典妻

沈康也不敢答，只低头拉着她就走。
叶泽匆匆赶到，看了一眼还在拉扯着不肯上轿的沈康和黄娟，问苏阳仪，道：“没事儿吧？”
“没事儿，打了个招呼而已。”
苏阳仪淡淡地道。
叶泽看她的脸色，的确不像吃了什么亏的。相反，她好像还有些愉悦……这个样子倒是让他怔了一怔。
他不知道苏阳仪的心思。
重头活一次，才发现以前自己固步自封，许多事情都瞧不清楚。如今看来，前世她恨之入骨的女人，原来是这么一个矮小，浅薄又尖酸的小人物罢了。根本没什么可怕的，甚至根本也不值得她当成对手放在心上想一想。
她道：“走罢，买点心去。”
叶泽小心地扶着她上了台阶，苏阳仪和他相视一笑。
不远处，沈康不自觉地回头看了看，发现那两人之间竟是说不出来的默契和……恬静。就仿佛是书中常说的，志趣相投红袖添香的佳偶。
是啊……她的性子好像一直都是很娴静的。怎么以前没注意到呢？
见他盯着那边发愣，黄娟顿时炸毛了，尖叫了起来，道：“沈康！你看什么看！你是不是有舍不得了！”
沈康被叫了一声，顿时头皮发麻，再不敢多看，随她进了轿子。就是这样，黄娟还哭哭啼啼不依地闹了半晌。
而点心铺前，苏阳仪对不远处那对狗男女毫不在意，只管自己选了几样新奇的小点心让人装好了，又和叶泽一起上了马车回家。
自然，身边也有些议论的人。只是叶泽看苏阳怡不在意，他便更是神色坦荡，完全不用把那些人放在心上。
马车一到叶家大门口，看门的小厮一溜烟就溜了进去，报了姜氏。
姜氏立即笑逐颜开，眼看苏阳怡进了门，便大声道：“阳怡，你今天的布选的好啊，妥妥当当，面面俱到。有你在，我真的可以省下不少心啊。”
苏阳仪不防一进门连安都没请，姜氏就已经吼了一嗓子，她也被吓了一跳，然后才反应过来，笑道：“合母亲心意就好。”
叶泽趁机上了前，行了礼道：“今日已经同阳仪说好，明日起让她来铺子里帮儿子打点一些琐事。”
“……”怎么这个时候提起来了。
姜氏却丝毫不以为忤，立刻回过头去看苏阳仪，笑道：“得空就去一趟吧。泽儿忙起来也怪叫人操心的。不过若是不得空，你也不用搭理他！”
“……”姜氏都这么说了，她就是真的没空也不敢不去了。
苏阳仪上了前，笑道：“带了些点心回来，不知道母亲喜不喜欢。”





典妻 第十三章 阳仪的主意
慢慢的，苏阳仪在叶家的生活越来越适应了。
每天早上，她早早起床去给姜氏请安，然后就在姜氏身边呆一上午。吃过午饭，小憩一会儿，就去叶记。
在姜氏身边呆着，一开始也就是陪姜氏下下棋什么的。但姜氏是个坐不住的人。没几天的功夫就开始领着苏阳仪大街小巷的乱晃，还去过几次戏园子。
当然，现在的叶家，离沈家还不远。出门的次数多了，总会遇到穿着各式各样新衣服的沈家李氏，她甚至还带着丫鬟。只是在姜氏面前，李氏连根毛都不算。
起初两人见了还会热络的打招呼。一般都是李氏主动先跟姜氏打招呼，甚至会笑吟吟地问几句苏阳仪在叶家听不听话。
后来她就再不来打招呼了。
因为姜氏笑吟吟地看着她，总会蹦出一两句扇她耳刮子的话。
“哟，沈夫人今天这身衣服可真别致，花了不少钱吧？也是，沈家最近也宽裕了。”
“还添了个丫鬟哪。啧啧，这要说出去该让人羡慕极了，都要夸你沈夫人聪明呢，卖了个媳妇，可以买好些丫鬟了吧？”
“哎，人家说这会生不如会嫁。沈夫人您命好啊，嫁了个好丈夫，沈老爷生前和苏老爷那样的人家做了亲家，娶到我们阳仪这么好的媳妇儿，一嫁过来，这不，你和沈少爷下半辈子就有靠啦！像我家老头子，走了也就我自己把孩子拉拔大啊。哎。”
姜氏说完这些话，还要当着李氏的面对苏阳仪道：“娘说什么你别往心里去，咱们这样的人家和他们是不一样的。他们就这样说话，说别的娘怕她听不懂。”
几句话说得李氏一口气差点上不来。可是叶家有钱，又是沈家的买主，她不敢太顶项，只怕叶家把苏阳仪退回来管他们要钱。只是后来她要再看见姜氏带着苏阳仪她都绕道走。
说实话，苏阳仪还挺喜欢和姜氏去逛街的。姜氏就像个小姑娘似的，也好热闹，跑得也远。只是不能久玩，下午她还要去铺子里照顾叶泽。
说是照顾，其实更多的时候都是她帮叶泽打打下手什么的，到了点催他吃点心。就这样过了半个多月，叶泽好像胖了一点点。把姜氏喜的，直夸是苏阳仪的功劳。
这天下午，苏阳仪整理一些客户名单和喜好的时候，突然发现了当地县令夫人的名字。
她仔细对过了，发现这个月，叶家的客人里，富庶一些或者是官员的夫人小姐或者是定量买布的大家管家一类的人物开始越来越多了。
苏阳仪便把这个发现告诉了叶泽。
叶泽瞧了一眼，道：“确实是这样。都是口口相传，口碑做出来了。看来今年上货，高档货要多上一些才是。”
苏阳仪想了想，笑道：“妾有个主意，不知道行不行得通。”
“你说说。”叶泽一向非常鼓励苏阳仪多说说她自己的想法。
“在玉昌妾还在闺中的时候，虽然家中没有姐妹，倒有几个常来往的金兰，平时便爱以手帕相赠，或是专门绣出好看的手帕花样，彼此传看。最近一阵子，妾发现在松阳，女子们也是对手帕情有独钟的。”
叶泽皱眉道：“闺中女子所用手帕，多是自家的绣娘或是自己绣的罢？”
苏阳怡笑道：“妾也就是有了这个念头……如今正是三月天，不如就寻绣娘绣一些桃花粉帕。”
“你的意思是……循着季节来绣帕子？”
苏阳怡点点头，道：“妾是这个意思，又或是寻一些当下时兴的花式绣上，总比千篇一律的瞧着那些中规中矩的帕子好。要知道女子都喜新厌旧，帕子又是小东西，价格也便宜……”
“喜新厌旧？”叶泽愣了愣。
然后他想到他才是新的，不由得又呵呵笑了一声。
“……”苏阳怡傻了傻，然后道，“妾的意思是，挑花样和衣裳的时候……”
尤其是那些出身良好些的夫人闺秀们，这种小东西怕是要整箱整箱的买。
叶泽笑道：“我明白。我觉得你的主意不错。你是怎么想到的？”
“前几日打算绣块新帕子的时候想起来的”，她笑道，“和娘已经提过一提了。”
叶泽道：“我觉得挺好，娘应该也觉得挺好。就这样罢，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做。”
苏阳怡倒是怔了怔：“交给……我？”
叶泽笑道：“嗯，交给你做了。让宋青跟着你一块儿。绣坊什么的他熟。”
后他又颦眉，道：“只这主意好虽好，却容易被人学了去。”
苏阳怡笑道：“做这一行本就是这样。那便只好在新花样上赶在他们前头就是了。”
叶泽听了，笑道：“这事儿你们姑娘家在行。”
当下，叶泽就把宋青给叫了来，当着苏阳仪的面把事情的经过跟他说了一遍。
并道：“你是常跟着我的，脸熟。又是账房，铺里的生意多多少少你心里都有数。该进什么样的货，定多少货，你提点着些少奶奶。”
宋青听了便笑道：“能帮得上忙小的自会尽力，只是少奶奶那么聪明，一切还是以少奶奶为主。”
“那还用你说。”
叶泽的心情也不错的样子。
宋青则恨不得去擦擦眼睛。刚才，爷那是……笑了？
然而叶泽的眉头很快就皱了起来。他道：“让你去查去年那批往杭州去的踩点的管事，你查得怎么样了？”
宋青道：“去年是赵管事带队去的杭州。”
就是赵仪她爹。
叶泽若有所思。赵德是叶记的元老，一直兢兢业业，很少出错。可以不客气的说，当年叶记要是没有赵德，得多走不少弯路。
“这事儿先放一放罢。”叶泽道。
宋青答应了一声，便出去了。
苏阳仪看叶泽有心事，便主动道：“前些日子听说您查杭商的事儿，至今没有结果吗？”
“嗯，赵管事是叶记的元老。若是他手下的人动的手脚，我倒不好再大动干戈去查。”
他直接把赵管事跳了过去。
“毕竟只是多了个勾这样的小事，也没见别的动作。或许是收了那杭商的什么好处也不一定。您若是记挂着赵管事的脸面，便只把这事儿放一放，自个儿留心些便是了。若是再有别的什么……相信赵管事也不是包庇徇私的人。”
叶泽看了她一眼，笑道：“你这一套驭下之道，倒是和母亲很像。”
闻言苏阳仪就有些羞赧，道：“妾是个妇道人家，只是未出阁的时候，家里的母亲便是这样对待下人的。”
叶泽道：“挺好。”
他放下手中的毛笔，道：“听说前几日你们在街上又碰到了沈家的李氏？”
苏阳仪一怔，有些不明白他怎么会关心这个。
“见着了，不过没打招呼。”
叶泽看着她，道：“下个月咱们就搬新园子，免得你和母亲心烦。”
苏阳怡闻言倒是笑了起来。她道：“都在一个城里，碰见总是难免的。”
和叶泽说这个话题，让她有些说不出来的尴尬。
她想了想，保证似的道：“我不会和他们多来往的。”
叶泽觉得她可能误解了自己的意思，想了想又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索性闭口不言了，只是有些心烦。
隔日，宋青就打点好了绣坊，来叶府等苏阳怡然。恰在这个时候，乡下姜家送了信来，说是有了杏儿的消息。
姜氏见了春桃的小叔子姜天水，先请他坐下喝茶，然后匆匆忙忙地让人去请了苏阳仪。
苏阳仪本来已经打算上车出门了，听说了，便连忙折了回来。
“母亲。姜二哥！”
因姜氏称呼姜氏兄弟都为“亲戚”，所以苏阳仪便分别称呼姜天河和姜天水为“姜大哥”和“姜二哥”。
相比起其兄长，姜天水是个圆滑稳重些的年轻人，所以做牙侩这一行。见了苏阳仪，他先站起来客气地行了礼，才道：“杏儿和我大嫂都是转了几趟手的。我问了好些牙婆，最近才有些消息。那把杏儿卖出去的赵牙婆前些日子去走了趟亲戚，最近才回来。照您说的问了问，这老婆子倒还有些印象，随便使了些银子，她便都说了。”
苏阳怡赶紧道：“多亏了姜二哥帮忙走动，这笔钱万万不敢让二哥出的，不然我心里也过意不去。”
“不过是些琐碎银子罢了，不值几个钱。你若把我们当亲戚便不要客气这许多。要紧的是杏儿，她被卖给临县陆家，听说是个土财主，家里有些田地的，不算什么大富人家。要买回来应该不难。”
不等苏阳仪欢喜，姜氏却若有所思，道：“你说杏儿是被转了几次手，那价格必定不便宜。何况阳仪身边的丫头，哪一个都出类拔萃。他家不过是乡下的土财主，还能花那么大的银子去买一个使唤丫头？”
姜天水还没反应过来，苏阳仪却立刻出了一身冷汗。
“娘……”
“莫急”，姜氏道，“我先派个人去瞧瞧，送些礼去探探口气，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阳仪你稳一稳，有事儿也差不了这一天。




典妻 第十四章 定绣坊
苏阳仪定了定神，道：“嗯，那媳妇先去把绣坊的事儿办了。”
姜氏点点头，道：“是，你先把手头的事儿办了，回来就有消息了。”
苏阳仪和姜天水打了招呼，出了门。
上车之前，宋青就脸色有些凝重地对苏阳怡道：“少奶奶，爷特地把这件事儿交给您做，是为了让您能在庄子里树起威信。若是待会儿在颜华听了什么不好听的话，还请您不要往心里去。颜掌柜是爷的老朋友了，就是嘴上有些不好听的话，但是不会与咱们为难的。”
苏阳仪这才打起精神来，想起今天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昨天她和姜氏商量过此事。姜氏点了她一句，颜华的女掌柜是颜家的长女。颜家无子，颜氏招赘了一个，但不久便合离了，听说是她自己的主张。
如此苏阳怡便知道颜氏是个泼辣果敢的主，不然不能在南方，以一个女子之力要撑起这么大一家绣坊，还能自己做主把赘婿休出门。
现在颜家二老年岁都已经渐长，颜老爷子身体也不大好。颜掌柜的脾气肯定愈发暴躁敏锐。
思索间，马车停在了颜华绣坊。
宋青扶着苏阳怡下了车。
作为本地排的上号的绣坊，颜坊各方面的设备已经非常纯熟。一进门，苏阳怡能瞧见的机杼便有数十架，还不包括二楼的小包绣组。其配色，选料，都有专门的女工进行操作，绣工的年纪都不算大，但是一眼扫过去也未发现其中有哪个的手法不够老练。
见着宋青，一本在巡查的中年女管事上了前，笑道：“是宋账房。”
宋青侧了侧身子，道：“这是我们的当家少奶奶，昨日送了信来的，今儿便来瞧瞧。颜掌柜在吗？”
那中年女管事上下打量了苏阳怡一眼，眼中有些审视的意味，笑道：“未来得及送信出去，倒叫你们白走了一趟。”
宋青一愣，道：“这是何意？”
女管事道：“我们掌柜的吩咐了，定帕子这种杂活，我们绣坊一向是不接的，不然也怕忙不过来。何况今日我们掌柜的为着别的单子正出门了，实在分不开身。”
意思很明显，就是绣帕子这种琐碎的活儿，她们实在是没时间也没兴趣接。
宋青有些恼，道：“昨日递帖的时候怎么不说？让我们少奶奶白走了一趟。这是消遣我们的么？”
他是真恼。今天姜天水来的事情他是知道的，苏阳怡临出门还有些魂不守舍。早知道便不能让苏阳怡白跑了这一趟。
苏阳怡拦住了宋青，看着那女管事，道：“也许管事的有些误会，若是琐碎的杂活儿，自当不会找上颜华。赖我们没说清楚。但既来了，不若就等上一等罢，也好让我给颜掌柜告个罪。”
伸手还不打笑脸人呢。苏阳怡被人唰了，还主动提出要等着道歉，女管事也不好怎么说了，反而有些不好意思。
她心想，这个叶少奶奶，倒是个厉害的角色。
如此，她便只好道：“我们掌柜的出门的时候也没有吩咐过什么时候会回来，说不定就家去了。若是怠慢了您……”
苏阳怡立刻道：“不妨，宋青你就跑一趟，让人先去给颜老爷请个安，若是颜掌柜回来了，便请她辛苦再回来一趟便是。”
女管事就闭嘴了。她亲自迎了苏阳怡上楼，在待客的包间里坐了，并让人给她上茶。
宋青依吩咐先回了一趟叶记，并没有惊动叶泽，直接指了一个小管事去颜氏请安。又回到颜华，苏阳怡一个人呆着也不会不自在，手里还捧着本书在看。
宋青看了看那书的封皮，上面写着，《汉书》。
“这位颜掌柜倒是个妙人。看得出来，这书是她反复咀嚼过的。上面还有不少批注。”苏阳怡笑道。
宋青不怎么喜欢看这些书，也搭不上话，只道：“夫人曾经说过，颜掌柜可惜没生作个男儿身。”
“生作男儿身又怎么样？窝囊无能的男人还少了吗？这《汉书》后半本便是女人写的，她的名字叫班昭。”
面对突然变得这么锐利的苏阳怡，宋青有些无所适从，一时竟愣愣地说不出话来。
苏阳怡把书收好，并细心地抚平，放了回去，笑道：“班昭文采过人，是难得的女中豪杰。从前我不喜欢她写的《女诫》，觉得她有妄自菲薄之意。但现在我倒是想通了，生为女子，原就是一件无奈的事情。她算是最聪明的一个，以柔克刚，然后安然名垂千史。”
她想了想，又道：“只可惜，她是得了清静和安宁，但教坏了不少姑娘家。”
宋青张大了嘴，不知道如何把话接下去。这《女诫》什么的他都没看过……自然不知道那位文采风流的班昭在写完《汉书》这样让无数男人汗颜的名垂千古之作后，又去写了关于女人该自轻，自低，视夫为天的《女诫》。
《汉书》让班昭名垂千古。可是《女诫》，让她进入**成为后妃之师，后来更是辅佐邓太后执政，封荫子孙，死后还有太后为她执师礼。
苏阳怡端起桌子上的茶杯，低下头。
然后门就开了，一个身材修长苗条的女子走了进来。她年约二十五六，不敢说生得十分貌美，但是爽利的气质颇为动人。
苏阳怡似乎并不意外，站了起来，冲她笑：“颜掌柜。”
颜梦岚上下打量了苏阳怡一眼，有些古怪地笑了笑，道：“原来是你这个小不点想找我们绣帕子。”
“……”
颜梦岚大大方方地坐下了，道：“你也瞧见了，我们绣坊每日单子多得都跑不完。帕子这类琐碎活儿，我们是不接的。”
苏阳怡也坐下了，道：“刚才瞧了瞧，确实忙。”
颜梦岚点了点头，道：“对，忙。所以你们的单子我们接不了。”
闻言苏阳怡只是笑，道：“现在单子是小。但是，我若能保证，在一个月后，同一个款的花色每个月之内一笔都能超过五十两呢？”
颜梦岚愣了愣：“绣帕子一个月一个花色绣出五十两？你们要那么多帕子做什么？”
“自然是因为有人买。而且不止一种花色。”
苏阳怡说得非常自信，让人知道她肯定不是开玩笑的。
面对颜梦岚质疑的目光，她道：“我虽然未曾做过什么生意，也不能与颜掌柜这样的女中豪杰相比。但您若愿意，可以给我这个机会，试一试。”
她把她的计划，全部剖析在颜梦岚面前。她也知道，颜梦岚或许并不相信她，可是她身后有叶泽。那个在短短几年内让叶记迅速崛起，让本地横亘多年的绸缎生意大头们不得不让开道路的年轻人。
而且颜梦岚没有理由不答应。因为对与颜华而言，不过是一次不要本钱的尝试。而且苏阳怡的大胆令人侧目，作为一个新进门的典妻，她敢给出这样的承诺，这份豪气便是许多男人也不能有。
有趣。难怪叶泽娶了这个这么个小不点。
只是这小不点看着挺聪明……她是还没有觉察，自己已经进了狼窝么？
颜梦岚听完苏阳怡的长篇大论，突然笑道：“你觉得叶泽怎么样？”
苏阳怡一愣。
“觉得怎么样，说说。难道我们还没到能到能说私房话的地步？”
……当然还没到。
苏阳怡毕竟年纪还小，先前其实也没怎么见过世面。可怜她先被姜氏那种作风吓了个半死，又遇到了不按常理出牌的颜梦岚。
她定了定神，道：“相公……很能干。为人颇君子。”
颜梦岚哈哈一笑，道：“能干是能干。可你怎么会觉得他是个君子？君子会做出那等花钱典妻之事吗？”
苏阳怡的小脸一下变得又红又白。对自己典妻的身份，她看着不在意，其实却是扎进她心里的一根刺。
在叶家母子的庇护下，她好不容易把头抬了起来。可是现在叶泽把她推了出来，她就得自己去面对了。
她这才明白了今天出门的时候宋青对她说的话。叶泽是要她站稳脚，因为她是不可能在叶家躲着一辈子的。
她定了定神，道：“相公是怎么想的，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我自己的本份。”
颜梦岚给她斟了茶，道：“抱歉，我无意冒犯。”
苏阳怡笑了笑，道：“大多数人，都是很好奇的。”
“不过我觉得我对你或许有一些误解。你的单子我愿意接过来试试看，但若是一个月之后没有达到你说的那种效果，我便要重新考虑。没有问题吧？”颜梦岚淡淡道。
苏阳怡松了一口气，道：“自然没有问题。”
“那便把合同签了吧。对了，你小小年纪，看班昭能有这样的见解，倒是很不错的。那本《汉书》就送给你，算是今天让你久等的赔罪。”
苏阳怡连忙谢过了。但她绝不会说，她是一早就知道，颜梦岚今天根本就没出门。
最后签了合同。颜梦岚的字一如她的人，清隽骨瘦，给人一种颇干练的感觉，完全看不出来是个女孩子。




典妻 第十五章 皆因一婢子
解决了绣坊的事，苏阳怡心里虽然挂念着杏儿的事儿，但还是先去了一趟叶记，把这件事的经过说给了叶泽听。
当然，撇去后来颜梦岚对她的调侃不提。
她把合同交到了叶泽手里，叶泽随便看了看，笑道：“做得好。”
苏阳怡笑了笑，道：“颜掌柜其实很好说话。”
确实很好说话，不过刁钻古怪了些。
叶泽把合同收好，道：“坐下休息一会儿罢。”
昨天苏阳怡为了这件事就没少费脑子。不好问叶泽，她跑去找了玉妈妈。也不知道玉妈妈是吓唬她还是怎么着，把颜梦岚的性子说得十分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