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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上青云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冰蛇
黄老爷笑笑:“好好,我闺女不傻,我闺女最聪明了,你那俩哥哥才是傻子呢,挺大岁数连个秀才也考不上!”
黄鹂道:“大哥挺好了啊,府试都考过了,现在就剩院试一关了,过去就是秀才了!”
黄老爷鄙视道:“童生满地都是,做童生有啥了不起的?你爹我当年还是童生呢!”他说到这里脸上一僵,自己这不是转着圈骂自己个儿是个傻子么?
黄鹂也想到了此处,想笑又不敢笑,只得装作没听出来的样子认真说道:“我要多多督促哥哥们好好念书呢!”她说到这里,还是忍不住说了一句:“爹,要是我也能去参加考试就好了,努力读书,也给爹爹考个举人回来!”
黄老爷捻须道:“呵呵,鹂娘真懂事!”却并不再说别的。
黄鹂见黄老爷并不接这个话茬,越发确定月季说的没错,她爹确实没兴趣让她考试,心中颇有些失望,又跟父母说了几句话,便悻悻地回了自己的院子。
黄鹂的失落感也就维持了一晚上而已,她虽然读过几年书,也相当喜欢读书,可要说多喜欢科举考试那纯属扯淡:每次看到考试前两个哥哥鸡飞狗跳地复习读书,她都觉得幸好自己是女孩子不用考试呢!要辛苦的备考,还要跑上几百里的回老家参加考试,考不中还要挨爹的骂,想想就觉得累,谁稀罕啊!
可是不稀罕归不稀罕,明明有资格去考试却没人让她去考,这一点还是颇让她不爽的:我不喜欢是一回事儿,你们不许我去那是另外一回事儿啊!当然小姑娘的逻辑没有这么清晰,她只是直觉地感觉到自己的权力被剥夺了,不痛快,但这点不痛快,只需要睡一觉,也就消散的差不多了。
黄鹂晚上睡得很香,第二天早上起来,前一天的不快被她扔了个干净,收拾好书本,高高兴兴地去吃早饭,上课……一切都回到正常的步调上来了。
当然,要说黄鹂的日子跟过去一模一样,也不可能。黄鹂自从知道了陈奶奶曾考中过举人,黄鹂就对看望她越发感兴趣了:她身边文化水平最高的也就是她的老师,不过是个秀才。可这位陈奶奶,不但考中了举人,还在府里做过官,正六品啊,比县太爷品级都高!黄鹂她爹黄老爷一辈子也才就去过三次府里罢了,每每提起来府里的繁华,总是一脸的骄傲:老子可是见过大世面的人!而这位陈举人,可是在府衙里当了整整二十年的六品,据说年轻的时候还曾进京参加过一次春闱——虽然落榜了,可是一个女人居然能走上千里路跑到国都参加春闱,这已经相当了不起了啊!
黄鹂觉得过去的事儿恐怕是陈举人的伤心事,去看望陈举人的时候试图装作依然不知道这回事儿,可她心中对陈举人实在是仰慕,又兼年纪尚小,不懂得掩饰,言谈举止中一不小心便带出来了。陈举人再稍微诈一下,她便把底子都掏出来了。
陈举人并不意外黄鹂会知道她的过去,就算黄鹂的丫鬟不说,她身边照样有旁人会不小心提起这事儿:柳树镇就这么丁点儿大,哪里有什么事儿不是到处传的?
此时黄鹂知道了陈举人的过往,态度上对她越发尊重,陈举人对此不甚在意,小姑娘一直都挺讨人喜欢,对她也一直都很尊重,更尊重一点其实变化也没多大,她本人也是习惯了被尊重的人,并不会因为小姑娘更尊重她一点就万分欣喜。
虽然因为陈举人过的落魄而在背后里说怪话的人不少,但不过她毕竟是个举人,甚少有人敢在她面前放肆,也有不少人乐意帮她一把,更有读书人时不时地过来请教她问题:比如街上给人写信的李姓书生,没生意的时候会跑来请教她一点功课,黄鹂好几次撞到他给陈举人买吃食。
这日黄老爷出门回来,给黄鹂带了一把南方贩来的椰子糖,黄鹂尝了一块,觉得虽不是很甜,但味道蛮特别的,想到有两三日没有去看陈举人了,便拿了手帕把椰子糖包好,一溜烟地跑到街上去。
走到陈举人平日里乞讨的地方,黄鹂才蹲下来跟陈举人打了招呼,看到摆摊给人写信的李书生一瘸一拐地走过来,她抬头一看,正看到李书生的脸,只见他眼角青了一块儿,嘴角也渗了血丝出来,忙问:“李四哥,你这是怎么了?”
李书生没注意黄鹂蹲在地上,想着反正陈举人看不到,所以才想要跟平时一样过来给陈举人送吃的问功课,此时被黄鹂当着陈举人的面儿说破,十分尴尬,心里头越发恼恨老婆泼辣手狠不懂事,嘴上却道:“出门的时候滑了一跤!不当紧。”
李书生答完黄鹂的话,便伸手递了个用干净的纸包着的饼递给陈举人:“陈举人,我今日来晚了些,抱歉。”
陈举人听了黄鹂跟着李书生的对话,心中哪里不知道李书生怕是又跟老婆吵架了,吵架的缘故十有*与自己有关,当下心中暗叹,伸手接过饼子,对李书生道:“平日里给我买东西的人不少,你的心意我领了,不用这样每日都给我送吃的。”
李书生道:“不过是顺手的事儿,并不麻烦。”他心中暗道:街上给陈举人送吃食的人确实不少,可是大多都是像黄鹂这般隔三差五想起来才送的,陈举人真要靠这些人,还不得饥一顿饱一顿?每日里能跟一位举人讨教功课,这是多大的福气,一口饭算得了什么?便是老婆闹得再厉害,也万万不能把送饭的事儿停了。
陈举人见李书生坚持,也并没有再说什么,拿起饼子就这水慢慢吃了起来,李书生则拿了盆子去盛水,等陈举人吃完饼子,洗了手漱了口,又擦了把脸,这才恭恭敬敬地跟陈举人讨教起功课来。
李书生已经二十出头了,上了快十年的学,基础打的很扎实,问陈举人的功课十句里倒有九句是黄鹂听不懂的,黄鹂心下无聊,但还是蹲在一边等着,好容易等到李书生问完功课告辞走了,走了,黄鹂忍不住跟陈举人说:“李四哥天天都来请教您问题啊?他可真勤奋!”
陈举人道:“确实勤奋,天分也不错。你莫要叫他四哥了,他家就他一个。”
黄鹂奇道:“啊,就他一个?那为什么叫四喜啊?图吉利?”
陈举人忍不住笑了起来:“什么四喜,那是谐音了!他叫张思熙,学而不思则罔的思,圣人非所与熙也的熙。”
黄鹂扑哧地笑出声来:“这么雅致的名字,却给人叫成四喜,也真够逗的。”





直上青云 第八章
日子这么一天天的过,天气越来越冷,逐渐进了深秋。黄老爷这几日的心情越来越差,黄鹂偶尔听了一耳朵,才知道她爹年初借给他的老朋友杨老爷的二百两银这会儿收不上来了。
这些年全国各地到处都在推广种植玉米,番薯这些高产抗旱的庄稼,黄鹂家也种了些,别说,产量可真高!她家种了那么不到三百多亩地,每能收十几万斤粮食,虽然这东西口感实在不怎么样,但是跟麦子的产量一比,嗯,再难吃也忍了!更别说那玉米芯子还能喂牲口。
可那位杨老爷就没这个好运气了!他家的地全是上好的水田,杨老爷倔的很,觉得自家的地能种上好的稻谷,吃饱了撑的才改种那牲口才乐意吃的玉米呢……要说他想的也不算错:因为种玉米的人极多,玉米也就不值钱了,同时稻米,谷子的种植范围一再缩减,所以虽然全国范围粮食多了许多,但是精米什么的价格反倒高了:一斤好大米能换五六斤玉米,这么一算,种稻谷也还是挺划算的。
可是人有旦夕祸福,这话真是不假,杨老爷今年显然是倒了血霉了。
年初农闲的时候,杨老爷出去捣腾豆种,问黄老爷借了二百两银子做本钱,偏偏做生意谈好的差不多了,定金交了,正准备交割豆种呢,却得了消息,说他老婆把他那个才入籍的小儿子打了个半死,那孩子如今躺在床上没人管呢!他当下哪里还顾得其他,一路快马加鞭地飞奔回老家,把小儿子从柴房里救出来,请大夫治伤看病折腾了半个月:儿子的命是救下来了,可生意也黄了,等再赶到地方,都过了一个多月了,那贩豆种的老客早就走了,定金自然也被扣了,追都没地追去,况且追到了又能怎么样?打官司都打不赢呢!人家把豆种弄来了,你这边人跑没影了,行商哪里有功夫等你一个月,何况种子这东西是有时令的,过了时间卖都卖不出去。于是不但没赚到钱,连一百两的定金都废了,然后来来回回光是车马费用花了几十两,给儿子看病又花了一百多两……借的银子花光了不算,杨老爷连家里留的应急钱都动了几十两。
黄老爷跟杨老爷多年的交情,他做生意赔了的时候,别人都上门要债,黄老爷没去催:这时候去催债不是要人命呢?人家又不是翻不了身,还有几百亩好水田等着收粮食呢!做地主的,只要有地,每年怎么也有点固定收入应急,
黄老爷想的挺好的,而杨老爷也领他的情,诅咒发誓的说只要熬过这阵子,哪怕来年吃糠咽菜,也先把欠黄老爷的钱还了。谁知道天有不测风云,偏偏今年赶上百年一遇的大旱,旱到什么地步呢?上好的水田硬是给干的裂了缝,旱田就更不用说了,这时候杨老爷后悔死去年朝廷派人帮忙修水车的时候舍不得那五十两银子了!可后悔有什么用呢?他家的地虽然挨着大河,可是河里的水干的只剩下往年的一半儿高,小渠根本引不上水来,别人家可以靠着水车引水,杨老爷这会儿就算先做水车都来不及了——况且他也没钱了……几百亩上好的水田,一大半都绝收了,剩下的那点收成还不够请人工的呢!
黄老爷家离杨老爷家也就那么一二十里地,说远不远说近不近他自家种的是玉米跟番薯这些抗旱的东西,对旱情十分不敏感,等他听说杨老爷家被讨债的人堵了门的事儿的时候,杨老爷的家的地已经抵给别的债主们一大半了!黄老爷上门一问,才知道杨老爷他们一家十几口如今只剩下一个宅子外加一百亩旱地,尼玛的旱地!一亩旱地撑死了也就值二两银子,剩下的这些又都是分散在各处的小块地块,因为买不上价钱才被留了下来,一亩地连一两都不值!
黄老爷被气个倒仰,想与杨老爷理论,可杨老爷以手掩面,早羞得都抬不起头来,他老婆则是撒泼打滚地闹腾:要钱没有,要命有一条!老娘跟了这个男人,他钱赚不到还给我弄出奸生子来,现在家产都赔光了,老娘先一头撞死好了!
黄老爷被这泼妇闹得头晕目线,要说他跟杨老爷也是多年的交情,但交情归交情,二百两银子可不是开玩笑的!他全家一年收入才几百两啊?手上的现银一共才三百两上下,这二百两原本是给黄鹂准备的嫁妆本,攒了多少年才攒下来这点钱,就是因为相信杨老爷,才把银子借给他,如今家里只剩下百十两应急银子。这个钱不要回来,他拿什么给鹂娘办嫁妆?
黄老爷看得出杨老爷也是想还的,只是他老婆闫氏太闹腾,根本没法跟杨老爷好好说话,黄老爷被闹得头疼,最后只好拿出来最终杀招,对那闫氏道: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天经地义的事儿,你要哭就哭,随你便,反正一个月之内我见不到钱,就去告官!总算让闫氏安生了一些,这才抽出空来跟杨老爷正经谈事儿了。
黄鹂打听到前因后果,只觉得老爹这次确实挺倒霉的:杨老爷家弄成这样,真要还债,大概也只有卖房子卖地了,可弄成这样,真卖了房子跟地怎么过日子?那就是要人家一家的命了。黄老爷嘴上说是要告官,可不到万不得已过不下去,他有哪里会把杨老爷往死路上逼?不过就是太烦那个闫氏,所以才放了几句狠话罢了!到最后杨老爷低声下气地一道歉,黄老爷哪里还能把狠话坚持到底?
黄老爷唉声叹气,钱氏更是心急如焚,想起来就念叨几句,想起来就念叨几句,只把黄老爷念叨的心烦意乱,也没心思在家里呆着,每日里早出晚归,见天地到铺子里躲清静。
这日黄老爷又大一早就出去了,中午饭也没在家里吃,家里其他的人在钱氏这里吃完了饭,丫鬟们把东西撤下去,钱氏简单问了儿子们功课学的怎么样,嗯,也只能简单问问,她自己还不认字呢!等儿子们走了,钱氏这才想起来问女儿:“你说要学绣花,怎么没来?”
黄鹂道:“我想起爹爹每月要拿五百文给先生呢!我要是动不动就缺课也太浪费了!”她对亲娘的脾气颇有点了解,对付她很知道对症下药。
钱氏早被丈夫说服了,这会儿见女儿懂事儿,十分开心,搂了黄鹂道:“鹂娘真懂事!你好好读书,日后说亲的时候,加上知书达理这一条,好找婆家!”
黄鹂对她娘能把任何一件事情都扯到她说亲的问题上这一点烦得很,听到这话题便没兴趣接话。钱氏却没想那么多,见女儿不吭声,便又把女儿叫到身边,与她讲些人情世故:“我前日听你说起,你哥哥给你钱让你买东西,多出来的让你留下花?”
提到这个话题,黄鹂顿时开心起来,颇有些得意洋洋地说:“可不是嘛!大哥最疼我了!”
钱氏道:“我知道你跟你大哥感情好,你拿了钱自己买糖吃,不要在你嫂子面前提,免得她知道了不高兴。”
黄鹂奇道:“嫂子为什么要不高兴啊?”
钱氏伸出手指点了点她的额头:“傻丫头!你也不想想,你哥哥的钱本就是他们两个的,现在被你哥哥给了你,你嫂子怎么会高兴!”
黄鹂更纳闷了:“有什么不高兴的?我嫂子也给过我钱啊!”
钱氏哼了一声:“哪能比么?她给你钱是讨好你的,你哥哥给你钱是你哥疼你,对她有什么好处?”
黄鹂道:“娘你这话说的,哥哥给我钱就是哥哥疼我;嫂子给我钱就是讨好我,这也太偏心眼了!”
钱氏道:“废话,你当哪个的心不是偏的?你哥哥是亲哥哥,从小一奶同胞看着你长大,不疼你疼谁?你嫂子才嫁到家里几天?对你好无非就是为了讨好你哥哥罢了!也就是你傻呵呵地真把她”
黄鹂听到这里确实有些不高兴了:“娘您这话说的不对,嫂子在哥哥面前对我好,背着哥哥对我照样很好的。譬如买东西,当着哥哥的面,我要是缺钱,哪里还轮得到嫂子掏钱,直接就掏了!嫂子几次给我钱或者东西做针线,都是私下里给我的……”再说嫂子哪里用得着讨好大哥?从来都是大哥围着嫂子转好不好!镇上正经读过书的小娘子有几个啊,大嫂要不是秀才爹爹早早死了,哪里能落到咱家啊,哥哥撞大运娶到这样的新妇恨不得把嫂子供起来才是真的……不过这些话黄鹂就只能吐吐槽了,傻了才说出来呢,那不是给大嫂找不自在么?
钱氏撇撇嘴:“傻的要死,她没当着你哥哥面给,难道回头不会告诉你哥哥?反正你长点心眼,以后你哥哥给你钱啊,你千万不要跟你嫂子说!”
鹂娘听母亲不停地说嫂子的坏话,挺烦的,到底忍不住反驳道:“凭啥不告诉,那是他俩的钱呢!”
钱氏顿时火了:“屁话!还没分家呢,什么叫他俩的钱?当媳妇的,谁也不喜欢丈夫拿自己的钱给别人,你日后嫁了人还要靠哥哥们撑腰呢,休要现在就把你嫂子给得罪了!!”
鹂娘顿时给气乐了:“娘您刚才还说没分家所以哥哥给我的钱不能叫他俩的钱,现在又说哥哥拿的钱是他们自己的钱所以不能让嫂子知道,娘,你这不是自相矛盾么?”
钱氏怒道:“什么矛啊盾啊的,跟你说你就给我老实听着!我教你的都是正经的道理,一天到晚就知道傻呵呵的疯跑,日后吃了亏了哭都来不及!姑嫂什么的本来就跟仇人差不多,你要是不多长个心眼,得罪了你嫂子日后有你哭的!”
钱氏正跟黄鹂吼呢,不妨黄老爷正好一脸阴沉地进了屋,他才回来走到门外就从窗户里听到妻子说什么分家不分家的屁话,等脱斗篷抖落完灰进屋听到老婆还在四六不着地胡说八道,顿时火气蹭蹭地冒上来:“你又在这里胡说八道些什么?好好的姑娘,你这么往坏里教,你这不是害她么!!”
钱氏一听就炸了:“你给我说清楚?我怎么教坏孩子了!”
黄老爷冷笑道:“还说不是往怀里教?姑娘跟她嫂子处的好那是姑嫂相得,是好事儿,你不说叫叫姑娘投桃报李也对嫂子好一些,两个人处的的更好点儿,反倒弄教这些见不得人的小心眼!有你这么做娘的么!”
钱氏撇撇嘴,“我当你生什么气呢,哼,你一个男人懂什么?我讲的都是正经道理,哪里见不得人了?当媳妇的,哪有几个正经喜欢小姑纸的,对小姑好不就是为了讨好丈夫么?我说错了?真像你似的,教着姑娘傻呵呵地逮着谁都跟人交心,呸!被人卖了还帮人家数钱呢!”
黄老爷差点气歪了鼻子:“哦哦哦,我可算明白了,你昔日对我妹妹好,也只是为了做给我看的!”
钱氏万没想到丈夫会把话头扯到她身上,先是一愣,接着便一蹦三尺高:“你个死没良心的东西,我对你巧巧怎么样难道你还不知道?她在家里的时候不用说了,她出嫁以后被婆婆欺负,难道不是我打上门去?你那会儿做生意在外头一年半载都不回来,我做给你看,我上哪里做个你看去!你说这话要不要脸!”
黄老爷看钱氏气得要死,反倒笑了起来:“是我说的么?难道不是你自己说的?你说的做嫂子的哪有几个正经喜欢小姑子的……自己说的话,反倒来怪我?”
钱氏顿时给卡主,她脸上的肉抖了又抖,到底还是把话圆了回来:“你耳朵聋了么?我说的是‘哪有几个’又不是没有一个!像我这样的能有几个?我让鹂娘防备点有什么错?”
黄老爷呵呵直笑:“说了半天就是你做嫂子那是千好万好别人必须要领情,你儿媳妇做嫂子呢,那就是管她做什么先防备了再说!你啊你,若是当初要是有人也这么教巧巧如此对你,你是个什么滋味?”
钱氏此时也知道自己说错话了,但她不认为自己说的不对,只觉得丈夫太善狡辩把她绕了进去,心里头越发不窝火,哼了一声:“日久见人心,巧巧要是听了别人的话跟我生分了,那是她眼瞎!”
黄老爷哼了一声:“巧巧未必不眼瞎,你现在却是变着法地想把鹂娘教成睁眼瞎!儿媳妇好不好的,日久自然见人心,用你在这里瞎捣鼓?”
钱氏被丈夫当着女儿的面这般埋汰,之觉得的又羞又恼,当即冷笑道:“你不眼瞎,那是谁把鹂娘的嫁妆钱借出去结果讨不回来了?”




直上青云 第九章
钱氏这话说的,可谓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了,黄老爷登时就炸了:“谁借出去的?难道是我一个人借出去的,银子收在你那里,我去拿钱的时候你不也是兴致勃勃地扳着指头算计能拿几个利息钱?”
钱氏登时张口结舌:“你……你……你放屁!你一个大男人,家里什么事情不是你做主?难道杨老爷不是你朋友?这会儿居然推到我头上来!”
黄老爷冷笑道:“谁要推到你头上?咱们家的事情大事小情虽然都是我出主意,可是我哪次不与你商量?我捣鼓红薯秧子赚了钱,你满镇子地吹牛说是你给拍的板;这会子借钱赔了本,我是老老实实地与你赔不是,想尽办法地补救,你呢?你一推四五六也就罢了,还见天地拿了这事儿与我吵闹,一次两次不够,还要三次四次五次,你到底要闹到什么时候?”
黄老爷说到这里,也是气的狠了,伸手恨恨地拍了一下桌子:“你可真是应了那句话,头发长,见识短,为人处世没担当,只占便宜不吃亏,还拿你这些歪理去教女儿!女儿若学了你,只怕嫁出去没几年便要让人休回来呢!”
钱氏闻听此言,如遭雷劈,她呆了半晌,然后大骂道:“天杀的黄世仁,我为你们黄家当牛做马几十年,临老临老了被你说成这样,你个忘恩负义的陈世美,喜新厌旧的狗杀才!”
黄老爷气的直翻白眼:“我又哪里忘恩负义哪里喜新厌旧了?简直不知所谓!”
钱氏此时心里头是又惊又怒又是怕的:她惊的是黄爹竟能说出休人的话,怒的是黄爹忘恩负义竟然如此对她,待要大闹一场,心里又怕男人在气头上真个休了她,叫她无法做人……只得歇了大闹一场的心思,转而哭闹起来。
所谓一哭二闹三上吊,想来是乡间村妇玩惯了的把戏,钱氏虽然是地主婆阶级,但骨子里毕竟也还是个村妇,并不能免俗,她一骂了一通之后,心里头一转念,便宜屁股坐到床上,便扯了嗓子哭号起来:“黄世仁,你在外头受了气没地方使,便回来冲我撒气……我嫁给你二十几年啊,每天当牛做马忙里忙外,给你生了三个孩子,一把屎一把尿的把他们仨拉扯大了,如今孩子大了,你用不着我了,便要忘恩负义过河拆桥……呜,你败家败光了女儿的嫁妆还不许我说,说一句你便要休妻,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干脆一根绳子吊死算了!”
黄老爷被她哭的脑仁都要炸了,卧槽难道你嫁过来的时候我家没下人?什么一把屎一把尿,你洗过一块尿布没有!心里头气得要死,想要跟她对吼,但一看这位状态,忒玛哪里是能听到别人说什么的样子啊?纯粹就是想闹一闹!正火着呢,只听钱氏又哭道:
“二百两银子啊,我紧衣缩食了多久才攒下这点钱,就为这给女儿做嫁妆,一转眼就被你败光了,黄世仁,你还有脸骂我,你还是人么?”
黄老爷简直被钱氏给气笑了:“闹了半天那二百两银子竟然不是我赚的,而是你给省出来的?我不给你钱你上哪里给我省出来?我辛辛苦苦养这一大家子,到头来养家的是你,败家的是我了?”
这夫妻俩这通吵闹,可把黄鹂给吓坏了,父母上次吵架,她是只听了一耳朵的,而这次却是当了她的面来吵得,她越听越难受,父母这般吵闹从开头到后来全都是为了她,这让她哪里受得了,一开始只是听着,到后来见父母越吵越火爆,她哪里还受得了?当即流着眼泪喊道:“爹,娘,你们别吵了,嫁妆银子没了就没了,没什么大不了的。先生说:迭金满嬴,不如留子一经……。我能背经书,想来已值万金,还要那二百两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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