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酒祭霜刀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胭脂千杯酒
“我一定会亲手杀了陈昭霖,一定会。”楚京墨两目微红,缓缓上前,扒住外凸的石砖,爬上城墙。
沈大壮心知楚京墨必有故事,但他没有多问,也没必要多问,只是在楚京墨伸手取头颅时,他大叫一声:“小心!”
一枝流箭刺在城墙上,城外已经安插了金耀祠的子弟,他们几人手持镀金长弓走出密林叫道:“喂!陈祠主不是说了吗三日之内不能取下!”
“我管你。”楚京墨伸手,硬是要取下头颅,又是枝箭,这次刺穿了楚京墨的右手,楚京墨忍痛,拔出那枝羽箭,强行取下头颅,他痛感难忍,从城墙上跌落,还好沈大壮将他接入怀中。
“疯子!”金耀祠子弟们大喊大叫:“疯子!快!给陈祠主送信,你完了!兔崽子!”
楚京墨对金耀祠子弟的辱骂并不理会,只是与沈大壮一道,走向王教头的坟冢。
白鸽挥舞着双翅,在漫天白雪中遨游,血色的瞳仁在眼眶中瞧来瞧去,最后它看到了一队车马,便好似雄鹰般扑下,落在了马车的窗子上。
帷幔掀开,白鸽识趣地踩上那人的手指,陈昭霖取下信件,看后又递予窗外的陈朱严。
陈朱严读后,询问陈昭霖:“刚行出不远,不然我带人杀回去,平了河间府”
“不必。”陈昭霖抬手阻止,解释道:“程沣泉这枚棋子,可以弃掉,留在河间府的子弟,能活便活,死也不足惜,毕竟都是其它祠门送来的人,狗咬狗,也能少几百张吃饭的嘴,现在要紧的,是想想如何拿下晔台山,那几个老道士,唉,难搞哦。”
陈昭霖语罢,落下帷幔,倚靠着绒枕,闭眼思虑。
王教头的坟冢,立在了深山之中,找到时已被大雪覆盖,甚至于墓碑都不见踪影,楚京墨便拿来一块平木板,用石子在上面刻下王教头的真名。
“楚六郎,别看你用刀不行,字还写得挺好。”沈大壮蹲在楚京墨身旁烧着纸钱,忍不住赞叹。
“行了。”楚京墨用几块石头立住墓碑,对沈大壮说道:“王教头死了,你也别再叫我楚六郎,以后叫楚京墨就行。”
沈大壮点点头,看到楚京墨的脸蛋,又忍不住内心躁动:“楚京墨……你咋长得,那么像女人”
“像吗”说起像女人,楚京墨脑海中浮现出山林染的模样,他邪魅一笑:“我认识一个更像的,身上还有奇妙的体香呢。”
“嘛玩意不敢想不敢想。”沈大壮捧起王教头的头颅,放在他的尸体上,他跪地重重磕了三个响头,起身哭道:“王教头,黄泉路上若有拦,王家刀法教做鬼,走好。”
楚京墨也磕了三个头,随沈大壮下山。
“楚京墨,你想不想学王家刀法王教头毕生的愿望,就是能找个筋强骨壮的徒弟,可他只找到了俺们几个傻大个,但俺早把王家刀法的招式背了下来,你功底比俺强,学了之后必定能让王家刀法名扬天下。”
“我”楚京墨弯了弯简单包扎的右手苦笑道:“就这只手,也能学”
沈大壮重重点头:“当然能!王家刀法中,手只是其中一环,王家刀法的精髓就是动用全身,唉!说多了你也不懂!明天让门客自己练习,俺单独教你。”
楚京墨不好拒绝,也确实想看看王家刀法最强之处在哪,便点头答应了沈大壮。
第二日,鸡啼三声后,东方启白时。
楚京墨蒙着被子呼呼大睡,被沈大壮一把掀开,沈大壮拍着楚京墨叫道:“太阳晒屁股了!快起来!”
楚京墨揉着眼睛,点头答应,沈大壮看着楚京墨的诱人身姿
第十九章 河间府夜遇刺客
自从王教头死后,慕名而来的刀客越来越多,有的是心怀一腔热血,想要建功立业的,还有的,便仅是为了那五十两安家费。
门客的规模从三十迅速提升至两百,虽然大部分不过是连丁字榜都未入的乡野村夫,但经过沈大壮的教导,这些人也可以持着朴刀,做几个滚刀或者斩刀的基本动作。
程沣泉望着那一众门客,叹气后摇摇头,语重心长对身旁的沈大壮说道:“这些门客,实在是不敢恭维,面对金耀祠的子弟,这些人根本不够看啊。”
沈大壮点头,无奈说道:“可实在招不到别人啊。”
这时,有名家仆匆匆奔上山来,急切说道:“程先生,有个自称是三雅祠祠主,叫楚淮的人领大队人马进城了!”
“楚淮”程沣泉面色逐渐喜悦,他拍腿笑道:“哈哈哈!有救了!”
原来楚淮早就听过往旅客说,金耀祠在河间城驻扎子弟。
南方被金耀祠吞并殆尽,楚淮做为北方第一祠主,自然是不能坐视不理,他调集子弟,虽然是不能找到与金耀祠开战的借口,但至少也要去镇住金耀祠,杀杀他们的威风!
海相平身穿深色皮甲,持着那‘游龙方天戟’,在甲马之上如同巨人,令众人胆寒。
身后跟着十位‘寒雪十狼骑’,果然如传言所说,每人都穿铁甲,戴狼盔,拿一柄阔刀,威风凛凛,所过之处犹如霜雪凛冽,让人不敢直视。
四面大旗飘飘而过,印‘楚’字,画奔狼图腾,好一个顺京三雅祠,气势果真十足。
楚淮在队伍正中,他也骑了一匹高头骏马,前后都是穿灰色皮甲的三雅祠子弟。
入河间府,海相平在那太师椅后,把那游龙方天戟一立,好家伙,壮硕的身躯连沈大壮都相形见绌,这人怕是沈大壮见过最壮的家伙了。
楚淮落座,微笑着接过温酒,细细小抿,哈哈大笑:“好酒好酒!没想到程先生还有如此醇香佳酿。”
这楚淮与陈昭霖的态度大相径庭,程沣泉一时没反应过来,仅是坐在一旁嘿嘿傻笑。
“我听说程先生养了众多门客,习的是失传已久的王家刀法,正好我带来几名‘寒雪十狼骑’,不如让两方比试比试,祝祝酒兴,也能让老夫开开眼界!”
“甚好甚好。”程沣泉挥挥手,命令沈大壮上场,沈大壮点点头,挑上一柄上好朴刀,走入了院子中央。
‘寒雪十狼骑’中,推举出一名叫方云乐的出战。
方云乐卸下铁甲,摘下狼盔,也挑出一柄朴刀,双手合拳笑道:“请赐教。”
“得罪了!”只瞧沈大壮跃起身来,朴刀连斩过去,逼得方云乐后退连连,直到墙角尽头,方云乐侧身闪过一刀,一脚蹬墙,飞身出刀。
体型健壮者自然是没有迅捷的身法,但这方云乐壮似水牛,却身轻如燕,沈大壮躲闪不及,被朴刀削出一道流血伤口。
沈大壮待这刀过去,右臂一挥,肌肉顶起朴刀,朴刀便在空中转了一圈,斩向方云乐。
方云乐何尝见过这种刀法,惊得后退三步,刚出范围,沈大壮右手持住刀柄,箭步跃出,滚刀相向,皆被方云乐格挡化解。
沈大壮见滚刀无效,便令刀柄环腰而出,朴刀从左侧斩去,方云乐见状要挡,谁知沈大壮手臂一撞,那朴刀环绕腰际一周,又从右侧斩去。
门客齐声叫好,‘寒雪十狼骑’们则提醒道:“不要谦让!用杀招!”
方云乐一跃而起,居然双脚踩朴刀而落!
沈大壮被那一踩,踉踉跄跄奔向方云乐,方云乐则用朴刀缠上刀柄,犹如一条银蛇般游向沈大壮。
沈大壮见事态不妙,匆忙松手,刀柄咣当落地,方云乐踢起脚下朴刀,重新递予沈大壮,他似是来了兴致,大叫道:“再来!”
众人眉开眼笑,看着两人舞刀,楚淮却在戏台上与程沣泉耳语。
“我听闻金耀祠在河间城外安顿子弟,却有此事”楚淮问着。
程沣泉答:“确有,不过是陈昭霖逼我……”
“好了,你应像我一般,诚实守信,我不管你出于什么原因,替我除掉他们,我自有黄金百两相送。”
“除掉金耀祠是我程沣泉分内之事,黄金还是免了。”
楚淮被这话逗的一乐:“哈哈,天下谁不知你程沣泉贪好钱财,我不管你用这些钱做什么,但要保证我三雅祠子弟这几日吃好喝好,事成之后送他们回顺京。”
“是。”
第二十章 新武学杂种刀法
“你不是李世卿!”
楚京墨疑惑又惊讶,他捂着肩膀连连后退询问道:“你是谁”
刺客抬剑怒道:“耽误时间。”
一挥一刺,楚京墨早有防备,两剑躲过,刺客已有些不耐烦,加快了挥剑的速度。
门客发觉府内异常,便敲锣叫道:“有刺客!”
霎时间,府内被火把照亮,众门客抽出朴刀,看到了二楼上楚京墨与那刺客殊死搏斗。
又一剑,刺透了楚京墨的腹部,楚京墨抓着刺客的衣物缓缓跪地,刺客正要一剑刺死楚京墨,未料门开,程沣泉揉着眼睛问道:“怎么了,这么吵闹。”
定睛一瞧,刺客仅离自己三步远,程沣泉大叫一声,又跑回屋内。
刺客想入房门中追杀,但楚京墨抓着他的裤脚,令他难以行动。
“你找死!”刺客挥剑,想要砍断楚京墨的手掌,楚京墨识趣地松开,免受断臂之苦。
刺客入了卧室,楚京墨思维混乱,伤痛与失血让他眼神模糊,随地乱摸时,一根锋利的鸡骨头攥入手心。
楚京墨两脚一蹬,倚着栏杆大叫一声,用尽全身力气弹出那枚鸡骨头。
明明瞄准的是头部,但因视线模糊,打在刺客胸膛上,锋利鸡骨好似箭矢,刺入体内,刺客疼痛难忍,挥剑也没了力气,只得刺杀作罢,趁着门客未上楼,灰溜溜爬上房檐,消失在浓浓夜色之中。
另一边的房顶上,李世卿与‘卤蛋’立在那里,李世卿啃着手里鸡肉笑道:“很好,假戏真做了,不用我动手了。”
说罢,两人跃下房顶,不知又去了哪里。
楚京墨活像个木乃伊,仰躺在床上,虽然仅是肩膀与腹部受了伤,但昨天那医生非要给他五花大绑,便成了现在的模样。
程沣泉一大早便跪在楚京墨面前,连磕了三个头,大声哭诉道:“您昨晚救了我这条贱命,我程沣泉实在是无以为报!”
楚京墨闭上双眼,心中笑骂:“哈哈!爷爷也是来取你狗命的!”
程沣泉起身询问:“不知楚六郎来河间府之前,习的是哪门派的武功”
楚京墨被布匹缠嘴,呜呜说出:“弹骨指。”
程沣泉哪里知道弹骨指是什么,假装懂行,一拍大腿喜道:“哦!是那名扬四海的武林绝学弹骨指啊!果然英雄出少年!你以后,就做我的贴身护卫,不必再去学王家刀法了!”
估计山林染在,又要牢骚道:“那只是砸核桃的……”
养了几天伤,楚京墨终于能撕下白布,下地活动,这时几名丫鬟跟随程沣泉入了房间,丫鬟手中捧着新衣新帽,还有一柄上好雁翎刀。
程沣泉笑道:“听说你醒了,这不,我立刻就赶过来,这一身新衣服你看看合不合适,还有这柄雁翎刀,花费我十五两银子,特地为你准备的。”
丫鬟们服侍着楚京墨穿好新衣,又体贴地给右手戴上露指牛皮手套,保护好楚京墨右手还未痊愈的箭伤。
楚京墨拿过雁翎刀,细细端详,这刀鞘用宝石点缀,金丝雕刻花纹,奢华模样应是王侯才有权佩戴,但楚京墨对这华丽外表并不感冒,他迫不及待抽刀而出。
刀身反射的光芒令楚京墨眯眼细看,平直的刀身,微弯的刀刃,其色亮银,如月下白雪;刃处锋利,可吹毛断发,果真好刀,十五两不贵!
程沣泉微微弯腰:“可还满意”
楚京墨点头。
“那平掉金耀祠子弟之前,我的性命便交托给楚六郎了。”
楚京墨又点点头,思虑一番要求道:“好说,让家仆们再给我准备一袋杏核,不要剥开,带壳最好。”
程沣泉觉得这个要求并不过分,一没要钱二没要人,一袋杏核还是容易预备的。
没了沈大壮清早唤床,楚京墨过的极为舒坦,在床上翘着二郎腿仰躺到正午,吃过丫鬟送来的饭菜,又继续琢磨,那王家刀法的每个招式,犹如跑马灯般一张张闪过。
细细想来,仅靠李世卿教授的弹骨指,还是难在江湖中扎稳根基,昨夜的刺客剑法极快,而且每一剑都能要人性命,这才是他应该学的杀招,而非是山林染满嘴的仁义道德。
思来想去,楚京墨一个鲤鱼打挺,腹部伤口剧痛无比,楚京墨提起雁翎刀,捂着腰子走出门去。
迎面遇上沈大壮,自从门客越来越多,他的教授任务也更加繁重,此时他汗如雨下,头发上升腾着滚滚烟气,见到楚京墨,似乎是疲惫一扫而空,两步跑来,拍拍楚京墨的肩膀笑道:“好
第二十一章 敛金银真相大白
五日后,果真如李世卿所言,鹅毛大雪似暴雨下坠,纷飞片刻积雪便可没脚,下了半日,临近傍晚时分,雪已淹没小腿,入夜,天空血红,映得整个河间城好似地狱般赤红。
正是此刻,程沣泉召集了四百门客,每人佩朴刀,借着飞雪无声,瞧瞧摸到三雅祠的营寨。
一枚烟花入了那鲜红夜空,炸出的七彩也被赤色夜空吞没,本来的计划是瞧瞧潜入,但不知是谁放的烟花,令金耀祠子弟们全部惊醒。
程沣泉轻声下令:“杀。”
一时间怒声四起,四百门客不顾积雪数尺,跌跌撞撞奔下山去,而那数百三雅祠子弟也在营寨背后攻入,两面夹击,金耀祠那区区几百号人虽然负隅顽抗,但注定扭转不了乾坤。
虽然金耀祠子弟被尽数砍杀,但因为策略失误,门客损失了二百多人,三雅祠子弟也有一百多号倒入积雪之中。
雪止,那数尺的积雪却已被热血融化,金耀祠的营寨内堆满了尸体,甚至引来了成群的乌鸦,它们落在尸山上大快朵颐。
程沣泉摇头道:“这年头,人命不值钱啊。”说着将火把丢入尸堆,呼啸的火焰借着棉衣,一路窜上云端,乌鸦们在天空飞舞盘旋,发出令人骨寒毛竖的尖叫声。
火光之中,只见程沣泉隐蔽一笑,他早已打好算盘,除了之前的三十号门客,死去的人,仅送五两安家费,因为他之前并未规定那‘每人’,指的是死人。
“唉,活人值钱,死了,可就值不了那么多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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