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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碧成朱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江薇
第二天大早,阮碧刚用完早饭,汤婆子蹭了进来,殷勤的近乎谄媚地问姑娘信写好了没有?”
阮碧把昨晚写好的信递给她,感激不已地说必不会忘记婆婆的大恩大德。”
汤婆子接过信揣在怀里,为难地看着阮碧说姑娘,这驿站一般只寄官府官家的往来信件,其他人寄信要……打点的……”
阮碧点点头,从妆奁里摸出二百文递给她。
汤婆子不接,说姑娘着实为难我了,这点钱是叫不动驿站的那些人的。”
阮碧又摸出二百文,见她还是一脸为难,只要再摸出二百文,苦恼地说婆婆,我无啥进项,你看……”
汤婆子心里早乐开花了,脸上却装出勉为其难的样子说少是少了点,到时候子只好拉下一张老脸来求他们了。”边说边接过六百文,揣进怀里,“五姑娘,子这就去托人把信寄出去。”
阮碧点点头,期盼地说一切拜托婆婆了。”
“姑娘等我的好消息。”汤婆子怀里揣着信揣着钱,心里乐开了花。急冲冲地走出蓼园,也不多想,直接奔大的院子里去。到大院子里,见二姑娘站在廊檐下面拿着银勺子喂八哥,她赶紧走,满脸堆笑地行礼二姑娘早安。”
二姑娘见她面生,问你是哪个院子里的?”
汤婆子说老奴姓汤,人家都叫汤婆子,如今在蓼园东厢房当差。”
二姑娘脸上露出鄙夷之色,说你不在那里当差,跑这里来干吗不跳字。
“五姑娘让老奴托人寄信给兰大姑娘,我来跟大禀告一声。”
二姑娘顿生好奇,问信呢?”
汤婆子从怀里掏出信,毕恭毕敬地递上。二姑娘把银勺子递给大丫鬟春云,接过信,看了一眼,对春云赏她。”说着,转身进了屋子。大在偏厅里看账目,见她拿着信进来,问谁的信?”
“小五写给姑姑的。”
大惊异,说从前不见她写信,这会儿倒开始写了?抽出看看,都写了。”
二姑娘抽出信,飞快地扫了一眼,递给大说甚是稀松平常。”
大接过信看了看,信上只是寥寥几语,果然都只是最平常的问候语。不免奇怪,说也不塞了多少银子送出的信,就写这些,这五丫头搞鬼?”
“谁。”二姑娘漫不经心地说,“她做事向来就这么不着边。”
大笑了笑,说确实。”把信随手扔进抽屉里,不再管它了。
汤婆子得了二姑娘的五百文赏钱,心里美滋滋的,越想越觉得真是聪明,两头都得好处,美中不足的就是没有见到大。不过这一回不成,下回总成,汤婆子想着,过几天再催阮碧写封信。
回到蓼园东厢,进里屋,笑呵呵地向她阮碧行个礼,说姑娘,事已经成了,只是广州路远,怕是要等上一阵子才有回音。”
阮碧说无妨,谢谢汤婆婆。”
忽听一声冷笑传来,槐花揭开帘子走了进来,冷冷地看着汤婆子,说大叫你守着大门,你倒好,天天往里屋跑,要不要我去跟大禀告一声,我跟茶妹去看大门,让你来服侍五姑娘好了。”
汤婆子横她一眼说你想去,谁个拦你了?”说罢,向阮碧行个礼,一揭帘子走了出去。
槐花对着她的背影啐了一口,又转头看着阮碧,不屑地说你还当真了她,我告诉你,她方才去的是大的院子。”
汤婆子还没有走远,听到这句话,顿时急了,担心槐花毁了她的钱路,隔着帘子大骂槐花,你这个小贱人,你休要胡言乱语。”
“谁个胡言乱语,天打雷劈。”
“小贱人,滚出来,别在姑娘面前说这些污言秽语。”
“出来就出来,怕你不成。”槐花一挑帘子出去,继续叫骂,“老虔婆,别以为我不你在打着算盘,我告诉你,我槐花不会让你如意的。”
“偷的下贱货,我是看着你爹的面让着你的,你可别给脸不要脸。”
槐花一听,脑羞成怒,说下三烂的坑蒙拐骗的老,你信不信我拔了你的狗牙?”
汤婆子双手叉腰,脖子一昂,说小贱妇,有种你就放马。”
槐花当即撸起袖子要打汤婆子,茶妹一把抱住她,说哎唷,我的好,你这是干呢?你忘记这院子里还住着四姑娘呀,若是她报到大那里,咱们全吃不了兜着走。”
汤婆子气的手脚发颤,说茶妹,你放开她,让她来打我。我汤婆子在府里三十多年,便是老都没有给过我一个脸色,今天倒要看一个小丫头的脸色?我呸,槐花,你有种就来打我,咱们正好去大面前说,我倒想问问大夫夫这半夜三更摸到主子房子偷,是该处罚的?”
正闹的不开可交,门外传来砰砰砰的打门声,跟着有人嚷嚷着把门打开。”
是 由】.





看碧成朱 第十一章 笔迹不同
??婆子和槐花齐齐停止吵闹,偏头看着门口方向,一时搞不清楚来者何人,都不敢开门。
外面又嚷嚷着二姑娘来了,赶紧开门。”
屋里的三人同时变了脸色。
汤婆子赶紧上前,抽出门栓,刚拉开门,全上就挨了一记耳光。眼角余光看到一身银红的二姑娘带着两个丫鬟沉着脸站在门外,不敢多话,当即腿脚一软,跪了下来。“二姑娘饶命,老奴知了。”
春云上来一脚将她踢到旁边,说没眼色的,跪也不会看地方,挡着姑娘道了。”
汤婆子方才打耳光的也是她,恨得牙痒痒的,却哪里敢显露出来。
二姑娘黑着一张俏脸,款步走进屋里,看着槐花和茶妹,两人心里一怵,也扑通一声跪了下来。二姑娘冷笑一声,说好好好,一个个皮痒了是不是?阮府是地方,容得你们吵吵闹闹,大呼小叫吗?你们眼里还有主子与规矩不?”
三人连忙磕头如捣蒜说二姑娘,奴婢(老奴)知了,饶过我们这一回吧。”
二姑娘嫌恶地看她们一眼,说呆会你们自个儿去何妈妈那里领罚,下回再犯,统统打出去。”
“谢谢二姑娘,谢谢二姑娘。”
二姑娘又冷着脸问五姑娘呢?”
话音刚落,门帘挑起,阮碧站在里屋门口向她行礼。“二好。”天气渐暖,她今天身着一件半旧的素白高腰襦裙,只在衣领、袖口、裙摆用银线绣着缠枝莲花,墨黑的长发用白色丝带松松地束着。
二姑娘看着她,一时移不开眼。
阮碧又说二,请里屋坐。”
二姑娘这才回过神来,本来想训斥她几句,一怔忡,这情绪就接不上了。用了几秒钟,板起脸说你这个主子当的?让屋子里的人闹成这样子。”她最近跟着看大学当家,因此也学了一副当家主母的口气。
“……我……”阮碧一副羞愧难当的表情,无言以对。
二姑娘嫌恶地说你这性子该改改了,唯唯诺诺的,总让不长相的下人骑到头上。”
“教训的是,一定改。”
二姑娘嫌恶地看她一眼,心想,刚才还觉得她不同从前,却原来还是扶不上墙的烂泥。
她哪里,槐花和汤婆子的矛盾是阮碧一手制造的。从前她在公司的时候,下属要是一个心思,那就是铁板一块,那上司就很难驾御他们,因此一定要在下属里面制造纠纷、矛盾、对立,比如器重某个人,打压某个人,然后让他们互相斗来斗去。槐花又大胆又贪心,她便诱惑她偷了。槐花得到一块肥肉,又不肯跟汤婆子分赃,汤婆子自然就对她有意见。然后阮碧又装出“器重”汤婆子,有事只叫她办,赏钱也只给她,这下子槐花也心理不平衡了,矛盾就是这么制造出来的,有了矛盾,狗咬狗就顺其自然了。
要是这三个人齐心合力,不给赏钱就不让她吃饱饭,不给赏钱就不给水洗漱,以阮碧那点家底,怕是一个月也遮不过。以她的纤纤弱质,也不可能在武力冲突里面获胜。到最后,估计只有被虐待而死一条路了,多少姨娘姬妾最后走投无路,不是吞金便是投缳。
“,还是请里屋坐吧。”
“不了,我还要去看四。”二姑娘淡淡地说完,转身就走。
“那二慢走,有空再坐。”阮碧赶紧送到门口,很狗腿的样子。
走到门口,二姑娘又忍不住回头看了阮碧一眼,心里暗想,以前也见过她穿这么白襦裙,并不觉得出色,今天瞅着象一朵白莲?
阮碧不解她为何忽然回头,且一脸纳闷,只好又冲她笑了笑。
二姑娘却又冷了脸,裙裾曳地而去。
没有办法,人家形势强,这种大宅子里一个“嫡”字压倒一切。汤婆子和槐花这么嚣张,一见她便龟缩了,跪在地上如霜打的茄子一样。不过,二姑娘算是无意中助了一臂之力,汤婆子和槐花怕是要蔫一阵子了。
既然如此,不少得再借她一回力,阮碧心里这般想着,嘴上柔声细气地说汤婆婆、槐花、茶妹,都起来吧。这一回事,大家都长个记性,同是一个屋子共事的,吵吵闹闹太伤情面,传出去也坏了彼此的名声,以后大家和睦相处,不可再闹出方才这样的事情。”
汤婆婆、槐花刚刚挨了二姑娘的训,气焰全无,乖乖地低头说“是”。
“汤婆婆,你脸伤着了,我屋里有药,你随我来吧。”阮碧边说边走进里屋,汤婆子嚣张地冲槐花一瞪眼,跟着进去。
阮碧从一个黑漆木盒里取出一支药膏,递给汤婆子。
汤婆子接过,赶紧抹上,只觉得火辣辣的半边脸颊顿时清凉无比,舒服地呼了口气,说谢谢五姑娘,这个春云当真狠,子跟她也没有仇,又是踢又是打。”
“婆婆呆会儿要去何妈妈哪里领罚吗不跳字。
汤婆子不情愿地点点头,说少不得要一趟,否则二姑娘问起,说不定真把子打出去。”见阮碧看着若有所思,讨好地问,“姑娘可是有事,需要帮忙?”
“倒也不是要紧事。”
“姑娘尽管吩咐。”
阮碧犹犹豫豫地说“我听说二写的一首好字,便想借她的旧写字贴来临摹一下……”
汤婆子为难,摇摇手说姑娘,这二姑娘厉害着……方才你也见到了,子可不敢去她面前晃悠。”
阮碧站起来从妆匣里摸出五百文放在汤婆子手里,住口胡诌婆婆,我与二一起长大,她就这个性子,闪电暴雨一样,就好了。你去一趟吧,若是成了,我再重重赏你。”
听到最后四个字,汤婆子心动了,又假装为难地犹豫了一会儿,说姑娘都这般说了,我少不得替你跑一趟。”出蓼园,出垂花门,到前院的倒座房找何嬷嬷,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讨好地说好,可别罚我太重。”
何嬷嬷黑了脸,说叫你去守门,是你有手段,能让不安份的变成安份,你倒好,自个儿倒跟人吵起来了。还让二姑娘逮着了,这回不罚的重点,二姑娘要是问起,我回?”
汤婆子讪讪地笑着。
何嬷嬷不再理她,叫旁边的健妇把汤婆子带到后面去,抽她二十荆条。”
汤婆子一听这么多,吓了一大跳,求饶地嚷嚷好,可不是能这么折磨人呀?”
何嬷嬷瞪她一眼,说别乱嚷嚷,你要是不服,自个儿去找大求情。”
汤婆子一听,顿时无话可说,乖乖地跟着健妇到后面,从怀里摸出二百文递给她。健妇二话不说接过,高高扬起荆条,抽的风声呼呼,落下时却轻如鸿毛。汤婆子虽然身子没有遭罪,心里却因为二百文而流血不止,暗暗地寻思着,一定要在阮碧身上把这两百文讨。
挨完打,又回到内院,往二姑娘的院子走。二姑娘的院子,就在大院子后面,中间有一条穿廊相接。院名叫“韶华”,门口有一排荼蘼架,长了花苞还没有开。守门的婆子说二姑娘不在院里,又见汤婆子面生,也不准她进院子,只叫在她院门口侯着。
汤婆子在肚子里将守门婆子骂了一通。等了约摸一盏茶功夫,二姑娘带着春云、春柳了。汤婆子赶紧迎上前去行礼,二姑娘皱眉,问你不在蓼园东厢呆着,跑这里来作啥?”
“二姑娘,方才老奴去跟何嬷嬷请过罚了,特意跟你说一声。”
二姑娘厌烦,不理她,直接往院子里走。
汤婆子想要跟上去,却被春云一把推开。“你个汤婆子,真是没大脑,这种芝麻绿豆大的小事还要跟二姑娘禀告,你当二姑娘闲的很?”
汤婆子看着春云,脸上那记耳光又好象火辣辣起来,心里恨的不行,嘴上却端起笑容说春云姑娘,你误会了,其实是五姑娘托我的。”
“大是让你看守蓼园东厢房,你几时倒成了跑腿的小丫鬟了?”
“这也是不得已,五姑娘屋里人少。”汤婆子看着穿堂里二姑娘的背影叫了一声,“二姑娘,你等等,五姑娘有事找你。”
春云又推了她一把,说大呼小叫的作啥?还不快走,等一下惹恼了二姑娘,再赏你一顿竹笋炒肉。”
话音未落,二姑娘却忽然折了,眉宇间带着一点好奇,问五姑娘要你来找我做啥?”自打刚才在东厢见了阮碧一眼,心里忽然就产生一种诡异的好奇。
汤婆子满脸堆笑地说是这样子的,五姑娘说她闲着没事,想练练字,听说二姑娘的字写的好,就让老奴来问一声,能否借一本旧写字本给她临摹?”
二姑娘当即冷了脸,也不吱声,转身就走。
春云啐了汤婆子一口,说死婆子真不长脑子,话都敢应承,二姑娘的旧写字本借给五姑娘,也亏你想得出来。”说完,也不再理汤婆子,跟春柳一起进院子。
汤婆子不敢再跟进去,暗想倒霉,二姑娘脾气这么大,等一下一定要再跟阮碧讨些赏钱。以后再有这样的事,多少钱也不干了。
二姑娘刚走出穿堂,忽然想起一事,顿住脚步,转头对春云说赶紧把那汤婆子给我找,差点让她给骗了。”
春云应了一声,转身出院门,一会儿,揪着汤婆子了。
汤婆子不解为,一脸的慌乱。
二姑娘在穿堂的椅子上坐下,横眉冷眼地看着汤婆子,说大胆奴才,你老实交待,今天早上送到大房里那封信是谁写的?”
汤婆子说是五姑娘写的。”
“还要骗我?那分明不是她的字迹,我跟她一会儿上的学堂,她的字我不认得?”
汤婆子着急了,心想,难道是阮碧故意使诈陷害?“冤枉呀,二姑娘,这确实是五姑娘写的,你要是不信,去问五姑娘不就了。”
“我正有此意。”二姑娘说完,霍然起身,当即带着两丫鬟和汤婆子往蓼园走。
是 由】.




看碧成朱 第十二章 追根溯源
蓼园位于阮府西北角,最偏僻的一个角落,而韶华院处于阮府中轴线上,七拐八绕的,颇费了一些脚程。槐花远远看到二姑娘架势十足地走来,赶紧躲进的屋里,只留下茶妹应付。
“五姑娘,二姑娘来了。”茶妹怯怯地喊了一声,又上去给二姑娘打帘,刚伸手,春云已经抢在她面前挑起了帘子。
里屋的阮碧正在写字,听到动静,抬头冲二姑娘笑了笑,仍然写完一个字,这才放下笔,站起来,冲二姑娘曲膝一礼。“二。”
二姑娘冷淡地“嗯”了一声,拿起她刚刚写的字,心里一惊,狐疑地看着她说好一手飞白,何时练的?”
“过奖了,刚练的,谈不上好。”
二姑娘自然不信,说瞧写的字,似是有一二十年的功力,会是刚刚练的?”
阮碧也是一惊,听冬雪说二姑娘写的一手好字,犹其擅长飞白,她只当是个爱好者,没有想到还真有实力,居然一眼看出她的功力。她是从小学兴趣班开始习练书法,一直独爱飞白,差不多就是二十年。
“真是奇怪,连字迹都变了?”二姑娘一眨不眨地看着阮碧。
阮碧淡淡一笑,说忘记了,不久前才大病一场,人都说大病会有大变。”
提到那一场大病,二姑娘微微不自在,这场病和她还有点干系的。想想也有可能,大病一场,性格大变的比比皆是,字迹变了也不是不可能。便不再追问,只看着阮碧的字,摇摇头说这个‘之’字牵丝过长,不好,还有这个‘风’字若用回锋岂不更妙?”
阮碧欢喜地说二果然是高手,一定多指点指点小妹。”
二姑娘当即提笔在纸上写了“之”和“风”字,阮碧抚掌大赞妙,真妙,果然是若丝发处、其势飞举。”
二姑娘放下笔,微微一笑,看向阮碧的眼神温和很多。“你便照着这两个字练吧。”
阮碧目含崇拜地看着二姑娘,用力地点点头,心里却道我了个去,我还用跟你练,这二字就是我故意写出来给你下的套子的。”
二姑娘被她这么崇拜的眼神一看,越发地飘然,忽然觉得阮碧也没有这么讨厌。
阮碧又问二,我写好后,可否让汤婆子带给你,你帮我纠正一二呢?”
二姑娘有点犹豫,但她也是个爱书法的,又被阮碧崇拜的眼神瞅着,不知不觉就点了头。等走出东厢房,被风一吹,头脑稍微清醒一点,就觉得刚才跟做梦一样的不真实。明明是来求证笔迹的,最后会变成指点书法了?
及待回到院子,心里便后悔了,对春云说跟守门的婆子说一声,以后汤婆子要是来了,直接赶她走。”
蓼园东厢房,阮碧一边洗着笔墨,一边想着事件。
以前冬雪在时,每每提到这位二姑娘,都是一副又恨又惧的表情,让她一定要远离她。接触几回后,二姑娘也没有这么可怕,无非傲慢一点,无非脾气大一点,无非行事任性一点……或许是还没有深入接触的缘故吧。
正想的出神,忽然听到槐花“啊”了一声,阮碧回头诧异地看着她。
槐花正蹲前衣柜前摸索着,一会儿,叫嚷着姑娘,我找到你的珍珠耳坠了。”说着站了起来,手里拿着一对不停晃动的珍珠耳坠。
阮碧顿时笑了,不是欢喜,是实在乐的不行。
槐花也跟着笑了起来,带点心虚和尴尬。
“原来它落在衣服里,怪不得我也找不到。”阮碧边说边接过耳坠,看着槐花眼里闪过的一丝不甘心,真想放声大笑。笑完后,又觉得悲哀,二姑娘来一趟,她便怕成这样子,不是因为这个人,而是因为那个“嫡”字,以及“嫡”字后面的大。
收了笑容,忽然有点意兴阑珊,说槐花,你出去吧。”
槐花还有点心虚,也不愿意在她面前呆着,如获大赦般地逃出里屋。
阮碧坐在窗前,看着光线慢慢地黯淡下去,莫名地伤感起来。
“姑娘,该吃饭了。”茶妹在外间怯怯地叫着。
阮碧抹掉眼角沁出的泪水,说进来吧。”
茶妹端着漆盘进来,把饭菜搁在桌子上,看着阮碧。
今晚的饭菜又给足了份量,阮碧慢慢地吃着,见茶妹一直在偷眼看,表情时而犹豫不决,时而好象在下定决定。心里奇怪,面上却神色不动,问茶妹,你吃了没?”
“还没有。”
“那你不下去吃?”
“姑娘。”茶妹扭头看着门口方向,又犹豫不决一会儿,一咬嘴唇,从怀里摸出一个荷包放在桌子,“冬雪给你的。”这句话说的又急又快,说完后,大大地呼了一口气。
阮碧抬头看她一眼,莞尔一笑,说别怕,没有大事,你下去吃饭吧。”
她的镇定也感染了茶妹,她点点头,转身出去了。
阮碧拿过荷包打开,里面有张小纸条,是冬雪写的,说她如今在老院子里干着浆洗的活,十分忙碌。又说,她有心想帮阮碧,但是想不出办法。
阮碧把纸条撕了,继续吃着饭,慢慢想着。
之所以被关,是因为十多年来所作所为不得老与大的欢心。现在被困在这里,就是表现再好,她们也看不到。老与大的意思,怕是一直关着到成亲的时候,可是以的身份与不受宠的境况,这婚事大概也不会好的,万一嫁给人做妾……又万一嫁个年老孤残的……越想越是心寒,当务之急,要先恢复自由,再争取利益。
郑嬷嬷在老面前是能说上话,只是她很珍惜羽翼,只顺着老的意思来,应该不会主动帮的。而且阮碧总觉得郑嬷嬷看的眼神里,别有深意,似探究也似防备。
又想了一会儿,她搁下碗筷,叫茶妹进来收拾走,叫槐花泡一壶好茶进来,然后叫汤婆子进来说。
汤婆子在小杌子坐下,却不敢象前几天一样大剌剌地面对着阮碧,只侧着身子,谄媚地问五姑娘想听,尽管吩咐。”
阮碧看了旁边侍立的槐花一眼,说你出去吧,把门关上。”
汤婆子和槐花都愣了愣,回过神后,槐花脸上闪过一丝愠怒,但还是走出去,重重地关上门。阮碧皱眉,汤婆子朝着门方向瞪了一眼,说这个小蹄子,仗着是大陪房的女儿,仗着的爹是个管事,都无法无天了。”
“她是大陪房的女儿,会做了粗使丫鬟?”
汤婆子滔滔不绝地说姑娘不,这人命都是天生的。她原先也是在内院里的,可是粗手粗脚,不是碰了瓦罐瓷器,就是弄破字画古董,实在是上不了台面,这才派到外院,管着一干粗使丫鬟作威作福……只是外院的名声不比内院,咱们内院的好些丫鬟被外头人家聘去做正头的,外院的便是嫁给粗汉,人家还嫌弃。所以,估计她老子又求着,将她弄进内院……说出去也是服侍五姑娘的,将来聘个好婆家。”
“原来如此。”阮碧又问,“那她父亲呢?”
“她父亲是咱们郊外田庄的管事,她母亲和几个都在田庄里住着。”
“大有几门陪房呀?”
汤婆子举起三个手指说三门陪房,许宝树一家管着郊外的田庄,罗山一家如今在她跟前当差,罗山是咱们的二管家,管着各院给养的罗嫂子就是罗山的儿,还有张进家前不久才被派出去,却不是去哪里管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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