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酒祭霜刀

    “应该就是这里。”楚京墨下马提剑前行，黑马识路，便先回去，楚京墨只身一人走上这马儿坡山。

    马儿坡山不高，中央有凹陷，匪徒的寨子便设在这凹陷中，天黑之时，灯火通明，似乎是过惯了安生的日子，守夜的仅是两名瘦弱的山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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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楚京墨化身为魔
    茶馆老板待楚京墨走后，到店里来回踱步，思来想去，更显担忧。

    楚京墨若是铲除了山贼倒还好说，指不定还能赏他个百两纹银，可若是未平得了山贼，还把小命搭了进去，那楚淮追究下来，别说是这个茶馆了，就是自己这条贱命，也是未必能保得住啦！

    想到这，黄豆大小的汗珠顺着茶馆老板的脸颊，‘吧嗒吧嗒’就向地上落！

    也不顾茶馆这破烂生意了，他捻起碍事的衣袍，嗖嗖奔向三雅祠府，那速度，就连皇帝老儿的千里神驹也是望尘莫及啊。

    赶到了三雅祠府，茶馆老板上气不接下气，正巧与出府的山林染碰上面。

    茶馆老板迫不及待叫道:“您家公子……马儿坡……山贼……”

    一句三喘的话，却令山林染大感震惊，他按住茶馆老板的肩膀问道:“你说楚京墨去了马儿坡杀山贼”

    “是是是！”茶馆老板重重点头。

    山林染暗叫不好，急忙将茶馆老板甩开，急不可耐地奔向城北，边跑嘴中还喃喃自语:“等我！一定要等我！”

    马儿坡山内，气氛已经焦灼到极点，楚京墨虽是避开那要命的巨斧，但锋利的斧刃还是划破了楚京墨的肩膀，涓涓鲜血染红了那身白绒狐尾衣。

    巨斧深入泥土，楚京墨费力去拔，但他低估了这巨斧的重量，山贼头目哈哈大笑:“就凭你个小野驴，也拿得动爷爷那六十斤的开山大斧乖乖受死吧！”

    山贼头目人高马大，步子也顶常人三步，转眼就到了楚京墨面前，他挥拳而出，楚京墨闪到一旁挥剑劈去，未料砍在山贼头目佩戴在臂膀上的铁环，火星四溅之中，楚京墨非但没有伤了他，还震退了自己五步远。

    山贼头目轻松拔出巨斧，跃出一步直劈楚京墨天灵盖，楚京墨翻滚一圈，挺剑刺中山贼头目侧胸，但谁知这山贼头目睡觉也不脱铁甲，又是声脆响，震得楚京墨虎口发麻，险些长剑脱手。

    巨斧横向挥来，楚京墨无处闪躲，只得下腰，待巨斧挥过，楚京墨鲤鱼打挺，单膝跪地，长剑刺向山贼头目裸露的脚踝。

    山贼头目看似笨如水牛，但反应很是灵敏，见状不妙，他扬起巨斧，斧上的钩刺将长剑牢牢钉死，任凭楚京墨怎样，长剑就是纹丝不动。

    “小野驴身手倒是不错，今天就让爷爷教你做人！”山贼头目抬脚狠狠踹向楚京墨的胸口。

    楚京墨在地上翻滚数周，虽长剑借力拔出，但这一脚令他至少断了三根肋骨，他趴在地上，胸腔内灼烧似的痛感让他不敢移动一寸，现在的楚京墨，与待宰羔羊毫无差别！

    “小野驴，受死吧，爷爷没那雅兴陪你耗下去。”

    山贼头目粗暴地翻过楚京墨，他一脚死死踩住楚京墨持剑的右手，戏谑说道:“先砍哪里胳膊还是腿”

    巨斧在楚京墨的身上来回游走，最后轻轻落在楚京墨的腹部。

    “爷爷要让你亲眼看着，自己被开膛破肚。”山贼头目撕扯下楚京墨的白绒狐尾衣，看到了楚京墨胸口上那触目惊心的箭疤。

    “小野驴你才多大，就有这么丑的疤，剥了你的皮也做不了什么好椅子。”

    “箭疤……”楚京墨静静地看着山贼头目挥动巨斧，直直落下，他咳出口浓血，视线越来越模糊，最后慢慢合上双眼。

    “喂，楚京墨。”

    一片如雾般朦胧的境地，悠然传来似有似无的声音。

    前方的烟雾中有两个小孩一边嬉笑，一边玩耍着，忽然有一人消失在浓雾中，另一人慢慢走到楚京墨身前，那孩子是楚京墨小时候的模样，他抹着眼泪哭泣说着:“楚云苓他死了。”

    “楚云苓他死了……他死了……死了！”楚京墨的脑海中不断回响着。

    小孩摇身一变，成了楚淮的模样，他严肃说道:“你应像我一般，迎难而上，想想怎样转危为安。”

    楚淮也散成烟雾，聚合后山林染出现在他面前，山林染依旧是那冷峻脸庞:“习武为了什么，仁。”

    “仁……”楚京墨心中否定了这个字。

    最后身旁出现了众多盲师，他们接二连三说着话，嘈杂不堪中楚京墨听到一个词汇，‘弹骨指’。

    楚京墨猛地睁开双眼，左手在地上摸索一番，一枚石子拿在手中，抬手，石出。

    石子呼啸而过，巨斧‘咣当’落地，山贼头目浑身颤抖，额头上不大的窟窿流出血与脑浆的混合物，轰隆一声，身



第十三章 两魔话于佛像庙
    仅需三刀，便可斩杀楚京墨！

    山林染此时腿弯如弓，打算等楚京墨入了三步范围，便直直杀去，砍腿、削肋、斩颈，三式应是行云流水，仅需一秒功夫，并且以楚京墨现在的状态，不可能接住或躲过任何一刀！

    楚京墨向前行了几步，眼看马上就要到达三步范围，可他身后出现一人，掌刀劈向侧颈，令楚京墨晕厥，倒在那人怀中，那人便是李世卿。

    山林染凛若冰霜，质问道:“你一直都在”

    李世卿显得若无其事，淡然回道:“是。”

    “那你为何不阻止他！如今楚京墨已经成了魔！”

    “魔呵。”李世卿冷笑一声，横眉怒目厉声吼道:“你们不是还称我千面魔魔不魔，仅是你们自己的定义，楚京墨，只是做了他应该做，并且想做的事！”

    山林染怒发冲冠，怒嚎一声:“混账！”两腿如弓弦释放，身形如霹雳闪电，刀举半空，直奔李世卿刺去。

    金光一闪，山林染的刀刃仅离李世卿三指宽，此时被旁人两指捻住，这两指的力度可令山林染寸步不得移。

    ‘卤蛋’慢慢站起身，闭眼说道:“魔虽魔，也为人间之命，恶虽恶，渡人即是成佛，阿弥陀佛，施主请收了……”

    山林染哪会听这和尚瞎掰，用尽全身力气，只为让这刀刃刺穿李世卿的那枚头颅。

    ‘卤蛋’的两指微微磨出血珠，他睁眼，细声慢语:“施主，小僧多有得罪。”

    只瞧‘卤蛋’的两指微微一动，那刀脆响过后断为三截，剩余的内力还将山林染推开五步。

    山林染膛目结舌，这和尚明显收了力，若是用了全力，自己也会像这刀一样撕裂开来，‘卤蛋’的内力，已不是‘深不可测’这一词汇能够形容的。

    山林染缓缓跪地，他心知眼前这和尚，与他相较简直是天壤之别。

    这种实力，不应该存在于人世，他只可能是神，不，是佛。

    “卤蛋，走了，别跟他多计较，先把明天的早饭解决了吧。”李世卿背起依旧昏迷的楚京墨，边说边走开。

    “给我！放下！”山林染决不能让李世卿教他，不然魔上加魔，江湖上又会出现第二个吞天魔尊。

    山林染跪地的双腿微微弯曲，他将全身的内力推入双脚，烟尘过后，山林染已消失原地，奔逸绝尘，途中还拾起一柄直刀，用尽力气，只为斩杀李世卿。

    “阿弥陀佛。”

    ‘卤蛋’闭眼皱眉，忽而化作一道金光，眨眼间出现在山林染头顶，一掌，山林染呕出鲜血，翻滚几周，倒地不起。

    甚至于李世卿刚回头，这一切便已结束，李世卿半蹲，对山林染大叫道:“你要想让这小子活！就乖乖让他跟我走！”

    山林染的呼吸越来越微弱，‘卤蛋’的那掌，扰乱了他体内的所有脉络走向，现在的他只能听到别人说话，却不能做出一丁点反应。

    “走。”

    在山林染的注视下，这两人缓步走远，楚京墨跟着千面魔在一起，未来会怎样，有谁会知道呢他合上双眼，睡了过去。

    “这小子还真是沉啊！”

    李世卿将楚京墨丢在地上，用脚轻轻踢了两下自语道:“我那掌重了死了不应该啊，‘卤蛋’你来看看。”

    ‘卤蛋’走上前，探探楚京墨的鼻息，起身合掌:“造化造化，可渡心魔，此为大慈悲，阿弥陀佛。”

    “行了行了，你别说这没有用的，荒山野岭，连个果子都没有，明天早饭去哪吃先找个小村子，你再慢慢讲你的大道理。”

    李世卿再度背起楚京墨，长叹口气哀道:“这是佛祖惩罚我了吗怎么让我遇到这么个混小子！”

    第二日清晨，楚京墨在鸡鸣中醒来，他咳嗽一声，发现自己睡在枯黄草堆中，周围满是呲牙咧嘴，相貌狰狞的佛像。

    “哈……呼！”震耳的呼噜声传来，旁边的草堆中，李世卿的身体摆了个‘大’字，睡姿极其不雅，还时不时挠挠胸口。

    ‘吱～’木门被轻轻推开，‘卤蛋’拄着红棍，拿着一棕色瓷碗，他见楚京墨醒来，慈眉善目笑道:“你醒啦，来来来，吃粥。”

    “吃饭！”

    李世卿一个鲤鱼打挺，从草堆中跃起，犹如恶狼扑食，抢过瓷碗，将其中的白粥喝了个一干二净，随后摇摇晃晃又回去睡了。

    “唉。”‘卤蛋’无奈摇头，对楚京墨许诺道:“小僧再去为你化缘一碗。”

    “不必了，你们两个是谁”楚京墨一头雾水，已是将昨晚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

    李世卿右手杵着头，左手搔腚，侧身看向楚京墨，他戏谑说道:“这么快就不认识为师了”

    楚京墨思绪更乱了，摇头问道:“师父我什么时候有你这个师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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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陈昭霖途径酒楼
    顺京前往河间的路途很长，三人步行，李世卿早就累得走不动路，他一屁股坐在雪中哀求道:“大哥们，咱歇歇成不楚京墨你年纪轻轻的，怎么走这么久都不见累啊！”

    “累”楚京墨回身笑道:“在顺京城我每日都是走坏一双鞋子的人，这点路对我来说，不算什么。”

    楚京墨休息时站在一块岩石上张望，兴奋说道:“山下有个小镇子，午饭有地方吃了！”

    “呵。”李世卿一听有饭吃，气场立刻就不一样了，他走到两人前面，步伐越来越快，最后居然成了跑着下山，一边跑一边叫道:“你们倒是快点啊！这点路就走不动了”

    三人到了这座小镇，可能是午休的原因，行人并没有多少。

    镇子里有家唯一的酒楼，小二趴在桌子上睡得正酣，被李世卿一巴掌拍醒:“还想不想赚钱了！给大爷我点菜！”

    小二被惊醒后，立刻起身擦擦桌椅板凳高声叫道:“贵宾三位！客官您看看吃点什么”

    李世卿接过菜谱，指指点点道:“秘制烧鹅一只，驴肉火烧三笼，再来两壶温黄酒。”

    “好嘞客官！”小二刚要回后厨，却被‘卤蛋’叫住。

    李世卿恍然大悟:“我们这里有个和尚，之前的都不要了，来三碗素面。”

    小二气得嘴角抽搐，一边翻白眼一边骂道:“三个穷鬼想吃素面滚远点吃，打扰老子好梦。”

    李世卿伸手向红棍，欲起身打去，被‘卤蛋’拽住，这才罢休。

    谁知小二嘿嘿一乐，弯腰笑道:“你打呀，你打呀，真是大粪坑里学游泳，你们仨人不怕死！”

    ‘砰’地一拳，打得店小二鼻血横流，李世卿揪住他的头发，接连向木桌上撞去。

    酒楼老板匆匆跑来，拽过店小二陪着不是:“大侠稍安勿躁，等下我再奉上一碟花生米，望大侠们不要怪罪。”

    “滚滚滚。”李世卿摆手赶着，‘卤蛋’则用袖子擦拭桌上的鼻血。

    “佛说，握拳手则空，伸掌万物来，阿弥陀佛。”

    李世卿挥手拍在‘卤蛋’光亮的后脑勺上不耐烦道:“你说再多大道理，我也不懂，还是先吃饭吧。”

    不多时，被打的小二规规矩矩端来三碗热气腾腾的素面，还有一小碟脆香的花生米。

    素面中漂浮着青黄葱段，清水般的热汤内，犹如细发的面条令人欲罢不能，李世卿一敲筷子，秃噜秃噜吃起来。

    吃到一半，忽而大地颤动，这令楚京墨倍感慌张，他忙叫道:“地震了”

    “客官莫急。”酒楼老板笑迎上来解释道:“前几日福州金耀祠说要经过此地，让我们回避，所以大街上才无人走动，这震动，想毕是金耀祠的子弟们到了。”

    “哪个祠”楚京墨发问。

    “金耀祠。”酒楼老板疑惑地又重复一遍。

    果然，先行过八匹枣红马，其上之人个个身着金铠，身后披挂红斗篷，腰别镀金环首刀，马驮金色长弓，扛‘陈’字大旗，其上图腾为开屏的金色孔雀，甚是张扬。

    如今的金耀祠，与几年前楚京墨所见，大相径庭，八报马，还有‘陈’字旗帜，甚至于比诸王还要奢侈，皇帝老儿出行，也不过如此。

    八报马过后，酒楼门前慢悠悠走过一披甲乌黑骊马，上面坐的人趾高气扬挽着缰绳，正在四处张望，只见他一手瘦如木柴，挽缰之手却粗如壮树，这人为陈昭霖亲信，名叫陈朱严，排在乙字辈二品第十五位，他率领的，是身后数百金色铁骑。

    所有铁骑清一色的披甲骊马，清一色的镀金环首刀，清一色的金色长弓，马蹄震响令路旁的积雪飘上半空，气势之磅礴，就算‘寒雪十狼骑’与‘长戟威虎骑’同在，可能也敌不过。

    “这哪是祠主，简直是个藩王。”李世卿也注意到了门外的躁动，他偷偷看向楚京墨，见他额头上青筋凸起，双拳死死握紧，这时他才想起来楚京墨日日夜夜所说的仇人是谁，那不就在门外吗

    金色铁骑行了许久，十六名美腻丫鬟拿着绣花日月扇紧随其后，五十余名壮汉费力地抬着轿子。

    轿子上坐的，正是陈昭霖。

    他身穿金鳞铠甲，镀金环首刀放在身边，眼前摆满了瓜果，身旁还有两名丫鬟服侍，他岁数已到三十，却还是满




第十五章 三人潜入河间城
    瘦子拿刀起身，走到李世卿面前大声叫道:“别吃了！抬起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