这才抬头瘪着嘴道:“爹老是这么偏心……”
一旁的冯俊不乐意听了,将碗一顿说:“饱了。”起身便出去了。
他在院子里头一看,大哥大嫂正坐在低矮的破屋里头吃着东西,两人虽没说话,不过看起来好像挺好的模样,叹了口气也就回了自己房里。
竹枝吃完了饭,顺手将那小包铜钱和耳钉递给了大纲。大纲楞了下,没接,摇头说:“你收着。”
想到两人马上就要分出去,用钱的地方肯定也多。再者说了,承下了大纲救自己性命这么大的人情,这点钱算得了什么?竹枝也就没再推辞,揣进了怀里。
待大纲拿走了碗,又提了热水拿了盆来让竹枝梳洗,折腾一番,两人便早早躺下了。竹枝这才问道:“咱们搬出去,搬到哪里去啊?”
黑暗里响起大纲低沉的声音:“镇上。”
“镇上?镇上咱能住哪儿啊?难道是租房不成?”竹枝小小地有些吃惊,她还以为是在村儿里呢。
过了半晌,才响起大纲答话的声音:“磨坊后院儿里有屋,咱去了,四弟回来。开了年再说其他。”
这么说来,这分家实际就是把大纲赶出门罢了。竹枝突然觉得身边这人也挺可怜的,可一想到他是为了自己,心里又有些感动。舔了舔嘴唇不晓得说什么好,连说谢谢也显得太过矫情。她很想知道,大纲跟以前的竹枝是不是感情很好呢?要不然怎么肯为了她做到这个地步?她心里更加愧疚起来,要不是她占了竹枝的身体,想必人家夫妻俩会过得很好吧?
胡思乱想着便睡了过去。第二日冯大纲照例天刚亮就起了床,与冯老大一同去镇上磨坊工作。冯家诸人都远远地避着她,她也老老实实地不出门,就连洗漱的水都是早上大纲走之前给她端进来的。
早餐和午餐本是王氏负责送,想着竹枝在家也呆不了几天,也实在害怕竹枝会害了自己,早饭王氏便有意无意地忘记了,并没有送去。
反正都已经撕破了脸皮,竹枝也懒得装什么小媳妇了,大声地在屋子里喊着“老二家的”,问她“是不是想把我饿死算了,饭也不给吃一口了么?”
王氏气得满脸通红,孙氏更是直接站在院子里头就开骂。
竹枝也无所谓,骂几声也掉不了块肉。倒是便宜了隔壁冯老二家的,乐滋滋地趴在墙头看热闹。最后还是冯俊听不下去了,出来给竹枝端了饭食。他一脸愧疚,好像是自己做了对不起竹枝的事情一样,倒叫竹枝无地自容。她闹腾,无非也就是想着反正都要搬出去了,没必要维持表面的和平,却忘了这个院子里头,还是有人对自己好的。
现在她这么一折腾,岂不是叫冯俊在中间难做人了?
满脸通红地接了饭碗,冯俊也涨红着脸,只说了句:“大嫂,别怪我娘……”便转身逃也似的走了。
孙氏没骂上一会儿,家里就来了客人。昨日马道婆一出去,就把这事儿给宣扬出去了,现在全村儿都传遍了。不少大婶子仗着平日里与孙氏关系尚可,或是跟冯家带着亲戚关系的,都上门来瞧。
王氏急忙烧水,孙氏忙着陪客,一时也没空去注意竹枝了。
竹枝自己将门一掩,便跟外头院子成了两个世界似的。那些人虽然好奇,到底碍于马道婆的宣传,没有人敢在这个时候来接近她,倒让她意外地落了个清净。
二更君提前来了!欧耶!
关于本文设定的一些话。本文是古代的,女主魂穿的是个架空的时代,在构思的时候,某些细节方面我就借鉴的是南宋的一些架构和细节。对于文中提到的计量工具,也就是升斗之类的,需要说明一下,计量单位从小到大的顺序依次是:升、斗、石(dan蛋音)、钟。计量之间为十进制,也就是十升为一斗,十斗为一石。根据查阅的资料显示,宋代的一石大约是现在的59200克,也就是说一斗为5920克,一升为592克。
关于物价和银钱。设定是一千个铜钱为一贯,也就是一两银子,十两银子为一金。但是在物价方面,同样参考宋代资料,一两银子的购买能力大约为现在的两千元左右,也就是说一个铜板相当于现在的两块钱。因为设定女主生活的这个时代属于比较和平、富庶繁荣的时期,银子的购买力是比较强的,物价相对较低,但是奢侈品和消耗品的价格会比较贵。
以上是一些题外话,供大家看文的时候参考吧。有所疏漏的地方,欢迎大家指出来。因为本人学识不够,在很多细节的描写上会采取略写,大致上差不多就行了。毕竟这个是种田文,讲女主雄起过程的,不是讨论古代物价和计量单位的,大家看看就算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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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开农家 028 三天
028
三天的时间说快也快,说慢也慢。这几天冯家院子里来客众多,开始人们只是借着走亲戚或者串门子的借口过来瞧热闹,后来干脆就不掩饰了,直接抬脚进来坐下就唠起竹枝的事情。
猫冬的时节本就无事,竹枝的事情顿时成了下河村最热门的话题,人们议论纷纷,便是连老族长都惊动了。
冯家在下河村算是旺族大姓,零零总总有两三百号人定居于此,早些年还出了个读书种子,官至七品。放在朝廷里头不算什么大官,可在下河村那就是顶了天的。从那以后,冯氏在下河村逐渐威风起来,建了祠堂修了宗学,这些年虽然有些荒废了,可祠堂和族老们都不是摆设,听说了这样的大事,族里也是纷争不少。
大部分人都不怎么认同马道婆的话,如今国泰民安青天白日的,哪里来的那么多邪物作祟?再者马道婆的风评在村里一向也不是很好,要不能住到村子外围去?可也有些人觉得,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不管怎么着,事关宗族气运,还是小心些为上。
老族长六十开外,十多年前就将族里的事情交给了儿子处理,自己在家含饴弄孙颐养天年。这人上了年纪便多少有些迷信,原本刚听说了这事他就打算去冯老大院子看看的,可被儿子劝住了,说这种事情虽然传得邪乎,但是罗氏嫁进下河村快个把月了,也没见村子里头发生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用不着太当回事。
不过议论的人越来越多,老族长也坐不住了。
挑了傍晚冯老大和儿子回家的时候,便在村口将他们截住了。
罗氏是大纲的媳妇,再者有些话也不好当着他的面儿讲,寒暄两句点点头,老族长便挥手叫他先回去了。看着冯大纲佝偻的背影,感慨地对冯老大说:“这一晃都二十多年了……”
冯老大点了点头答应着:“多亏了族里人照应着,也都长大了。”
“想当年,你抱着这孩子回来的时候,我就不同意给他上族谱,到底不是咱们冯家的血脉,日后如何谁能晓得?不过如今看来,这孩子倒还不错,没辜负当年你们两口子的心意,是个实在的。”老族长果然念叨起了当年的事情。
冯老大听着便露出一个怀念的表情幽幽道:“多亏伯父您照应,要不然也没那么顺当……”
老族长摆摆手示意他不用再说这些,笑着说道:“也是你们两口子心善,这不,好人有好报,如今你也儿孙满堂了。只是那个罗氏,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们冯氏在这下河村定居三百八十年了,这样邪乎的事情还是第一次听说。你们是怎么打算的?”
提起这个,冯老大便叹了口气:“当着您的面儿,我也不说那些。罗氏这孩子,娶之前也是打听过的,过了门儿也瞧着,并不是那种歪门邪道的人,陡然就说她是个什么邪物,要烧死。这好歹也是一条人命啊,怎么能下得去手?之前就打算等大纲成了亲便分家,现如今我想着,早晚也是分,便早些将他分出去就是。镇上我那个生意您知道,虽不挣什么银钱,到底还要个人日夜守着,不如就让大纲两口子去镇上替我守着生意,也省得呆在村里叫人戳脊梁骨。”
老族长一听就松了口气。真要说烧死罗氏,他也不敢,到时惊动了官府的人,怎么都不好说的。可是马道婆说罗氏会坏气运,他又担心将她留在村子里头带累了整个村子的人。既然冯老大说让他们两口子分出去,搬到镇上,那就跟村子没什么关系了。
不过提到分家,老族长便问:“你们商量好了就成。不过这家怎么分,你心里得有数。咱们大老爷们儿虽不好插手家里的琐碎,也不能啥都不知道,何况是分家这样的大事。你叫他们搬到磨坊去住,难道是要将磨坊留给大纲不成?”
冯老大听见老族长口气里头带了几丝不满,自然晓得他的意思。这磨坊是冯家祖传的产业,到如今他手上,虽然不成气候,到底也比下地强些,每年给族里的供奉银子都是二十两。大纲不是冯家人,这事儿村里大小都知道。若是交给了他,待冯老大百年归世了之后,这磨坊还会不会继续供奉冯家祖先就成问题了。
冯老大想了想,老族长也不是外人,会担心这个也是正常的,便将当日商量的结果告诉了老族长:“主要是他们小两口去镇上也没个住的地方,磨坊后头留了间房子,本就是守磨坊用的。让他们先住着,往后大纲在磨坊里头做活,我也给他算工钱。他又有手艺,要不了多久应该就能搬出去。到底是我把屎把尿拉扯到这么大的,我不能丢下他不管啊。”
老族长一听满意了。主要是孙氏的为人村里上下都清楚,从来大纲手里就没留过一文钱,这分出去也不见得真能分给他什么。可要就这么让冯大纲出了门,别说冯老大家,就是整个冯氏家族多少都会受点影响。当然这点影响可以忽略不计,不过在上了年纪当了一辈子族长的冯老伯眼里,任何会影响到宗族的事情都是绝对不容许发生的。
从冯老大口中知道了答案,老族长也就回家了,留下冯老大一个人站在村口默默地不知想着什么,直到大纲寻来才回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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