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碧成朱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江薇
看碧成朱 第六章 尔诈我虞
一个苦心经营几年,把整个家都掌控在手里。一个隐忍多时,巧心安排,步步紧逼。这场面,好象是从前在电影里看两大影后飙演技。
阮碧满心期盼,只觉得血都开始热了。
却听老不紧不慢地说姑娘们都吧。”
如同一盆凉水从头泼下来,阮碧心里那叫一个不情愿,脚心都象是粘在地上了,半晌才挪一步。三姑娘和四姑娘也一样,拖拖拉拉着,足足比平日多一倍才走出去。
老又吩咐曼云把丫鬟们全打发出去,你在门外守好,别让不相干的人靠近。”
“是,老。”
等曼云走出去,老端然直坐,看看大又看看二,严厉地说说吧,究竟是回事?”
二抬起头,眼眶里含着半天的眼泪扑簌簌地落了下来。“母亲,不几时已成府里的外人了,连个下人都敢挡我的路,拿棍棒撵我。”
大说弟妹,你这话说的大有问题。你是阮府堂堂的二,哪个不长眼的下人敢挡你的路?更有哪个敢用棍棒撵你?若真有这样子的人,你不出声,我也先将他们打一百板子。”
“嫂子何时这般健忘了?方才你可是亲眼所见,亲耳所闻,转头便忘记了?对了,方才那个挡我路的门房,拿棒子撵我的小厮,他们口口声声都说是奉了嫂子的命令。”
“弟妹,你想多了,他们岂敢拦你撵你?拦的撵的是那个闹事的老虔婆……”
老打断她问哪个老虔婆?”
“母亲,便是上回早充我们王家旁支的那个,您都说过要打出去的。这阵子又来过好几回,我便吩咐门房一见她就撵走。”大顿了顿说,“却不想让弟妹误会,埋怨起我了,这事当真冤枉呀。”
二没有想到老这回事,心里讶异,思量片刻,冷笑着说我只问嫂子一句,倘日今日,是嫂子在门口说要带那个野婆子进来,门房小厮也会拦着吗不跳字。
大一时无语。
二趁胜追击,又说嫂子答不出?嫂子能带,我不能带?如今我算是看明白了,这家已分成三六九等,也不嫂子将我分在第几等?”
“弟妹你说哪里去了,三六九等?我压根儿没想过,都是一家人,我只是忝为主持。多担点事,也多操几分心。”大不快地说,“弟妹若是觉得我做的不妥,当面锣对面鼓,尽管指出来,由母亲评评理就是了。”
“好,我确实想请母亲评评理——先不说我被拦在府外这事,单说撵子走人这一桩。”二顿了顿,斟酌言词说,“咱们阮府向来都是以礼待人的,不学那些浮夸世家,放纵奴才伤人。这槐树巷也不是咱们一户人家,你叫下人们拿着棍棒撵人,传出去人家会说我们阮府?”
“我自然咱们家祖训,可是这老虔婆脑子不灵光,跟她好言好语,她只当咱们阮府软弱可欺,反而成天来闹事。棍棒撵人是难看点,但总好过让她天天到咱们门口闹事。”
“我瞅那子甚是灵光,那几句话说的十分清晰。”二说着,转眸看向大。
大心里一沉,目光里透出一点寒意。
老问她说的?”
“她说,‘我可怜的闺女呀,你就白白地让人糟蹋了,还有没有天理,还有没有皇法……’”
这话可不象是乱攀亲戚,老心里一凛,问那子哪里去了?”
“方才让嫂子给撵走了,”二斜睨大一眼说,“也不怕着?”
大心里一虚,却拔高声音问我怕?弟妹你倒说说。”
“谁?”二说,“反正我们二房一家全是,糟蹋的事情可干不了。”
老问老大,你可查过那子的来历?”
大心里紧张,面上却不显,摇摇头说母亲,我查她做?不过是个不相干的脑袋不灵光的老虔婆。”
二说倘若真是不相干的老虔婆,为天天跑咱们府门口闹呢?只怕有人是做贼心虚。”
大怒极反笑,说好,我做贼心虚,那弟妹你呢?非要带这个老虔婆进来,又安着心?”
老低喝一声好了,都是一家人,说起来这些夹棍带枪的话?”
两位都垂下眼眉,不,气氛沉郁。
屋子里静悄悄的,屋外的细碎声便传了进来。老心里窝着火,正无处发作,提高声音不悦地说曼云,谁在外头?”
曼云应声进来,说是大院子里的宝丽,说是惠文长公主派人,大家也不该招呼?”
“惠文长公主?”老十分诧异,与她可是素无往来。“她会派人?派的人?”
大和二也是诧异地扭头。
“说是个体面的妈妈,还带着小丫鬟和公公。”
老略作沉吟,果然地说老大,你先去招呼他们。”
这正合大的意,应了一声“是”,站起来,眼角掠过二,闪过一丝得意与不屑。
二恨得牙痒痒,却也无可奈何,听着她脚步声穿堂过厅,渐渐远去。
“老2,你也起来吧。”
二起来,委委屈屈地擦拭着眼泪,一张圆脸凄风苦雨。
“你心里的委曲我明白,此事我自有定夺。”老看她脸上的妆也花了,一片红一片白的,着实不雅,又说,“你先洗把脸吧,晚点,我会给你一个交待的。”
“是,母亲。”
二走后,老歪倒在榻上,疲倦地闭上眼睛。一会儿听的脚步声细细碎碎地靠近,睁眼一看,是郑嬷嬷来了。“你来了?”
“曼云叫我来的,说是你累了,让我陪你说会话。”郑嬷嬷说着,伸手轻轻按着老的肩膀。
老舒服地闭上眼睛,沉默半晌,感叹地说你也老了,手劲不如从前了。”
“老嫌弃我了?”
老深深地叹口气说哪里嫌弃?巴不得陪着一辈子。到这个年龄,从前那些亲友故交大半归了黄土,每每想起,便觉得凄凉……”
“无端端地想起这个?”
“我累了,阿瑶,我真的累了,这几十年,我先是当人家,看人家脸色。后来婆婆走了,老爷官也做大了,交游满天下,每年田宅收入大部分都用来养这些清客门人和歌ji琴师,还有那些姨娘们,去了一个又来一个,每个都是妖妖娆娆。如今我老了,还得看着小辈子勾心斗角,尔诈我虞……”
郑嬷嬷听着不对劲,说怪不得曼云找我来,今儿出了事?”
“还能有事?从前咱们都经历过的。老大翅膀硬了,瞒上欺下都学会了。上回槐花的事情,我原本以为她长记性了,会悠着点,没想到越发的厉害了,把那个家人都控在手心了。我如今是成了睁眼瞎子,开耳耷子了。”
“话,你还是这家里的主心骨,老大爷仁孝,还能不听你的?”
“说到弘儿,又是一桩心事,这孩子是仁孝,却是个不爱用心的主儿。平日里衙门放班,只跟同僚们喝酒逛瓦子勾栏。还有弢儿,正经的不理不睬,倒把一个小妾宠到天上了……二对我有怨言,我心里清楚,可我又有办法?难倒将孙氏撵出去,让弢儿恨我?”
郑嬷嬷听她话越说越多,心里伤感,说也不是大事,便是天家也有鸡毛蒜皮的烦心事。只管往好的想就是了,如今,大少爷和各位姑娘都年长了,接下去,咱们阮府得办好些喜事呢。”
说到这事,老精神微振,正想,外面传大来了。”
门帘挑起,大款步走进来,神色讶异里带着一点雀跃,说长公主邀请我们家的四位姑娘去公主府里玩。”
老诧异地坐起来说有这事?”
“就是这事。”大坐下说,“我记得她的孙子顾小白也有十六岁了吧。”
老微作沉吟,问说是哪一日?”
“就是后日。”
“叫姑娘们都仔细准备准备。”
大笑着说这还用母亲提醒?我早派丫鬟们通知了。”
老“嗯”了一声,冲郑嬷嬷摆摆手,她识趣地退了出去。
大瞅她神色,心里一紧,不自在地扭动一下屁股。
“大,你老实说吧,那老闵婆是来做的?”
大硬着头皮说母亲,说过是来攀……”
老举手阻止她,眼神如刀,声音微冷地说我要听实话,大,是弘儿闯得祸,还是家轩闯得祸?”
大垂下眼眸,思绪翻滚,一会儿声如蚊鸣地说是家轩。”顿了顿,飞快地说,“却不怪这孩子,是他遭了别人的道。那个老闵婆是专门干这种营生的,买些年轻的姑娘勾引世家少爷,骗取财物的。”
是 由】.
看碧成朱 第七章 意外相见
大说完,却见老若有所思地看着,隐隐带点怀疑。明白她并不,心里不由地暗暗叫苦,若是老和大老爷那个姑娘是曼华,定然会大为光火。前几日,大老爷已对阮家轩的学业失望了……
忽听外面传大老爷了。”
话音未落,阮弘身着红色官服急急跑进来,额头汗水如雨,关切地问母亲,出了事?这么急叫我?”
老略作沉吟,冲大摆摆手,说大,你先吧,我跟弘儿说几句。”
大点点头,忐忑不安地退了出去,却不回的院子,折进二姑娘的韶华院。
二姑娘正躺在偏厅的榻上嗑瓜子,瓜皮儿落了一地。
大眉头紧皱,推她肩膀一把,说又在磕瓜子?瞧瞧你,象个大家闺秀吗不跳字。
二姑娘跳下榻,拍拍衣裙,瓜子壳纷飞如雨,说娘,我在的屋里还不能放松一下呀?”
“后日要去长公主府不?”
二姑娘拿起桌子的凉茶喝了一口,懒洋洋地说了。”
大一把夺过她手里的茶杯,生气地说象样子?我跟你呢。”
二姑娘诧异地问娘,你了?可是因为婶子?”
提到二,大恨恨地说休要说她,那个肥猪,别以为我不她干的勾当,且让她蹦跶着,连个都生不出来,能蹦跶到几时?以为老会帮她,做春秋大梦吧,我是长子长媳,我是长子长孙,她有资格来跟我争?”
二姑娘连迭点头,说就是,就是。”
大气稍顺,又看二姑娘死皮赖脸的模样,生气地说你给我仔细听好。”
二姑娘圆睁眼睛,装出一副洗耳聆听的模样,说我在听,我在听。”
“这回大公主的邀请 ,我猜是为了她家小白的亲事。三丫头已定过亲,那两个的出身也配不上定国公府,肯定是想仔细看看你,请她们不过是遮人耳目。你呀,可别再出差池了。说起来,定国公府原比延平侯府更显赫,延平侯府也就是因为谢贵妃生下皇长子,才得个皇亲国戚的名。定国公府呢,早就是皇亲国戚了。先不说定国公从前边疆杀敌的往事。单说顾小白的祖母是惠文大长公主,母亲是太后的嫡亲,光这两样,京城里就少有匹敌的。还有,顾家又只得他一个男孙,将来指定袭爵的……”大越说越觉得美,瞅着二姑娘,“傻丫头,如今看来,你倒是因祸得福。”
二姑娘不太情愿地说听说顾小白十分嚣张,名声不太好。”
“他有这样的背景,自然嚣张一点,谢明月便是想嚣张也没有资格。再说了,这流言的事情谁能是真是假?外头还曾经传过五丫头是个痴呆的,你看她样子,精明的快成妖了。顾小白跟你大哥同在国子监上学,听说,博士常夸他文采斐然,骑术、箭术都非常了得。最难得是定国公府家教极严,不兴蓄ji养姬,顾小白的父亲也不过只有一妻一妾……”
二姑娘脸微红,忸怩地打断她娘,说起这些来了?”
大这才想起二姑娘还是个闺中女儿,笑了笑,说好了好了,这些等你以后出嫁时再说,反正,后**打扮的漂漂亮亮去就是了。”稍顿,拧眉说,“对了,须得提防那两个坏丫头,特别是五丫头,蔫坏蔫坏的。”
二姑娘重重地点着头,目露恨意说娘,你放心吧,我不会跟她善罢干休的。”
“嗯,也别做太过火了,如今老看重她了,都带她进祠堂给老太爷上过香。”
“娘,我的,以前是我大意了。”
大满意地理理她的发鬓,这才离开韶华院。
走到外头,就看到蔫坏蔫坏的五丫头带着秀芝走,低头说着话,秀芝手里拿着好多丝线。
大轻咳一声。
阮碧抬头,赶紧上前来行礼母亲。”
大冷淡地“嗯”了一声,从她身边经过,走向的院子。
阮碧瞅着她高贵冷艳的背影,暗骂,有病。
“姑娘,你继续说呀。”
“你照我说的帮着四姑娘分线就行了,我呢,就偷个懒。”阮碧说着,继续往前走。
秀芝点点头我记着了,不过,姑娘,你也不能再偷懒了,纳鞋底还没学会呢。”
阮碧举起十指,说看,全是针孔儿,让我歇两天吧。”
“行行行,姑娘说歇,谁敢拦你呀?”
说说笑笑间,已走到蓼园附近。
斜岔道的修竹后忽然走出一人,惊喜地说真是巧的不能再巧,五姑娘,我正要找你。”
却是秀平,满脸笑容。阮碧诧异地停下,问找我有事?”
“有桩小事想请五姑娘帮个忙。”秀平拉着阮碧的手说,“大老爷派人想找一本……对了,《兴平广记》,三老爷不在院里,我又不认得字,五姑娘能不能帮我进院子里找找?”
这种举手之劳,阮碧没有理由不答应,对秀芝说,“你先把丝线拿去给四姑娘,告诉她,我等会儿就。”
“是。”秀芝拿着丝线往西北走,阮碧和秀平进岔道往东北方向走。
三老爷住的院子在阮府的东北方位,叫香木小居,并不大,统共才十来间房,离着后门很近,出入方便。听说,老太爷晚年的时候基本都在这里起居,很少到正房,也难怪老心里怨恨。
香木小居是个一进的三合院,有正房、东厢和倒座。唯独西边围墙上爬满藤蔓,晃眼一看,象绿色的瀑布,赏心悦目。围墙下面挖出正正方方一个小水池,养着睡莲,中间搁着一座不高不胖的假山,用竹管引水到山间做流水状。流水潺潺,睡莲静谧,肥嘟嘟的金鱼摇着尾巴在莲叶下晃悠,别有一番诗情画意。
两个小丫鬟蹲在水边,一个把水里浮着的枯叶挑走,一个喂食金鱼,细声说着话,一点红不见了,黑里俏今天胃口不开。语声轻轻脆脆,更衬着院子里的幽静,远离红尘嚣闹。
这么好的一个院子让阮弛占了,阮碧不免有点眼红心热。
书房在东厢,秀平推开门,请阮碧进去,说姑娘先进去找找,我帮姑娘泡杯茶。”
阮碧点点头,走进去,眼睛顿时一亮。几排书架上,整整齐齐地撂着好多好多书。她从前就是爱书之人,到这个时代,最大的困扰是找不到书看。原主仅有的几本书,《诗经》《孝经》《女诫》《女则》都让她翻烂了。
粗粗扫一眼,书架的书是按经史之集四部分类放置的。阮碧没有听说过《兴平广记》,猜测多半是跟《太平广记》一样的杂事异闻,便在子部找了找,果然在杂家类里找到了。
把书取出来,秀平还没有泡茶,她趁机又打量着书房。
南面的粉墙上挂着好几只竹蜻蜓,贴着一张泛黄的纸写着“父亲大人”四字,墨色已旧,字迹扭扭歪歪象是初学者写的。阮碧怔了怔,随即想到,这应该是阮弛小时候的杰作。可见老太爷对他有多宠爱,也难怪他对“克死父亲又毒死母亲”的原主如此憎恨。
再看朝西的窗前,摆着一张黑色檀木书案,泛着金属般的冷光。案面上整整齐齐地放着青白釉的笔洗墨盘,旁边撂着一叠宣纸,也是整整齐齐如刀裁出一般。打量整个书房,第一个感觉就是整齐干净,好象不常有人使用。但是看椅子上的靠垫,半边还是新的,另外半边磨得起毛,可见阮弛经常在这里看书。
不书房是阮弛收拾的?还是下人们收拾的?
阮碧猜测多半是他收拾的,书桌是离内心最近的一处地方,她就特别讨厌丫鬟们碰的书桌,秀芝都不行,宁肯乱着,也要来收拾。阮弛多半也一样。这个书房的摆设气氛都象极他,森冷,十分有条理,内心有个方方正正的规矩。
再看书案上搁着的书,不是兵法,不是经典,而是《周兴平刑律统类》(简称《周刑统》)。兴平是周太宗年号之一,兴平军是在此期间建的,《兴平刑律统类》也是在此期间修撰的律法典籍。
阮弛对大周律法感兴趣,颇出乎阮碧的意外。她随手翻了翻,听得后面有脚步声,忙松开手,转过身说秀平,书找……”话没有,愣住了。
门口站着的不是秀平,而是三个人,分别是阮弛、晋王、有德。这三人表情各异,晋王也是微微诧异。阮弛目光微冷,神情叵测。有德则好奇地看着她一会儿,“哈”一声,笑了起来,说原来是你呀,小道姑。”
阮碧飞快转动着脑筋,阮弛没有惊讶,说明早就在书房了。
晋王惊讶,显然是不在这里。
有德这句话,就有点暧昧不明了。
结论是阮弛故意叫秀平引到书房里见晋王,至于他跟晋王相识,那回在城隍庙这么多随从,又都与他相识的,难保不会有人提起。
是 由】.
看碧成朱 第八章 齐大非偶
阮碧猜的虽不中,但也不远。
秀平引她而来,确实是阮弛安排的。但并非是让她见晋王,而是见有德。
城隍庙一别,阮碧转眼变成紫英真人的俗家弟子,连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都派人到场祝贺,一声名大噪。阮碧在深宅大院不,其实在外头的茶坊酒肆,她的事迹变成说书人嘴巴里的“二郎有眼不识神仙姿,真人慧心窥破昆仑骨”。极尽杜撰之能事,说阮碧原是天上瑶池花仙下凡,到红尘度劫,二郎,真人,那都是宿世的缘份。
但是大部分人认为阮碧定然是相貌丑陋,否则谢家二郎忍心拒绝神仙美人?
万妙居相遇后,晋王另外派暗哨打探阮碧的情况,有德嘴巴大,并不曾告诉他。所以,罗有德一直不差点成为他刀下之鬼的小道姑就是阮府五姑娘。他听多了外界的传闻,越发地好奇阮碧的长相,一个劲地追问阮弛,你家五姑娘究竟长着模样?并数次表示,要到阮府来偷看几眼。
阮弛与他交好,又想着不是大事,自然拍着胸膛答应了。
不想有德去向晋王请假,说是要到阮弛家里坐坐。晋王也忽然意动神驰,说小时侯曾随父王到过阮府拜访文孝公,一晃这么多年,也不阮府变成模样,正好今日得暇,便一起寻访旧日踪迹。
有德怕他说不务正业,不敢说是来看五姑娘的长相。
阮弛自然也没有提。
一路快马到阮府后面的巷子,叫守门的打开后门,不惊动其他人,直接到香木小筑。再到东厢书房门口,阮碧盈盈地回过身来……
晋王诧异之余,脑海里另外闪过一个念头,她长高了。
十三岁正是长个子的年龄,阮碧这阵子又吃的好睡的香,拔高了一截,象新抽的杨柳条一样袅娜摇曳。
不过,落在喜欢丰乳肥臀的有德眼里,这五姑娘瘦的惨不忍睹,风吹大点,估计就折了。他快步走进来,上上下下地打量着阮碧,哈哈大笑说原来小道姑就是五姑娘,五姑娘就是小道姑呀。”说着,又用手比划一个砍头的姿势,乐不可支。
二十好几的人还是如此德性,阮碧着实有点无语。
晋王也皱眉。
阮弛好奇地问小道姑?”
有德这才想起,又说露嘴了,晋王见先帝遗妃可不能瞎说,正正脸色说她拜紫英真人为师,不就是小道姑吗不跳字。
甚是牵强附会,不过他不想说,阮弛也不好追问。
阮碧不想这罗大嘴再冒出诡吊言论,赶紧上前向阮弛行礼说见过三叔。”心里犹豫要不要向晋王行礼,按理说,两人还没有正式认识过,理应由阮弛介绍。当然晋王是男人,又是外客,阮弛也可以不介绍,让她回避。
却听阮弛说这位是晋王爷。”
阮碧只好敛衽行礼,说见过王爷。”
“五姑娘不必多礼。”晋王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清悦,不高不低,不徐不慢,带着字正腔圆的优雅。
两人数次见面,这一次算是离的最近。仅仅几步之遥,近的可以闻到彼此身上的味道。她浑身一股若有若无的浅浅的***香,邈远而易逝,如同一抹流云,眨眼间便会随风消散。他身上没有配带香囊,衣物也没有熏香,散发着浓烈的男子气息,阳刚十足里带着热气腾腾的霸道,象漩涡一般有席卷万物的力量。
这个晋王很男人,阮碧的脑海里忽然闪过这么一个念头。
心里一跳,耳朵也微微燥热,赶紧后退一步,垂下眼眸说三叔,方才秀平叫我来帮她找书。书已经找到了,我先了。”
话音刚落,秀平从外头进来,手里端着漆盘,盘里放着四杯茶,说茶都没喝,就走了?”
阮碧抬头瞥她一眼,带着一点愠色。
秀平心虚地笑了笑,说姑娘还是喝了茶再吧,否则是我怠慢了。”
“谢谢秀平,下回再来喝茶。天色不早,我先了。”
正要举步往外走,忽然听到阮弛说把茶喝了再吧,你与晋王原就相识,这里也没有外人。”
阮碧诧异地看他一眼,暗道,三叔呀三叔,你究竟要做?
不过既然他发话,作为小辈就没有理由在外人面前拂了他面子,只得低低地应了一声是,三叔。”退到墙边的一张椅子上坐下。
秀平把茶搁在她旁边的茶几上,颇为抱歉地看她一眼。
阮碧避开她的眼神,端起茶,揭开茶盖拨弄着茶叶。
阮弛和有德也坐下,晋王却依然站着,环顾着书房说当年父王带我来的时候,就是在这间书房见的文孝公,没想到十多年了,这书房摆设还与从前一模一样……”手指轻扣黑檀书案,看着《周刑统》说,“那时案上摆的书,我记得也是这本《兴平刑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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