典妻

“爷……”车夫观察他的脸色，小心翼翼地道。
“由她去！”叶泽挥了挥手，又沉下脸，道，“我把你指给少奶奶，便是让你听少奶奶的吩咐。再有这样的事，便自己去领罚！”
叶府。
苏阳怡刚进家门，就遇到了行色匆匆的玉妈妈。
“少奶奶，您怎么回来了？”玉妈妈看到苏阳怡，便有些惊讶。
苏阳怡道：“回来瞧瞧娘……娘吃过早饭没有？”
“说是吃不下”，玉妈妈面上有些忧色，道，“奴婢这正想去买些她喜欢吃的点心呢。少奶奶，您这是……”
她意有所指地看向苏阳怡手上的点心。
“我猜母亲也吃不下，便顺手带了些点心回来。”
说着，便吩咐丫头拿去摆盘装好送去。
进门的时候，她还有些忐忑。
好在姜氏看到她是和颜悦色的，只是有些没精打采，一手支着额，只道：“阳怡回来啦，坐下罢。”
下人来摆好了盘，苏阳怡笑道：“想着母亲许是也不曾用早饭，所以买些点心回来陪母亲一块儿吃。”
姜氏有些慵懒，支起身子，苏阳怡连忙去扶了她一把。姜氏叹道：“老了，不中用了。”
苏阳怡低声道：“母亲莫要说这样的话。您一点儿也不老，瞧着依然美艳无双呢。”
她说的是实话。姜氏容貌端丽，想是年轻的时候也是个难得的美人。像她这个年纪的妇人，能保养得像她这样的已经很少了。那李氏比她还小几岁，往她身边一站不知道要显老多少。
姜氏勉强笑了笑，算是收下了她的奉承。
苏阳怡又道：“母亲若是觉得烦闷，不若过几日，媳妇陪母亲去骑马罢。”
“过几日泽儿便要出门了。说出来不怕你笑话，虽然他是在外头走惯了的，可每每他要出门，我这心里就七上八下的。”
说着又叹气，道：“他大了以后，变了许多。小时候不声不响的，从不和人争执顶项。可是如今……倒叫你受委屈了。”
苏阳怡听得有些心酸，只道：“相公性子是倔了些……可对媳妇甚好。”
“是啊，他从小就倔，只要自己拿了主意，便不容得他人多说……可也没倔成这个样子啊。”
姜氏有些茫然。





典妻 第二十七章 姜氏的心思
姜氏和叶泽相依为命那么多年。但姜氏从年轻的时候便是个洒脱的性子，从不溺爱叶泽，也不会像旁的妇人那样，把一颗心都挂在儿女身上。
如今猛的回过神来，却发现叶泽变了许多。
苏阳怡扶着她在桌边坐下了，轻声道：“许是这些年经商，又常在外行走，性子急了些。可说到底，相公还是孝顺母亲的。今日，今日……”
她有些踌躇，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因为她到现在也没闹明白今天早上这母子俩到底是为了什么吵起来。
姜氏倒是吃了些东西。叶家并不拘于食不言寝不语，她道：“今早倒是吓着你了。你也别觉得两面不是人。泽儿就是这个性子，倔起来就要人命。我知道你忤逆不得他，也不会怪你的。”
苏阳怡松了口气，终于问了出来，道：“妾只是不明白……母亲为什么和相公吵起来？”
这个问题让姜氏的筷子一顿，她似乎是想了想，才道：“倒也不为什么。我现在也想不起来了。”
“……”
苏阳怡知道她不想说，便不再问了，精心伺候她吃了早饭。
姜氏吃饱了，似乎心里舒坦了一些，又问苏阳怡：“听说梦岚把《汉书》送给了你？”
“嗯。听说是母亲送给梦岚姐的。”
“不错，是我送给她的。这姑娘啊，性子刚直有余，温柔不足，所以我送了《汉书》和《女诫》给她。”
她突然话锋一转，道：“这丫头和离之后，我本还想聘来给泽儿做媳妇的。”
“……”苏阳怡僵住。
姜氏拍拍她的手，笑道：“你别愣啊。我是说这丫头，虽然比泽儿大几岁，又和离过，可咱们家是我当家，我就不在意那些。”
苏阳怡想到一个叶泽，一个颜梦岚，他们两个……看起来的确合适。姜氏若是不在意，那就更是天作之合。
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就有些酸溜溜的。难道叶家娶典妻就是为了这个？借腹生个子从了叶姓，好娶颜梦岚那样的天之骄女？
她低声道：“那后来怎么……”
怎么没娶啊？
姜氏道：“主要还是因为，颜家家大业大，而叶家毫无根基，我担心贴上去人家要说咱们贪图颜家的家产。何况你公公就泽儿这一个独苗，他还是得给你公公传宗接代才是，不能到别人家去做上门女婿。”
苏阳怡沉默了一会儿，笑道：“梦岚姐这样的女中豪杰，确实和相公很配。”
姜氏笑道：“她有她的好处，你有你的好处。婆婆说这话，你生气啦？”
她戏谑似的眨眨眼，倒把苏阳怡唬得一楞。
待苏阳怡走后，玉妈妈就忍不住问姜氏：“夫人啊，这话……对少奶奶说，不合适吧？”
姜氏淡道：“合适，怎么不合适？”
那熊儿子，真当老娘治不了他了。这回就让小媳妇给他点脸色看看，他才知道是什么滋味。
果然苏阳怡回到叶记，就是一脸闷闷不乐的神情。
叶泽看了她的样子就皱眉，猜测可能是姜氏对她说了什么不好听的话。
苏阳怡坐在他身边，漫不经心地帮他理账。她经常帮叶泽理账，现在叶泽已经开始把一些账务都交给她来做。连带着几个账房先生也知道有事找不到叶泽那可以先找苏阳怡。
腰间突然爬上一只大手，苏阳怡吓得差点跳起来！
她心里不舒坦，便有些火大，道：“相公！”
“怎么了？”叶泽丝毫不以为意，反而伸手把她搂紧了一些，道，“母亲和你说了什么？”
“没什么”，苏阳怡有点蔫蔫的，不大想搭理他，只道，“母亲说过几日您就要出行，她心里担忧。”
“有什么好担心的。”叶泽嗤笑了一声。
“母亲也说没什么好担心的，您是个常年在外走动的人。只是儿行千里母担忧。这也是人之常情。”
叶泽回过味儿来了，道：“合着你是觉得我不孝是吧？”
苏阳怡一愣，道：“没……”
他沉了沉脸色，道：“胆子倒是愈发大了，开始对着你相公指手画脚了！”
苏阳怡简直要哭了，道：“是您问母亲对妾说了什么！”
“问你，你说就是了。我怎么觉得，你就是阴阳怪气的？”
苏阳怡觉得和这人简直说不通，一把推开他，道：“难道不是相公自己觉得心虚？今天早上好好的，怎么说吵就吵起来了？若是妾昨晚惹了您不高兴，有什么事情大可对妾来就是了，何必顶撞母亲？”
叶泽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平时猫似的苏阳怡……这是发脾气了？
苏阳怡还在继续数落他，道：“您就是觉得妾阴阳怪气的，那妾就是阴阳怪气的。您的性子太专横了，母亲说一句说不得。连一个车夫都忤逆不得您，我吩咐要家去，他生生把我送到叶记门口，只说是你吩咐的！既然如此，我以后都不要出门便是了！免得你以为我会走到什么地方去！”
说到后来就越来越生气，索性把今天早上车夫的事情也翻出来数落了一遍。
她还站起来，看起来颇威风，道：“我这就家去，专心陪着母亲好了！”
叶泽膛目结舌，过了一会儿才想起来拉住她的胳膊把她拉回来，上下打量了她一眼，道：“和我发脾气？”
苏阳怡被他拉住手搂在身前，气势不由得也弱了，哼唧了一会儿，道：“不敢呢。妾怎么敢跟相公指手画脚。”
他把她按着坐下了，道：“一件一件来。先说说我和母亲的事儿。”
“……嗯。”
发完脾气苏阳怡就觉得有些不对劲，更惊讶自己的冲动。他的反应却完全出乎意料之外，苏阳怡倒有些坐立不安。
“我和母亲是经常吵起来的，这你早就知道了。今天早上也不是无缘无故吵起来的，里头的缘故比你想的复杂。你说我甩脸色给母亲看，这是我做错了，我承认。”
为什么吵架？说到底还是为了苏阳怡。自从知道叶泽和苏阳怡可能圆房了以后，姜氏就一直很暴躁。今天早上约莫也是看出什么来了，姜氏火气就更大了。
而叶泽就是死犟着不肯说实话，由着姜氏每天这么堵着，自然也有他自己的原因。
然而这话不能和苏阳怡说。
他给出的说法，苏阳怡是信了的。因为和姜氏的说法差不多。
“还有你说车夫的事，他回来禀告，我已经告诉过他了，日后若是这样，便让他自己去领罚。你若是生气，也是人之常情。可你把气撒在我身上，你说这对吗？”
“……不对。”
“最后，你说我蛮横？！你竟然说我蛮横？！”
“……”苏阳怡立刻站了起来，绕到了桌角，有点不敢抬头。
怎么突然就这么冲动！现在好了！躲哪儿去！
叶泽盯着她，道：“我哪里蛮横？我对你可曾蛮横过？”
“……没有。”她老老实实地低着头，半点火气也看不见了。
他和姜氏的事情……她不知道就里，所以不好说。下人失德，怎么能怪他？
所以……她刚刚到底是从哪儿想出来的“蛮横”这个词？
叶泽好像真的被她气坏了，瞪了她一会儿，道：“知道错了吗？”
“知道了。”苏阳怡沮丧地道。
“那行，知错便领罚罢。”
苏阳怡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还要罚？！
叶泽面无表情地看着她，道：“去，那边坐好，把《女诫》给我从头到尾抄十遍。”
苏阳怡一时没反应过来，就没挪窝。
“还不去！”
苏阳怡顿时泪奔，还说不专横！还说不专横！
想到她苏大小姐，从小到大，就是在沈家的时候，有谁敢罚她抄书啊！就是李氏，就敢背后阴她一两手，也不敢说罚说打的。
现在她是一边懊恼自己的冲动和没脑子，一边又想求情。可是叶泽的样子看起来好像很不好商量……
最终她还是只能挪了窝，去叶泽制定的小桌子上坐了，开始磨墨。不一会儿叶泽就让人去找了本新的《女诫》回来，翻开在桌上要她抄。
“今晚之前没抄完就不许吃饭，乖乖在这儿抄着。”
留下这句话，叶泽就出去了。
苏阳怡无心管他的去留，翻开书奋力抄起来。一边又忍不住觉得委屈，不过就是多说了两句……至于罚人抄书么。还敢说自己不专横……
而叶泽出了门，就先到了颜华。
见着他，颜梦岚很是惊讶，似笑非笑地道：“真是稀客啊稀客，许久不曾见过的人今日倒亲自上门了。”
叶泽面无表情，四下看了一圈，道：“办事路过罢了，便来瞧瞧你。早上阳怡来过？”
“来过啊。怎么，她现在还没回去？你不会以为你的小媳妇被我吃了吧？”颜梦岚说着，自己也觉得好笑，不由得吃吃地笑了起来。
“已经回去了，我罚她抄《女诫》，她出不了门。”叶泽淡淡地道。
“……叶泽，你也不用这么欺负人罢？”颜梦岚一怔，有些不可置信他干出了这样的事，更不敢相信他竟然跑到这儿来告诉了自己！




典妻 第二十八章 嘱咐
见颜梦岚眉头紧锁，似乎不大赞成。
叶泽只道：“这些日子，她上下打理叶记，做得十分不错，也算是打理出了几个亲信，站稳脚跟是不成问题。”
颜梦岚淡道：“她非常聪明，做得也非常好。只是性子软弱了些……”
真是没出息，怎么会真的就乖乖听话去抄书！
叶泽微微一哂，道：“倒不是软弱，只是还放不开手脚罢了。你知道我将远行，有几件事我想嘱咐给你。”
“你说。”
“第一件就是那黄家的事。就我知道的，黄家已经外强中干了。正打算向城西阮家借钱。”
那说的是黄娟的老爹黄掌柜。这家伙娶得太多生的也多，而且是女儿多。个个都不安生，明里斗暗里斗，早就快把黄家给掏空了。
而阮家……那是时常靠放高利钱为生的一家人。如果不是走投无路，谁也不会去求那家人的。
然而颜梦岚心里却犯嘀咕，心想他怎么会这么关注黄家的事儿……难道是为了苏阳怡？
顿时她的面色便有些复杂了，只道：“看不出来你叶大老板倒是个痴情的人儿，连这种事情都为女人去做！”
叶泽丝毫不变色，只道：“我来动手，总比她来做干净。”
“那你有什么打算？趁势挤垮黄家？”
“不，我打算先给他们留一条活路。”
“……”
他道：“我打算从叶记调钱出来借给他们，只收三分利，其中两分还是给阮家的。阮家的家主欠我个人情，已经答应了。我出门在即，到时候这件事便由你为我操持一番。阳怡那里……便暂时不要让他知道。”
颜梦岚万万想不到他会要自己出钱借给那家人的……
不过她想到了某人的个性，很快就想通了，只冷笑了一声。
叶泽这人，能这么短的时间内把叶记给支撑起来，自然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他怎么可能会留黄家“一条活路”，只怕，是想留着以后一举灭了，不留余地吧！
颜梦岚淡道：“我帮你，我有什么好处？”
“好处就是，等我低价收购黄家酒楼的时候，算你一份。”
“行，那就这么定了。”
颜梦岚也是女中豪杰，不用多啰嗦，便和叶泽一拍即合。
“还有，我走了以后，指望你多照顾一些阳怡。她心善，很容易被人左右。”叶泽突然道。
颜梦岚听出意思来了，嘿嘿笑了一声，道：“我可没想左右她，也什么都没跟她说。”
叶泽微微一哂，并不和她计较。
他走了以后，颜梦岚就和身边的丫头感叹，道：“曾几何时，黑手黑心的叶泽叶大少，也会有这么挂心一个人的时候，真是少见，你说是不？”
叶泽的确很挂心苏阳怡，从颜华出来就直接回了叶氏。结果看见颜梦岚抄书抄得连脸上都是墨，一边抄还要停下来磨墨，看样子有些手忙脚乱。
看见叶泽回来了，她也只抬起头看了一眼，就又把头低下了。
虽然只是一瞥，但叶泽还是捕捉到了她眼中的愤懑和不甘。
他微微一笑，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开始忙自己的事情。
最终苏阳怡手都要抄断了，才在傍晚的时候抄完了十份《女诫》。期间半是因为赌气半是因为赶时间，她就连每天下午的例行小点心都没吃。
现在她只觉得肚子饿得咕咕叫！
叶泽拿了她抄的在一页一页仔仔细细地看，颇有几分小时候那些恶毒的先生的味道。颜梦岚的眼神就更幽怨了。
终于等到他看完了，把手里的纸张放下了，又沉着脸，道：“现在知道了，该不该骂相公蛮横？”
苏阳怡有心想大骂他一顿，你就是蛮横！你全家都蛮横！
可又怕再被罚抄书！
她只好低下头，小声道：“知道了。”
“嗯？”
她深吸了一口气，大声道：“知道了，不该骂相公蛮横！”
她愤愤，颇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
叶泽却笑了起来，如沐春风，道：“那行，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苏阳怡一直都憋着股火气，连和叶泽说话都有些不情愿了。直到临回家的时候，叶泽让她在一边等着，打算亲自去给她买些点心吃，还打趣说是他自己饿了。
她这才不那么生气了，又觉得他怪贴心的。便带着云儿站在一边，踮着脚看叶泽挤进点心铺的背影。
云儿笑道：“爷真细心，必定是知道少奶奶今天没吃点心，所以饿了。”
“回去吃不下饭，母亲又要说的。云儿这件事回去不许和母亲提起。”
云儿嘟囔道：“瞧少奶奶说的，难道云儿是嘴这么碎的人么？”
“你自然是的。你是全府嘴最碎的丫头了。”
“少奶奶！”云儿不依地大喊。
正说笑，突然有个女子的声音插了进来，笑道：“哟，我还当这是谁呢，原来是叶家的少奶奶啊！”
这个尖锐的声音让苏阳怡微微皱眉。她认出那是黄娟的母亲刘氏的声音。
“刘如夫人。”她淡道。
刘氏最近可是春风得意，家里不景气，那些人都没有她这么会钻营有手段，所以唯她的日子过得最舒服。最近她又帮黄老爷牵上了城西阮氏那条线，阮氏还愿意成倍地放低利息陆借钱给黄家。因此这几天，连黄夫人对她，也是小心翼翼的。
她手里拿着的，正是叶记最新款的帕子。
再看苏阳怡，两手空空，身上穿的也是简单的绣鸢尾花杏色长裙，以及鹅黄色递衬，倒不如她刚进沈家的时候看起来富贵。
刘氏扶了扶头上的珠翠发髻，笑道：“真是好巧啊，竟然在这儿遇见了叶少奶奶。对了，听说沈公子前些时候去考试了，不知道考得怎么样？”
“刘如夫人，我和沈家已经没有来往很久了，这事儿，您还是去问黄小姐比较合适。”
说来也怪，对于自己的未出嫁的闺女就勾搭上了人，刘氏是半点不尴尬，反而笑道：“对呵对呵，我差点忘了，叶少奶奶和沈家也没什么来往了。叶少奶奶这样的人，自然是再守规矩不过的。”
苏阳怡微微一哂，道：“过奖，若是您真好奇沈家公子的前程，前几日放榜的时候您就该看见了。”
“那可不是看见了？听说，沈公子中了举人呢，这可是大喜事啊。”刘氏笑得尖牙不见眼，简直就像是自己的亲女婿中了举人似的。
而阮家那边，也正是求了这位新的举人老爷担保。
苏阳怡倒是一怔，道：“沈康中了举人？”
刘氏笑得说不出来的得意，道：“是啊，沈公子聪明，随便读一读书，可比咱们这样做生意的强多了。不是有人说，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的吗？”
苏阳怡嗤笑了一声，道：“沈公子中了举人，倒连刘如夫人倒会吟上两句了。”
刘氏显然还在得意中，并没有听出来苏阳怡的意思，还在那沾沾自喜地道：“那是！如今我也是个识文断字的了！”
苏阳怡并不恼，只是笑道：“还要恭喜如夫人贺喜如夫人的。”
不等刘氏回答，丫鬟云儿突然道：“少奶奶，沈家中了举人，和刘如夫人有什么关系啊？”
苏阳怡只是笑，道：“没准呢，谁知道有什么关系。不过看刘如夫人这样高兴，想来也是件值得恭喜的事儿。”
恰好这时候，叶泽买好了点心，远远地朝苏阳怡招招手。
苏阳怡的心早就飞到了叶泽手里的点心上，也懒得应付已经有些变了脸色的刘氏，只道：“刘如夫人，回头见。”
说着，她面上带着笑意走向了叶泽。叶泽把手里的点心递给她，两人亲昵地说了一会儿话。
刘如夫人瞧得冷哼了一声，道：“看她还能得意到什么时候。等我家娟儿做了官夫人，她就只剩下哭的份了。”
这话要是让苏阳怡听见，她必定会嗤之以鼻。沈康那德行，能考中举人估摸还是运气加上前几年的苦读有些作用。举国上下举人何其多？个个都等着出仕，沈康的家室本事都死下下等，就会读点死书，轮得到他倒也奇怪。
她了解沈家，也了解沈康。她非常有把握，就算沈康今天中了举人，这一路也走不了多远。所以这个消息，并不让她觉得有多膈应。
叶泽也看到了刘氏，他扶苏阳怡上了车，并道：“说什么不好听的了？”
“说沈康中了举人。”她坐进了车里，淡淡道。
叶泽观她脸色，倒看不出什么波动。
他道：“嗯。”
“举人也没什么了不起的。”苏阳怡嘀咕，突然把头倚在了叶泽肩上。
叶泽微微一笑，道：“不恼我让你抄书了？”
“不恼了，是妾做错了事。”这句话一听就是违心的，简直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
叶泽也不点破，由着她靠了一会儿，道：“我若不在家，切不可这样冲动。并不是哪个都似我则半惯着你的。”
就你这样还惯着了……
苏阳怡不跟他顶，蔫蔫地答应了一声。
叶泽摸摸她的脸，不说话了。
进门的时候，抄书抄得脑子发木的苏阳怡才想起来今天姜氏和叶泽母子俩吵了架，而且吵得还挺厉害……




典妻 第二十九章 叶泽的秘密
然而姜氏似乎对叶泽的存在并不在意。叶泽回来，按照礼数给她请了安，虽也是绷着脸，可也有些服软的意思。姜氏只是神色淡淡的，连苏阳怡也不大搭理。
吃过晚饭后，姜氏提出，明天要去庙里进香，再在庙里住一天。
叶泽夫妇二人都是一怔。
最终，叶泽道：“那就让李然陪母亲去罢。”
姜氏掀了掀眼皮，漫不经心地答应了一声。
夜里就寝，苏阳怡就有些心不在焉的。叶泽是倔惯了的，这些年东奔西走，和姜氏的交流本就不多，偶尔姜氏生生气他也越来越不当成一回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