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王无情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眉小新
“别急别急,大家都有份……”
带头那孩子话音还未落,大门忽然被人打开,皇甫神医那阴沉的脸便露了出来,“这是我的!”
孩子们似被他的阴沉脸色唬的呆住了,一时忘记了反应,等回过神来,带头那孩子手上一轻,食盒轻轻松松的就被拿走了。
大门砰地一声,又合上了。
“什么嘛,是你的东西你干嘛要放在外面?”
“又没写你的名字,凭什么就是你的?”
“好了好了,快别说了,那人看起来就好可怕,咱们还是快走吧。”
“走吧走吧,真是倒霉透了。”
孩子们又垂头丧气的跑了出来,等他们跑到街角,那里自然有人正等着他们,将一只装着碎银子的荷包赏给了他们。
若棠领着采青慢悠悠的走了出来。
采青犹自弄不明白,“姑娘啊,您费这么大的劲儿,到底是为了什么啊?”
“拿人手软,吃人嘴短!”若棠笑嘻嘻的说道,“说不定什么时候,咱们还有求大叔的时候呢,他吃了我那么多东西,到时候也不好意思拒绝咱们不是?”
她这时候真的没有想到,这些随口而说的玩笑话会有一语成谶的一天!
湘王无情 235
八月初一,诸事大吉。
这一日,若棠早早的准备好了,没等多久,大长公主府的车驾就到了沈宅。
带上准备好的一应物事,若棠环顾住了短短几个月的宅子,深吸口气,再不停留,转身登上了马车。
前来接她的老嬷嬷是大长公主身边伺候的老人,她一见若棠便不住口的夸赞起来,若棠从她的态度里,便知道大长公主也许并不知道百里煌与淑贵妃厌恶她这件事。
若棠对淑贵妃的态度到底还是有些疑惑不解的,刺杀事件虽说接二连三,可她到底还安稳的活着,甚至平安的活到了大长公主要认她做义女这一日了。可除了那些小打小闹般的刺杀,淑贵妃似乎并没有别的打算?还是,她其实也在酝酿要怎么快准狠的将她收拾了?
可她一旦进入大长公主府,她再要将手伸到大长公主府来,只怕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了。又或者,至始至终淑贵妃都不曾将她这小虾米放在眼里过,因此百里煌全盘接手了要她小命这件事后,淑贵妃对她就不再关注了?
不管怎么样,今天都是极其重要的一天——只要过了今日,她有了大长公主义女这重身份,就算百里煌,也不好将自己姐姐的义女说杀就杀了吧?
从此她深居简出不去招百里煌与淑贵妃的眼,想来也能过一段平静的日子。
大长公主府修建的自然十分气派,马车从侧门进了,又走了小半个时辰方才停下来。
若棠就着采青的手下了马车,又坐上小轿往内院去,走了好半天,才到达大长公主居住的正院。
身为公主,脾气自然不是那么好,尤其还是太后一手带大的公主,因而大长公主与丈夫长信侯的关系并不好,这也是为什么她膝下只出了一个王信义的原因。夫妻两人感情基本破裂后,大长公主一气之下,就从长信侯府搬回了她的大长公主府,从此再也没有踏入长信侯府半步。大长公主可以任性的这样对自己的丈夫,但长信侯可不敢放任妻子不闻不问,因而每月有几日也要意思意思的到大长公主府来点个卯。
若棠见到传说中面若潘安的中年美男子时,已是认亲仪式结束之后了,那时大长公主正满脸笑容的带着她在受邀前来做客的女客中亮相,听着四面八方的夸赞声,大长公主自然笑的合不拢嘴。
长信侯就在这时匆匆的赶了过来,听丫鬟说长信侯的脸色不大好看时,大长公主笑意盈盈的脸也微沉了下来,领着丫鬟走到僻静处,不耐烦的询问道:“他这时候过来可是有什么事?你且去打发了他吧,我这里这么多客人,哪里顾得上听他废话?”
丫鬟一脸为难,小心的看了被众人围着夸赞而微微低着头一脸羞涩的新出炉的大长公主的义女若棠一眼,方才压低声音小声说道:“侯爷说他有十分重要的事要与您说,还说此事关乎……关乎您新认下的姑娘,还请您一定要听他一言。”
“跟阿棠有关?”大长公主也看了眼乖巧惹人怜爱的若棠,不由得皱起了眉头来,“阿棠不过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女罢了,我认下这么个姑娘做义女,难不成还有不妥之处?罢了,先去看看吧。”
若棠早将大长公主与那丫鬟的互动看在了眼里,不动声色的给吉祥使了个眼色,吉祥便悄无声息的从热热闹闹的花厅里退了出去。
……
虽然身为大长公主的丈夫,但见了自己这位公主妻子,长信侯还是要低下他向来高傲的头颅,对着大长公主敷衍的行了个拱手礼,便皱眉说道:“听说公主收了名义女?此女还跟七皇子有关?”
大长公主亦抬高了下巴,不悦的看着自己这个快要年过半百却依然不失风流倜傥的丈夫,淡淡道:“我不过收个义女,这样的小事也值得侯爷关心?侯爷有那精力,不如多关心关心你府里的美妾庶子们,我这大长公主府里的事,就不劳你操心了。”
长信侯甚是郁卒气闷,她当他是吃饱了撑的喜欢操心她这大长公主府的事?若不是他们到底是夫妻,一荣俱荣的缘故,他才懒得多看她那张自以为天下最高贵的脸一眼!
“你可知道,如今七皇子在朝堂上是何情状?”长信侯忍着气,耐心与她说道:“原本七皇子风光回朝,大家都认为陛下必定要着重栽培他,前段时间,陛下也确实放手让他做了不少事,甚至由着他将刑部官员全换了,朝中的风向也确实有些偏向他……”
“这不是很好吗?”大长公主不耐烦听说朝廷朝政之类的东西,她忍耐着看向长信侯,“你今日过来,到底想要说什么?”
长信侯被她这态度气的简直想吐血,身为大长公主,身为皇室成员,一把年纪了,除了闭门酣歌尽情享受,真真是两耳不闻窗外事,真是气死他了!
“可是这几日,陛下忽然对七皇子冷淡了下来,朝臣们也有意无意的疏离七皇子,七皇子每日上朝,也不过是应个景罢了,不但如此,有时还会被陛下当众训斥。你在这时候还认下与七皇子有关系的女子,实在大大的不妥啊!”
“哪里不妥了?”大长公主鄙夷的瞧一眼脸都涨红了的长信侯,“那对天家父子再是不合,也还是父子,七皇子也依然是七皇子,难道就因为陛下对七皇子冷淡了一些,就要将七皇子废黜了不成?我实在不明白你到底在忧虑什么,别说现在我这义女与七皇子尚且没有关系,就算他日她进了七皇子府,与我又有什么关碍?难道陛下还能因为我认了一个义女便从此不待见我?”
不得不说,大长公主误打误撞的真相了,可惜她并不知道她此刻真相了。
也不得不说,楚千岚不但将保密工作做的很好,还令百里煌与淑贵妃都将注意力集中在了他身上,百里煌是根本没将若棠放在眼里,淑贵妃则是太相信百里煌的办事效率而将此事搁下不提,因为在她心里,不管若棠怎么蹦跶,迟早也会变成一具尸体,一具尸体值得她费什么心?也因此,她跟百里煌一样,将心思放在了要好好教训教训不听话的楚千岚这件事上。
而楚千岚也因为这段时间的被冷落,被排挤而显得分外的灰心,对别的事都提不起兴致一般,日日将自己关在宫里,也不再得空就往若棠那边跑,毫无作为与动静。
时不时再流露出后悔不已不知所措的神色来,暗地里却催着大长公主尽快选定了认亲的日子,这一切都进行的极为隐秘,知道消息的,也只有百里文瀚。若棠屡次遭遇刺杀的事显然他也已经知情,因而在若棠进入大长公主府成为大长公主的义女这件事上,他选择了闭紧自己的嘴巴。
很显然,他也是不愿意看着若棠死在他父王手里的。
而那些受邀前来参加认亲仪式的客人们,又哪里知道若棠与百里煌以及淑贵妃之间的恩怨?就算长信侯,也仅仅只是知道七皇子不受待见,怕大长公主再跟不受待见的七皇子牵扯在一起,于长信侯府无益罢了。
他这么薄弱的理由,自然无法说服大长公主,更何况,这认亲的仪式都已经结束了。
“我只是觉得这陛下对七皇子的态度太奇怪了,万一陛下正是为了你认下的这个女子而对七皇子不满呢?”长信侯试着将自己的预感告诉大长公主,当然,他也并不知道,他不知不觉的也真相了。
结果只得来大长公主不屑的嗤笑声:“就为了一个孤女?你会不会想太多了?虽然陛下是当众表现的对阿棠有些不满,但这事都过去多久了?陛下日理万机,还能记得住这么个孤女?七皇子虽然眼下有些不得志,但我相信他绝非池中物。就凭他能毫发无损的救出我的儿子来,就值得我帮他了却这桩心愿——并不是这世上所有人都跟侯爷一样,是忘恩负义的混账东西!”
被大长公主一番义正言辞的教训弄得面红耳赤的长信侯终于呆不下去了,起身一拂袖,冷声道:“既然大长公主坚持要这么做,就当某今日多管了闲事。来日若有什么不测,大长公主千万不要后悔才好!”
“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就是当初凤台择婿挑了你这么个东西!”大长公主毫不示弱,对着长信侯的背影反唇相讥道。
长信侯的脚步更快了,只是他才拉开门,就见一名身着新缎面衣裙却神色不安的容色绝丽的女子正站在门口,见到他出来,忙低下头去,对着他慌慌张张的屈膝行礼。
他只看了一眼,便明白过来此女的身份,忍不住又哼了哼,这般小家子气,上不的台面的模样,还想凭借她得到什么好处,他看大长公主真是猪油蒙了心!
湘王无情 236 丢颗种子
大长公主也发现了门外的若棠,她恼怒的神色收了收,好不容易挤出抹和蔼的笑容朝着若棠招招手,“怎么没在花厅待客,可是有谁为难你了?”
若棠忙走向她,腼腆的摇头,“女儿听丫鬟说义父过来了,想着也该给他磕个头,便过来等着,没想到……”
她涨红了脸,积极申辩道:“义母,女儿并非存心要偷听的,只是女儿过来时,刚巧你们……女儿想要退开,义父却已经将门打开了。”
见她这般紧张,又一口一个女儿的自称,大长公主嘴角终于变得柔和起来,拉过她的手安抚道:“我知道你是个乖巧的孩子,不过你那义父,不见也不要紧。咱们娘儿俩同你兄长便住在这长公主府里,又不回长信侯府去,他就是个无关紧要的外人,你不必放在心上。”
若棠仍是有些不安,却还是乖顺的点头道:“我都听您的。”
说罢,忙将一旁晾好的茶递到大长公主手边,“女儿自小没有亲娘,从今往后定会将您当成亲生母亲对待,女儿会跟兄长一起孝敬您、侍奉您的。母亲,您喝茶。”
“好孩子。”大长公主笑着点点头,她虽存着利用若棠,从而得到好处的私心,但见若棠这般乖巧懂事,心里也忍不住多了两分怜惜,接过她递过来的茶杯,“母亲果然没有看走眼——外头那些客人,可还好应付?”
“她们都对女儿很好,不住口的夸女儿,其实女儿有自知之明的,她们都是瞧在您的面上才会这般看重女儿。”若棠走到大长公主身后,轻轻地为她拿捏起肩膀来,“母亲,女儿有一事,想恳请母亲答应女儿。”
大长公主眉头微微一沉,脸上笑容却愈发的浓了,“你有何事?”
才夸了她懂事,转眼就有事要求她,这姑娘,难不成真是这么没脑子的?
“女儿有幸能侍奉在母亲身边,本是天大的幸事,只是每逢各种庆典或是年节下,您总是要进宫赴宴的,女儿也进过两次宫,不知为何,陛下与贵妃娘娘似乎都不是很喜欢女儿,女儿是想,母亲您日后进宫,不必在贵人面前提起女儿,一来,是怕惹贵人不高兴,二来,也是担心他们会因此对母亲有什么不满。”若棠似没有察觉大长公主那细微的神色变化,依然轻言细语的恳求道,“女儿胆小,委实害怕再进宫了。”
“哈哈……”大长公主哈哈大笑起来,“我当是什么要紧事,这事不用你提,我也晓得分寸的。”
她又不是傻子,难不成还能巴巴的将宝献到陛下面前去?这宝她可是暂时替七皇子保管着的,就算七皇子真的不济事,那也没甚要紧,就凭她这般容貌,这般性情,想要再找个好人家,又是什么难事不成?
“女儿多谢母亲成全。”若棠不胜感激的屈膝谢道。
……
百里煌皱眉瞪着眼前自己最信任的禁卫军统领,“你说什么?一个无依无靠的孤女,你们折损了这许多的人,不但没能杀了她,还让她凭空消失不见了?”
禁卫军统领汗颜的跪在他面前,“微臣无用,还求陛下责罚!”
他原也以为这是一件小的不能再小的任务,谁想底下的人一个个的有去无回,他才重视了起来,只是待到他重视起来,亲自前往沈宅时,沈宅早已人去屋空,因这宅子是独立存在的,周围连个能打听的邻居都没有,无奈之下,也只得硬着头皮来复命。
百里煌瞪了他一会,方才摆手道:“罢了,既然人不见了,就暂且这般吧。只是还是要多注意,倘若人还在琉国,便务必要将她找出来。朕,是断断容不得此女再活在这世上的!”
“微臣领命。”
“下去吧。”百里荒挥挥手。
禁军统领刚下去,就听内侍通传,“陛下,七殿下求见。”
“让他进来吧。”冷了他这么些日子了,看他似也有悔过之意,便先饶了他这一回。
楚千岚神色略显萎靡的走了进来,行过礼后便静静地站在一边,垂着眼睛也不说话。
百里煌正等着他求饶呢,等了又等,也没等到他开口,不由得冷哼一声,“不是有事要见朕,怎的见了朕却又无话可说了?”
“儿臣怕说了,又要惹得您大怒。”楚千岚这才开口,语气里难得的带了些委屈。
百里煌一颗老心顿时就有些软了,面对着这个似跟自己一个模子印出来的儿子,何况这儿子还是他最心爱的女人为他生的,自己这么些年的不闻不问令他吃尽了苦头,这心里总是愧疚的。“你还没说,怎知朕就一定会生气?且说说吧,也让朕听听,你到底有什么大事找到了朕这里来。”
“那儿臣可就直说了。”楚千岚这才看向他,直截了当的问道:“她不见了,是不是父王派人将她藏起来了?”
百里煌闻言,先是大怒,随即又醒悟过来,“她不见了?连你都不知道她去哪里了?”
“儿臣若知道,又怎会来问父王?”楚千岚脸上露出担忧焦急之色来,“父王,她到底是因为儿臣才会来到人生地不熟的琉国,儿臣都已经答应母妃要娶肖敏了,只是为她求一个侧妃的名分,这样也不行吗?在大楚时,她也算勤谨的服侍过儿臣一回,她也没有旁的野心,只要能有个栖身之所便满足了。”
“你可知道她对你母妃做过什么?”百里煌闻言怔了怔,方才哼道:“她竟敢动手推你母妃,害你母妃受伤,这样跋扈无德的女子,你竟还对她念念不忘?”
“她推母妃?”楚千岚睁大了眼,“父王莫不是在说笑?且不说母妃出门身边有多少人跟着,寻常人想要靠近母妃都很难,她又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向来胆小怕事得很,岂敢胆大妄为的推母妃?就算她当真要推母妃,母妃身边的人又是干什么吃的,难不成就那么眼睁睁的看着她将母妃推倒,还受了伤?这话是谁说的,儿臣倒要找她问个分明了!”
“这是你母妃身边的老嬷嬷说的,若非真有其事,你母妃无缘无故为何会哭的眼睛都肿了?老嬷嬷与那沈若棠无冤无仇的,又怎会平白无故的冤枉她?”百里煌沉了脸,居然觉得楚千岚的话也有几分道理。
楚千岚怔怔的愣了好一会,方才苦笑着叹口气,“看来母妃还是容不下她。”
“你胡说什么?”百里煌怒了,板着脸训斥道:“你母妃不知道对她有多好,若不是因为你母妃替她求情,朕早就……你竟还误会你母妃容不下她?”
楚千岚抬眼直直看向百里煌,那目光似哀伤,又似怜悯,似乎还有些别的什么,“母妃有没有告诉过您,儿臣刚回琉国时,她便命令儿臣必须与她一刀两断,否则便不要怪她不讲母子情分?母妃又有没有告诉过您,其实她早已身中蛊毒,活不了多久了,但母妃还能利用她中蛊毒之事,来逼迫儿臣娶儿臣并不愿意娶的女子?只因为那肖敏的父亲,是手握兵权的一品军侯!”
“你放肆!”百里煌听得拍案而起,咬牙切齿的瞪着楚千岚,“有你这么编排自己母妃的?你母妃好歹生了你,你为了个女人,竟这样编排她,你这……”
“孽子吗?”楚千岚仿佛早有所料的摇摇头,“儿臣早知道您不会信,所以一直不曾对您说。父王恼怒儿臣为了一个女人这般,其实您又何尝不是,任何人说母妃的不是都能惹得您动大怒,久而久之,又有谁敢在您面前说母妃的不是?儿臣也不想说,这些话父王就当从来没有听过,儿臣也从来没有说过。”
他说完,转身就要走。
“你站住!”百里煌下意识的喝道,只是楚千岚真的站住了,他却又有些茫然了,顿了片刻方才硬声说道:“便是……便是你母妃真的做过那些事,那也全是为了你好!”
楚千岚毫不意外的看着他那分明心虚得厉害却要强撑强硬的神色,意味不明的笑了笑,“儿臣明白了,儿臣以后会多多听母妃的教诲的,直到父王您认为儿臣不再需要听从母妃的教诲为止!”
他倒是干脆利落的出去了,百里煌却有些魂不守舍起来。
“郭子。”他朝似要将自己站成化石假装自己什么都没听见的老太监招招手,“刚才七皇子说的那些话,你认为……可有几分是真的?”
信奉明哲保身方才能长命百岁的老太监将本就佝偻的腰身更深的弯了下去,“回禀陛下,七皇子这些话,奴才不敢听。”
“朕说你听到了,你就听到了!”百里煌把眼一瞪,“再跟朕打马虎眼儿,朕可饶不了你这把老骨头。”
郭公公便忙跪了下来,苦着脸说道,“陛下英明,奴才愚笨的紧,哪里能分辨七殿下他那些话是真是假,奴才只是觉得害怕。”
“害怕?”
“奴才浑说,陛下不要放在心里,奴才的意思是说,看来殿下与贵妃娘娘之间,似还有心结未能解开……”老太监脸色一白,急急忙忙的辩解起来,只是越辩解,口舌便越是笨拙一般,到最后满头大汗了,竟也没能说出个所以然来。
百里煌沉沉的看了他半晌,方才挥了挥手,“你下去吧。”
郭公公连忙抹了抹汗,这才松了口气似的,喏喏的退了出去。
百里煌又将屋里服侍的小太监全打发了出去,方才对着空荡荡的殿室开口道,“看着那老东西,看他到底会去哪里?”
郭公公从殿里出来,又抹了抹额上的汗,方才伸手招过一个小太监来,对他耳语了两句,便打发他走了。待小太监走远了,郭公公才似十分疲累般,往自己的住处走去。
像他这般资历的太监,早就有了单独的住所,一路上不停有人与他打招呼,他板着脸也不理会,径直回了自己房里。
将门关上后,这才长长的舒了口气,忽然站直了佝偻的身子来,四肢肩颈一阵噼里啪啦作响后,原本那矮小不起眼的身形立时便似换了个人一般,他活动了下手脚,方才踱步到洗脸架旁,就着盆里已经凉了的水在脸上拍了拍,而后沿着耳耳际轻轻一撕,一张薄薄的人皮面具便被他撕了下来。他随手收进袖袋里,往内室走去,那雕花大床上赫然躺着一个人,竟就是郭公公本尊。
他看着大床上依然人事不知的郭公公,得意的笑了笑,取出个小瓷瓶来,在郭公公鼻子底下晃了晃,见郭公公眼睫毛轻轻一动,似就要醒过来了,他才不慌不忙的打开窗户跳了出去。
……
那人从郭公公屋里跳出来后,沿着早已走过好几遍的僻静小路,顺利避过宫中巡逻的禁军卫队,前进了楚千岚的宫里。
“事情办得如何了?”楚千岚懒洋洋的一抬眼,开口淡淡问道。
那人赫然就是祝十九,听楚千岚问起,忙嘻嘻一笑,“殿下放心,陛下果真是起了疑心,让人缀着那小太监去了华清宫,只要他知道连他身边的老太监都被淑贵妃收买了,想来对淑贵妃,总会生出几分忌惮来。”
他说着,又笑道:“想来只要陛下对淑贵妃疑心了,往后淑贵妃能给殿下找的麻烦也就没有那么多了吧。”
“轮也该轮到她手忙脚乱了。”楚千岚嗤笑一声,“不过凭她的手段,想要安抚一个百里煌,也不是什么难事。”
“那殿下为何还要冒着惹怒淑贵妃的风险对陛下说那些,甚至还让人真的给淑贵妃送信去?”
“我现在要做的,就是往百里煌的心上丢一颗怀疑的种子。”楚千岚冷笑道:“虽然那个女人能够暂时安抚住百里煌,但只要百里煌心里有了这疙瘩,不再毫无理由的相信她,咱们就总有可乘之机!”
祝十九受教的点了点头。
“找个恰当的时机,将百里文瀚与她谋划的那件事再透露给百里煌吧,他们都忙,咱们才好放开手脚做点实事。”最后,楚千岚又笑着吩咐道。
湘王无情 237 相互试探
“陛下,郭公公让人给华清宫捎了信,而后便回到他的房间歇下了。”幽灵般的黑衣人悄无声息的出现在百里煌面前。
百里煌逆光下的身影半明半暗,让人无法看清他的脸。
只是他下意识坐的笔挺的身姿,看上去却显得分外的寂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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