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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碧成朱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江薇
阮碧走到四姑娘身边看了看,只见西王母祥云图已完成一小半,针脚密实均匀,色泽细腻亮丽。“还有一个多月,可来及得?”
“黄梅挑花甚是简单,绣着不累,应该来得及。”四姑娘满怀信心地说。
阮碧点点头,见她始终没提要把西王母绣成太后模样,也懒得问。
才坐一小会儿,寒星在外头叫姑娘,秀平来咱们屋里了。”
阮碧跟四姑娘道了别,带着秀芝出来,问她来做?”
“不清楚,在屋里等着姑娘。”
阮碧回东厢房,秀平在厅里坐着喝茶,见她忙站了起来,满脸堆笑地说五姑娘,又要麻烦你一桩事。”
“嗯?”阮碧警惕地睁大眼睛看着她。
“你三叔他在屋子躺着,嫌闷得慌,叫我拿本《左传》给他看,我不认得字……”
阮碧失笑,说秀平,我听着,这个理由这么熟悉呢。”
“这……都怪我不识字。”秀平尴尬地笑了笑,重重地说,“这回真是要看书。”
“秀平,不好意思,我这会儿也忙,没空去帮三叔,你可以往前面的院子找三弟帮你,他认得字。”
“姑娘。”秀平低低叫了一声,眼睛里带着一点哀求。
阮碧恍若未视,淡淡地说秀芝,送秀平去三少爷的院子。”
是 由】.





看碧成朱 第十六章 你来我往
秀平脸色一白,赶紧抓住阮碧的手说姑娘,是王……”
阮碧瞪她一眼,大声地说秀平。”
这一声唬得秀平的下半截话落回肚子里。
阮碧朝秀芝使个眼色,她上来拉住秀平说秀平,我家姑娘还有事,确实没有空,走吧,我陪你去找三少爷。”死拖硬攥着把她拉出东厢房。
走到蓼园外面,秀平甩了秀芝的手,悻悻然地说我自个儿就是了,不用你陪了。”不待秀芝回话,转身就走了。走了一段距离,回头瞅了瞅,见秀芝已经回院子里,便拐弯往东,回香木小筑。
穿门过廊,到书房。
阮弛在榻上躺着,正在看书,见她只身一人,问五丫头呢?”
“她不肯。”秀平把掉在地上的一个大引枕捡起来,拍拍灰,放在阮弛的背后。
“你说的,她不肯?”
秀平恭敬地说便依你说的,请她找书,还暗示她王爷在,结果她瞪我一眼,赶我出来。”
阮弛若有所思地“哦”了一声,心想,看来五丫头对晋王并没有非分之想,只是晋王的态度还有点叵测,须得再弄清楚。摆摆手,试意秀平出去,继续看书。正看的入迷,听到脚步声,便有点不耐烦地说不是跟你说了,不要随便进书房,我看书不喜欢别人吵着。”
却听一声轻笑,晋王不紧不慢的声音响起好大的脾气。”
阮弛抬头,晋王带着有德走了进来。“王爷,你来了?不是说你去昌颖访友了吗不跳字。说着,拿过榻边靠着的拐杖想下床行礼。
“刚刚,来看看你腿伤如何?”晋王按住他肩膀说,“都断了腿,还行礼?”
有德在旁边说就是,王爷还差你这么一个礼呀?”
阮弛坐回榻上,说已无大碍,太医说,再过几日便可以拆板子了。只是……半年内不能骑马。”说到这里,着实有点郁闷。
晋王说安心养好方是正事,还怕没有跃马扬鞭的时候?”
有德重重地点头,说就是就是,半年就半年吧。要是腿废了,那是一辈子不能骑马,这可是比杀头都难受。”说着,不爽地扭扭脖子。
这会儿,秀平端着茶水进来,放下茶杯后又恭谨地退了出去。
有德看着她的背影,对阮弛说说起来你们阮府也是个世家名门,就给你一个呀?”
“要那么多做?吵吵嚷嚷的。”
“你跟王爷一个德性,要是我呀,就弄十个八个北戎养着。可是王爷不准,还说要给我指个贤良的大家闺秀。”有德边说,边端起茶杯喝着。
阮弛心里一动,试探地说王爷看我家的五丫头如何?”
晋王正在喝茶,含在嘴里半晌才吞下,问如何?”
“可配得上有德?”
有德一口茶水喷了出来,说别别别,你从山里捉只猴子也比你们家的五姑娘强。”
晋王默然片刻,语气不明地说太小了一点。”
有德连迭点头,说就是,就是。”用手抹抹衣襟上的茶水,“奶奶的,差点吓死我了。”话音刚落,却见晋王横了一眼,不由地一愣。
阮弛按捺不住,问出一直萦绕心头的疑问王爷和我家五丫头是结识的?”
这一句话把晋王带回二个月前玉虚观后院的万妙居前,阮碧一身青色道袍站在繁盛草木前面,乍眼看,还以为只是一丛灌木。许是因为这样子,她走到近处,武艺高强的有德都没有。
刚开始她似乎吓呆了,怔怔地站着,不也不动,象个木头人。可是当有德提着刀走向她的时候,她忽然就活了,眼波流转,口若悬河,浑身细光闪烁,就连那身敝旧的青布道袍也变得鲜艳,而她身后苍翠欲滴的草木却一下子失去颜色,显得黯淡无光。
又想起那个暴雨夜,她从西厢款款走过……
正想的出神,忽然听到阮弛恭敬地说属下僭越了,王爷恕罪。”
晋王一愣,片刻省悟,阮弛见他许久不答,以为他恼怒了。“何罪之有?你家五姑娘,是我去玉虚观拜见紫英真人时遇上的。后来又因为暴雨阻途,困在一处,说过几句话。年岁虽小,却是个有趣的人。”顿了顿,“特别是她的面疙瘩,甚是美味,我王府的厨师也做不出来。”
阮弛怔了怔,难道王爷是因为想吃面疙瘩,才对她特别一点?
一旁的有德苦恼地说阮弛你不,王爷山珍海味吃腻了,天天叫厨师做面疙瘩,可怜我们也跟着一块儿遭罪。今儿既然来了,不如把你们家的五姑娘叫,问问究竟做吧。”
晋王心思微动,瞟有德一眼,心想这小子忽然又懂事了。点点头说也好,我正有此意。”
阮弛大感为难,很明显阮碧不会来的,可是晋王的话能回绝吗?这恶人只能让阮碧来当。叫了秀平进来说你去请五姑娘,就说晋王爷想请教面疙瘩的做法。”
秀平微微蹙眉,正想说方才不是已经被拒了吗?
阮弛冲她使个眼色,沉声说快去吧,路上别耽误了。”
秀平只得答应一声,退出书房,出香木小筑,匆匆到蓼园门口,在月洞门外徘徊片刻,咬咬牙走了进去。
坐在檐下打络子的寒星站起来,往里喊了一句姑娘,秀平又来了。”
秀平大为尴尬,硬着头皮往里走。
走进厅里,秀芝从里屋出来,好奇地问秀平,又有事吗不跳字。
“五姑娘呢?”
“在房里写字呢。”
“我有话想跟姑娘说。”秀平说着,便往里屋走。
秀芝拦在她面前,说姑娘说了,她这会儿没空,没有办法帮你找书。”
秀平恳求地说这回不是找书,真真有事。”
“姑娘写字的时候不喜欢被打扰,秀平还是请回吧。”秀芝见她死缠硬磨,口气生硬,且带着不耐烦。
秀平见她嫌恶,脸皮腾的红了,很想转身就走。随即想到若是不能把五姑娘请,晚点怕是要挨阮弛的处罚,他手段可是十分了得,心里害怕,只好呆呆地站着。
秀芝也不动,挡着她的路,眼神里不耐烦更加赤lu。
秀平脑海里万念纷飞,想当初在老院子里,大小是个二等丫鬟,一干小丫鬟无不迎逢。如果跟了大老爷,虽然没有荣华富贵,也不至于象现在这样子动不动就要挨骂受罚。万一受了气,还可以到老面前哭诉。究竟当初为鬼迷心窍,把阮弛从曼华手里抢来,得罪了老,个人不人鬼不鬼的下场……越想越心酸,眼圈就红了。
秀芝吓一大跳,说好端端地就哭起来了?”
这么一说,秀平眼泪就落的更凶了。
秀芝到底跟她在老院子里共事过,有几份情谊,递过帕子给她说你别哭了,我去问问姑娘。”揭起帘子进里屋,片刻,屋里传来细碎的声。
秀平抹抹眼泪,又等一会儿,秀芝揭起帘子冲她招招手。
她进里屋,只见阮碧站在窗前的书案前泼墨挥毫,外面的天光勾勒出她苗条的身影,虽然瘦,却是新抽的杨柳条一样的窈窕。
阮碧手里不停,口气平静地问秀平找我有事呢?”
秀平抽抽鼻子说五姑娘,莫要怪我。秀平不过是个下溅奴婢,听命于人……”眼泪又下来了,说不下去了。
阮碧转眸看她,心里嗟叹一声。她是个没有名份的妾,论地位,老面前的大丫鬟都压她一等。“我不怪你,你说吧。”
秀平怯怯地说晋王爷来探望三老爷,想请姑娘一趟,请教面疙瘩是做的?”
面疙瘩呀面疙瘩,为那天要发癫做面疙瘩呢?阮碧深感懊悔,想了想,另铺一张白纸,把面疙瘩的步骤与用料都写了上去,递给秀平说你拿去给晋王就是了。”
秀平默默地接过,欠欠身子退下去。心里十分不明白,晋王地位尊贵,又长相俊朗,五姑娘防他如洪水猛兽?要是有这么一个机会,早就扑上去了。
秀芝待她走远,纳闷地问姑娘,这三老爷搞鬼呀?”
阮碧继续写字说甭管他,你以后离秀平远点就是了。”
秀芝重重地点点头,说我瞅着她也是越来越怪了,从前还是笑呵呵,如今笑起来一脸的僵硬。”
阮碧暗道,这跟了男人就是这样子的,一定要引以为鉴。
又写一会儿,听得外头寒星传姑娘,秀平又来了。”
秀芝几乎跳了起来,说她又来干吗不跳字。
阮碧写字的心境也被破坏了,把笔扔进笔洗里,坐下来,冷冷地说你叫她进来,我倒要看看究竟着。”
秀芝点点头,把秀平叫了进来。
秀平见阮碧绷着雪白小脸,她恼了,翼翼地说晋王说,姑娘的字甚是好看,想求一幅墨宝。”
这还没完没了?阮碧黑着脸,默然片刻,站起来挥毫写下:瓜田不纳履,李下不整冠。许是因为挟着一股怒气,这几个字都是杀气腾腾。也不具名,也不管它好坏,直接递给秀平。
秀平接过又走了。
过了一会儿,她又了,这下子阮碧都已经没有脾气了。
秀平堆起满脸笑容说晋王说,他纵览今古大家,王羲之的飞白楚楚动人,王献之的飞白顾盼生姿,颜真卿的飞白酣畅纯厚,唐太宗的飞白大气磅礴,惟有姑娘的飞白却是金戈铁马、气吞万里之气象,甚合他意,请问姑娘要赏?”说完后,她暗吁一口气,背这么一大段话可不容易。
阮碧有气无力地说金子吧。”
秀平欠欠身走了,过半盏茶功夫又了,说晋王,他此次来的匆忙,不曾携带金子,下回再补上。”
阮碧摆摆手。
秀平退下去,这回终于没再了。
是 由】.




看碧成朱 第十七章 冬雪归来
转眼便是初一。
老笃信佛教,初一十五皆要到天清寺吃斋供奉,前些日子因为生病耽误了两回。如今身体大好,自然不能再怠慢佛祖。用过早饭后,只叫阮碧作陪,带着郑嬷嬷、孙嬷嬷、曼云一干人等上了马车。
两名主子带着大丫鬟坐上松木大马车,两位老嬷嬷和小丫鬟坐后面的青幔马车,三管家骑马在前面开路,八名年轻力壮的家仆护送。
一上车,老便倚着车内的软榻,阂上眼睛。
阮碧看她脸色灰暗,眼圈青青,应该是没有睡好吧。自打阮弛摔伤腿,她的眉头都就没有舒展过,生生老了五岁。二十岁的正六品官,大周朝没有几个,且又是官家面前当差的,将来前途不可限量,人人都道这是阮府的荣耀,可这份荣耀却是要人命的。
车轱辘驶过突起的地面,颠簸了一下,老缓缓睁开眼睛,看看窗外说我还以为到了,还在半路?”
阮碧看着窗外大街上络绎不绝的人流说今日人太多了,车子走不快。”
老微微颔首,转眸看她。半张脸如同羊玉脂雕成,五官轮廓隐隐有她母亲阮兰的影子,却有完全不同于她母亲的气质。眼眸沉静如水,整个人不论站着坐着都散发一股从容气度。与从前的唯唯诺诺畏畏缩缩相比,那是天壤之别。
阮碧感觉到她的目光,偏头一笑,说祖母这般看我,可是我身上有不妥?”
老摇摇头,说并无不妥,就是穿的着实素净了一些。年轻姑娘家,理应多多妆扮。若是缺戴的穿的,尽管跟我说。我年轻时戴过的一些首饰,花样儿虽不时新,成色却好,明**来挑几件喜欢的,送到金店里改一下。只是有一个条件,你须得戴出来。”
忽然这么慷慨大方?阮碧心里诧异,面色不变地说是。”
老又说还有,你也大了,该开始学当家了,明日我跟你母亲说一声。你得用心学,不?”
阮碧又点点头说孙女。”又是赏赐,又是学当家,看来老是下定主意,要把培养成当家主母,好将来扶助阮兰。也好,徐川阳至少是个不的选择,希望不会再节外生枝了。
阮碧没有猜,老确实下定决心,要玉成这桩亲事。阮兰是她最小的孩子,又是女孩子,一直带在身边养到出嫁,三个儿女里面,她最疼爱的就是她,却没有料到她命运坎坷,一嫁再嫁,如今到徐家十多年了,依然一无所出。徐用弱大她甚多,若是有个万一,她的晚景不堪设想。把阮碧嫁,才能保住阮兰下半辈子的康乐。
车里两人各想着心事,一时无语。
过着半盏茶功夫,马车到天清寺大门外。
阮府是天清寺的大施主,是以一下车,一个三十出头笑容满面的知客带着两个小沙弥迎了上来,恭敬地引着老往客堂走。客堂是专门用来接待达官贵人的,坐北朝南,北面墙壁正中间挂着一个大大的“佛”字,下面陈设着雕花木桌木椅。四壁皆是白粉墙,挂满字画,大概是来访的文人墨士、达官贵人留下的墨宝。
落了座,小沙弥送上茶水。
知客笑眯眯地说有一个月没见老,看着清减了许多。”
老放下茶标,说家里新添许多事,正想寻白云大师加持一下,好消灾减厄。”
知客说方才我就差人去通知白云师叔了,只是今日师叔要升座,不一定有空暇。”
“哦?白云大师今日要普说佛法?”老合什说,“阿弥陀佛,今日说是经?”
“《妙法莲华经》。”
老欢喜地说好好,倒是赶上了,莫要忘记在前排给我留个位置。”
知客微微犹豫。
老表情一滞,说?可有不妥之处?”
正说着,一个小沙弥进来说阮老,方丈有请。”
老站起来,对阮碧说你在寺里逛逛吧,也别跑太远,一会儿随我去听方丈讲经。”又对郑嬷嬷说,“你陪着五姑娘,她头,可别迷路了。”说罢,带着孙嬷嬷、曼云和两个小丫鬟往方丈室而去。
阮碧和郑嬷嬷也跟着走出客堂,沿着走廊,没走多远,就到大雄宝殿。今日是初一,有不少人在烧香拜佛,烟雾缭绕。秀芝拿出帷帽帮阮碧戴上,刚戴好,只见两个贼眉鼠眼的壮年男子从后面,一边走一边四处张望,眼珠子乱转,似乎在找人。走到阮碧身边,还盯着她的帷帽看了又看。
秀芝拦在阮碧面前,低喝一声乱看?剜了你们的眼珠子。”
那两男子方才走开。
阮碧对烧香拜佛并无兴致,问郑嬷嬷这寺庙里可有好玩的地方?”
郑嬷嬷想了想说西边有个五百罗汉堂,姑娘可以数罗汉玩。”
阮碧和秀芝都是眼睛一亮,迭声说好呀,好呀。”
穿过大殿,从小门出,人立刻少了很多。及待进罗汉堂,扑面就是一股凉风,却也不从哪里吹来的。罗汉堂非常大,光线幽暗,五百个造型各异的罗汉,或瞪眼,或憨笑,或盘腿打坐,或倚石看天。
郑嬷嬷见阮碧张望,说姑娘闭着眼睛,随便走几步停下来,从面前的罗汉往下数,数到的年龄,那尊罗汉便有昭示。”
阮碧点点头,依她所说,数到第十三尊,一个黑影忽然从塑像后扑了。她吓一大跳,连忙后退几步,那黑影却扑通一声跪在她面前。“姑娘,干娘……”
阮碧和郑嬷嬷愣住了,定睛细看,不是冬雪是何人?她一身浅紫衣衫,但是瘦了好多,眼睛里满含着泪水。
郑嬷嬷赶紧扶起她,惊愕地说丫头,你了?”
冬雪点点头,眼泪如珍珠纷纷坠落,说姑娘、干娘,冬雪半个月就了……”
“那你不来府里找我跟五姑娘呀?”
“不是我不想。”冬雪哽咽着说,“是我族兄不让,说我如今恢复良子家身份,就不该再跟旧主子往来,又说我大小也算个官家女儿,不能自寻下溅。我若是出个门,他都派人跟着我,还有他把姑娘给我的财物全拿去了,如今还要把我送给韩王爷……”
郑嬷嬷大喊一声,送给那个阎罗王?这不是糟蹋人吗不跳字。
冬雪点点头说是呀,干娘,姑娘,救救我。”
阮碧诧异地问那韩王爷是何许人也?”
郑嬷嬷忿忿地说那是一等一的腌臜人,仗着是皇室贵胄,府里养着几百姬妾,还到处搜刮,模样儿平整一点的都不放过,隔三岔五便死几个。大家都叫他阎罗王,好人家谁肯把女儿送他府里。”
“那官府也不管?”
郑嬷嬷诧异地看她一眼,说他是先帝的嫡亲弟弟,官家的叔叔。”
阮碧微微一哂,暗骂糊涂了。见晋王自律,心怀百姓,还以为这皇室都是如此。皇室一贯是有特权,杀个把人,谁敢去问罪?再说如同晋王,在万妙居也不是想杀了灭口吗?
冬雪颤声说……我老今日会来寺里,所以骗族兄说来烧香求个好兆头,趁他们不注意,我就偷跑了,如今他们定然在寺里找我……”
阮碧想想方才那两个贼眉鼠眼,看来就是族兄的人。“别怕,等一下我们带你回阮府就是了。”
郑嬷嬷摇摇头说姑娘,我们不能带她。她在京城里举目无亲,她族兄定是跑我们阮府来了,若是闹上门来,咱们还得把人给他。”
“那让冬雪重新卖身,行不?”
“姑娘,如今她族兄在,卖身契便得她族兄签字才可以。再说,大也不会同意的。”
这是男权社会,只能依附男人生存,没有父亲兄长,就得族里的人来决定。阮碧皱眉,问那就没有其他办法吗不跳字。
郑嬷嬷想了想,沉重地摇摇头。
冬雪哇的一声又哭了。
外面隐隐传来男子的声……有没有看见一个女子大概十六岁,长的很好看,身着浅紫色衣衫……”
阮碧飞快地转动着脑筋,说这样子,冬雪,你先去玉虚观躲一段,咱们再想办法。”
郑嬷嬷一亮,说这倒是个办法,只是她族兄在外头,冬雪出去呀?”
阮碧看看左右,见人不多,说冬雪、秀芝你们躲到佛像后面把衣服换一下。”
等冬雪和秀芝换好衣服,阮碧把戴着的帷帽摘下来给冬雪,然后对郑嬷嬷说你送她出去,雇个马车送她走。”
郑嬷嬷点点头说好,姑娘与秀芝往后院去吧,报上阮府的名号,守门的会放你进去的。”
阮碧点头,带着秀芝从另一门出去,往后院走。
没走多远,就听后面脚步声杂沓,还有叫嚷声站住,站住。”
是 由】.




看碧成朱 第十八章 晋王之赐
阮碧充耳不闻,带着秀芝快步走进寺庙的后院。
那守门的僧人也是有眼力的,看她虽然打扮素净,但是穿着的布料很好,且通身气派,便是名门之后,也不阻拦,却把那两个追她的汉子拦在门后。那两汉子在那里叫叫嚷嚷着,阮碧和秀芝也不回头,一直往里走。
忽然,身后响起一个女子的低喝哪里来的浮浪汉子,不长眼睛,乱撞?撞坏我们老和姑娘,你拿几条小命来赔?”
阮碧一怔,顿住脚步回头,只见门口站着一个气派十足的老太太,身着褐色团花衣衫,满头银丝往后梳成一个团髻,只别着一支珠钗。珠钗上的珍珠拇指大小,浑圆晶莹,恰如满月。她虽然看着脸色苍白,但是神色不怒自威,一看就身份不俗。扶着左胳膊的是一个身材苗条衣着华丽的少女,耳边双垂髻,只插着点翠花钿,丰神楚楚,正是与阮碧有一面之识的沈婳。两人身后跟着一帮嬷嬷和丫鬟,的是其中一个老嬷嬷。
不那两汉子说了,那老嬷嬷说告诉你们也无妨,我们老爷姓沈,朱雀大街第一家,你们尽管来找。”
凡是京城里的人都,朱雀大街第一家就是沈相府邸,那两汉子大概惹不起,哈腰点头。
老嬷嬷嫌恶地说快滚吧。”
那两汉子无奈地往门里瞅了一眼,灰溜溜地走了。
看到沈婳,阮碧已猜到这老的身份,不好打照面。转身刚想走,听得身后那老嬷嬷又姑娘,莫怕,那两浮浪汉子已叫我们赶走了。”
阮碧只得停下脚步,回头行礼说多谢。”
沈婳忍不住“咦”了一声。
沈老诧异地看着她,说,婳儿认得这位姑娘?”
沈婳眼神闪烁,低声说并不认得,只是这位长的好看,孙女心里惊叹。”
看来她已经的身份,阮碧心想。
沈老上下打量阮碧一眼,颔首说确实好看,骨清神朗,气态从容……”顿了顿,眉心微蹙地说,“我看着有点眼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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