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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心巡天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情何以甚
当然,这话麂性空不会主动去说,免得虎太岁来拼命。便等虎太岁自己来悟。
「苦海无涯彼岸莲花。」夜菩萨诵出最后的佛偈。他的慈悲之声仿佛将整个世界的悲凉都抚慰了。也理所应当的,该让熊三思感受温暖,该为他指引方向。
但蜷缩在云海中的熊三思没有任何反应。仍是在那里情状凄惨地对抗着,持续着他无限循环的痛苦。
熊三思不可能听不到这些话,当夜菩萨话于他知,他没有听不到的资格。
那么缄默即是一种拒绝。
麂性空想了很多种可能,唯独没想过这一种。
不是说不存在这种可能,魔罗迦那属于极具象征意义
的佛门力量,鬼神八部需要的是一个自主的灵魂,一个有生命力的族群,而不是一个单纯的傀儡。所以他并没有限制熊三思选择的自由。
且实在地说,只有一只信虫在此,他所传递的力量微乎其微,做不到太多的事情。不然早就冲出来同玄南公联手掀翻虎太岁了。
只是.....怎么会?熊三思如何会拒绝?
他多么痛苦,多么绝望!
他已经尝试了所有的努力,而所有努力都失败了!他的命运在被虎太岁注意到的那一刻就已经注定了。从千劫窟到紫芜丘陵,再到神霄世界。
他什么都做不到,他难道还不明白吗?
延续他们早前达成的默契,加入黑莲寺,成为魔罗迦那的开创者,他就能脱离苦海,应有尽有。
他有什么理由拒绝?
脑海中姜望二字一掠而过,这个杀死了鼠伽蓝的必死之人,也是熊三思单方面认定为战友的故乡人。
夜菩萨肃穆地道:「出家之妖,不会诳语。你要帮忙逃离的那个年轻天骄,已经死了。犬应阳割下他的头颅,正在回返。你想不想杀了犬应阳,报这个仇?」
他的声音里散发着一种关乎「信任」的力量,让熊三思不会怀疑这段话的真实性。
这段话也当然可以是真实的。
姜望一定会死,头颅一定会被割掉,犬应阳也一定可以拿出来让熊三思报仇撒气。
为了魔罗迦那,为了黑莲寺,谁都可以牺牲。
犬应阳当然更没问题。
但夜菩萨这句话刚刚落下来,熊三思疼李不止的身体便骤然僵住,而后从眼珠子开始崩溃新成的灵族之躯散发一种异香,整个身体炸成了一堆肉虫!
那干干净净的白色的肉虫,酒落在万神海中,竟有一种特殊的吸引力,被蜂拥而来的神力包裹起来,一点一点地吞噬着。
对于虎性空的所有疑问,熊三思都没有给出任何回答。他沉默忍受,沉默痛苦,也沉默放弃。
但是他人生中所说的最后一句话,在场所有妖族都听得真切,记得清楚
「我是人!」
青铜鼎旁的赤面神像沉默。借信虫现身的夜菩萨也沉默。
但沉默只持续了大概两息时间,两息之后,这尊不见面目的夜菩萨就踏步而前,一步落到了山道上,落在了那独臂提剑的灵熙华之前。
他的眼眸从那暗夜中显现出来,注视着灵熙华惨白的脸色,以及闪躲的眼神。
以一种值得信任的笃定和慈悲说道:「其实我一早就看好你,你可愿意加入黑莲寺,成为魔罗迦那?鬼神八部,你独掌一部,他日证得果位,当与本座同尊!「
与熊三思相比,灵熙华的确差了太多。
差到在利用完之后,就连虎太岁都懒得多看一眼。
但相较于真正的灵族,灵熙华大约只差了最后一步,类似于熊三思在血肉万神窟里的那一步。
以天妖的层次,不会去懊悔已经无法改变的事情。
不就是神婴吗?
黑莲寺可以有!
具体如何才能成为真正的灵族,无非多试几次。
有熊三思的例子在,有黑莲寺护持,这最后一步不会成为无法逾越的难题。
灵熙华完全没有想到,柳暗花明又一村的竟然是他!就像他没有想到,麂性空这样的大菩萨,能够那样自然地说出「我一早就看好你。」
本来躲闪的眼神一瞬间变得坚定,他丢开手中之剑,单掌竖在心口,无比真诚地跪倒在夜菩萨面前:「熙华出生之前,母亲就有佛光入梦!自小便读佛经,心中仰慕黑莲寺久矣,只是受制于三
恶劫君,难结佛缘!承蒙菩萨看得起,给我苦海回头的机会。从此以后,我就是魔罗迦那,我当持戒守心,光大我佛.....请大菩萨为我剃度!」
此情此景,谁能不道一句有缘?
夜菩萨自阴影中探出手来,黑色的佛掌轻轻一拂,便拂去了灵熙华的长发,顺便在那光溜溜的头皮上,留下一个黑莲纹。鬼神八部的力量
嗯?
在这个过程中,他似乎在这处姜望洒落鲜血、蛛兰若战死的山道上捕捉到了什么。但苦于独一只信虫能够提供的力量太少,极难去细究。
而即将成为世上第一尊魔罗迦那的灵熙华,却不由自主地看向万神海。从灵族到魔罗迦那,他都是在捡熊三思的剩饭,对于其人,心中感受实在复杂。
「怎么?」麂性空问。
灵熙华道:「总觉得他应该有个轰轰烈烈的死法。」
是啊,像饶秉章这样的英雄人物,怎么就这样痛苦地、缄默地沉入了万神海?通过神婴统合的一身所有,皆化归神力中。
妖族肯定不会纪念他。人族则永远不会知晓他。
「能让鬼神八部的魔罗迦那如此感慨,他已经足够轰烈。」夜菩萨随口应着,目光在山道旁的峭壁上梭巡,终于停下来,看到了一处花状的石刻印记。
在视野不能及的层面,有浅浅淡淡的微光,正缓缓向其聚集。夜菩萨那显现于暗影中的眼睛,有了一丝严肃的味道。
然而神霄世界的变化不止如此,甚至不止在姜望和犬应阳厮杀的幽暗长廊中。
此时此刻,整座神山都暗了。但又有光燃起。
玄南公所控制的那尊赤面神像,忽而纵身一跃,跳进了青铜巨鼎中.....此鼎猛然腾起了冲天神火!
神火如洪流,自鼎中涌出,在整个法坛上四处流散,张牙舞爪。而肃立于法坛各处、早就完成结阵的诸神神像,全都定足不动,口中以道语低诵,诵念《大妖乾法神照书》。
此书乃万世经典,是奠定了妖族神道基础的至道之书。此时诵于诸神之口,霎时整个神霄世界都被响应。
在鼎中不断沸腾的焰浪中,那尊涂了金漆、眉心点红的木偶,像是已被烹熟的食物,甚至于漫出了青铜巨鼎,而后不断升高,不断升高,高在天穹!
这尊木偶的心口位置,有一个忽明忽暗的光点,仿佛成为它的心脏,牵动所有目视者的心神。那是长期以来一直埋藏在青铜巨鼎内的那点火星。鹿七郎有所觊觎而未能找到机会接触,姜望则以三昧真火将之点燃过。
现在它乖乖地停在金漆木偶的身上,仿佛亘古若此,永恒如斯。
此时放眼整个天妖法坛,无论是立在何处的神像,都自眉心飞出一道神火之线,飘舞在高穹,与那木偶相连。
也不知是支撑着它,还是锁住了它。
但无穷神力凝聚的金液,在这尊金漆木偶的身上流动,熔铸它的外衣,刻写它的纹理。
这尊木偶逐渐有了实感,竟然阐发了一种古老的威严。
如王者在王座,受万神顶礼,天下跪伏。
此即神王身!
如此万神诵书,万神浴火的一幕,场景实在恢弘。
玄南公以诸神为薪,以天妖意志点火,重新点燃了天妖法坛!在这场神霄局中,这座废弃已久的天妖法坛,一共点燃了三次。
第一次试图照亮混沌海,开辟一条短暂的通道,呼唤世尊或者羽祯大祖的旧途。第二次试图筑人族大城,扎根现世规则,响应文明盆地。这第三次,则在玄南公的掌控下,专注于神霄世界,专注炼制神王身!
在经历了姜望铺骨筑城、虎太岁狠手夺台后,
为免夜长梦多,以玄南公为代表的封神台力量决定不再等待,决定提前塑造神王身,呼唤羽祯大祖的灵性归来!
夜菩萨的眼睛看到,那青铜巨鼎鼎身的纹刻,亦在神力金液的冲刷下,渐而熔成了四个全新的道字——
「尔替朕命!」
这回就连麂性空也惊了一下,因为这四个字,乃是元熹妖皇所书,一笔一划,皆有元熹大帝之天威。道文是阐道之字,任何一位可以述道的存在,他的道字都有他的根本印记,可以说字即其身。麂性空绝不会认错。
那么眼前这是?
且不论黑莲寺的大菩萨作何想法。于此刻,那尊已然接近神王身的金漆木偶,忽然睁开了金色的眼睛,仰对天穹。
明明只是一尊木偶,明明手脚都是雕刻出来的一动未动。此时只是一个睁眸,一个仰头,竟有负手看诸天的伟大气魄!
已然晦暗的天穹,此时风云变幻,雷霆骤雨,又电移光转,闪回一幕幕绚烂画画。那是在这个世界上永恒流动的、无尽的时光!
万神海无穷无尽的力量在支撑这种匪夷所思的变化。
有一尊顶冠垂旒的威仪身影,自那尊金漆木偶身内踏出。一步出法坛,一步上高天,一步踏进了那变化莫测的时光里。
他在那涌动着的时光长河的上空,就那么盘坐下来。而在他的面前,在恍惚不知多少年过去又多少年回溯之后,一个一身白衣、头戴白玉冠的身影,以无法被「快」或者「慢」来定义的速度凝聚着,忽闪忽现地也坐了下来。
时光长河亘古流动,在那永恒与瞬息的交界处,两尊伟大的身影对坐。无法穿透时空看到他们的面容,但是能够觉知,他们正彼此对视。
这是应该纂刻在史书上的对视,是放眼整个大时代、也相当值得纪念的伟大瞬间。
在飞光宝船残骸彻底崩碎在这里,时空又重塑之后。此时的神霄世界,已经有其独立的时空秩序存在。
而谁有翻云覆雨手,掀起时光浪潮?
这是一场「伟大」之间的对话,曾经应当发生,但是并没有发生。
这是一场「已死者」之间的对话,在双方都死去很久之后,重新回到某一个时空,如此对坐,对谈。
这是新界以来,妖族历史上最为传奇的两个对手。亦敌亦友,并为双骄。
元熹大帝,羽祯大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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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心巡天 第一百一十四章 如意
虎太岁有句话说得没有错,世上没有受制之伟大,不自由之超脱。
即便是元熹大帝亲自布局,即便是无上尊神这样的伟大位格,也要过问羽祯自己的意见。
然而元熹大帝布下此局的时候,羽祯早已道消。时至今日,元熹大帝也早已寿坏神解。
曾经在羽祯大祖自举天妖法坛时,未能见得的一面,只可在若干年后,遗旨问于时光了!
元熹大帝于神霄世界数万载的布局,在封神台的执行下终于开花结果,塑成这样一尊神王身,等待羽祯大祖的灵性归来。转入神道,仍然超脱。
时光长河之上,两尊伟大的存在相对而坐。
他们的面目无法被显现清楚,他们的声音也不能够听见。层层叠叠的时光,深藏了伟大。
但见得这一幕,没有哪个妖族能够平静。毕竟是传奇!
那横贯长空的幽廊,此时几乎已经侵占长空。
于幽暗中厮杀的犬应阳和姜望,也已经重复了不知多少遍的生死游戏。当然,对姜望来说是生死。对犬应阳来说是游戏。
到了真妖层次追求的是对道途的掌控,是对世界的认知。对世界的认知不够,活多少年也是空活。洞世界之「真」的过程,即是真妖的修行。
他面对一个近乎不死不灭的神临境修士,直接放开自我,汲取举世之光....要毙杀姜望于一瞬,只是理由之一。更深层的原因,则是借此机会,执掌神霄世界之夜。
经过了数万年的发展、无数强者于此世的博弈,在建立了稳定的时空之后,神霄世界可以说已经完善。世界潜力毋庸置疑。
他犬应阳虽是当世真妖,要想在这样的神霄世界里,捞一点关乎世界根本的好处,却也是资格未够。毕竟在绝世天妖猕知本针对真妖排定的天榜里,他都未能列名其中。
但资格是什么?
封神台征召入阵,即是资格本身。
搏杀人族天骄,是在执行封神台荣耀任务。依靠不老泉获得近乎不死不灭能力的姜望,也的确不好对付!
他为太古皇城劳心劳力,放下真妖架子以大欺小,此世之真他如何不能先洞得?
一次次击伤姜望的过程的确枯乏,但一点点把握此世之真的过程又当真美妙。
当他对光的汲取,于神山上空止于时光长河。
他也不由得回望——而恰看到了元熹大帝的留影,踏入时光长河,与羽祯大祖坐而论道。
即便是他那颗近道而远情的心,亦无法不感动。这就是妖族的伟大存在,这就是妖族的传奇。
羽祯大祖在与元熹大帝争位失败后,远走混沌海,却又在人妖血战之时回返,在元熹大帝遇刺时出手相助。
而元熹大帝则是遗命封神台,布局数万年,只为促成羽祯大祖灵性归来。
这足可以传为万古佳话,叫后世代代追思。
曾为天妖的鹤华亭,毕生理想,也只不过是成为元熹大帝、羽祯大祖那样的存在。
可这么多年过去了,仍是只有一个元熹,一个羽祯。何其壮阔!
就在犬应阳心潮澎湃的同时,在他剑下苦苦挣扎的姜望,忽而进步、纵剑,抬锋!
腹部被光剑洞穿的同时,剑尖也抬至犬应阳的眼睑。
时机把握得恰到好处,倒像是那时光长河上的伟大对视,是出自他的准备一般。
但其实他没有注意到神山那边发生了什么,他甚至完全无法关注到他和犬应阳之外的事情。
将所有的精力,都投注在这场厮杀中,这才是他能够支持这么久的根本理由。不然纵是有不老玉珠和知闻钟,也早被犬应阳卸去。
堂堂真妖的心神激荡,绝不能算是什么空当。
但姜望仍以神临境的修为,敏锐地抓住了这一瞬,即刻爆发出第二式道途杀剑。
为了晦光行剑,避开犬应阳的道则,其上并无五光十色。可是黯锋落入犬应阳的目光中时,仍有百世浮华。
这举世誉之的一剑,贯彻的是姜望的道途根本,勉强可以触及犬应阳之「真」。
犬应阳圆睁怒目,目光从眼睛里杀奔出来,形成纵横交错的光链,将此剑定止在空中。你姜望尚能持真我,我又如何不可?举世毁或誉,真妖何惧哉?
此时此刻犬应阳的光剑在姜望腹部肆虐,不老泉的力量又不断地恢复创口,以至于那里像决堤一般,鲜血滚滚。血气绕身而流,又不断地被如意仙衣所吸纳,令其碎而又复。
而姜望贯彻道途之力的长相思,则被犬应阳的瞳光定住。双方如此接近彼此。
铛!知闻钟又摇响。
在姜望的身后,单足神鸟振翅而飞,三昧真火针对犬应阳第一次毫无保留地倾泻--
这是厮杀多时,知闻钟响了几十次,对犬应阳这位当世真妖已经有了丰富知见的三昧真火!
无边焰浪瞬间将幽廊撕碎!
被犬应阳所收束的光,一时逃掉许多,漫天乱转。
火海怒潮稍作平息之后,姜望独立在火海中央,洞穿腹部的光剑已经消失,长相思所指着的对手也已不见。
真妖毕竟是真妖。
对于姜望接在道途杀剑之后的、蓄谋已久的这一击,犬应阳仍然瞬间做出反应,在那火海的焰光中远离。
而又穿入焰光,杀近前来。
但姜望已经先一步遁走,踏于滚滚焰浪之上,在火海的尽头拔飞而起,身如电转,一剑遥指神山!
火海则在他的身后合流,化为焰花、焰雀、焰流星乃至于焰花焚城,没头没脑地向犬应阳砸去。
直到刚才这个时候,姜望才借由知闻钟,「知闻」神山上空那令犬应阳失神的景象。才知道羽祯的灵性,正在时光长河中,接受元熹大帝遗念的邀请,与之论道。
他寻找羽祯已多时!
封神台当时一共征召了两位真妖进入神霄世界,来追杀自己的只有犬应阳。另一位想必就在忙此事?
当时匆忙逃离神山,还能听到身后雷霆滚滚,想来此事并不容易。
无论元熹大帝的遗念和羽祯的灵性在时空乱流中商论什么,若能将之破坏,必于人族有大益!
同犬应阳厮杀这么久,姜望已经完全认识到了真妖的恐怖。深刻认知到,即便有知闻钟和不老玉珠的支持,他也很难把握胜机于万一。
但若能将那位声名赫赫的元熹大帝的布局搅碎,想必这池水就能浑浊不堪,犬应阳身为妖族真妖,焉能不予补救?他也不浑水摸鱼,但趁水浑溜之大吉也。
届时以知闻钟撞响羽祯之灵性,焉能不得闻当年羽祯旧途?这桩历史中的隐秘,将成为他逃生的梯。
眼见得姜望又如此精彩地逃出战场,折返神山,犬应阳却是无法气定神闲。
厮杀到此刻,姜望所留给他的最深刻的印象,并不是那无与伦比的战斗天才,也不是其人的剑术又或道术。而是无论处在什么样的困境里,这个人总在争取!
这是一个充满进攻意志,永远不会放弃自己的人。他犬应阳阅尽千帆,深知这一点多么可贵。
历史浩瀚,惊艳一时的天骄多如繁星。能够璀璨恒久的,无不具备坚韧的品质。他见过太多所谓天才,在巨大的挫折面前一蹶不振,从此泯然于众。
但无论怎么说,此刻若真让这个姜望杀
到了元熹大帝面前,他犬应阳岂不成了神霄此局里最大的一个笑话?
犬应阳的眼睛霎时间暗了下来,像是两枚墨玉嵌在那里。
在滔天的焰浪之前,他仿佛成为了一个妖形的黑色的漩涡,整片火海的焰光都被他所吸纳,火海变成黑海,瞬间熄灭。
而他抬起他的双手来,竖掌遥对姜望,十指大张!
这片已经晦暗了许久的区域里,本来只有姜望以三昧真火炸开的、逃逸的些许流光。在姜望疾飞的这段距离里,本来漆黑一片。
但在犬应阳抬手的此刻,姜望身前强光骤现!
那是无比璀璨无比炽烈的光,光线极其凶猛地交织在一起,聚成一团,像是凭空炸开了一颗金阳!而姜望就在这颗「金阳」的最中心,承担所有爆炸的恶果。
哪怕元熹大帝已经死去多年,此刻呈现的只是遗念,犬应阳也绝不能允许自己在这点遗念前丢丑。甚至为此不惜放弃对这个世界的洞察,提前释放他所收集的「光」!
姜望在注意到羽祯灵性那一瞬间所想到、并立即去执行的归家之路,在这个瞬间又被截断了。
他面对的是一位不再保留,真正释放力量的当世真妖,他面对的是犬应阳所吸纳的、半个神霄世界的灿光!
根本无从逃避,哪怕他身法无双。
也几乎无法抵抗,哪怕他天骄绝世。
在这颗巨大的光球里,无数道光线有无数道实质性的锋芒。此来彼往,近乎无限穿梭。
刺穿姜望的眼球!洞穿姜望的眉心!
穿透他的躯干,他的四肢,把他杀得千疮百孔!
他张成了一个大字,被钉在空中,钉成一个人形的靶子。无可回避地承受这近乎无限的光杀!
不老玉珠极力地恢复着姜望的身体,可这边补充,那边又破碎。一瞬间破坏修补不知多少次,每时每刻都是海量的生命元力被消耗。不老玉珠的青,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褪色。
鲜血大片地泼洒,可泼洒的鲜血也被强光杀死了!
不老泉的力量太强大,生死人肉白骨绝非空话,能让普通妖族与真妖同寿,能让真妖在寿限之外再延年。
它支撑着姜望在这种恐怖的攻势下依旧存活。也让姜望更长久地承受这世间极刑。
抽筋扒皮,不及此痛。万箭穿身,远逊于此!
光球中的姜望几乎是赤裸的,玄天琉璃功连成型都做不到,每次清光稍起,就被击碎,而遍身鲜血未有一刻止歇,他仿佛成了一个血做的人。
唯有那偶尔一闪而过的青色丝缕,才证明还有如意仙衣的存在,它还在姜望的全力催动下不断地恢复。也证明着——这个人还在挣扎!
犬应阳踏空而来,悬立在巨大的光球之前,静静地注视着光球里的姜望。当然并不会有什么心软之类的情绪,只是有些警惕和怅思——人族年轻一辈若都如此,妖族何以自处,何有未来?
妖界何妖似此人呢?他一时并不能想到。
不老泉于漫长年月里的最后积累,偿付不老泉现世封主无数次的生死。但无源之水,终有耗尽之时,就像不老泉本身也已经枯竭许久。当那颗不老玉珠彻底由青转白,姜望就会彻底地死去。
姜望亦自知。
他知道神临与真妖之间的差距,知晓自己正在死去。痛苦把死亡的过程变得很漫长!
他洞悉身体的每一个细节,血液的流动,道元的奔涌,神通的弥散。也清晰地感受着痛楚。
那种痛楚已经超出他的忍受极限,可他还必须保持清醒。因为唯有一个清醒的姜望,才能够最大化地调动所有力量,才能在这无限次的光杀下存活下来,
才能尽可能地消耗犬应阳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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