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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碧成朱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江薇
阮碧不假思索地摇摇头。
大目不转睛地看着她,怀疑地问听家轩说,他是去找紫英真人,而紫英真人方才是跟你在一起,你没有见到吗不跳字。
阮碧还是摇头。
老说他脚踝无端端地受了伤,又不肯让我们请郎中,非要回定国公府里治,分明是生了气。五丫头,你若是回事,就快说出来。
阮碧硬着头皮说我真没有遇到他。”
方才大和老私下议论一番,都怀疑是阮碧惹顾小白生气了,所以他才不肯在阮府里医治。听她说得如此坚定,半信半疑地相视一眼。片刻,老说许是他不清楚咱们后花园,乱走乱跑,无意中伤到了,觉得不好意思麻烦我们,才回自个儿家里治吧。”
大说可是这样子,咱们太过失礼了。虽然他不是正式拜访,又是他自个儿乱闯,但到底是在咱们府里受伤的。”
“还是按我们方才商量的,明**带五丫头去一趟定国公府探望吧。”
阮碧脑袋里嗡的一声 ,难道还要见顾小白?这真是折磨人呀。
是 由】.





看碧成朱 第八十六章 出人意料
第二天大早,大夫人带着阮碧到定国公府。
顾夫人在正厅见的她们,和颜悦色,送上的茶水和点心都十分精致。
寒喧几句后,大夫人表明来意:“昨日的事真是抱歉,原是要替顾少爷请郎中的,他却只说没事,说不用麻烦我们,然后就直接回府上了。我和小女担心一宿,也不知道他的伤要紧不要紧?”
不得不承认,大夫人还是挺会说话的,明明是顾小白生气不肯请郎中,却说成他不想麻烦阮府,把两家的面子都照顾得妥妥当当。
听到“我和小女都担心一宿”时,顾夫人的视线掠过阮碧,见她身着素色衣衫,垂眉敛眸,眉间一丝淡淡忧虑,全然不见上回的张扬,便信以为真,对她的印象又改观些许。“我家小白从小顽劣异常,滚爬摔打没少伤过,这点伤不算什么。昨晚我看了,伤得并不严重,将养两日即可。原本叫他这两天不要骑马,谁知道他今日一大早就骑马出去了。这会儿还不知道去哪里疯了呢?倒叫你们担心一宿,真真是过意不去。”
听说顾小白不在,阮碧舒了口气。只是奇怪顾夫人的态度这么和煦,难道顾小白什么都没有说吗?又或者顾夫人就那种涵养过人、表面永远一团和气的人?
大夫人听她口气里并无怪罪之意,也松口气说:“如此我就放心了。今日来得匆忙,只准备了正心堂的跌打膏、万应百宝丹、百日生肌丸,聊表寸心,还望顾夫人收下。”说着,示意身后的宝珍把礼盒递上。
“这些都是难得的伤科圣药,阮夫人有心了。”顾夫人说着,示意身后的丫鬟上前接过。“等小白回来,我叫他亲自上门道谢。”
阮碧一听,脑袋顿时大了。你来我往,这还有完没完呀?昨日她下定决心说出狠话,存着快刀斩乱麻的心思,不想如今拖来拖去,倒变成了凌迟一般难受。
又说了一会话,都是些家里长家里短的琐事,但是因为宾主都有心讨好,力气往一处使,所以气氛融洽,笑语盈盈。坐了半个时辰,茶添三回,大夫人带着阮碧客客气气地告辞。顾夫人也不挽留,叫下人备了几份精致点心给阮碧带回去吃。
出了定国公府前面的巷子,马车七转八拐,经过一条车如流水刀如龙的繁华街道,忽然停了下来。一直闭目养神的大夫人睁开眼睛,皱眉问:“怎么了?”
车夫在外面答:“大夫人,我也不清楚,就是前面堵上了。”
大夫人挑起窗帘往外看一眼,果然见前面马车、牛车、骡车等等都停着了,行人挑夫皆往前张望,便叫随车的小厮去前面打探一番。小厮挤过人群,没多远,就看到一堆人围着,人群里传来叫喊声:“顾小白,你这个小娘养的,赶紧给我让开路。你杜大爷今儿心情好,不跟你计较。”
紧跟着一个变声期的少年声音响起:“呸,什么杜大爷,明明是个龟孙子来着。我家少爷的大名也是你叫的?你也配叫我们少爷让路?自个儿洒泡尿照照。我安平把丑话说在前头,你赶紧给我们让开,否则依上回模样,打断你一条狗腿。”
方才的声音又响起:“一个奴才小子,敢口出狂言,滚一边去,本大爷跟你家主子说话,你插什么嘴?”
阮府的小厮挤进人群一看,只见两队人马隔着丈余站着,俱都鲜衣怒马,豪奴成群,粗粗估算一下,两边各有二三十人,把路挤得满满当当。想来是狭路相逢,又素有怨隙,所以互不相让。
小厮昨日才见过顾小白,所以一眼认出他。在对面那列人马之中,当首站着,骑在高头大马上,神情异常倨傲,鼻孔都快朝天,不屑地说:“安平,偏就你废话多,没看到杜大爷骨头痒了,还不上去给他捶捶?”
这一声令下,安平便翻身下马,挥舞着马鞭,呼五呟六地带着一群小厮冲了过来。对方也不遑多让,纷纷下马冲了上去。一时间马鞭飞舞,叫喊声此起彼伏,这个“哎唷”一声,那个“**”一声。鸡飞狗跳,好不闹腾,发髻被扯散了,鞋子被踩脱了,脸也青了,鼻子也肿了。围观的百姓怕殃及池鱼,纷纷躲避,但是时不时还是头顶飞过一只靴子,耳边掠过一块石头。至于挑担走贩被祸害的就更多了,糖葫芦串、青柑滚了一地。
阮府小厮慌忙钻过人群回到马车边,低声回禀:“是两伙少爷在路上遇到了,互不相让,现在打起来了,一时半会儿怕是停不下来。”想了想,又说,“有一伙是顾大少爷领头的,另一伙是杜尚书家的少爷领头的。”
话音刚落,车厢顶“咚”的一声。
大夫人惊异失色,问:“什么东西?”
小厮踩着车辕上去探看一眼,拎着一只靴子下来说:“是一只靴子。”
“真是胡闹。”大夫人摇摇头,心里却十分痛快,斜睨阮碧一眼,心道,就算定国公府看中你又如何?顾小白不过是个纨绔。想了想,说:“车夫,绕远路回去吧。”
车夫为难地说:“夫人怕是不行了,后面的车把咱们堵死了。”
大夫人探头出去一看,果然,后面又来了不少车马,这下子不能进也不能退,堵得水泄不通了。没有办法,只好干坐着,听着喧闹声渐渐地往这边来,跟着响起咚咚咚的奔跑声。
大夫人和阮碧都按捺不住,好奇地揭起窗帘看着,只见先是不少挑夫走卒从车与车之间跑过,跟着有几个小厮打扮的少年披头散发鼻青脸肿地跑过,有几个还光着脚丫子。然后是几个锦衣华服的少年公子跑过,虽然衣衫整齐,神情却很是狼狈。最后是一伙衣衫不整的小厮追了过来,手里或举着马鞭,或抓着石头、或挥舞着扁担,气势汹汹。
阮碧认出其中一个是安平,衣襟半散,光着一只脚,手里高举着靴子,一扫平时唠唠叨叨的怂样。不由地摇头暗叹,真是有其主必有其奴。
追到阮府马车旁边,安平停了下来,哈哈大笑着说:“没种玩意儿,扯什么英雄好汉,早早让开就是了,非要小爷们发威,才知道厉害。”说着,把靴子往地上一扔,伸脚穿进去。转头要走,眼角余光看到阮府的马车,怔了怔,再看车窗,和阮碧打了一个照面。“哎唷”一声,忙转身往回走。没走几步,周围的马车全动了,原来杜少爷这帮人被打跑了,路顿时空了出来。
马车往前走,顾小白等一干少爷们骑着马过来,兴奋地叫着:“安平好样的,回去本少爷有赏。”
安平忙迎上去,伸手指指阮府的马车。
顾小白不解地看过去,阮碧还没有来得及放下车帘,视线相接,顾小白大感尴尬,随即则换上目空一切的神色,不屑地扭过头。
扭过头的一瞬间,阮府的马车与他擦肩而过,阮碧将他神情里的不屑与倨傲尽收眼底,微微吁了口气。想他这么心高气傲、目空一切的人,可么可能忍受自己拒绝?许是一时觉得抹了面子,所以还没有跟顾夫人说。
果然接下去两天,顾小白没有如同顾夫人说的那般,亲自登门道谢。阮碧的一颗心彻底地放下了,不过,脑海里偶而闪过少年递过花钿时青涩的眉眼,隐隐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九月二十五日晌午,她正朦胧睡着,听曼云在外头问:“姑娘还没有起来吗?老夫人找她呢。”
阮碧连忙爬起,一边理着头发,说:“曼云姐姐,我起来了。”
曼云进来,笑眯眯地看着阮碧说:“恭喜姑娘,贺喜姑娘。”
阮碧理着头发的手顿时僵住了,问:“曼云姐姐,喜从何来了呢?”
“姑娘这般聪明,还用我来说吗?这会儿,老夫人正在见东平侯夫人,叫你过去向她道个谢。”
与东平侯夫人素不相识,无端端的道谢,想来是……可是怎么会这样子呢?顾小白难道并没有说?阮碧不只是手僵住了,连表情也僵住了。曼云诧异地看她一眼,说:“姑娘怎么了?是高兴坏了吗不跳字。
“曼云姐姐,别取笑我了。”阮碧回过神来,理好头发说,“走吧。”
到老夫人的屋子,还没有进门,隔着厚厚的帘子都能闻到一股喜气。及待进屋,那喜气就更是遮掩不住,素来端方严肃的老夫人,此时一脸笑意,眉梢喜气洋洋。东平侯夫人也是满意笑意,见阮碧进来,说:“哟,五姑娘来了,才月余没见,瞅着又秀气不少,难怪人见人爱。”转头看着老夫人说,“柳姐姐,还是你有福气呀。”
“什么福气呀?这丫头打小没叫我少操心,如今总算是舒口气了。”顿了顿,老夫人说,“五丫头,快给潘老夫人磕个头。”
东平侯夫人说:“使不得,使不得。”
老夫人说:“使得,使得,能给你磕头,也是这个丫头的福气。”
阮碧跪下,规规矩矩地伏下头,还没有磕完,就被东平侯夫人一把拉起,从手腕抹下一个赤金镯子戴在她手上,说:“一点小意思,也算是给五姑娘添点喜气。”
阮碧转眸看老夫人,她点点头,示意她收下,于是婉言道谢。
东平侯夫人又拉着她问了好多话,她有一答一,有二答二,究竟答了什么,自己也不清楚,只是看老夫人和东平侯夫人都一脸欢喜,想来是没有答错。
是 由】.




看碧成朱 第八十七章 深夜密谈
东平侯走后,老带着阮碧到祠堂上香,让她给列祖列宗磕了三个响头,然后握着一柱香念念有词半天,声音含糊,大意无非是列祖列宗在天之灵保佑阮氏一族昌荣繁盛,保佑五丫头与顾小白的亲事顺顺利利和和美美。
上过香后,仍然带着阮碧回到春晖堂,拿出的镜奁,让她选了几样首饰,叫人送到金店里翻新改式样。又拿出收藏的绫罗绸缎,挑了两匹颜色鲜亮的蜀绵给她做衣裳。
忙忙碌碌,一直折腾到大老爷从衙门放班请安,这才打发阮碧。
阮弘看老喜气洋洋,正待询问,她已经主动说了阿弥陀佛,五丫头和顾家大少爷的亲事算是定下来了。”
“定下来了?”
“今日东平侯来了,说惠文长公主的意思是两个孩子都还小,先腊月六号小定,明年大定后再挑婚期。”
阮弘点点头,没有特别的喜悦,对这个克死父亲的名义上女儿他素来不关心。
“若是兰儿了,指定欢喜死了。”提到阮兰,老眉梢喜色淡去,感叹地说,“也不她现在样了?”
阮弘算算说娘不要担心,咱们府里的人估计已经到广州呢,再过半个月二十天便有消息了。”
“如何不担心呢?”老脸有戚色地说,“兰儿这一生太苦了。悔不该把她嫁给徐用弱,隔着那么老远,便是有心照顾,也是鞭长莫及。都是我的,当年就猪油蒙了心?”
提到半生飘零的阮兰,阮弘也是一脸黯然,说娘,这都是的命,不怪您,您别再自责了。咱们先把接,好生待她就是了。”
老点点头,见阮弘还是不走,眉间一丝犹豫。“弘儿,可是有事?”
“娘,是有桩事,且奇怪的很,想跟娘讨个主意。”
老诧异地问事?”
“今日晌午,沈赟派人送信给我,约我今晚到白樊楼一聚。”
自从阮兰和沈赟和离后,沈阮两家交恶,日常就再无人情往来。老挑起稀落的眉毛,警觉地问他意思?”
“孩儿便是不知。若是因为公事,自然不必到白樊楼,若是为了私事,实在想不出与他有何瓜葛。孩儿还没有答应赴宴,想问一下娘的意思。”
老沉吟片刻,冷哼一声,说你去吧,我倒要听听他想说。”
“是。”
阮弘应了一声,退出春晖堂,先到外院,叫随从去给沈赟送信。然后才回熙和院正房,除掉官服官帽,换上褐色团花长袍和文士帽,带着几个随从,坐软轿往白樊楼而去。天色已黑,远远就看到四层高五楼之众的白樊楼灯火辉煌,矗立在一排排黑灯瞎火的平房之间,如同鹤立鸡群,又如同一条金龙腾翔在邈邈夜色之中。
它是京城第一大酒楼,繁华热闹,自不必言。
到门前,下轿,檐下立着的一个随从打扮的男子迎了上来。阮弘认得他是沈赟的长随,便吩咐随从轿夫们到白樊楼旁边的卷棚里候着,只带着贴身长随跟着沈赟的随从到二楼尽头的高级小阁子。挑起珠帘,推开门,走进去。只见沈赟对门独坐,也是文士打扮,青衫黑帽,相貌清俊,面白无须。虽则时常碰面,打眼一看却有种陌生之感。
沈赟站了起来,作揖说向善(阮弘字)世兄。”
这一声世兄已有十来年没有听过,阮弘百感交集,作揖还礼通文(沈赟字)贤弟。”
两人相视一眼,都不胜唏嘘。
从前两人是郎舅,又同朝为官,常常相约花间饮酒作诗,感情融洽。此后,两家交恶,便再无往来。虽然还是同朝为官,但为避嫌之故,便是有公事相商,也都是通过其他人沟通的。
外头的丝竹声和陪酒ji女盈盈笑语声传了进来,越发显得小阁里的安静不同寻常。
半晌,阮弘开口通文贤弟今日约我来,定是有事协商,咱们之间,不妨直说吧。”
“并无要事。”沈赟垂下眼眸,低声说,“不了,昨晚忽然梦到……你,便是想问问……她如何了?”
阮弘微微皱眉,他可不沈赟是那种儿女情长的人。这句话明显是个托词,心里便有些不悦,没好声气地说能如何?如今是寡妇,且是个没有儿女的,贤弟又不是不知。”
“她先前生的女儿……”
“寄在我名下,就是几个月前被紫英真人收为俗家弟子的五丫头,这个贤弟定然也是的。”
“是,我,我全。便是世兄怪我,我也一清二楚。”沈赟说着,似是抑郁难忍,长吁一口气。
阮弘是个面慈心软的,听他这么说,口气便软了下来。“都是陈年旧事,多说何益。”
“我想见你家小五一面,可否?”
阮弘微怔,睁大眼睛问你意思?”
“便只是见上一面,并无其他想法,世兄不必惊讶。”
阮弘疑惑地看着他半晌,实在琢磨不透他的用意,说此事我做不得主,须得先禀告母亲。”
阮老的性情,沈赟自然清楚,他非托词,点点头,自顾自喝了一杯。片刻想起阮弘滴酒未沾,忙举杯说世兄,我敬你一杯。”
阮弘想了想,举起杯一仰头喝完。
沈赟微笑着说世兄饮酒,还是同从前一般爽快。”
阮弘摇摇头说可能同从前一般,如今年岁已长,少不得要顾虑妻子儿女的感受,又要照看这一大家子,哪里还有千杯饮尽刘伶愧的心情?”说到这里,不免想到父亲死后支撑家业的艰难,又不免想起正是因为阮沈交恶,父亲才会抑郁不堪,早早离世。心里块垒郁积,向沈赟拱手说相爷,你我虽是旧交,但早已成陌路,今日能坐一块喝一杯已属难得。所托之事,明日答复,阮某先行告辞了。”
一句相爷已经将两人立场划清,沈赟也不可能把盏言欢,点点头说世兄,你我相交几十年,且不说从前种种,孰是孰非。容我提醒一句,莫要与韩王再走近了,前些日子,已有御史参你,不能匡主不能益民,尸位素餐,又与韩王勾结,朋党比周。”
阮弘暗暗吃惊,面上却不显,又冲他抱抱拳,这才走了。
沈赟默然坐着,喝了小半壶酒,这才回到朱雀大街的相府,也不换衣衫,迳直去旁边父母住着的院子。沈密和沈老都还没有睡,披着外衣,互相搀扶着从卧室里走出来,着急地问如何?”
沈赟说我方才提出要见他家小五一面,阮弘十分诧异,可见毫不知情,看来不是阮府所为。”
沈密摸着稀落的胡须说我早说过了,阮府没有这么大的能耐。”
沈老纳闷地问那又是何人?”
沈赟说能够找到大哥与大皇子书信,定然是手眼通天的人物,大周应该没有几个,我心里怀疑一个人……”
沈密已猜到他所说何人,思忖片刻,摇摇头说不可能,不可能,大皇子与三皇子争夺皇位时,他在西北,战况正酣,如何能兼顾朝中诸事?再说,他逼着咱们认为阮家的那个丫头又有何用处?”
沈这会儿听明白他们说的是谁,也连迭摇头说赟儿,可能是晋王呢?他才救过你。”
沈赟说便是行刺之事,我也怀疑是他安排的,否则一丁点风声都查不到。传闻他在西北的时候,手下网罗了一批能人异士,其中不少武艺超群之人。然而,他回京城后,并没有带这帮人。却也没听说这帮人去了那里,倒好象平空消失了。”
沈密摇头说赟儿,你想多了。他的地位已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安排人行刺你,于他有何益处?你上门道谢,他都拒而不见。”
“晋王非常人,自然不能以常人度之。他拒而不见,表明他无意与文武大臣结交,也可以让官家放心……”
“官家有何不放心的?”沈密打断他说,“当年宣宗皇帝私下跟我说,六皇子生性谨厚,雄才大略,有太宗皇帝遗风,江山社稷后继有人。不想他却无意于皇位,主动请缨去西北从军。这皇位若是他想要,也落不到官家手里,官家难道不清楚?再说,若没有他握着兴平军,官家又如何坐稳这皇位?晋王年岁虽轻,智慧过人呀。你再看他从西北,行事低调,从不过问朝政,不结交大臣,每日反而跟兵卒混在一起,可知他早就打定主意,要做个纯臣。”
沈赟恭谨地说父亲教训的是,只是除了他,我着实想不出第二个人。”
“凡人行事总离不开目的两字。咱们再想想,认回阮家丫头,究竟对何人有益?”
话是这么说,但接到匿名信到现在有四天了,就这个问题,三人没有少想,却都是想不明白。片刻,沈老拍着榻沿,说这阵子咱们家到底走的霉运,先是我遇刺,紧接着你也遇刺,如今又来这么一封匿名信……”
沈赟柔声说娘不要着急,实在不行,我先同皇上请罪,以退为进,便是罢官也护大哥周全。”
“不妥,你若请罪,事必公开,那韩王和他的党羽们还会放过咱们沈府?你罢官事小,只怕你大哥有牢狱之灾呀。”沈密说,“以我看,实在不行,便把那丫头认吧。”
“这……”沈赟犹豫地看着沈老。
沈老砸砸嘴巴,极不情愿地说实在不行,就认吧。我见过那丫头,跟秀儿长得有几分相似,或许真是咱们家的孩子。好在那丫头还争气,听说好象在跟定国公府议亲事,咱们认回她也不吃亏。再说,她一个来历不明的孤女,能够认祖归宗,传出去百姓也只会夸咱们的仁善。”
是 由】.




看碧成朱 第八十八章 各持一词
又商量了一番,看时辰不早,沈赟从父母房间里退了出来,回的书房,按着眉心想着。当年大皇子与三皇子争夺皇位,沈密与他皆是支持三皇子,但是大哥沈贲却与大皇子私交甚笃,暗中常有书信往来。后来三皇子荣登大宝,大皇子自缢身亡,抄家时并未书信,还以为已经烧毁,却不想是落到别人手里了。只是别人拿信出来,却是要逼迫沈家认回阮碧,真叫人啼笑皆非,又叫人琢磨不透,莫非其中另有深意呢?
正想得入神,听到敲门声,跟着沈婳推门进来,笑意盈盈,手里端着一个托盘,盘子里放着一个茶盅。看到她,沈赟脸上不由自主地露出笑容,说婳儿,这么晚还不睡?”
沈婳走,把茶盅搁到书案上,说爹爹这几日早出晚归,女儿好几天未见,想念的紧。”顿了顿,又说,“爹爹看起来疲倦的很,可是有为难事?”
沈赟笑着说你爹爹是宰相,国家大事,哪一桩不是为难事呢?就这两天忙,忙过头就好了,你先去睡,改日爹爹陪你下棋。”
沈婳点点头,说那爹爹先把这盅鸡汤喝了,这可是女儿亲自在厨房炖的。”
沈赟依言把鸡汤喝光,赞叹地说婳儿炖的果然味道特别好,比咱们府里的厨娘强多了。”
沈婳莞尔一笑说爹爹真会哄我,方才厨娘还说我放多了盐呢。”
“便是盐多味道才妙。”
沈婳此时确信的鸡汤实在一般,跺跺脚,佯装恼怒地说爹爹真坏了,女儿不跟你说了。”说罢,扭头便走,走到门口却又回过头,笑靥如花地说,“爹爹早些休息。”
看着她掩门出去,沈赟忽然想起方才沈老的话“或许真是咱们家的孩子”,他原本并没有打算见一见阮家丫头,但就是因为这句,忽然很想看看,她究竟长着模样。
第二天到经略堂(宰相办公之处),刚刚处理完一桩政事,长随递一封信,打开一看:未时两刻,天清寺,大雄宝殿。未曾署名,但他认得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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