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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心巡天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情何以甚
赤心巡天 第一百八十六章 勇烈
天雄纪氏,曾是可与李龙川出身之石门李氏争锋的名门世家。
当然,如今连天雄城都不复再闻,天雄纪氏的名声,自然也早已如烟。
胜负若能提前奠定,当然是更好。
姜望遥遥往那面天青色战旗左右看了看,略为观察:“杀得过去吗?”
重玄胜再察看了一番战场,再三掂量过阵线厚薄,沉吟之后道:“不妨一试!”
“那便一试。”姜望振剑说道,劲衣猎猎。
白骨圣主激起了他的杀意,而后遇到妙玉,一番交手后,这股杀意不但没有抑制下去,反倒愈发沸腾起来。
他寻回战场,当然是为了帮手重玄胜,但真正杀进了这战场之中,他却感受到了一种痛快!
战场上犹疑无用,退缩无用。
一念既决,重玄胜当即引军折向,直接往那面青色将旗杀去。
不得不说,在秋杀军之前的反复凿击之中,阳军虽然依靠巨大的死伤和坚韧的战斗意志,勉力撑了下来,但防线已十分薄弱。
重玄胜这边放弃重玄褚良战前制定的军略,不再留有余力,而是全力爆发、一个劲的往前冲之时……竟然一次冲锋,就直接击穿了三道防线!
这就是毫不保留的秋杀军。
而对面将台自然也第一时间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况,军旗挥舞,迅速调集力量过来阻击、围杀。
秋杀军的强大素质便体现在此时了。
无须沟通,重玄胜这边突然一发力,秋杀军其它部就自觉的冲起阵来,牵制阳军主力,试图配合此处行动。
整个战场,就因为重玄胜这一下领军冲阵,激烈程度突然就上升了好几个层次!
纵观战局,秋杀军十八支军阵锋芒毕露,各有切割。
而尤其是重玄胜自领这一军,势如疯狂,直接往阳军最厚、最深处凿击!
整个军阵都拉成了一条直线,遇敌杀敌,遇将斩将,遇阵破阵。
一路冲锋,一直冲锋。
一往无前,像一只离了弦的、无法回头的箭!
阳军纪承所处将台上旗帜连连,他所处的位置,正在阳军中心。
而堂堂国君,阳建德自领一万兵马,独压后阵。这是万钧之重,尽压于老将之肩。
阳建德不得已而为之。
纪承已经很老了,须发皆颤,然而立于将台,腰杆直挺。
他的儿子,孙子,全部都已经战死。
天雄纪氏本不该容许族中寡妇另嫁,尤其是他嫡脉这一支。
但他却命令他的儿媳、孙媳,全都改嫁。
只因为……希望她们能为阳国添丁!
此时他纵观全军,不断指挥着士卒流动,像一个勤勤恳恳的老裁缝,缝补着旧衣服上一个又一个的破洞……
有这样一只孤军突入阵来,他自然不会忽略。
只是聚起道元,穷极目力,远远注意到为首几人年轻的容貌之后,忍不住叹了口气。
“先帝遗命,要等齐国衰弱之时……今日见此些英杰少年,纵老朽我今日不死,等到寿尽也难能!”
他一叹便止,戟指那方,聚气洪声道:“我阳国可有好男儿,能为我夺此将旗?”
一名雄壮汉子出列:“末将请命!”
纪承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而后道:“准!”
便见此将跃下将台,自起一马,再无二话,只领了五百人的队伍,分开军列,直接对着重玄胜所部……冲锋!
且说重玄胜正领军冲杀,他和姜望、十四作为箭头,断没有停下的道理,更不可能回头。只一个劲的往前冲杀。
重玄胜举手投足,皆以重术,动辄以千钧之力。
姜望剑光爆耀,璀璨而锐利。
十四黑色大剑如山崩石裂。
三道箭头一往无前,洞穿敌阵,没有片刻滞涩。
便在此时,忽觉前方军阵一开。
而后一只五百人规模的骑兵,面对面撞来!
轰!
这是最直接的碰撞,是刚猛与刚猛对轰,是箭头与箭头相抵。
唯强勇者胜,唯势锐者行!
两军撞在一起。
阳军那身材雄壮的将领甫一出现在面前,便被五气缚虎所束,姜望剑贯日月,如一道疾电去则又回。
此将轰然坠马。
姜望身法比重玄胜和十四都要快,故而拨得头筹。
而后将士冲上,碾过。
远远看来,两只长箭各自一往无前,直撞在一起的瞬间,其中一只猛然断折!
代表重玄胜所部的这一支“箭”,还在往前。
将台上军旗摇动,大军再合,重新将重玄胜所部隔住。
纪承远远注视到这一幕,只有白须微颤。
他知那雄壮汉子不是秋杀军这一部的对手,那雄壮汉子自己也知。
然而他还是下了令,其人还是毫不犹豫地冲阵了。
因为此时在整个战场上,阳国大军的形势已经十分艰难。他并没有无穷无尽的兵力可以抽调,凭借高超的指挥艺术,拆东墙补西墙,才堪堪维持了防线。
实在一时难以抽调力量围剿敌军此部。
阳国军方的强者,也早已安排在锋线上作战。不可能留于身边护卫自己。
他那一声感慨齐国英杰少年,便是为对方这么快发现阳军的漏洞,而又如此果决的行动。
而他令人前去迎战,实际便是送死。
以血肉之躯阻止齐军长驱直入的那一部,以性命迟滞兵锋,为他这位“裁缝”赢得缝补的时间。
慨然赴死,为国捐躯。
这当然是阳国的好男儿!
纪承深吸一口气,声音有些发颤。
这颤抖当然不是因为恐惧,而是由于悲伤。
他纪承当然不惧一死,甚至虽然年事已高,他仍不失手刃敌军英杰的血勇。
然而此时他为三军之枢纽,必得调度全局。他不该,亦不能逞匹夫之勇。
敌部一旦冲到将台,阻隔他对大军的指挥,这场战争便已经输了!
所以他满心悲凉,但也只能这样问道——
“还有好男儿吗?”
风萧萧,旗猎猎。
沉默并未延续太久。
“将军,末将愿往!”
一个女声。
一名女将。
一个穿着血迹斑斑甲胄的女将,臂弯里夹着一只明显嫌大的头盔。
纪承深深地看着她。
这是他的儿媳!他次子的原配正房老婆!
早已在他的命令下改嫁。
“李郎君呢?”纪承问。
儿媳改嫁的人家便姓李。
但听这女将回应道:“已殁了……”
她举起臂弯里夹着的头盔:“我只抢回了这个。”
“去吧。”纪承几乎是喊了起来:“我天雄巾帼!”
“将军!”
忽有一将抢到前来,红着眼睛道:“阳国还有好男儿!且让末将先死!”
送死不是目的,迟滞敌部兵锋才是。
然而当这些人都把送死当成目的的时候,他纪承还能说什么呢?
——“本将……准了!”





赤心巡天 第一百八十七章 已至!
重玄胜和姜望领军疯狂地往前突进。
这一幕不仅被纪承注意到,秋杀军方面亦然受此激励,兵锋一下子坚决起来。
鏖战许久,这场大战仿佛突然加快进程,一下就到了决战的时候。
阳国二十一万大军中,难道就没有能与重玄胜、姜望匹敌的强者吗?
自然不会。
但秋杀军除重玄褚良亲部外,已经全军压上。实力远不如对手的阳军,更不可能留有余力。
阳军这边,高手只会更拮据!
事实上为了填补各处防线的漏洞,纪承根本就没有留什么兵力拱卫中军。
他的战略目的就是不顾一切的拖延,拖延下去。
让战局拖延到重玄褚良不得不亲自下场的时候,为国君阳建德创造破军杀将的机会。
因为堂堂齐之九卒,战胜区区阳国之军队,那是再理所当然不过的事情。
小胜正常,大胜小夸,若是惨胜,都几可算败了。
败了自不必说。
甚或只是战平……
如逢政敌攻讦,重玄褚良一世名将,说不得名声就要毁于一旦。
所以重玄褚良面对的压力也绝不会小。
然而其人稳如山岳,就便冷眼看着秋杀军与阳军鏖战,眼看着战局如此缠绵。
阳建德能够坐视阳军巨量死伤,只等一个机会。他重玄褚良也不在乎被天下耻笑,以石击卵,却只搏一个惨胜!
彼此都给了对方最大限度的重视。
变局出现在重玄胜所部。
这胖子发起狠来,直接独军冲阵,毫无疑问搅动了战场。
……
一男一女,各骑一马而来。
他们身后并无军队,阳军已经分不出多余的士兵了。
然而他们,是在冲锋。
在与重玄胜、姜望他们对冲。
两骑对千军。
没有呼喊,没有悲鸣。
沉默对冲。
一冲而过。
那名天雄巾帼,那名请求先死的阳国好男儿。
连一朵浪花都没掀起,便被姜望与十四分别杀死。
往前,往前。
五千人的军阵杀到此处,减员已十分严重,止余三千人左右,死伤近半!
对于精锐的秋杀军来说,这战损已经十分可怕。此等损伤,若无大功,便是大过!
然而秋杀军的精锐也正体现在此,死伤近半,却无一卒退缩,无一卒是背向而死。
所有死者,全部都是正面而死,全都死在冲锋的路上。
而阳军也似发了疯般,不断有人过来拦截,只是越来越不成建制,越来越零散。
到了最后,终于有一支超过两千人的军阵迎面撞来。
一看就是刚刚从锋线上撤下,几乎人人带伤,人人杀气满溢。
冲杀到此时,如姜望这等实力,也有些疲乏之感,更不必说所部普通士卒了。
然而骤迎此敌部,重玄胜不忧反喜。
这支部队的出现,反倒说明局势已经到了最后关头。
只要击破此军,局势便已明朗!
“斩将夺旗,在此一搏了!”
他高喝着,直接发动了军阵。
整支军队兵煞凝聚。
霎时间狂风骤起,上至将领下至士卒,全部被肃杀秋风所裹,猛然腾空而起!
但见狂风之中,兵煞演化,枯木摧折,落叶飘零。
那如天地所演之杀机,摄人心魄。
正是,无边落木……萧萧下!
战场上兵家军阵凝煞化形是最强手段之一,就如石敬当初阴阳游杀阵所化巨大阴阳鱼,一次撞击便险些杀死四海商盟的钱执事。
但在真正的战场厮杀之时,此等手段一般都是作为胜负手。
因为它需要全军协力,每个人都要全力以赴,严格以兵阵调动,极其耗费军力。在长时间的鏖战之中,除非能够一举击溃对手,否则过早耗用军力,很可能导致最后任人宰割的结果。
而此时此刻,便是落下胜负手的时候。
那么,便见胜负!
敌阵两千人,都是刚从锋线上撤下,紧急前来补缺。
战斗意志当然值得称许。
但实力上的绝对差距,不以战斗意志为转移。
而且,便只论战斗意志,秋杀军又何尝会输于人?
两千疲兵,以亡命之势前来。
而重玄胜亲掌所部,直接展现了巅峰杀阵。
无边残叶,纷如雨坠,又被狂风卷在一起。如秋之龙卷,一瞬间卷过这支阳军,将之吞没!
若有人冷眼旁观,在高空俯瞰全程,便能够看到。
重玄胜所部自第一次往阳军中军冲锋开始,便未停下过一刻。
像一支巨大的箭,一见既出便无回,不中不止。
而这支“箭”一开始只是以锋矢阵线前突,冲到尽处,猛然兵煞化形,掀起无边落木,只一合便撞破对面的最后防御,出现在那面天青色的猎猎战旗之下!
偌大将台之上,此时……
已经只余老将纪承!
所有的可用之兵,已经全部调出去了。
在他能看到的广阔视野中,秋杀军四处突杀,已经将阳国大军击得千疮百孔。
他已拼尽全力,几乎是燃烧一切来指挥,才堪堪维持住摇摇欲坠的局面。
然而便是这局面,也已经维持不下去了。
因为……
敌军已至!
已至将台前!
“谁家虎子,欲摘老将头颅!”
花白头发的老将军迎风大喝。
“我!重玄胜!”
“我!姜望!”
受此时气氛所激,姜望也一时血液沸腾起来。
这时所有的防线都已经被突破,他们与纪承之间再无阻隔。
他和重玄胜都只直直地盯着这名老将。
整个军阵咆哮着卷上将台。
轰!
一只箭。
一只咆哮着的箭。
如风,如雷,如地裂天崩!
纪承花白的头发还在风中飘飞,他枯瘦的手已然挽起了弓。
他连说话都有些发颤,然而他的手,如此的稳。
稳如磐石!
只简简单单的一拉,一放。
箭出如风雷激。
弦动时,箭已与重玄胜姜望所部军阵撞在一起。
轰!
无论是重玄胜还是姜望,抑或十四,都如此清晰的感受到。
这是此部一路冲杀至此,遇到的最强的阻隔!
一箭咆哮如风雷,而兵煞化形的这一支军阵,竟然被整个掀翻!
裹挟无边落叶的狂风,仿佛被一只无形巨手抓住头部,猛地拉起。整支军阵滚下将台,人仰马翻。
兵煞散开,兵阵竟破!
然而,在这破裂的军阵之中,在人仰马翻的秋杀军士卒里。
一道璀璨的剑光夺目而出,自下而上,再一次杀回将台!
姜望剑光如虹,人似流星。
砰!
重玄胜狠狠一掌拍地,将地面拍出一个深坑,人已紧随其后。
身上定制的战甲早已难堪重负,他直接一把将之扯下,只着一件单衣,冲上将台!
而后是十四,黑盔黑甲黑剑,沉默却决然的往上冲。
而后,是一个又一个的秋杀军士卒。
是已经死得不到两千,却只要还未死透,便仍往敌军将台上攀爬的士兵们!




赤心巡天 第一百八十七章 老将白发,曾见多少生死!
秋杀军本阵之中。
在齐军将台上的重玄褚良,远远注意到这一幕。
忍不住露出一丝笑容,对左右道:“看我重玄家虎儿!”
……
敌已至本阵将台,这是莫大的耻辱。
可以看到,整个巨大绵延的战场上,无数阳军士卒拼了命般的往回冲,想要杀死可恨的齐军——这自然是糟糕的选择,若是纪承还能指挥战局,一定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
然而毕竟是发生了。
齐军自然不肯放纵,追上去手起刀落,顷刻便是一场屠杀。
一部分阳军返身死战,另一部分则继续往回冲。
战局彻底乱了,阳军各自为战。有那坚守阵地的,巩固防线的,也有杀红了眼睛,不顾一切反冲锋的。有回兵援护中军的,也开始有逃跑的……
在失去了纪承高超的指挥之后,阳军与齐军的差距赤裸裸体现出来。
不仅仅是实力,不仅仅是军纪,这种差距是全方位的、巨大的!
战局已经无可挽回的,走向崩塌。
而阳军本阵将台上。
纪承一箭掀翻敌军兵阵,忍不住重重地喘了两口气。
整个战场的崩塌,就是他作为阳军主帅势和意破碎的开始。他几乎以一己之力撑挽战局,而对应的,当大厦倾倒,他便是第一个被垮压的人!
这种程度的碰撞,已经让他内府受创。
昔日阳国第一的外楼境强者,毕竟是老了。
他一生征战了太久,早年所受的暗伤,在老迈之后重新侵来。
无论重玄胜还是姜望、十四,都已绝非弱者。
而他们又是驾驭数千人军阵之力而来,并且这是秋杀军!
能一箭将他们掀翻,已经足证他纪承宝刀未老。
然而……
那些已经失去了兵阵,却毫不犹豫再次冲来的身影,仿佛在向他宣告,齐为何是强齐。
不止是一两个少年天才,不止是一两个绝代军神。
这是举国之大,天下之强!
而阳国人才凋零。
他纪氏满门死绝,就连改嫁的儿媳,也在刚才死在他眼前。
只有他这一个老将了。
这些年他之所以强撑着未死,熬过一个又一个的噩耗,承受一个又一个的打击。
是因为他知道,只有他这一个老将了。
阳国需要他,他不能死!
老将虎目圆睁,再挽雕弓,一发三箭!
一箭洞穿那璀璨剑光。
姜望纵起焰流星,却还是被生生划破腰腹,带起一条血槽。
一箭射向那身形庞然,身如山倾的胖子。
强大的斥力阻滞身前空间,重玄胜已然竭尽全力,然而那一箭仍然穿破一切,扎在了他的腹部,虽为那些层层叠叠的肥肉所阻,未能彻底穿透,但亦扎入血肉,只余尾羽在体外,犹颤!
最后一箭的落点,是那黑盔黑甲的剑士。
十四双手把住大剑,横在身前。
然而这一箭,撞在黑色大剑之上,竟还撞着这大剑,再撞上了十四的黑甲。
砰!
十四整个人都被击飞数丈,口喷鲜血。
三箭齐发,三箭皆建功。
但,一个接一个、密密麻麻的秋杀军士卒已经冲了上来。
眨眼工夫,便将这偌大将台铺得满当。
纪承跃身而起,拉开雕弓,并不射人,而是一箭射落地面!
箭落将台,尾羽不见,已深入其间,
而与此同时,巨大的冲击波以此箭落点为中心炸开,刚刚冲上将台的秋杀军士卒们,又全部被推下将台。
当场身死者,难计其数。
啾啾啾,啾啾啾!
刚刚被一箭清空的将台,又被无数啸叫的焰雀所铺满。
这是姜望的爆鸣焰雀!
腰腹还在流血,他人已经反伐。
嘣!
纪承拉动弓弦,发出如地龙摇动般的沉闷声响。
此弓乃天雄纪氏传家之宝,他传给儿子,他的儿子传给他的孙子,最后又回到他手中。
此弓名丘山。
古之善射者,睹万物如丘山,每发必中。因而为此名!
丘山弓弦发一响,那数不清的焰雀之啸鸣在此瞬间被掩盖过去。
并且,一只又一只的焰雀,竟在靠近纪承之前,自行崩解!
且说,重玄胜被一箭贯入腹部,却一声不吭,抓住犹自震颤的箭尾,生生将此箭拔出,带着钩出的血肉,弃掷于地。
而后人已跃起,拳在空中,强大的吸力斥力“驱赶”着纪承,将他往重玄胜的拳头上赶。
纪承刚刚驱散爆鸣焰雀,便又迎上此拳。
他如老朽不堪般,整个人离地而起,便随着这“驱赶”,迎上了重玄胜。提起他老树皮般枯瘦的拳头,正面迎上了重玄胜年轻而巨硕的拳!
有重术加持,重玄胜此拳何止千钧?
但两拳只稍稍一碰,重玄胜便被轰得后仰,拳架亦散。
纪承这一拳并非不能直接将他轰飞,而是有意控制,打散他的拳架,却不让他离开。当然是为了……杀死他。
重玄胜重术被打破,拳架被打散。
而纪承直接倒转丘山弓,以弦去割重玄胜之头颅!
当!
一声交响。
却是黑盔黑甲的十四到了。
他被一箭撞飞,还在吐血,却也毫不犹豫反冲过来,并及时赶到。
黑色大剑重重砸在纪承的弓弦上,发出钟鸣之响。
丘山弓弓弦被一压到底,直接触及弓身。
纪承抓住丘山弓的手,弹指击弦!
黑色大剑带着十四本人,整个被弓弦弹飞。
纪承握持丘山弓,以弦为刃,再割重玄胜咽喉。
但他心里,却轻声一叹。
那流星赶月般的剑光,自高空往下落。
如星光月光洒身,无处可躲。
姜望已再至!
叫纪承叹息的,并非是自己的命运。也并非是暂时失去了杀死重玄胜的时机,而是齐军方面的这些人。
这么年轻,这样强大,又如此悍不畏死!
他们代表着未来,代表着希望。
而阳国呢?
老将白发已苍苍。
丘山弓弓弦不拉自引,纪承以身为箭,倒射而起,直接放过重玄胜,仰头面向姜望,再一次提起枯瘦的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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