典妻

苏阳怡沉默了半晌，才道：“可我毕竟……不是叶家正经的儿媳妇。”
颜梦岚闻言竟然笑了起来，笑得很爽朗，又让苏阳怡有些疑惑……她总觉得颜梦岚的这个笑容，有些促狭似的！
最终颜梦岚轻咳了一声，道：“你这样想。外间的人都说，我比个男子也不差，甚至比男子也能干。可我到底是个女人，不是颜家的儿子。”
女主掌家，是非也不少啊！
颜梦岚有些讥诮地道：“你看现在他们都服服帖帖的，那是因为颜华在我手里赚钱，没有出事。可是，颜华每次出点事儿，我就要听他们唠叨一次，说是不该由女人掌事！好像一个男人来掌事，就能顺风顺水似的！可是啊，那难听的话听久了，我也就腻味了。他们这些人，也就能念叨念叨两句罢了。你若是真的不痛快，就真的是傻透了。”
“我来告诉你，有一天你才会明白，其实根本就没人能左右你任何事情。不管你是不是女人，又是不是个……典妻。”
苏阳怡把她的话放在心里，细细地咀嚼了一番，才长舒了一口气，道：“其实我也不是这么小家子气的。只是，心里不舒坦，难免难受。”
姜氏和叶泽对她再好，这些话她也不能对那母子俩说。
心里隐隐知道为这个不痛快不值当。可是就是非常难受，又因为难以启齿而更加难受。
如今她还是难以启齿，却被颜梦岚点了出来，竟然觉得胸中的一口郁结都吐了出来。
颜梦岚看着她，道：“能干的女人我其实也见过不少。你其实还比不得她们，可你又和她们有些不一样……苏阳怡，你是颗好苗子，别让我失望。若是你毁在这些恶意中伤和流言蜚语之中，那我真是要把自己的眼珠子给抠出来。”
闻言苏阳怡有些羞愧，只道：“我怕是并不像你想的那样能干。”
“够了，你够能干了。你若是个男人……”颜梦岚突然顿了顿，又笑了起来，道，“你便是个女人，也能活得比男人更精彩。”
苏阳怡突然想明白了一件事。
李氏说，八年之后她还是沈家的人，沈家是她的靠。这是事实，让她郁郁寡欢。
可是她现在却突然明白了，若是她能有颜梦岚这么能干，那什么靠不靠的，又有什么重要呢？
她低低地笑了起来，道：“我现在知道了，我要看的，是《汉书》。”
她缺的是颜梦岚的刚性和果敢。正如颜梦岚缺的，就是那份以柔克刚的魄力。
颜梦岚终于坐了起来，道：“你还小呢！要学的多着呢！别说做姐姐的没提醒你，你小心点叶泽，这男人黑得很，若是被他吃掉了，可是就骨头都吐不出来了。”
突然提到叶泽，苏阳怡怔了怔。
颜梦岚只是笑呵呵地，道：“现在，你给我回叶记去，做你该做的事。我只给了你一个月的时间，实践你夸下的海口！”
一个月五十两银子的单子！
苏阳怡立刻清醒了，然后站了起来，道：“我先回去了。”
门外，车夫等得百无聊赖，突然女主子神色匆匆地出来了，上了车，吩咐回叶记去。
到了地方，苏阳怡又去买了叶泽常吃的几样点心。
“少奶奶，今日倒来得晚了些”，有人冲她打招呼，又笑道，“点心倒买得早了些！”
闻言，苏阳怡也有些不好意思。可是她让云儿带话的时候就说了自己会买点心的，又不好不买。
叶泽早就听云儿说了她在自家门口碰见李氏的事儿了，倒是没想到她会去找颜梦岚。
见她早早地就回来了，行色匆匆，手里还提着点心，倒是一怔。见她脸色，却也不像是有心事的……
苏阳怡有些歉意地道：“买早了些……妾觉得也有些饿了，所以……”
磕磕巴巴的解释不清楚。
叶泽笑道：“坐下罢，我也饿了。”
“和颜华谈得怎么样了？”
“挺好。颜掌柜已经先找了些人，说是改日让我去瞧瞧。”
“嗯，她办事一向利索的”，叶泽突然想起来似的，又道，“对了，颜梦岚这人心思古怪得很，生意上的事情便罢了。她若是对你说别的什么，你不要往心里去，小心被她坑了。”
苏阳怡：“……”
叶泽看了她的反应，眼角就跳了跳，沉声道：“她跟你说什么了？”
“……没什么。”
“阳怡。”叶泽沉下脸。
苏阳怡支支吾吾了半天，道：“没说什么，只让我别听人家瞎胡说。还说，她是个女儿身，招惹的是非不比我做典妻少……”
“典妻”两个字出口了，她才反应过来，然后就愣了愣。
叶泽也愣了愣，然后随口把话题折了过去，道：“她说得对，你别听别人瞎说，白给自己招不痛快。有些人，没别的本事，就是嘴里喜欢叨叨别人。你要是真难受，才是傻。”
……这话倒是和颜梦岚说得差不多。
她忍不住笑了起来。
“笑什么，傻丫头！”
苏阳怡低头窃笑道：“没什么，就是觉得您和颜掌柜的……挺像的。”
说不上来哪里像，反正就是有些相似之处。
叶泽皱眉，心道我和那个疯婆子怎么会像？
但是想了想又没说出口，只给苏阳怡夹了个包子，道：“吃包子罢。”
要说像，小阳怡你和这鲜嫩多汁的小包子倒挺像……





典妻 第二十五章 期许
有了颜梦岚在前头，苏阳怡的帕子计划进展得非常快。因出价高，内容又简，很快源源不断的图样便被送了过来。而颜梦岚则把挑选图样的事情都交给了苏阳怡。
“我手头上数不清的生意要跑，这点琐碎事当然不会亲自来做。”这是颜梦岚的原话。
苏阳怡倒也争气，一改先前有些畏手畏脚的作风，经常挑灯看图样直看到半夜。叶泽若是催她，她只说等一会儿，再等一会儿。
这天夜里叶泽催了七八次，终于有些受不了了，便道：“你若是只看帕子的图样倒罢了，梦岚把她们绣坊的大件绣图也丢给了你选！”
苏阳怡从书桌上抬起头，无奈一笑，道：“这件事本就是颜掌柜牵的头，也多亏她跑在前头。大件小件，一样是看，没什么大不了的。”
叶泽嘀咕了一声，道：“我看她这便宜倒是占大了。”
颜梦岚是个精明的商人，很快就从这种小帕子的绣件中看出了商机。那些书生平日卖画，也有被选来改成绣件图样的。但是一般要经过整改。若是书生一开始就画绣样，省下不少力气不说，还省下不少银子。
对于颜梦岚这种撂担子的行为，苏阳怡表现得依然好脾气，只道：“那也是人颜掌柜相信我的眼光啊。她那样的人，不是随随便便把事情交给别人做的。”
叶泽无奈地叹气，道：“不见你和她处了多久，一颗心倒都向着她去了。”
苏阳怡正看完最后几个样子，有些拿不下主意来。抬头看到叶泽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不得安宁，想到他不几日便要远行，心里又有些过意不去。
她索性就把手头的事情搁下了，熄了蜡烛，笑道：“睡吧。”
黑暗中，她摸索着慢慢走向床榻。直到近了前，被叶泽一把握住了手腕。
他的低笑声传来，道：“平日都抱你安置，你倒好，摸了黑连自己的屋子都不认得了？”
苏阳怡有些羞赧，只道：“一摸了黑……有些不惯。”
说话间，感觉叶泽的手微微用力，带着她坐下了，然后揽着她的肩膀让她睡在自己身边，盖好了被子。
苏阳怡已经习惯了他的怀抱，还蹭了蹭找了个自己舒服的位置。她也累坏了，正打算睡下，突然叶泽一句话让她陡然清醒过来。
“黄氏母女俩，这个月在咱们铺子里买的布匹不下百两银子。刚做好的帕子，来抢也有她们一份。可独没有她们家中的姐妹和其他如夫人过来。你不觉得奇怪吗？”
苏阳怡一怔。她没想到叶泽会说起这个。
诚然，最近她自己也注意那黄娟母女俩的动向。可是都是私下里为之的。而叶泽对此表现出来的态度都是视而不见，她索性也就厚着脸皮当他不知道。可是没想到他突然自提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她才小心翼翼地道：“觉得奇怪。”
“这些妇道人家，一向是只管自己快活，恨不得把人榨干了才好。如今黄家上下都愁眉苦脸，纷忙奔走，倒是没时间搭理她们几个了。”她小声道。
叶泽冷笑，不说话。
苏阳怡也不知他是恼了还是怎的，不敢吭声了。
叶泽翻了个身，不知道是有些烦躁还是怎么的，苏阳怡就从他怀里落了下去。
过了半晌，苏阳怡就从他身后搂住了他，把脸贴在他背上。叶泽握住了她的手。
她轻声道：“前些日子沈家的李氏来寻妾，说是沈康不务正业，日日在外头和那黄氏厮混，家里的银子她也管不住了……虽说这与妾已经没有什么关系，可是，可是……”
叶泽翻了回来，伸手抚到她的脸，就亲了上去。
苏阳怡呆住了，愣愣的由着他长驱直入。
在她的印象中，叶泽对这种事一向不大热衷，同床那么久，他动手的时候十个手指头也数得过来。
感觉他似乎有些急切，叩开了她的齿关后，手就伸进了她的衣服里，不一会儿就掀开了她的衣领。
苏阳怡竟觉得有些不知所措，双手在身侧乱拧，然后被他拉住环抱自己的腰身。
感觉到不知名的硬物死死地顶住某个柔软的部位，带起身子一阵莫名的反应。她微微偏开头避开他的双唇，有些疑惑。
叶泽似乎终于回过神，按住她的后脑把她死死地按在自己怀里，声喘急剧：“你出嫁前，嬷嬷没有教过你男女之事？”
这是他一直想问的。可是想到教不教，都不是为了他，心里便没由来的堵得慌。这些日子以来，她的每一分羞涩和不知所措他都瞧在眼里。不知不觉倒让那种心闷的感觉平了些去，反而慢慢地滋生了些怜惜的意味。
“没，我娘说，这种事情，自有男子主导的。”她闷声道，显然也不想提。
叶泽微微一哂，道：“日后若是你生了个闺女，一定得教她。”
免得白白被人欺负了去。
当然，至于他现在怎么欺负人家，他倒不觉得有什么。
他把她的脸从怀里捞出来，指腹描摹着她的眉梢眼角，又凑过去，在她唇上轻轻地吻了一下。
“沈家的事情，我知道你难以释怀。换了任何一个人，也该是这样。”
苏阳怡还沉浸在“闺女”的事情里回不过神来。突然听他说了一句，就又怔住了。
叶泽无疑是贴心的。从来不多过问，也给她足够的尊重和耐心。若是让爹娘瞧见，良婿便该是这样的。
可是……他再好，却为什么总是从来不把她当成一个典妻看待？
明明在他的契子里，八年之后便要将她还与沈家。到时候便只告诉她，她做了一场长达八年的大梦？
口口声声地说着让她不要把自己当成个典妻看……
先不觉得什么，这毕竟是叶家的一片好心。如今想到孩子，苏阳怡便有些难受。若是真到那时候，八年之后，便要骨肉分离。
半晌，叶泽听见她似乎有些低落地道：“孩子……自有人会教的。”
她突然就把沈家的事先丢去了一边，推开叶泽，背过了身，蜷了起来。
这种事情不想则罢，想起来，便觉得揪心的难受。当初是她先勾引叶泽的，可是现在，她害怕了。
害怕他再碰她，害怕怀上孩子。她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阳怡。”叶泽的手轻轻抚上她的肩膀。
苏阳怡把自己蜷得更小了，甚至有些僵硬，只道：“嗯，妾知道错了。日后必定不想那沈家之事了。”
“阳怡。”叶泽叹了一声，搂住她，却感觉她在微微战栗。
“别怕，我不怪你。你想做什么，只管去做好了。”
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想告诉她自己接下来的打算。他手里有一条长长的线，可以让整个黄家万劫不复。
他知道不该说给她听，所以按捺下来了，只自己有些焦躁，不知道怎么去安抚她。
半晌，苏阳怡只道：“嗯。”
清者自清浊者自浊。这是她被典卖以后，无数折辱之中，她一直对自己说的话。
先前因为被叶泽迷了眼，所以有些彷徨。然而就在刚刚，叶泽提到孩子，她才清醒过来。
眼下她的处境依然不堪依然艰难，由不得她在此做春秋大梦。当初委身叶泽是无奈之举，一则为了报恩，再则也是为了方便行事。万万不可因此而忘了初衷。
要整个沈家，黄家万劫不复，然后回到玉昌去的初衷。
至于叶泽……
他是个好人。可是他这样的人既然典买妻子，想来也是有其难言之隐的吧。只能日后再想法子报答他了。
叶泽把苏阳怡整个掰开，放直，然后搂紧自己怀里。她的异常沉默让他不安。苏阳怡挣不过他，只得由着他把自己整个揉进怀里。
那天晚上两人都睡得不大好。
第二天早上苏阳怡起了身，便是一副不大有精神的样子，蔫蔫地跟在叶泽身后去给姜氏请安。
姜氏看了一眼，以为是……
她冷眼看着叶泽。叶泽一向是这个性子，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她倒也没看出什么来，反而火气更大了。
旁人来递茶，姜氏也不喝，直接推去了一边。
“一大早就拉长个脸，我欠了你还是怎么的？”
叶泽梗着脖子不说话。
苏阳怡顿时头皮发麻，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只讨好地对姜氏道：“娘，别生气……相公只是昨晚没睡好呢。”
姜氏忍不住道：“大晚上的，没睡好，做贼去了？！”
叶泽终于出了声，倒还不如不出。他道：“儿子也这么大了，夜里在房里做什么，母亲便不用管了。”
苏阳怡膛目结舌，姜氏则被气得差点两眼发黑。
“你，你……”
苏阳怡连忙上前扶住她，轻抚她的后背，急道：“娘，娘……”
姜氏一把推开苏阳怡，道：“你给我到一边去，老娘教训儿子，谁也别多嘴！”
苏阳仪猝不及防，连退了好几步差点摔倒，被云儿扶住。然后叶泽走了过来一把把她扯了过去，转身就走。




典妻 第二十六章 闹僵
不轻不重推倒了苏阳怡，姜氏也有些后悔。可是叶泽接下来的举动却气得她暴跳如雷。
苏阳怡身不由己地被拉出了门，不时回头往回看，只听见里面鸡飞狗跳。走到门口，她死死地站住了并想抠开叶泽的手。
叶泽冷冷地看了她一眼，松开了手。
“相公……”她活动了一下被抓疼的手腕，斟酌着道。
这母子俩，若都在气头上，是谁也不会让步的。偏偏今天早上吵得莫名其妙，她根本没弄明白这两人是怎么吵起来的。
叶泽道：“上车去。”
“可……”
“上去！”
苏阳怡抿了抿唇，只得先爬上了车。
屋内，姜氏半倚在榻上，神色有些迷离。
玉妈妈在侧，哽咽道：“夫人，少爷现在年岁大了，愈发拘不住了。这本也是好事，男儿家，本就不该拴在内院里的。您别生气，气坏了自个儿的身子……少爷心里，最惦记的还是您……”
姜氏摇摇头，半晌，方哑声道：“这小子从小和我吵到大，我难道是为了这个才伤心的？”
玉妈妈一怔。
“你看今日阳怡……必定是两人昨日有了些不和。我只怕这小子，性急起来反而伤了人家小姑娘。阳怡虽然柔顺，可是骨子里却是个倔的主。她现在是个典妻，万般心思都在心里，更不会多说……可是我那个没有分寸的儿子，又懂得什么怜香惜玉！”
他实在是喜欢，姜氏无话可说。到时候若是能得苏家的谅解便罢了，若是不行，事情就更加复杂。
这小子脾气越来越坏，可是苏家的阳怡岂是他能随便摆布的人？
沈家蠢，到时候自有他们的下场。叶泽倒以为他自己有多聪明？
更何况，叶泽今天早上那个态度，让她多多少少觉得有些伤心。
“夫人……”
姜氏摆摆手，叹了一口气，道：“收拾一下，咱们准备明日开始到庙里去住一阵子吧。我这心痛的毛病啊，倒愈发厉害了。还是得静一静才行。”
苏阳怡显然并不愿意看到姜氏和叶泽吵起来。
坐在车里，她就一直沉默着不说话。叶记刚开门，这么早见着这两人，庄子里的人都有些惊讶。尤其是苏阳怡，她一般下午才会过来。
可是这夫妻俩一前一后，两人都沉着脸。倒是叶泽，吩咐了一声从对面点心铺买些点心来。
到了自己的地方上，叶泽微微松了一口气，然后斜睨了苏阳怡一眼，只见她眼观鼻鼻观心，挺一本正经的模样。
他突然就乐了。
苏阳怡着恼，道：“您怎么还笑得出来！”
“为什么笑不出来？”
他和姜氏闹僵的时候多了，根本就没当成一回事。
苏阳怡也知道他这个性子，无奈地道：“您不该把妾也拉出来的。”
叶泽竟有些无赖地道：“我就把你带走了，又怎样？”
“……”
苏阳怡是有些恼的。可是不知道想到什么，眨眼的功夫又把自己的火气给按捺了下去，只站了起来道：“我去颜华瞧瞧颜掌柜来了没有。”
“不许去，回来，坐下。”
苏阳怡只得又坐了回去，自我安慰地挤出一丝笑容，道：“也是，一大早的，约莫还没起来……”
叶泽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
顿时苏阳怡心里就像堵了一团棉花似的,上不去也下不来。
过了一会儿，下面的人送了吃的上来，她也只能打起精神收拾妥当了。看叶泽吃得爽快了，她反而有些食不下咽。
好在吃了早饭不一会儿，下面的人就上来了，说是颜华那边有请。
苏阳怡松了一口气，站起来和叶泽打了个招呼，有些狼狈地逃走了。
叶泽笑了一会儿，又皱眉。她刚刚翻的那个账本还在手边，而且她从刚开始就翻来覆去地看这两页，似乎没有怎么动过。
也不能怪她心神不宁的。
到了颜华，苏阳怡见了颜梦岚，依然还是那副魂不守舍的样子。把手里挑出来的几个花样给了她。
颜梦岚只扫了一眼，道：“我对你的眼光一向十分放心的。只是你这一大早的，就游魂似的干什么？”
苏阳怡这才打起些精神来，坐在了她身边，道：“我家相公即将远行，我心中有些不安。”
“他远行他的，家中自还有你婆婆当家，你担心什么。”颜梦岚不以为然。
愁得就是这个啊！叶泽的肆无忌惮，姜氏会怎么想？
苏阳怡也不是个傻子！自然知道母子没有隔夜仇，到时候还不是得她这个儿媳妇吃亏！何况她还是个典妻！
不行，她还是得像个法子好好哄一哄姜氏……
颜梦岚看她神色变幻不定，嘀咕了一声，把手里的册子丢给她，道：“这个是上个月的定账，去叫你手下的管事理出来，再过来结算。”
苏阳怡接过来扫了一眼，放在身上了，有些踌躇似的，道：“梦岚姐，您和我婆婆……认识多久了？”
“好几年了罢，怎么？”颜梦岚心不在焉地道。
苏阳怡斟酌了半晌，道：“我婆婆近两日不大高兴，我想着怎么哄她高兴才好。”
谁知颜梦岚一听就反应过来了，抬头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道：“是又和叶泽那小子吵起来了吧？”
“……”
“你也别尽想着两边讨好，他们俩一直都是吵吵闹闹的。该怎样就怎样。叶泽那性子你也别老惯着，该说还是得说他，别客气。”
略一顿，她又道：“客气话老说就不顶用了。你回头把叶泽说教一通，你婆婆保管很高兴。”
说着，她自己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苏阳怡讪笑了两声，应付地答应了。
出门的时候，她就想着不如先回叶府去，瞧瞧姜氏也好。结果吩咐了车夫一声，车夫嗯嗯啊啊地答应了，转个头却依然把她送回了叶记……
苏阳怡一伸头发现是叶记，愣了愣，道：“不是说回府里的吗？”
车夫懒洋洋地道：“爷吩咐过，从颜华回来直接把您送回叶记。”
说着，上下打量了她一眼，有些隐晦地笑了笑。
苏阳怡顿时火了。
她沉下脸，道：“横竖爷自个儿没跟我提起！何况我刚刚吩咐你的时候，怎不见你提？”
还答应得慌，这是故意戏弄人么？
车夫怔了怔，似乎没料到好性的苏阳怡怎么突然发了脾气。
苏阳怡跳下车，愤愤地道：“横竖你们叶家的车我是坐不起了，我自己走回去还不成！”
车夫看得心惊肉跳，连忙道：“少奶奶，您就这么走了，小的没法向爷交代啊！”
苏阳怡更火了，道：“你要交代，自个儿交代去。”
说着，她头也不回地走了。
消息报到叶泽那里，叶泽愕然，问清楚了她顺路还买了些点心，又有些忍俊不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