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定终笙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梧桐私语
“叶医生,听说你读书的时候和欧科长有段时间关系不错?”
叶南笙挑挑眉,她不是傻子,卢珊是话里有话。
的确,卢珊并没因为叶南笙的沉默而沉默,她继续用一种万分感慨的情绪说,“我想你可能都不知道,欧科长是这么能忍的一个人。二十多顶绿帽子,还可能远远不止……”
叶南笙皱起眉,傻子也听得懂卢珊的话。欧子行当初提出和她提分手时,她就知道欧子行未来的结婚对象是个富家小姐,只是没想到会是品行这么恶劣的一个女人。但她也马上肃然,“卢警官,欧子行的婚姻状况我不了解,也没兴趣,但我想,在案情的真凶被找出来前,你是否该考虑该把对一个同行的品评语气,控制在一个符合你身份的水平上?”
卢珊没词了。
打破僵局的是个哈欠声。哈欠来自靳怀理。
他掩着嘴,说了一句让在场人集体无语的话。靳怀理说的是:“这里有床吗?我想睡会儿。”
其实龚克大可不必叫靳怀理来参与这个案子。
坐在车里的靳怀理也说:“这么小个案子,有你这把牛刀还不够,非动用我这把ak-47,枪支保养费用很高,你知道不知道?”
靳怀理完全是一脸“我很贵”的表情。
“知道你不贱。”龚克坐在车里,淡淡的回应。
他们在去往毕雪出事那家酒店的路上,交通工具并不是龚克那辆牧马人,而是一辆黑色宝马。在马路上平淡不显的车型,龚克却知道,单就这辆车的玻璃都可以扛得住单架小型迫击炮的攻击火力。就算不参与靳家活动的靳怀理出门,防弹车,一个身手了得的司机兼保镖也是必须。
天气不错,交通也算顺畅。于是在离开昭阳分局的第十二分钟,宝马车平稳的泊在了东麓大酒店门前。
门童看起来对靳怀理不算熟悉,但却认得那车牌是属于靳家的。两个门童一个去泊车,一个为龚克他们一行人拉开大门。
玻璃门厚重,拉开的瞬间,有热气朝叶南笙扑面而来。说起来,卢珊最初并不同意叶南笙去案发现场,因为在她眼里,叶南笙也是涉案的一员,她极可能成为为欧子行开罪的人。不过也正是因为靳怀理一句话,卢珊勉强同意了叶南笙去现场的要求。
靳怀理当时是用一种极懒散的态度扯着衬衫领子说的:“她这种专业的警方都不放心,那我这种业余的还是回家睡觉吧。”
靳怀理自然不是业余的。他协助警方的次数不多,就一次,仅有的那次还是通过龚克实现的。但仅有的一次却让全省的警察都耳闻了这个脾气怪异,嘴巴极其刁钻的物理学家。
所以,叶南笙同行而来。
叶南笙也因此对靳怀理有了好印象,不过这个好印象并不包含他的刁钻古怪。
自从进了电梯那刻,靳怀理的嘴就没停似的嘟嘟囔囔,“灰尘太多、实在太多了,负责打扫的大妈孙子病了,是感冒。我实在受不了青霉素的味道,不过和口服药剂比起来,针剂效果的确快些……”
和龚克比较起来,靳怀理同样有着敏锐的观察力,不过二者有着明显的区别,前者观察的多半是和他自身相关的事情,而后者好比一个网眼设计过小的渔网,事无巨细,总能被他唠叨两句。
太能唠叨了……叶南笙盯着又把注意力投向电梯顶部继续唠叨的靳怀理,感叹。
很快到了楼层。
5108房间和那天一样,门口挂块请勿打扰的牌子。事前联系好的关系,有酒店人拿了房卡开门。
门开了。是间很正常的房间。染血的地毯被酒店换过,如今是张暖黄的羊毛毯铺在客厅中央。叶南笙步子极慢,走在最后,她试图在找一些被遗漏下的痕迹。相较而言,龚克和靳怀理的步子就快许多,像事前商议好一样,龚克进了卧室,靳怀理则在客厅内一圈圈走着。
“一个有着众多情人的离婚女人被杀,死前和两个以上的男人发生关系……唔……这会教坏小孩子的,绝对会!”靳怀理自言自语走到客厅里一个储物柜前。打开柜门,是两层格子,上面放着空调,电视机以及操控有线电视的三只遥控器,下面是个内置冰箱。靳怀理拉开冰箱门,里面并排放着两瓶高年份红酒。酒瓶旁贴着两个价格签,很多的位数。“奢靡的女人,只可惜家道中落。”
龚克从卧室出来,问站在门口的酒店服务员,“发现尸体时,空调开着吗?”
“喂,龚克,你这样很没意思哎!”靳怀理一脸的不满,因为那也是他正想问的细节。不过这也让龚克放心,因为之所以找靳怀理来参与案子,为的就是不让叶南笙误会他有任何偏私的心思在。
带他们进来的服务生不是那天发现毕雪尸体的那个,听说那天第一个发现的是清洁组的一个人,案情发生后,就告假回了家。现在这个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小伙,似乎才工作不久,带着局促,龚克的问题让他摇头,“不知道,不过这种天气,该是开着的……”
靳怀理点点头,“是啊,这种天,不开空调,冻死人。年轻人,你手上的链子挺特别的吗?”
靳怀理看似无意的一句话却让年轻人脸上僵了一下,“地摊货,假的,不值钱。”
“唔……”靳怀理笑笑,把目光移向别处。
由于现场被清理过的关系,叶南笙没什么发现,就在她准备放弃时,卧室里的一处情景引起她的注意。微微一笑,这似乎是个新发现。
和酒店这里的几人相比,卢珊这边的进展似乎吃力了些。她先和欧子行进行的谈话,对她关于毕雪有多个情夫的事情,欧子行并不意外。昭阳分局的刑侦二科办公室里,他坐在一片阳光里,情绪平稳的回答着卢珊的问题。
“是,我知道,不然你认为我为什么先提出的离婚。我说的你并不难查,我前妻家有许多佣人,随便问问谁,都会知道我在很早前就提出了离婚。我也并没想隐瞒,我这次回来是为了挽回南笙的。”
卢珊露出一个厌恶的表情,她没打算和欧子行隐瞒自己对他的不屑。“那据你所知,和毕雪来往较多的男人有哪几个?”
“我可以拒绝回答这个问题吗?”欧子行眼睛清澈明亮,看着卢珊。
卢珊按下原子笔,笔珠录出来,她头都没抬,用强势的语气反问,“你说呢?”
欧子行嘴唇抿紧,“可以给我支烟吗?”
卢珊没说话,身侧向左方,方便手插进右口袋。她掏了包硬包中华出来,用丢的甩去桌对面。
欧子行似乎花很长时间才点着了烟,他吸了几口,开腔,“有个叫周柏念的,在临水一家证券公司工作,他……似乎和毕雪时间最长。好像还有一个姓佟的建筑商人,说起来惭愧,我开始还跟踪过他们。后来,死心了,也就不在乎了。毕雪这人,爱玩,时常去酒吧之类的地方,所以……”
所以肯定还有许多资料上没记载的。这点也是让卢珊觉得头疼的。早上的报告,只是初步调查就发现死者生前和二十多个男人有来往过,这是他们目前掌握的。也正如欧子行暗示的,肯定还有没掌握的。
结束谈话的卢珊很沮丧,拿着笔录,她打算回去再整理一遍思路。经过早上开会的那间会议室时,她意外的发现,门不止开着,而且里面还坐着几个人。
龚克和靳怀理还有叶南笙坐成个圈形。
靳怀理说,“接待咱们的服务生有嫌疑。”
叶南笙说,“和毕雪发生关系的男人之一是个烟枪,口味却独特,是种特质云烟,供应渠道可查。”
龚克说,“死者的死亡时间值得推敲。”
卢珊:……
命定终笙 第三十九章
毕雪,女,死前一个月刚庆祝过她30岁的生日,是个大型聚会,参与人数近百人。她24岁时毕业于a省某电影学院表演系本科,成绩中等,指导老师对她的评价是“花瓶尚可,实力尚远”,是名副其实靠脸皮吃饭的演员。
毕业后接过几个戏,戏份也不轻,基本都算得上女二女三一类。可在美女如云的演艺圈,长相并没多少惊人、演技又糟糕透顶的她仅仅靠着家里砸钱的方式,始终没打出名气。26岁那年,毕雪突然默默退出演艺圈,结婚去了,结婚对象正是当时研究生刚好毕业的欧子行。
她早年家底还算殷实,父亲是旅美商人,母亲也洛杉矶当地某华人名媛。为了女儿,毕父曾一掷千金,投了不少赞助费,毕母对毕雪的态度相较毕父而言,冷淡许多。不是说毕雪不是她亲生的,这种特别的母女相处关系大约和毕母患上的某精神类疾病有关。
也大约是因为此,毕雪没和父母住在美国,而是留在国内。
今年年初,毕父的生意发生决策性错误,投进去所有家底试图挽救,依旧血本无归。也是在那之后不久,欧子行向法院提出了和毕雪的离婚申请。
以上这些,是龚克手里一份关于毕雪个人资料上的一段文字。文字下方,是一个个矩阵似分布的个人简历,分别是和毕雪“来往亲密”过的男性。其中不乏年纪足够做毕雪爷爷的圈内导演,可以看出,在同欧子行结婚前,她就不是个安分的女人。
龚克抬起头,看着屋子另一角。那里摆着整个屋子里唯一一个复古八角凳,是从昭阳分局顶楼一间类似储物室的房间里翻出来的,暗红色的天鹅绒裹着厚实棉花,再被雕刻中世纪花纹的实木材掐了边做成靠背。
椅子似乎在很长一段时间是放在光照下的,颜色从四周向中心位置渐渐浅淡至灰白色。是把很古老的椅子。叶南笙打横坐在椅子上,背前弓着,手臂抱着被扶手架高的两腿,嘴巴发着轻微鼾声。
她睡的并不安稳,眉时皱时松,大多数时候都是皱着的。看起来,并不是个美妙的梦境。
龚克想问她问题,却不想打扰她休息,于是一双冷凝的眼在一个弯曲的背上反复胶着着。
安静的气氛结束在靳怀理一声大喊中。
“出命案了,死因好奇怪!”他敦促的讲话方式让这声喊听上去更加尖利,话音才落,屋子另一端传来“噗通”一声。叶南笙的大脑先身体一步清醒,她迷糊着眼睛,声音却清晰的问,“带我去看看!”
靳怀理连续摇了好久头,龚克这个女人不止没有女人味,口味也忒重了。
但他并没一直摇头,在叶南笙翻脸前,靳怀理转着手里的笔,一圈又一圈,“我想龚克是有问题要问你,不过这个问题明显可能影响你们之间的感情,所以他很为难,在犹豫,该问吗?该吗?”
叶南笙甩了一沓白眼给靳怀理,他就是个嫌世界不够混乱的主儿。但她很快肃容看向龚克,“我还有点小肚子,装的下点东西,想问什么,问吧,我保证不生气,嗯……”她顿了顿,又补充,“至少翻脸时只动手,不动口。我知道你说不过我。”
叶南笙一脸我会让着你的表情让龚克觉得自己也许根本不必顾虑那么多,合上手里的塑料夹子,他看着叶南笙,“我想知道欧子行当年为什么娶了毕雪?”
他不觉得是因为钱,选择进这行的人大多是出于自己的某种信仰而非钱财。欧子行如果真是为了钱娶毕雪,大可不继续留在警界,朝九晚五的跑各种现场。为势?似乎更讲不通。
他现在是科长,在这个年龄,职位不算高。
龚克的话似乎还是引起了叶南笙的某种情绪,她低着头,手有一下没一下拽着靠背上一个破洞。
“欧子行的妈妈是尿毒症,透析花光了家里的钱,是毕雪她爸爸给欧子行联系的肾源,救了他妈妈一命。”
叶南笙的声音越发低沉,渐渐融进窗外的簌簌风中,最后融化在那年夏天的一轮骄阳之中……
欧子行像往常一样约叶南笙在法医院教学楼后那片树林见,那是片杨树林,纵横两向整齐的种了一大片。杨树干笔直,枝叶交叉入天,就算是最热的夏天,最大的太阳,等光线穿过枝蔓,落到地上的也是阴凉斑驳的一片。
那天,叶南笙竟比欧子行早到些。她找了一棵一人环抱粗细的杨树,然后坐在树下。她不习惯等人,不过带了书,她就直接坐在树下看书。书上的光影被破碎的日光剪成或圆或方的形状,催人入睡。叶南笙的目光定在书目的173页,那是段难以理解的陈述,她看很久了。
一大块乌色遮在头顶,叶南笙松开快被她咬成残疾的水笔,“欧子行,你记得哪几种药物会干扰血氧监测结果吗?我就知道巴比妥类、乙醇、阿片类可以造成低氧血症,干扰的是什么来着?”
“南笙,我有话和你说。”
“你先告诉我这个的答案!”她继续咬鼻头,领口露出的后颈带着固执倔强。
欧子行叹气,蹲下身进而坐在她旁边,指着书本,他说,“是碳氧血红蛋白、高铁血红蛋白、硫化血红蛋白还有亚甲蓝。南笙,这是你两年后才学到的课程呢。”
叶南笙像没听见似得认真记下他的话,一排字迹工整的排列在书本空白处,叶南笙舒一口气,抬头冲欧子行笑,“老穆总说我是笨鸟,我不能给她嘲笑我的机会。”
她的笑容甚至比阳光灿烂,笑的让欧子行心疼,他扯扯嘴角,低头吻住了她。她还不大擅长接吻,牙齿总紧紧咬着。欧子行压她在树干上,诱哄着终于让她放开了防线。唇齿相接,陌生的悸动感让女生陌生恐惧,不过她不讨厌。
在欧子行就要把她压在身下时,叶南笙脸涨的通红的推开了他。
“你……你都不要喘气吗?”她大口喘着粗气,问欧子行。
后者先楞一下,然后露出和煦好看的笑容,他摸摸叶南笙的头顶,说声,“你啊……”
“你不是要说什么吗?现在可以说了。”南笙理理褶皱的衣服,曲起膝盖,两手抱着,像个等待老师上课的小学生一样,一脸认真。
像突降的冰点,把柔情定格在欧子行脸上,他扯了半天嘴角,最后说,“南笙,我要结婚了。”
“后来呢?按照我对你的行为学分析,30%的可能你会拿手边的书砸向他,10%的可能你会哭,虽然这种事情发生的几率微乎其微,不过按照你那个年纪来说,这也是有可能发生。再有就是剩下的60%,你极其可能甩他个耳光。”靳怀理报着一串分析数据。
叶南笙耸耸肩,“差不多,不过发生的是那90%。”
到现在她还记得才挨了自己一巴掌的欧子行直接被那本赶及现代汉语词典厚度的书砸晕的情景。
不以结婚为目的的恋爱就是耍流氓,是流氓就得治。
叶南笙看眼龚克,他依旧面无表情的看不出情绪。她多少失落些,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失落。
靳怀理却兀自说着,“一个不能被打破的不在场证据,一次没留下任何痕迹的杀戮,如果毕雪真死于欧子行之手,那这无疑是起符合黄金分割的完美杀人事件。”
“不在场证据还没被推翻。”叶南笙说。说完,她又看一眼龚克,后者依旧是面无表情的。
“是啊是啊。”不止龚克,靳怀理似乎也陷入某种僵局,他坐在位置上,闭着眼,脚尖点着地,一下一下晃悠着凳子,“不过,当其他可能都被排除后,最不可能的那个结果就成了可能。”
“怎么排除?”叶南笙问。一直安静的龚克却突然起身,他走到门边,拉开房门。
门口是条走廊,叶南笙有些不明所以,不过随之而来的脚步声让她懂了。是卢珊来了。
按照之前三人从酒店回来得出的三条结论,案情的思路的确得到了进一步明晰。根据酒店其他人员反映,是有人看到毕雪曾多次指名要那名服务生去送客房服务,至于去了多长时间,倒没人注意。
而至于叶南笙在案发卧室床头桌后找到的烟灰,经过鉴定,的确是案发后清扫不及留下的,也正如叶南笙所说,那是种渠道可查的云烟。在已获得的和毕雪有亲密关系的人员名单中,抽这种烟的有两人,一个是欧子行说过的那个在证券公司工作的佟柏念,还有一个是几个嫌疑人里地位比较尴尬的一个,姓米,在省里都是有影响的。案发时,他刚好滞留临水。
不过无论是这个文地位高超的米先生还是佟柏念,很凑巧的,在毕雪案发第二天,都齐齐离开了临水,一个据说是出差,另一个则让人起疑,佟柏念举家去云南旅游了。
“不是节假日,旅游?这点的确值得推敲。”龚克赞同卢珊的观点。这让叶南笙翻个白眼,她觉得像她这样会吃醋才符合正常情侣的相处,哪像龚克,听她说过往时,连个咬牙切齿的表情都没有,这让她很挫败。
“唔,你忘记了,木头是没表情的,对,他没表情,所以你想知道他吃醋没有,得问。”像自我肯定一样,靳怀理重重点头。
是吗?叶南笙看着龚克宽宽的背影,想。
可似乎没有很长时间留给她思考,冬末春初的白昼还是短暂,黑色穹窿很快把天地拢进一片黯哑气氛。
靳怀理回家陪阮立冬。
卢珊取代他的位置坐在副驾驶上,他们坐的是昭阳分局的车,一辆普通的国产车,警队的车,就算外观普通,你也不能指望它同靳家那辆一样装着防弹玻璃。
开车的是分局一位老刑警,姓刘,四十岁上下,局里的人都叫他刘哥。上车前,叶南笙看着刘哥给家里打电话,通话的似乎是他的小孩,是个女孩,小孩子叽叽喳喳问爸爸什么时候回家,声音大的连站在车子另一侧的叶南笙都听清了。
刘哥长的就随和,也健谈,所以即便和卢珊还有龚克这两个闷瓜同车,叶南笙也不无聊。
车子骤然停在那片灯红酒绿中时,叶南笙还没反应过来,直到卢珊说“到了”,她才知道,是到了他们今天的目的地,酒店那个服务生陈南的住所。
临水的马陵西路有个响当当的英文名:red-light district,中文直译是红灯区。叶南笙才下车,就被扑面而来的红光刺的一趔趄。她皱着眉,侧身避开从她身旁经过的一个衣着暴露的女人。
胡乱堆砌的刺鼻味道来自那女人身上的廉价香水,叶南笙秉着呼吸,哪怕闻一下那味道都让她不舒服。
她不喜欢这地方。
已经很久没和她说过话的龚克走近她,“不喜欢的话就在车里等我们。”
叶南笙摇头,尸臭她受得了,这个也一样。
她之前就觉得从刚刚开始龚克就紧绷着脸,此刻看到他脸真的松了,叶南笙知道她的感觉没错。
“喂。”叶南笙小声说,“要是吃醋就大大方方的吃,自己憋着不理人,很小媳妇儿哎……”
一块方形手帕兜头罩上她嘴巴,上面的龚克的味道,这很大程度让刚刚泛起的恶心感以很快的速度消失掉了。
“这个案子破了,你做我小媳妇儿。”龚克说。
白手帕难掩叶南笙贼兮兮的笑,引来走在前方的卢珊频频回头。
看吧看吧,就是要晒幸福!
一行人,刘哥带头,先进了一个窄暗的弄堂。弄堂很长,似乎是几家洗脚房的后身,四周充斥着有别于洗脚水的**味道。
“咯吱”一声来自脚下,叶南笙低头,迅速从那里跳开,是只套套,里面模糊掉颜色的东西是什么,不言而喻。
所幸很快到了地方。陈南的住所。
那是扇暗蓝色的铁皮门,门上的漆受潮一样起了皮,剥落了许多。
让他们意外的是,门没锁。
卢珊朝老刘使个眼色,摸出腰里的枪慢慢打开门。老旧的门还是不给面子的发出吱呀声,不过并没大过房里的声音。
急促的喘息来自里面卧室的两人口中,真看清画面时,卢珊大吃一惊。
因为站在床边正从后方和女人做着活塞运动的男人,手里正拿着一把匕首抵着女人的背,鲜血沿着背,蜿蜒向下,一直流到脚踝。
“不许动!”卢珊喊。
命定终笙 第四十章
“姓名。”
“陈南。”
“年龄。”
“21。”
“籍贯。”
“a省青田市青霞县三兴村。”
“你同死者毕雪间是什么关系?”
“她……是我们酒店入住时间很长的一位客人。”
一束强光对准年轻男人照过去,他眯着眼,完全看不清问话人的面庞,只听到一个刻板到丝毫没有感**彩的声音问他,“老实交代吧,你的情况我们已经基本掌握了,毕雪在酒店期间和你发生了不正当的男女关系,她送你名表、手环,想包养你。可你不满足,你出生在农村,10岁辍学在家,15岁跟着同乡来了临水,开始只是打工,可敢违法收童工的地方太少,于是你转去做了鸭。毕雪是个喜欢自己享乐的女人,对男人,她出手并不阔绰,甚至小气,这让你不满。更加让你不满的是你发现除了你,她还有其他众多情人。所以你恨她,杀了她,再拿走她所有现金,是不是!”
陈南苍白着一张脸,嘴唇哆嗦,“没,我……是。”像绝望放弃后的歇斯底里,陈南戴手铐的腕子在身前限制他活动的木头合叶上咚咚的敲,“她是个下贱的女人,总要我换姿势伺候她。却又那么小气,和我说没钱!我就拿刀杀了她!”
陈南发着凄厉笑声,那笑声先把冰冷的审讯室拉着一窄条,后来逐渐成为一条细线消失在无限漆黑之中。
男人猛地睁开眼,一道黄色光线沿着墙壁滑过他脸,再迅速移去被单,最后消失不见。光来自窗外高速公路的车灯,似乎是辆大型货车,因为车光很强。
又是梦。
他掀开被子光着脚下床,在床头桌摸索了一阵后摸到了想找的东西,然后他点燃站在窗前慢慢的吸,“那个陈南要是把一切都认了,该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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