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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膳小娘子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荔箫
白嬷嬷说:“从前人人都给太后备礼,那是因为太后势大。现下不备了,是看陛下出手治了太后和曲家,依着陛下的心思办事。”
五个宫女都点头,转而又是似懂非懂的样子。
白嬷嬷嗔笑:“你们啊……凡事就会看面上!怎么不想想,阮娘子这么办事,是依着谁的心思的?”
五人思量一番,这才陆续露了恍悟的神色!
这也是陛下的心思啊!不管他和太后关系如何,这回提前回来,明摆着就是不想让旁人指摘他不孝的——原本的打算可是等阮娘子坐完月子再回来的。
所以他哪里会希望旁人“依着他的心思”不给太后备礼?这俨然是跟他想堵悠悠众口的做法拧着干啊!
那还是阮娘子这么办好,她和陛下亲近又有皇子帝姬,一份厚礼送去不仅是自己的孝心,还帮儿女都带了意思。这样传出去,旁人才会赞陛下不计前嫌呢,这才是陛下想看到的!
方才又是不解又是忐忑的几人顿时变得神清气爽,捧着礼继续往长乐宫去,办差办得理直气壮。
到长乐宫后托门口的宫人往里一禀,过了会儿,却是七王谢晗亲自迎了出来。
“代本王多谢阮娘子。”谢晗稍一颔首着人将礼接过,又指指丁香奉上的一盘重阳糕说,“母后赏的,带给平安帝姬和皇长子吧。母后说深秋渐凉,孩子还小,就不必过来问安了。”
“诺。”白嬷嬷领着五人齐一福,心下知道这准不是太后的吩咐、而是七王自作主张代她说的。但既是场面话,便是放在场面上看的,谁也不会戳穿了去刨根问底,这么互相配合着粉饰太平挺好。
是以白嬷嬷又笑意满满地与七王客套了几句、替雪梨说了几句吉祥话,而后几人才告了退。
她们身后,七王目送着她们离开后一叹:“丁香。”
“殿下。”丁香上前听命。
七王揭开她手中托盘上搭覆着的杏色绸子,看了看底下的几样礼:“其他的收起来,那个金丝楠木雕牌等母后清醒的时候呈给她看。别多提雪梨,就说是皇长子看着喜欢才挑出来的。”
“诺。”丁香垂眸福身恭谨应下,心下多有点不是滋味。
她比七殿下大几岁,过了年关也到了可以放出去嫁人的时候了。七殿下也算是她看着长大的人,一直以来,他总还有点残存的小孩子脾气,做事总考虑不足,一生气更是拍桌子就争。
但这四个月来,他显然变了许多,眼底最后的那两分稚气到底脱尽了,变得很会在其中周旋。
丁香和张康都知道,殿下这是竭力地想调和母亲与兄长的关系。但是谁都帮不上什么,只能看着他自己支撑得艰难,收效却微乎其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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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格院里,雪梨见到白嬷嬷带回的重阳糕,又听她重复了一遍“太后”说的话,也知道肯定只是谢晗自己的意思。
太后若待阿沅好些也还得了,话里还提了“平安帝姬”,就显然不会是出自她之口了。
但是,罢了,人生在世何必太斤斤计较?雪梨觉得有节便好好过,至于这重阳糕是谁赏下来的那不重要,哪怕客套味十足也仍是个祝福。
因为计较其中真假而闹得自己无心好好过节就是傻!
是以她跟阿杳阿沅说:“皇奶奶还有七叔叔给你们送了重阳糕来,热一热就可以吃啦!”
阿沅就开心地开始等重阳糕了,阿杳则说“给锦书留一份”——锦书中秋节时回家了,但现下是在宫里的,只是一早被入宫问安的五王和五王妃带去向成太妃问安了。
片刻后热腾腾的重阳糕端进来,三层软糯的白色中夹杂着五彩缤纷。依稀能辨出红绿果脯、红豆、果仁几样东西,扑面而来的红糖香甜也浓郁极了。
雪梨给阿杳阿沅各夹了一块,提醒他们:“慢慢吃,嚼细点。”
又是糯米又是果仁的,吃急了会不舒服。
谢昭来时就看到母子三人围坐在桌边享受重阳糕,案上还放了一小壶重阳酒应景——不过真只是“应景”而已,雪梨有孕不能喝,两个孩子太小也不能喝。
他就走过去自斟自饮了一杯,阿沅伸筷子便又戳起一块重阳糕,举起小手要喂他:“父皇吃!奶奶送的!”
谢昭的神情在他的稚嫩语声中一滞,摸摸阿沅的头,侧首看向雪梨:“你去见太后了?”
“没有。”雪梨随意地拍拍旁边的空椅子示意他坐,如实道,“今儿不是重阳么?我觉得总该表示点什么,就让白嬷嬷挑了礼送过去。到那边是七殿下亲自迎出来的,说太后赏了些重阳糕。”
原是这样。
他方才还在奇怪,怎么这么多天都没人去给太后送礼,片刻前突然听说后宫和外命妇们都开始去长乐宫外磕头见礼了,原来是她起的头。
“……我想喝一口,行吗?”雪梨眼巴巴地盯着他手里的酒杯,谢昭一哂,又倒了小半杯送到她口边:“喝吧,这酒不烈。”
她一边喝一边偷眼瞧他,显然有点心虚。
谢昭嗤声一笑:“没事,挺好的。我原还在头疼这事怎么办呢。”
回来是为了向天下人一展孝心,但是旁人却都不配合。他本都琢磨着如果一直没人去,重阳前晚他就亲自去一趟领这个头的,她早几天替他做了倒是更好。
他也吃了一小块重阳糕。
酸甜的果脯与糖的味道在口中融合着,有些复杂又并不难吃。倒和近些日子的心境挺合的,很多时候虽然酸涩了些,但总有人能来给他添上一抹甘甜。
他又饮了一杯酒,再度看看雪梨,她却只是在很投入地吃着重阳糕,完全没有察觉他心绪间的复杂。
他看了她好一会儿,她还是在闷头吃,一脸享受,对他的注视毫无察觉!
啧,有孕五个月了呢……
谢昭认真回思一番她怀阿沅时他夜读医书读到的内容,却是五个月无误。
晚上见吧梨子。





御膳小娘子 第157章 一双
出于稳妥考虑,谢昭在“晚上”到来之前,还是先传严御医来又把了一回脉。
他隐隐晦晦地表达了一下想那什么的意思,严御医支支吾吾地表示最好还是不要那什么。
这意思一出来,谢昭便有些担心了:“胎象不好?”
“胎象倒是……挺好的。”严御医面色深沉,吐了这七个字之后缄默了好久才又说,“但陛下还是先不要和阮娘子……咳,为好。”
这话听着就奇怪了,谢昭分明地记得,自己从医书上读到的不止是“可以”,而且是说“有益处”,且上回在雪梨打听的时候,严御医自己也是这样跟她说的。此番却是表示不行,还说得磕磕巴巴,显是隐瞒了什么。
皇帝眉头一皱:“说实话,究竟怎么了?”
严御医额上沁了一层冷汗,抬手擦了擦,又觑觑皇帝的神色,下拜:“陛下,阮娘子胎象稳固。但她、但她怀的可能是双生子,若行房便可能于胎儿不好了。”
一方厢房里静了须臾。
“你说什么?”皇帝的话中有忍不住笑意。
“臣说,阮娘子怀的可能是双生子。”严御医说着又擦汗,“但但但……但只是‘可能’,臣也不敢打包票。”
之后大概有近一刻的工夫,严御医都在吭哧吭哧地跟皇帝强调“也可能不是”。等他告退出去,便见陈冀江正在墙底下偷着乐。
“……陈大人。”严御医阴着张脸颔首致意,陈冀江赶忙敛了笑,转过身来作揖:“严大人您慢走,慢走。”
等严御医一走,他就忍不住又接着笑了。
陈冀江心想,这严御医谨慎又胆小可真不是吹的——他这是怕万一自己走眼了,陛下会怪他,才会在提了一句“可能是双生子”之后玩命强调“也可能不是”。
若让陈冀江来说,他准不强调后面那一堆。
真是的,让陛下高兴高兴有什么不好?就算到时候只有一个,那也照样是喜事啊,陛下顶多也就是小失落一下,才不会真拿这个怪罪谁。
心里腹诽完了,陈冀江扭头就找徐世水去了,他跟徐世水说:“去,先替阮娘子把乳母挑了。规矩你知道,必须查清楚了,日后出了岔子我头一个削你。”
徐世水就赶紧保证不敢不敢,然后又说:“师父,人早就挑过了。按规矩要四个,我给选了八个备下,万一到时候有个病了的也有人替。”
他觉得自己这事办得够周全的了,可陈冀江又道:“甭废话,去再挑八个。查完之后就接皇城里来,把人照顾好了,兴许用得着。”
……十六个里挑四个用?!
徐世水不太懂了,可师父这么说了他得照办,赶忙一作揖就去了。
陈冀江心里这个乐呵,其实他真想把刚才听墙根听着的好事跟旁人分享分享,可想想还是忍了,免得平白惹事。阮娘子现下已经够惹眼的了,她给太后送礼都立刻就有那么多人跟着,可见里里外外有多少人盯着她。
陈冀江这般思量着,连跟雪梨身边的人都没说——反正她胎象很好不是?那就该怎么安胎怎么安胎,至于是一个还是两个,等生出来的时候,旁人总会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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躺在榻上的雪梨还有点小兴奋。
这种事,不止是他忍了几个月,她也一样啊!
想想怀阿沅那时到了后来也偶尔会来一次,她还记得那种感觉挺奇妙的,能感觉到他不一样的爱意,她也是一边让自己松快一边又小心地感受着孩子的存在。
生完阿沅之后她还时常会想想那时的感觉,有时候还有点小怀念,毕竟是不一样的感受嘛!
然后,她躺在榻上等啊等,等啊等……
他迟迟没过来。
“豆沙?”她轻唤了一声,豆沙挑帘进来听吩咐,她问,“陛下呢?”
“陛下在南厢抄经呢。”豆沙回说。
……抄什么经啊!
做这种事之前为什么要抄经啊!
清心寡欲之后还能有心情干这个……?
雪梨懵圈地侧躺在榻兀自纳闷,但也没让豆沙去请。
又过了一刻还多,她才听见珠帘碰撞的声音,光线撞入眼中才察觉到自己刚才都困得闭眼了。但看他已换好中衣往这边走,她立刻蹭到了榻内侧给他让了地方出来。
谢昭揭开幔帐,入目之景是榻上被她蹭得很有些凌乱,可见方才没老老实实地躺着。
“……”他的视线与她的明眸一触,旋即躲开。坐到榻边深深地一呼一吸之后才躺下,心里又念了一遍“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
雪梨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的侧脸,向他蹭一蹭,左手左脚同时攀到了他身上。
正给自己静心的谢昭:“……”
雪梨衔着笑在他耳边羞答答道:“来吧,我准备好啦!安胎药也喝过啦!”
她说着,搭在他领口的手抓了一抓,带着或多或少的挑弄意味,却见他眉心一跳。
他快速地钳住她的手,偏头看向她:“雪梨。”
“……嗯?”她察觉到他情绪有点复杂,却又不知道原因。
“那个……咳。”谢昭强定了定神,先把她的手放下,又把她的腿也从自己身上拨下去,心速才终于缓下来些。
他又深吸一口气:“咱们还是别……嗯,为好。严御医说你怀的有可能是双生胎,虽然你胎象很稳,但还是忍忍为宜。”
雪梨脸上的茫然登时化为震惊!
她傻眼地望着他,眉梢眼底三个字:你说啥?
谢昭正正色,翻过身揽住她,手抚抚后背:“听话,咱不冒这个险。再有四个多月你就生了……做完月子再说!”
雪梨完全沉浸在震惊中缓不过来,听他这么说了都还是回不过神。
过了一会儿,可算从万千思绪里抽了一条还算清晰的出来:“那个……双生子……”
谢昭:“嗯?”
她面色微白地抬头看他,满是无助:“生孩子很疼啊……我、我生阿沅的时候,觉得自己只差一点就要疼死了,这这这回……”
她一回想那个过程就一点都不觉得这事很美好了!
——其实当初也不觉得美好,满满的痛感简直生不如死。知道咬牙忍住便将有孩子诞生只是给了她一个“希望”,但并不意味着她能享受那种剧痛!
所以到现在她也只是觉得再来一次一样的痛她能忍,但如果是两个孩子……
雪梨无可遏制地害怕!!!
不止是疼而且还更容易死啊。虽则她的胎象着实很好,可是生孩子这事,毕竟极耗精力。她闲来无事也会翻翻这方面的书,不止一个例子让她知道,许多女人虽然不算是“难产而死”,但却咬紧牙关生完了两个孩子之后自己就油尽灯枯命丧黄泉了!还有更多生完之后落下病的——这都是身子越虚越容易落下病啊,生两个比生一个费力气,那肯定更虚啊!
她的声音哽咽起来,手重新攥住他的领口,却全是恐惧,“我害怕!特别怕!”
“没事,别怕……”他揽着她哄得挺苍白,心里多少为自己听说此事时的高兴而自责:他显然只想着自己能多一个孩子了,一时却忽略了她会有多疼多累,那是真能要她命的事。
谢昭抚在她背上的手紧了紧:“别多心,你胎象尚好,应是不会有险。”
她也正在跟自己说这个,但还是克制不住去深想,越深想就越怕!都说母亲护孩子的心是天性,但在雪梨看来,这种所谓“天性”其实是指如果自己境况很不好,她会能保孩子就保孩子——比如若她和何皎一样体虚至极,她也会用尽最后一分力气把阿杳生下来。孩子好好地活下去,比自己病病殃殃地生熬着要好。
可按她现在的情况,她做不到!
她已经有丈夫有儿女了,她做不到为一个或是两个还没见过面的孩子搭上自己的命。他们出生后会有很长的路要走、会有一辈子的幸福——可她也是啊!
她泪眼迷蒙地望着他,望了好久之后擦了把眼泪,撑身从他怀里挣出来坐成跪姿,却到底没敢把心底的想法说出来。
她特别想说,万一到时候她有个什么岔子——比如生了一个之后熬不住了,他能不能舍弃孩子留她的命?她是真的不想死啊!她把打算想得很长远,想过看阿杳嫁人、看阿沅娶妻,甚至想过给鱼香配个雄姿英发的公狮子……
如果死了,这些就都看不到了。
但这话到底是不能说的。无论她心里有怎样的理由,她怀着的是大齐的皇子帝姬。
而且,这是他们共同的孩子,他没经历过那种疼痛和恐惧,听她这么说了,大概只会觉得她心狠自私,竟然还没到那一步便想着舍弃孩子的命来换她自己活着了……
雪梨贝齿在口中紧咬着下唇,直到咬得满口腥甜了,她终于躺回去。
她面冲着墙,背对着他说:“睡吧,我会好好安胎的。”
背后传来一声轻喟,过了会儿,他的手环过来:“你放宽心,到时候我一定会陪着你的。”
“嗯。”她闷闷地应了一声,不自觉地往他怀里缩了一缩,然后一夜沉睡,却是噩梦连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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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觉醒来后她干坐了好久,终于还是叹着气安慰自己说,日子还得好好过。
总不能为这个愁眉苦脸地过四个多月,真这么下去,只怕反倒会困扰得把身子都搞虚了。那就成了自寻死路,没准到时候不是双生胎,她都保不住了。
所以雪梨告诉自己说:哪有那么严重!平平安安生下双生胎、然后还能快快乐乐地活上好几十年的,也有很多呢!
让她忽略其中危险她做不到,但让她努力往好的方面想……她没问题!
理清楚这个思路之后,雪梨长长地深呼吸了几番,一脸坚定地开始新的一天。
先平心静气地吃了早膳——比昨天多喝了小半碗粥外加多吃了一个鲜肉小笼包,两个孩子嘛!应该多吃一些!
然后她就钻到小厨房去了,路过书房时看到阿杳和锦书正在读书,跟着傅母一句句念得声音悦耳。她进了厨房后都还能听到这稚嫩的声音,慢慢的不安就更少了。
何皎在天之灵会看到阿杳在这里的,那么她应该会保佑她这个当养母的好好活着的!
不然阿杳可怎么办啊!
过了一会儿又听到阿沅也在跟着奶娘念诗,念的都是很简单的五言绝句,和当时她教阿杳的法子一样。阿沅念得磕磕巴巴的,偶尔还有个发音不准的地方,奶娘一遍遍地纠正着,他倒也不觉得烦,努力地让自己念得更准确流畅。
阿沅会是个好哥哥的。不管底下是两个弟弟还是两个妹妹,他都会好好照顾他们的!
雪梨低头摸摸肚子,叹气呢喃:“你们可要乖乖的啊——把娘折腾死了就是不乖了!知道吗?哥哥出生的时候,大姐姐因为娘很痛哭得可厉害了,你们要是把娘疼死了,姐姐哥哥以后就要不喜欢你们了……娘很担心啊!”
她默了一会儿,再度强把这些念头摒开往好的方面去想。手上和面打鸡蛋调牛乳剁肉馅的动作都娴熟极了,过了会儿可算让自己沉浸到了烹饪的过程里。
等阿杳阿沅锦书念完一段书去跟她问安的时候,发现近来都过得很慵懒的娘已经做好很多吃的了!
桌上有阿杳一直喜欢的双皮奶、阿沅近来的“新欢”的小方糕、锦书最爱的桂花饼,还有她拿手的玫瑰莲子冻和冰糖炖梨,另有并不太好做的蟹壳黄、咸香入味的芝麻咸酥饼。
还给鱼香做了一大盘烤肉丸。牛肉猪肉羊肉的各有几个,每个都有拳头大小,里面没放任何调料,但混了少许蔬菜,现下鱼香已经吃上了。
看到阿杳和阿沅进来,吃得一嘴肉末的鱼香抬头看看他们,又低头继续吃自己的。
“哇……谢谢娘!”阿杳坐到椅子上就端了冰糖炖梨来吃,把桂花饼推给锦书,又拿了一块芝麻咸酥饼递给阿沅,拍拍他的头叮嘱说,“慢慢吃哦!别呛到!”
“谢谢姐姐!”阿沅愉快地接过,咬了一口之后又要喂雪梨,雪梨抿笑俯首一亲他,“你和姐姐慢慢吃,娘去看着炉子。”
阿沅就乖乖地跟娘也道了声谢,然后跟姐姐一起吃得十分愉快!
他们早膳都用得不少,吃了三两块点心也就饱了,便跳下椅子去欺负鱼香,把鱼香的大丸子滚得满屋子都是,看着硕大的鱼香身轻如燕地在屋里扑丸子。
鱼香扑起东西来实在太配得上“英姿飒爽”这词了,稳准快,轻易不挪动步子,只要一扑准能扑住。扑住之后也没有其他多余的动作,稳稳站定了就吃,吃完再去扑下一个。
雪梨隔着两道门都能听见他们欺负鱼香的笑声,自己忍不住也笑。心里终于完全松下劲来,她耐心地给阿杳的傅母炖了盅清炖乳鸽,里面有整只的鸽子还有鸽子蛋。
小炖盅刚闷上,雪梨听见外面传来一声“徐大人”,举目望去,徐世水一边进院一边眉头紧锁地直擦汗。
“徐大人。”她迎到厨房门口一叫,正打算进正屋找她的徐世水猛停了脚,向她作揖:“阮娘子。”
“大人这是有事?”雪梨客气地询问。
“唉!”徐世水叹气,“您猜怎么着?打从早上开始,长乐宫就传话说要见陛下,已经请了二十多回了。陛下不乐意去,本来也没什么,但现下从朝臣宗亲到后宫,来了不少在紫宸殿门口劝谏的!”
咦?这是又出变数了?
这么久都没人来求陛下去见太后,一下子全来了这肯定是有隐情啊?
可她能出面干预的显然不是这个,她嘴角扯扯:“那还是我备个合陛下口味的菜,大人晚些时候劝着陛下过来呗?”
一般来说都是这样。御前上下、打从陈大人开始,都在她脑门上印了个无形的大印,觉得就她能开解陛下。
但这回,徐世水去摇了头:“不劳娘子费这个心力。”
雪梨:“那是……?”
徐世水又作揖:“我师父的意思,是您一会儿带着皇子帝姬一同到紫宸殿用膳吧。您在那儿镇着,陛下也就有理由挡着不见旁人了,毕竟您有着孕。您是不知道啊……这一个个在外头都是长跪不起的架势,偏又是拿着个‘孝’字说事,陛下想发火都不合适。”
这么大的阵仗?!
雪梨愈发确信这里头绝对有隐情了,那么陛下执意不去见太后,大约也并不是赌气而已。
“行,我一会儿就带他们过去。”雪梨迈出了厨房的门槛,又告诉徐世水,“尚食局现在该是还没开始备膳,交待她们备些味道够足的东西——可以加几样吊汤的,红烧的清蒸的也都可以加。久焖、久蒸的也各加一道吧,这几样往紫宸殿端的时候,在离十丈远时就揭开食盒盖子。不必担心呈进殿里时凉了,我自会跟陛下解释清楚。”




御膳小娘子 第158章 馋人
紫宸殿的一道门槛内几尺远的地方,陈冀江看着殿外长阶下长跪不起、在苍茫夜色中犹如一尊尊石雕的人们,心说你们作什么死。
太后和陛下间的纠葛,说到底是母子间的事,旁人拿一个“孝”字过来掺合这层关系那就是成心招人烦——这事碍各位大人什么事了?碍天下太平什么事了?一个个说着冠冕堂皇的理由,还真觉得自己就是正值正义的那一方了!
拿道德压人最是讨厌!
陈冀江一边在心里头替陛下鸣不平,一边戳在这儿冷眼旁观。最初他还有心思去劝劝、或者给递个茶什么的,但一连两三个时辰过去了这帮人还不走……
呵,那就随便吧,乐意给曲家陪葬谁也拦不住不是?容易受人挑唆的本也不值得同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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