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当前位置:首页  >  玄幻灵异

怒海归航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落魄三哥
再加上在大多数欧洲人眼里,大西洋公约组织这一在地中海对岸刚崛起的新兴势力,几乎是海盗的代名词。由此可见,董南一行的到来,会在马赛引起多大反响,会受到市民们什么样的欢迎?
为了不引起他们恐慌,也为了自身的安全,董南婉拒了市长大人和几位贵族的邀请,而是下榻在城外的一处庄园里,作长途跋涉前的最后准备。
这是一个虔诚的信徒捐赠给教会的财产,府邸外墙颜色略显灰暗,赤褐色砖块的颜色却非常协调了。树木很高,从围墙里伸了出来,枝粗叶茂,繁花朵朵,有的结满硕果,给远处的行人投下一片片浓重的阴影。
董南很远就看到了府邸的尖顶、两座小塔和掩映在榆树中的鸽棚。一群群鸽子围着屋顶不停地盘旋,它们永远不会离开,就象是绕着一颗安详的心灵在飘忽的甜蜜回忆。
当队伍走近时,他听见了被沉重的木桶压得嘎吱嘎吱响的滑轮声,还象是听见了落在井里的水发出的悲伤的呻吟。这声音在孩子和诗人的耳朵里听起来很是伤感、忧郁、肃穆。富有幻想的英国人称之为叮咚叮咚的落水声;阿拉伯诗人称之为哗啦哗啦的溅水声;而送他前来的这些很想成为诗人的法国人,却只能用一句含糊不清的话把它理解为:水掉在水里的声音。
“阁下,我们到了,临时改变行程,相应的准备肯定会比较仓促。但总的来说,这里倒不失为一个歇脚的好地方。”
未来的法兰西宰相、枢机主教,鞍前马后的给自己当随从,这可不是什么人都能享受得到的待遇。见他那长苍白消瘦的脸上,居然流露出一丝歉意的表情,董南立马摇了摇头,指着周围的景色,满面笑容地说道:“真是一个不错的地方!亲爱的主教大人,对这样的安排我十分之满意,您大可不必为此而愧疚。”
真是一个奇怪的东方人!
与董南一样,一接到玛丽王太后的旨意,流亡在罗马的黎赛留就做起了功课。他耗费大量时间来研究大西洋公约组织,向被释放的和跟大西洋公约组织打过交道的一些神职人员,请教有关于萨累的一切。
甚至还跟几个偏爱军事的贵族一起,按照随西班牙人出征的意大利佣兵描述,对摩洛哥西海岸一年前的那场大战,进行过多次兵棋推演,试图更直观地了解巴里集团的实力。
结论是惊人的,在他看来,大西洋公约组织跟西班牙那一战并没有尽全力!而袭扰葡萄牙本土、蛊惑葡萄牙人造反的战术,更是神来之笔,一下子打中了西班牙国王菲力浦的软肋。
最令他感到不可思议的是,一帮穷凶极恶的海盗,在占据绝对优势的情况下居然选择了和平。并借波西米亚叛乱大发战争财,肆无忌惮的掠夺萨累所需的人力、物力和财力。
正因为如此,他从未小看过董南这位“海盗公爵”。接待工作尽可能做到尽善尽美,本无需他操心的一些琐事,都事无巨细的一一过问。
好在眼前这位尽管看上去非常年轻,但并不是那种飞扬跋扈的人。不仅怎么看都不像一个海盗,反而彬彬有礼、显得十分谦和,表现出来的气度与他的头衔完成相称,俨然一个接受过良好教育的绅士。
见董南并没有任何异议,黎赛留立马转过身去,指着庄园大门的方向,对身边的侍从说道:“你去通报一下吧,别让公爵大人等得太久。”
“是!”
使团规模显得有些夸张,光负责安全的侍卫就高达三百多人。除此之外,还有即将上任的大西洋公约组织首任驻法大使、美第奇银行巴黎分行副行长、东印度公司代表及其随从。
见法方人员叫开了大门,给使团担任前锋的科沃德连长,随即带着十几个骑兵跟了上去。守门人刚拉开一道缝,他们便策马踏上了园中的小径,没留意到一个身穿紫色羊毛衣,戴着一顶磨损了的丝绒大便帽的老人,正愤怒地举起了两条粗壮的胳膊。
“站住!”
老人正在拔种着雏菊和矮小的蔷薇花坛上的杂草,看见一匹匹战马在拔得干干净净、铺上细沙的小径上飞奔,他愤怒极了。
他大喝一声,科沃德下意识的拔出长剑转过身去,情况突然变了:老人一看到他的脸立即站起身来,跌跌撞撞的往屋子方向跑去。
“一排警戒,二排接管至高点,三排跟我上。”
刚被敕封为托斯卡纳荣誉骑士的科沃德连长,显然没把自己当外人。飞快地环顾了下四周,就迫不及待地履行起自己的职责来。紧跟而上的公爵卫队,也有条不紊的布置起防务。所有人都被赶了出来,把宁静的庄园搞得鸡飞狗跳。
局势得到了“控制”,里里外外察看了一番后的阿尔贝卫队长,似乎感觉这帮刚加入队伍的骑兵有些碍事,一边示意部下去请公爵大人进来,一边面无表情地说道:“连长先生,里面就交给我们了。麻烦你和你的人都出去,如果帐篷不够的话,我们可以提供。”
一帮骑兵在庄园里跑来跑去的确不像样,尽管科沃德对眼前这位生下来就是乌尔比诺贵族的卫队长很是不满,但还是微微的点下头,“没问题,那我们就负责外围。至于帐篷嘛……无需男爵大人操心,要知道我们都是真正的战士,在哪里休息都一个样。”
阿尔贝哪能听不出他的言外之意,蓦地转过身去,指着正在围墙边布置防线的部下,针锋相对地说道:“连长先生,看来您不但没去过萨累,而且对公爵大人和他的侍卫一无所知。到底谁是真正的战士,我想他们的伤疤更具说服力。”
对于陆战队和骑兵团的战斗力,在奥地利战场上呆了半年的科沃德,还真不是一无所知。见阿尔贝居然拿他的部下说事儿,禁不住地反唇相讥道:“他们是他们,男爵大人,您的确有理由为此而骄傲。”
话不投机半句多,见董南等人在黎赛留的陪同下走了进来,阿尔贝立马扔下他迎了上去,并头也不回地说道:我会证明给你看的,尊敬的连长先生。”
与此同时,负责接待的黎赛留,也被他们这如临大敌的动静搞懵了。见仆人们无一例外的被赶了出去,忍不住地说道:“阁下,您这是干什么?他们都是本分人,况且晚餐还需要他们准备。”
“为了不给国王的臣民带来不必要的麻烦,使团此行的所有开销都由我方承担。”
小心驶得万年船,董南可不想稀里糊涂的死在法国人手里。毕竟他是玛丽王太后的客人,而不是国王路易十三的客人。再说王室对地方的控制力,根本无法与萨累相提并论,在这个一切怪事都可能发生的鬼地方,宁可得罪些人,也绝不能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
董南顿了顿之后,一边四处观察着周围的环境,一边继续说道:“至于卫队的行为嘛,更多的则是考虑到您的安全。毕竟相对于我们而言,您的处境要危险得多。”
“我的安全?”
“是的,主教大人,”董南脸色一正,异常严肃地确认道:“作为教皇陛下敕封的贵族,作为一个虔诚的基督徒,我必须要为您的安全负责。我想对于这样的安排,王太后陛下是不会有什么意见的。”
黎赛留的处境的确很危险,他之前的所作所为,已被贴上了后党的标签。而玛丽王太后和路易十三复和,不等于重掌回法兰西大权。要知道就在短短的七个月前,他还被儿子囚禁在布卢瓦的一个城堡里。
要不是她带着两个王子和三个公主,从高达四十七尺高的窗口逃走,生怕因此而引发一场内战的路易十三,也不会轻易跟母亲复和。
尽管董南的这番说辞可信度并不高,但依然没获得国王赦免的黎赛留,却不得不承认他的处境并不乐观。那些亲王们真要是揪住不放,这次回国将无异于自投罗网。
晚餐很简单,几乎所有人都一样,根本没有贵族和庶民之分。甚至在开动前,还请黎赛留主持了下祈祷。
当黎赛留敲开他休息的房门时,董南正坐在一张铺着文件和书本的桌子跟前;他依然是那个高贵而漂亮的贵族,不过昏暗的烛光,给高贵和漂亮又添了一种更庄严更明显的特征。黑色的短发下面是白净无皱纹的额头,眼睫毛长得有点儿象摩尔人,下面有一对锐利而温柔的黑眼睛,一簇纤细的胡髭围着两片线条优美的嘴唇,好象从来没有因兴奋过度而抿紧过。
一双优美而消瘦的手,此时正拿着一本全部由他亲手写下的手稿,正在专心致志地一页页的修改。
“坐,快请坐。”
董南抬头看了他一眼,一边招呼他坐下,一边指着手上工作苦笑道:“大战过后,百废待兴,再加上移民越来越多,建立一个新秩序成了眼前的重中之重。更重要的是,萨累不同于欧洲,缺乏能够处理复杂事务的杰出人才,很多事情推来推去,甚至连远在欧洲的我都不放过。”
“公爵大人说笑了,”黎赛留瞄了一眼墨迹未干的文件,一脸严肃地说道:“在我看来,贵组织能发展成现在这样,简直就是一个奇迹。既然最难的事情都干成了,我想您刚才所说的那些琐事,一样不在话下。”
“您这是恭维。”
董南笑了笑,随即脸色一正,指着手边的一份文件,异常诚恳地说道:“这是我们目前亟需解决的一个问题,主教大人,您是法律方面的专家,我真诚地希望您能给出宝贵意见。”
黎赛留可不认为眼前这位大西洋公约组织的三号人物、乌尔比诺公国的实际掌权者,真会向自己这个外人请教法律方面的事务。这显然是一个试探,想通过一些法律问题来试探自己的深浅。
作为一个热衷政治的神职人员,没有朋友是不行的。他之所以能在三年前的等级会议上斩露头角,就是因为有一帮诸等级的朋友支持。
董南跟玛丽王太后那层亲戚关系、大西洋公约组织强悍的军事实力摆在哪里,黎赛留显然不会错过这个能让自己走出困境的机会,想了想之后,毅然接过董南递上的文件,一行一行的仔细看了起来。
文件内容不仅如董南所说的一个法律问题,而且还是一个极其敏感的政治问题。但又非常之简单,就是怎样确定产权。
“公爵大人,我似乎看到了《亨利宪章》的影子。”
黎赛留看完后突然抬起头来,紧盯着他的双眼,似笑非笑地说道:“毫无疑问,这是一份关于财产权、厘定税收边界的法律草案。制订的条款粗糙而有实效,并将税权则作为财产权的一部分被格外强调,试图以此来限制贵族、教会和政府的权力。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其中的第十二条、十四条和十八条,应该充分借鉴了英国的《大宪章》。尤其‘政府之官吏除依照自由人意志外,不得擅取自由人之谷物、车马、木材等动产’,‘除非得到所有者的同意,否则禁止任何人任意占领其他人的森林’、及‘禁止占有他人的土地’、‘如果没有主人的合法同意,不能剥夺他人的土地、城堡、自由和权利。如果被剥夺了,被剥夺者有权立即恢复这些权利’,几乎跟大宪章并无二致。”
把“权力关进笼子里”是民主政治的精髓,而税权和财产权则是这一切的前提。
但进步绝非一蹴而就的,从《亨利宪章》、《大宪章》到《牛津宪章》,直到1628年的光荣革命,英国经历500年混乱的铁血时代,终于向遵守共同规则常态领域过度。期间最重要的原则是,局部的战争是为了最终各方坐下谈判,互相博弈以形成可以遵守的规则。规则的内容从粗糙走向精致,从贵族精英统治走向自由民统治,最终走向全体公民的民治。
现在的萨累政权,是由一帮狂热的原始民主信徒建立起来的,不具备集权统治的政治基础。与其搞个四不像,给不久的将来埋下隐患,并因此而影响到东方计划。还不如来个一步到位,在现有基础上把框架建立起来。
这算不上什么秘密,也正如黎赛留所说的那样,几乎照搬了英国的《大宪章》。董南之所以拿出来,只是想知道眼前这位历史上毁誉参半的人物,在王权、神权和人权上是如何取舍的。毕竟正是在他的努力下,法国才成为一个真正意义上的集权国家。
黎赛留接下来的话,让董南大吃了一惊。
“总体而言,这份草案几乎彻底否定了君权神授。但对贵组织而言,这无疑是眼前最好的选择,甚至是唯一的选择。毕竟萨累没有一个主体民族,连宗教信仰都无法统一。如果不建立一套相对公平的法律体系,那内部迟早会出现这样或那样的问题。”
“非常独到见解,”董南点了点头,接着问道:“主教大人,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这并不是一个最好的制度,只是一个最合适的制度?”
“可以这么说,至少它不适用于法兰西。”
说到这里,黎赛留突然站起身来,看着窗外黑漆的夜空,异常凝重地说道:“不管什么样的制度,确保内部稳定总是第一位的。萨累地理位置特殊,随时随刻都面临着摩尔人的威胁。相比之下,天主教信仰和新教信仰之间的那点矛盾,就显得无足轻重了。但对现在的法兰西而言,宗教矛盾是眼前最大的威胁。如果再不当机立断的采取措施,将会像尼德兰一样面临着分裂的危险。”
难怪他一掌权后就拿拉罗谢尔的新教徒开刀呢!原来现在就意识到了宗教矛盾的危险。既然确保内部稳定是第一位的,那之后镇压贵族就好解释了。因为在他的心目中,法国就是法国,绝不能因为宗教信仰和贵族跟王室的矛盾,而像神圣罗马帝国那样变成一盘散沙。
“您真是一个忧国忧民的教士!”
董南轻叹了一口气,随即岔开话题,意味深长地说道:“不过主好像说过,上帝的归上帝,凯撒的归凯撒。主教大人,恕我直语,就眼前的局势而,您似乎没有一展抱负的机会。”
时至今日,法国宫廷一直认为神职人员不配享有为国王出谋划策的荣誉。这是无疑是黎赛留从政的最大障碍,以至于在三年前的等级会议上,为确保玛丽王太后的权威而作出种种努力,最后却没能得到重用。
甚至连让他担任安娜王后忏悔师的承诺,玛丽王太后都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原因而没有兑现,让踌躇满志的黎赛留空欢喜了一场。
这番话显然戳到了他的痛处,黎赛留立马转过身来,不无激动地说道:“阁下,古往今来,世界各国,无论在礼拜邪神的国度,或在仅皈依真主的国家,那些在宗教部门被授以圣职的人,总是以尊崇国王为中心,他们不仅在精神领域,而且在民事和政治统治方面都位于前列。
而法兰西为什么不能作出相应的改变呢?毕竟像现在这样做,就是把最当之无愧地为国家效劳的人拒之门外。更何况同其他人相比,我们才最不计私利,因为我们终生独身,除灵魂外,身外无物,不会在人世攒钱,只想在尘世间一心一意地为国王和祖国效劳,以求在天国获得光荣而尽善尽美的报偿。”
…………………………………………





怒海归航 第一百二十六章 煮酒论英雄
第一百二十六章 煮酒论英雄从马赛上岸,沿陆路前往巴黎无疑是个糟糕的决定。
要不是顺路送托斯卡纳大公科西莫和曼托瓦公爵费迪南多回去,打死董南也不用像现在这般,辛辛苦苦的穿越大半个法国。而是走海路,沿葡萄牙和法国西海岸从英吉利海峡直接去巴黎了。
好在有黎赛留这个历史上赫赫有名的人物作陪,一路上倒也不那么寂寞。神学、艺术、哲学、历史、法律……话题一个接着一个,大半个月下来,二人居然有种惺惺惜惺惺的感觉。
但谈得最多的还是波西米亚战局,事实上整个欧洲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那里,董南一行经过三十八天的艰难跋涉,刚抵达奥尔良地区,就听到了路易十三突然向神圣罗马帝国使臣答应法国将提供军事援助,帮助神圣罗马帝国皇帝费德南惩罚那些叛民。
“布拉格掷出窗外事件”虽发生了千里之外的波西米亚,但该事件在胡格诺派中间引起的反应,显然使波旁王室感到不安。他们预感到,波西米亚的新教徒一旦获得胜利,将在法兰西产生传染性后果。
毫无疑问,这是奥地利政府求之不得的。据说驻巴黎的罗马教徒大使和西班牙大使都欣喜若狂。对于那些反宗教改革的人来说,更是法国重新回到天主教强国怀抱的象征,并能大大增强神圣同盟的实力。
表面上看来,这一切太正常不过了。
然而,法国并不是一个像西班牙那样纯粹的天主教国家。尽管路易十三迎娶了西班牙公主,但在绝大数法国人眼里,哈布斯堡仍旧是法兰西的敌人!况且那桩婚事还是在一片反对声中完成的。
威尼斯大使在三年前写给本国的急件中,就这样描述了公众舆论对同哈布斯堡联姻普遍持反对态度的景象:平民、教士、贵族和亲王,人人憎恨同西班牙联姻。唯独这样一些人支持同西班牙联姻,他们人数不多,但都围绕在国王身边,为了不让国王扫兴,他们昧着良心,不敢发表歧见。
为了让联姻顺利进行,当时还掌权的玛丽王太后居然特意招募了一万多瑞士佣兵,同时将留守巴黎附近的军队交给德-布尔多凡元帅指挥,集结在达尔波坦一带,担负着亲王们如胆敢取道南下就栏路截击,并监视巴黎动静的双重使命。
跟西班牙打了那么多年,直到联姻前不久才达成了休战协议。路易十三的这一举措,就像往一潭死水里扔了一块石头,引起了几乎所有法国人的热议。
连董南都不得不重视了起来,毕竟哈布斯堡王室毫无信誉可言。真要是让费德南没了法国这个后顾之忧,同时还能得到法国的强援,那波西米亚战局将会在短时间内发生逆转,而胡安上尉那一万多佣兵也就没了继续存在的必要,真要是让他们腾出手,那来个新账老账一起算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不应该啊!法国应该帮新教联盟才对。
想了半天都没能想出个所以然来,董南干脆扶着车窗,紧盯着对面那位比自己大四岁的红衣主教,若无其事问道:“主教大人,你对国王的决定怎么看?”
“您是指德意志兰吗?”
“是的。”
政治嗅觉倒挺敏锐,一下子看到了问题的关键。毕竟一万多人在战场上,作为大西洋公约组织的三号人物,的确需要未雨绸缪的作一些准备。
黎赛留沉思了片刻,看着远处连绵起伏的青山,淡淡地说道:“德意志事件涉及到天主教的总体利益,这是异端的垂死挣扎,旨在动摇欧洲的宗教现状。这场暴雨表面上似乎只威胁到哈布斯堡家族,但实质上却威胁着整个天主教世界!那个强大的联盟为异端加冕,企图支持英、德、尼各国的异端势力和强权,他们互相勾结,足以利用我们的不幸,达到其不可告人的目的。
我对这个问题的看法,舍公共利益外,别无其他利益。而现在所涉及到的公共利益,似乎由于这一事件而又成为共同利益。但不管怎么说,提供军事援助或直接参战,对现在的法国而言绝不是最佳选择;相比之下,派遣一个特命代表团去展开外交斡旋则有效得多,尽可能将战争控制在波西米亚境内。”
真是屁股决定脑袋,如果他当上法兰西丞相,肯定会是另外一种看法了。尽管如此,董南还是微微的点了下头,指着手边的那叠信件,呵呵笑道:“您跟约瑟夫神父的看法不谋而合,就不知道国王陛下能不能采纳这一更妥当的建议了。”
约瑟夫神父是法国教会的领军人物,其知名度和影响力要比黎赛留这位吕松主教大得多。他所领导的嘉布遣会是天主教方济各会的一个宗派,许多教规同方济各会最初制定的教规极为相近。
他们严格遵守清贫二字,无论公开还是暗中都没有任何财产。他们仅靠乞讨来满足其需要,修道院储备的粮食只够食用几天。他们不使用钱币,极少更换灰袍,几乎总是衣衫褴褛。
他们在修道院外布道、拯救灵魂,帮助穷人,没有片刻休息时间。他们对事业无限忠诚,抬担架、刨棺材坑,护理病人,没有他们不干的事。在饥荒时,他们也能随意的弄口汤喝,并且能无与伦比的制作药物,用来医治人体和灵魂。
总而言之,善良的嘉布遣会士形象,业已取代十六世纪那些放荡教士的形象。最受民众爱戴,并得到了王室的亲睐。
“您认识约瑟夫神父?”
黎赛留大吃一惊,怎么也不敢相信董南会说出这个名字,要知道他还在担任吕松主教时,就不止一次的邀请嘉布遣会去教区布道,但却因为这样或那样的原因没有如愿。尽管如此,他和约瑟夫神父仍然具有着良好的私人关系,甚至连为玛丽王太后效劳都是约瑟夫神父推荐的。
“久闻大名,但从未见过,”董南顿了顿,继续说道:“不过我认识费德南皇帝陛下的忏悔师阿蒂米斯神父,并打过多次交道。”
阿蒂米斯神父是约瑟夫在神学院的老师,黎赛留这才反应了过来,连连点头道:“原来是这样啊!公爵大人,我想约瑟夫神父会欢迎您的,据我所知,直到今天他对阿蒂米斯神父仍保持着极大的敬意。”
“我一定会去拜访的。”
这样的人物不但要拜访,而且还得想方设法把嘉布遣会引进到萨累去,给一家独大的耶稣会搀点沙子。除此之外,新教会各派别也要照此办理。只有让所有势力相互制衡,才能将萨累牢牢的抓在手里。
这时候,黎赛留突然话锋一转,似笑非笑问道:“公爵大人,您对奥地利战局是怎么看的?”
真是一个不肯吃亏的主儿,绕来绕去又绕到了自己身上,董南下意识的摸了摸鼻子,若无其事地笑道:“确切地说,我没有任何看法,毕竟这是欧洲的内部事务。”
“可是你们已经参战了。”
“的确参战了,但那是佣兵,并不代表萨累的态度。”
“那法国呢?您是不是打算站在王太后这边?”
1...9899100101102...135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