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定终笙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梧桐私语
希望没事。
手机铃声响起,龚克拿起来接听,里面是种类似蚊虫叫的嗡嗡声。
图护士负责三楼这层病房,今天她像往常一样在凌晨四点拿着手电筒挨个病房巡视。一圈过后,并没发现异常,于是她往回走。
走廊转角的护士台正对着电梯。她才准备转身进屋打会儿瞌睡,一直安静的电梯突然叮一声开了。
在几近凌晨,正是黑夜晨曦准备交替的时刻,这声响让在医院工作一年的图护士心脏还是突的跳了下。
她回头,看到逐渐蔓延开来的电梯光线里,脸色苍白的走出了这层楼某病房的陪护——一位姓龚的先生。
像沉浸在某种情绪里,他眼神竟是那种吓人的空洞感。
就这样,龚克低着头,手插着口袋,驼着背,没和图护士打声招呼走开了。
这也太诡异了吧!图护士的内心在尖叫。
叶南笙住院第五天,已经排除了感染hiv的可能,并且,她的腿也确认没事了。兴奋让她早早醒来,天没亮。她看向床边,龚克竟然不在。
去哪了?
这种疑惑一直持续到早饭时刻,卫兰、关楚以及那个她讨厌的邢斌竟一起来了。
“南笙……”卫兰先开的口,很艰难的样子,“龚克出事了。”
就在今天清晨五点,负责西环一路清扫工作的清洁工人马蓝花推着车子到路中段时,吃惊的在某巷口发现一个持刀的高大男人,刀上滴着血。
而就在离男人不足半步远的位置,躺着一个女人。她面色苍白,眼神呆滞,带着惊讶,胸口向下流淌了大片血迹。显然是死了。
马蓝花尖叫一声,“杀人了!”
之后有晨练的路人帮忙报了警,而那名持刀的男子也随即被控制。
他的名字叫龚克。
命定终笙 第四十七章
西环一路发现的女死者并非是这几天发生的第一起凶手案。
“三天前在西环二路一家酒吧后身的小巷子里发现男性死者一名,死因同样是心脏刺伤造成的大量出血,两天前兴东大道65号路段,在一家饭馆后身也发现同种死因的女性死者一名。再加上今早这个,三名死者,两女一男,死因相同,刚好又都是那个盗窃团伙的成员。”几个人坐在青川公安局的警用面包车里,邢斌在副驾驶上玩着打火机,做着案情说明。
叶南笙皱皱眉,她觉得越和这个叫邢斌的人呆久了,她就越觉得他讨厌,深吸一口气,她开口,“所以说青川市的警方现在不仅怀疑龚克是第三起命案的凶手,还一并也是杀了之前两名死者的真凶了?
“倒也没这么说。”邢斌合起打火机盖子,金属小盒随之发出啪一声响,他接着说,“不过我跟卫兰还有龚克都认识,也不打算对你们做什么隐瞒。龚克的确是案发至今嫌疑最大的。但你也要相信,我们是人民警察,是不会放走一个坏人的。”
盯着轻言笑语的邢斌,叶南笙似乎听到他的潜台词——身为人民警察的我,是不会放走一直被我当成恶人的龚克的。
她恨恨的咬牙,却不敢反驳,因为在这个敏感时期,惹恼了在她看来是无比小气记仇的邢斌,首当其冲的是对龚克不利。
他们被安排了五分钟的探视时间。只有短暂的五分钟,却还像是得邢斌恩赐般的五分钟。
会面的房间没有窗,自然也没阳光。好在龚克手上没有戴手铐,这多少让叶南笙心里好受些。卫兰关楚还有坚持跟来的疼疼在外面等,房间除了坐在长形桌两端的叶南笙和龚克外,在门口位置,还站着个倒背双手,跨立姿站立的刑警。和电视里演的一样,刑警面无表情,目不斜视,但可想而知,他听得到屋里两人的对话。
叶南笙自然不怕人听,因为她知道他们是心中无愧的。可她却不知道从何开口。
倒是龚克先起的话题,他说的第一句是:我很好,负责我的大多是同事同学,还有学生,没受虐待。
他第二句是:你好吗?腿是彻底没事了吗?
叶南笙回应他的则是一声响亮的哭泣,“龚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那群人凭毛线就凭你拿着那把凶器就说你是杀人凶手啊,王八蛋!”
一只立在门口的“王八蛋”咳嗽一声,声音很是尴尬。
叶南笙的骂也让龚克哭笑不得,不过这种无论证据再如何板上钉钉总有人信你是清白的感觉,他想说,真好。
“南笙。”他叫她,先让她止了哭,然后说,“这个案子我没办法参与,而且听说死者的亲属知道我是警方这边的人,所以除非有铁证在,我是很难脱罪的。”
“而且你那个对头很先入为主。你说,怎么办?”叶南笙豪迈的抹了把脸,丝毫没介意粘在手背上的可疑粘稠液体,她脑子里突然出现一个人,“不然我回临水叫靳怀理来吧,你不是说他在破案方面也很擅长的吗?”
没有之前的恩怨一说,龚克也知道这个案子邢斌方面恐怕也是借力很少。
“因为这个案子叫他来,他肯定要说又大材小用他的,况且知道我被关起来,他只会开心的搬板凳看我再被关久点儿。”龚克摆了个苦脸,似乎他的朋友圈里正常的都帮不上忙,帮得上忙的却更开心看他出糗。“不过没关系,还有个人帮得了我。”
“谁?”
“你。”
都说隔行如隔山,让和死人打交道惯了的叶南笙突然接手活人的事,她也只是稍微想了下就痛快答应了,“902,你放心,我一定会把你救出去的。”
她的目光坚定,现在似乎没什么困难吓得倒她,虽然侦破一起案件和法检是完全两回事。因为她的902身陷囹圄。
“不过,你先告诉我,为什么你会出现在案发地的。”叶南笙问龚克。
龚克眉毛微微皱着,短暂思考后,他开口,“到现在我还不肯定是两件事情是巧合,还是我被算计了。”
事情还要追溯到几天前,叶南笙入院的第二天。午夜才过,龚克躺在隔间外的陪护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他想的事情倒是简单,无非是叶南笙因为自己受伤的事,当时,她的伤情未卜。
后来,他干脆爬起了床。
他还记得当时刚好是凌点过五分,医院走廊里安静的甚至听不到人的鼾声。所以即便手机是开在震动档,那种嗡嗡有如蜂鸣的声音也是格外明显的。他从口袋里拿出手机,盯着那个带着青川市区号的电话号码,只短暂犹豫了一下,就贴在耳朵上接听。
最初那边只是种类似蚊虫叫的嗡嗡声,不是人声。龚克“喂”了两声,那边一直都没回应,于是他准备挂断。
现在类似这种来自陌生号码的骚扰电话很多,龚克以为这通也是。可就在他准备挂断时,电话那边突然有了人声,是种很轻却每下都粗重的呼吸声,那人像很紧张,呼吸声里夹着咯吱咯吱响动,类似电话听筒被大力抓握的声音。
龚克又“喂”了一声,那边的回应总算是句完整的句子,“是龚警官吗?”
那声音轻飘飘的甚至不似人声,但可以听出来是个女声,声线尖细,普通人听了是要起身鸡皮疙瘩的,龚克皱眉,“你是?”
又是一阵粗重的呼吸声,她像是很紧张,随着或轻或重的呼吸,龚克脑中浮现出女人所处的环境,是个不大的电话亭,因为她声音是有回声的,还有门的那种,门关不严,偶尔被风吹开再关上,发出咔咔声响。电话亭在马路旁,不是很繁华的路段,因为偶尔传来的汽车鸣笛声是间隔很久时间的那种,显然那条路上的车流量不大。
女声继续,“龚警官,你还记得五年前拿起拐卖妇女儿童的案……案子吗?”
像身体存在某种不适,女人说话并不顺畅,时不时需要停顿一下。龚克却没再催促,她说的那起案子,龚克自然记得,因为疼疼就是在那时被他抱回家的,当时的疼疼也就是才满月,个头小小的,体重也轻飘飘的。
那起案子的作案人就是他一直在追踪的张,也是从那起案子后,他开始不会了笑。
努力压抑着身体里的兴奋,龚克尽可能用平静的语气说,“记得。”
“我就是在那起案子里被你解救的,可……可我现在遇到麻……麻烦了。你能帮帮我吗?”
“你想我怎么帮你?”
“龚警官,我又看到那个人了,就是那个人。他……他盯……盯上了,我不能在这里呆太久。我在xx街等你,求求你,你一定来……一定啊”
接着女人挂了电话。
“然后呢?”叶南笙瞪眼了双眼,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看龚克。她现在真对那句话深以为然——一个世界的天才势必在下一个世界成为傻瓜。
龚克一定是傻了,为了追查那个张,竟然这么轻易就相信了一通连来源都没确认的电话。
看懂叶南笙眼神里蕴含的意思,龚克并没觉得尴尬,他无论是目光还是语气都是坚定。“我是一定要亲生抓住张的。”
“行吧。”叶南笙颇无奈地接受了现实,“902,时间不多了,后来呢?快说。”
她看眼手表,离五分钟只剩半分钟不到了。
龚克继续说,“我去了,并没看到什么女人,于是认为是谁的恶作剧,就回了医院。”
但接下去的三天,几乎每次到了那个时间,龚克总要接到一通来自青川市某处电话亭的神秘来电,打电话的自然还是那个女人。只是她的声音一次比一次紧张狼狈,到了最后一次,她只来得及报上一个地址,再说句“救救我”,电话那头就再没了声音。不是嘟嘟的忙音声,而是没有声音。
时间过去很久,似乎有人拿起了话筒,依旧是没声音,不过龚克却周身一冷,直觉告诉他,电话线那端的人在微微笑着,优雅却冰冷的笑。
是张。
“然后……”龚克没说完,站在门口的警察进来打断了他们,“行了嘿,时间到了。”
“902,你还没说然后怎么了呢。”叶南笙起身,想追问,却在龚克的摇头示意下停止了动作。
“我一定会救你的!”叶南笙对着龚克的背影大声喊,有人正往他手上上铐子。屈辱的感觉逼在眼角,鼻子控制不住的发酸。叶南笙却一句话都没说,也出了房间。
卫兰他们在大厅等。见到叶南笙下楼,两个大人不疾不徐的往她这里走,倒是疼疼控制不住,踩着小皮鞋,几步就跑去叶南笙跟前,“姐姐,爸爸呢?爸爸是抓坏人的人,他们为什么要把爸爸抓起来?”
“疼疼,你爸爸不是被抓了,他是去做卧底的,去看看里面关的人哪些是真的坏,哪些已经改过了。然后他会告诉这里的警察叔叔,把那些已经变好的人放了。”
“哦。爸爸他好棒。”再早熟的小孩子毕竟在那个年纪,叶南笙几句话就让她信以为真。龚克在孩子心里的形象又陡升几级。
叶南笙把疼疼托付给卫兰,按照她的本意是让他们夫妇先带孩子回临水,可卫兰有自己的考量,所以叶南笙并没勉强。
她现在要打电话去给一个人,她需要老穆帮她争取到一个参与案件的资格。可才一转身,她就看到从远处朝自己走来的邢斌。
邢斌甩甩手里的资料,“情况似乎对你们不大乐观哦,最新到的目击人证词,在前两起命案的始发地,有人看到龚克曾经出现过,现在我们正在搜集物证,物证一齐,这个案子基本就定了。”
这个消息实在是不好,叶南笙控制着不让自己脑子眩晕。
“有青川市市区地图吗?”她问邢斌。
“楼上办公室有一张。”
他们上了二楼。
叶南笙个头矮,踩着凳子,她在地图上画了几个点。“这些是打电话给龚克的女人同他约定见面的地点,途中刚好经过几个案发地。所以你们所说的人证是缺乏支持基础的。”
邢斌似乎早料到她这个说法,他摇着头,“如果你说的是龚克所说那几通据称是在午夜打到他手机上的电话,那么抱歉,我们已经去移动公司调过他这个月的通话记录了。在他说的那几个时间段。均、无、通、话、记、录。”
怎么会!
叶南笙呼吸困难,她隐约觉察这是个布局精妙的网,而目标,正是902。
她现在该怎么办?
命定终笙 第四十八章
好在扰人的焦躁情绪并没在叶南笙身上纠缠许久,她猛地想到或许有个人帮得上忙,于是没再多想,她几步走到门外。
拿出手机,指头在通讯录上快速滑动几下,很快找到了那个名字,点击拨通。
“喂,叶医生?”
对方先开的口,言语中充满意外,因为在那人印象里,此刻的叶南笙该是在南方某城市沐浴着温和日光,享受舒缓假期的,她压根不明白这个时候叶南笙是出于何种原因给自己打来的电话。
叶南笙说话也直白,省略掉客套的开场白,她直奔了主题,“夏图,我们在青川,龚克遇到点麻烦,需要你帮忙。”
解释事情整个经过只花费三分钟不到时间,夏图答应的痛快,只是她现在人在出任务,预计最快也要一天之后赶来青川。
叶南笙和她说谢谢。
挂了电话,叶南笙又打算打给老穆,虽然在教育自己方面她这个妈是诸多不靠谱,可在全国的法医圈老穆却有着很高的地位,想必这个时候也只有老穆能帮忙自己争取到参与进案件调查的机会了吧……
一定可以的!叶南笙给自己打气。
准备拨号时,身后响起个人声,字正腔圆、很洪亮的男声,却透着股准备看好戏似得慵懒。是邢斌。
“我们去核实证词,有兴趣,一起?”他一只手插进口袋,站在离叶南笙五步远的一扇门旁,他身边还站着一个穿警服的男人,理着精干的短发,脸上稚气还没消。小警员手里拿着一沓资料,样子看上去像是才同邢斌请示过任务。
邢斌和叶南笙说话,小警员的眼神自然随之而然转移到了叶南笙身上。
直到坐在开去案发地的警用面包车里,南笙也想不通,这事儿怎么这么容易就办到了,她电话都还没给老穆打呢。
“因为我想看你亲自去证明龚克的清白然后再失败的样子,也许很有趣。”后视镜里,坐在前排的邢斌手肘搭在扶手,十指一下下轻点着下巴,眼睛则看着后面的叶南笙。明白所以的南笙先楞一下,然后就觉得愤怒,可愤怒没持续很久,她就又释然了。
“邢警官,我就怕到时候的结果你会失望。”叶南笙态度坚定的说。
只是有时候,当活在现实中的我们怀揣着无限的希望和斗志朝前走时,道途往往并没想像里走的那般顺遂,就好比坚信龚克是清白的叶南笙第一次听到一个普通百姓亲口说着“他见过这个人,这个人在那里来来回回张望了好几圈,行迹相当可疑,之后不久那个死者就被发现了”这种说法时,邢斌那种轻飘飘的眼神真让她有那块板砖在他头上狠敲一下的冲动。
“于鹏,能带我去现场看看吗?”叶南笙转身对同行的年青警员说。
警员叫于鹏,看着年轻,问了之后才知道,其实和叶南笙是同岁,27岁,属兔。他性子却不像属相那样温顺,人是风风火火的。叶南笙信赖他多过邢斌,因为于鹏也相信龚克是无罪的。
应了叶南笙的要求,于鹏走在头里,朝街对面走。
第一位死者的身份已经查明,名叫赖建熊,41岁,死前有过偷盗前科,曾被劳教三年,直到去年中刑期结束,他被放出来后就到了青川市,之后参加了这个扒手团伙。据说他在偷盗扒窃方面技术很高明,所以虽然入伙时间不长,却是骨干之一。
过马路的空挡,于鹏同叶南笙做着案情介绍。
他们刚才的位置是西环二路路北一家便利店,因为是24小时营业,所以店主人看到龚克的说法可以成立。
真的案发地在路南。险险避开一辆突然从岔路驶出来的黑色本田,于鹏心有余悸想骂,可他看眼已经走进弄堂的叶南笙,挠挠头跟上。于鹏没注意,此时在他身后地方,邢斌正拿着才买的热咖啡,坐在路旁,看着他们方向。
真进了巷子,叶南笙才发现是个恶臭无比的地方。是酒吧的后身,很窄的一条巷子,光线也和外面是截然两个世界,不明亮的样子。本来很窄的巷子两侧还堆着不少巷子桶类,臭味就是从巷子中段立着的那两个筒子里散发出来的。
桶有半人高,叶南笙探个头后收回,里面是发酵过后的食物,目测深处那些的发酵时间至少在两天之上。恰好巷子里唯一一扇门在这时开了,一个穿酒吧制服的年轻人提着塑料桶出来,正准备往大桶里倒,看到于鹏时,他先一愣,接着一个哭脸,“警员先生,案子破了没啊,不是说嫌疑犯已经抓到了吗?赶快结案吧,你看你们警察三天两头往这跑,吓跑客人不说,连收泔水的都不敢来了,你瞧这臭的……”
“尸体是在哪儿发现的?”服务生的话让南笙不舒服,离开泔水桶,顺着于鹏手指方向,叶南笙来到巷子深处一块还算干净的地界。说那里还算干净,不过是有拿水清洗过几遍的缘故。
“死者被发现时,已经大量出血,当时他半坐在墙角,头大约在这个位置。”于鹏指了个位置给叶南笙。
叶南笙盯着那处位子,似乎在想什么,想过之后,她点点头,然后蹲在地上,开始搜找看是否有遗漏下的线索。
于鹏觉得这样基本是找不到什么的,因为能搜集到的东西,之前来的法医组基本都搜集的差不多了,就算真有遗漏,这些天过去什么线索也早没了。
事实果真如此,叶南笙一无所获。
她很沮丧。
邢斌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他们身后,“好了没,好了去下一个点儿看看。”他招呼。
如果第一起案发地的情况是对龚克有着明显不利,那第二个地方的情况就有了明显好转,没有对龚克不利的证词,而且更为重要的是叶南笙似乎找到了某个若有似无的线索,如果她抓到了那是什么,也许事情还有希望在。
她问于鹏,“第三名死者被发现时是什么样的姿势,也是坐姿吗?”
于鹏点头,这起案子的资料他看了许多遍,于是很轻松的他随口复述着三名死者的死状,“三名死者均是心脏处一刀致命,死时也都是坐姿,腿部平直,无卷曲,手倒是有挣扎迹象,不过法医并没在死者指甲里发现类似凶手遗留下的皮屑类物质,倒是在其中一个女死者甲缝里发现了棉纤类物质,来时,棉纤的来源还没出。”
“我想对死者再进行一次法检。”在前去第三处案发地前,坐在车里的叶南笙说。邢斌不置可否。
第三起案子就发生在当天,原本平静安详的小街因为突然多出的这抹亡魂总多了种紧张的气氛,似乎连街上的行人都脚步匆匆的。
案发地附近的店倒是照常开着,只是店主们今天的心思显然都不在生意,他们三两人聚着堆儿,谈论着什么。至于表情,则是比聊娱乐八卦更多了种神秘的矜持感。
叶南笙他们坐的是警车,车辆才停好,那些店主们立刻就噤了声,然后没事人似得各自回了店铺,只是这些中年大妈的眼睛无一不像在说:警察同志,来问我吧,我了解内幕。
其实什么内幕,不过的想得到满足的好奇心罢了。
和之前两次不同,这次的叶南笙并没先去案发地。她沿着小街前后往复的走了几次,却失望的并没找到想找的东西。
“喂,姑娘,你是警察吗?”离叶南笙最近的一个大妈站在她店门前的招牌旁,嗑着瓜子问叶南笙。大妈脚边,一地的瓜子皮,一阵风起,瓜子皮翻飞,如同大妈空虚的心。
“大妈,能问你个事吗?”叶南笙说。
“你说你说,他们都说我是那个什么女版的伏地摩斯,你问我关于案子的事算是问对人了,我这个人没事就喜欢看人,谁是好人谁是坏蛋我一看一个准……”
叶南笙表情清淡的打断了大妈,“我就想问这附近有电话亭吗?”
还真的有!
就在距离西环一路五十米间隔的临街,从案发地步行需要五分钟的合欢东路,一所小学院外,一个红色四方形状、两米多高的电话亭安静的立在一棵榆树下。
亭子的门像坏了似得,有风吹过时,门就随着风啪啪拍着门框,发着咔咔的声响。合欢东路不属于商业区,除了一所区立小学外和几家针对学生的笔店和零食铺子外,基本再没商家,看得出,路上车流也少。
这就该是龚克说的那个女人打给她电话的亭子吧。叶南笙压抑着快跳出胸腔的心脏,戴上胶皮手套,走过去,慢慢拉开了亭子的门。
因为事前她是做了准备的,因此从警局出来时,她向青川市的本地法医借了勘查踏板。一块,大小刚好的铺在了地上。叶南笙拿着毛刷从听筒到电话机机身,一点点的看,她试图搜集些可疑的指纹。
可天杀的,竟然一个指纹也没有。
不过这也让叶南笙增加了信心,试问如果是一部没人使用而无指纹的电话机,怎么擦这么干净,显然事前是有人刻意清理过这部电话机。
依旧没有线索。
叶南笙有些失望的转过身,玻璃外,于鹏拿摄像机录像。这是叶南笙要求的。
镜头光在她眼前晃过,失落在叶南笙眼里迅速消失,她像发现宝贝一样兴奋的把头凑到亭子的玻璃上。
在她正对着的位置,一个极浅极浅,浅到不仔细看根本就直接要被她忽略的东西一点点被叶南笙用采痕纸小心翼翼的拓了下来。
是个不很完整的唇印,涂了唇彩的女人唇印。
正常人是不会留下这个在一间布满灰尘的电话亭的,所以这极可能是打电话去给龚克的那个女人留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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