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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善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楚寒衣青
“哥哥。”徐善然的声音就像往常一样那么稳定。但这一次,在稳定之中,又有一种很淡的感觉,像是不喜不怒那样,“你知不知道你到底在做什么?”
“我不知道妹妹的意思?”徐丹瑜装糊涂问。
徐善然反问了句“不知道”,跟着冷笑一声:“我的好哥哥,你不去看看自己的好姐姐和杨川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成功了!
宛若一块大石自胸口落地,徐丹瑜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声音反而不用伪装就变得暗哑:“什么……姐姐做了什么……”
徐善然盯着徐丹瑜:“哥哥,你知道吗?这件事情爆发出来,你的姐姐只能当杨川府里最没有地位的通房丫头。她不是国公府的人,任何一个人想要杀她她都没有反抗的能力……”
徐丹瑜神色以一种说不出的复杂在切换着,最后定格为不信或者悲伤。他说:“我还是不懂妹妹在说什么,不过妹妹对姐姐这样好,姐姐肯定不会再害妹妹的,若是姐姐再有其他想法,那真的天理不容了……”
徐善然突然微笑起来。
先是一点点很普通的微笑,跟着这样的微笑便深便大,最后转为徐丹瑜最害怕的那种——了然的、意味深长的笑容。
这一次,徐善然真正明白了徐丹瑜的秘密。
作者有话要说:更新~





见善 第六十八章 疑心生暗鬼
“哥哥何必这么说?”徐善然突地笑起来,口气居然很是柔和,“妹妹向来是知道哥哥心意的,在庶姐与妹妹之间,哥哥早就做出了选择不是吗?”
“妹妹……”徐丹瑜微垂着脸,脸上大抵是痛苦,又或者其实是放松,他说,“妹妹是我的妹妹,姐姐虽也和我有血缘关系,但既然已经做了这么多错事,不说远近亲疏,就是仁义道德,我也还是必须分清楚的。”
徐善然便抚掌笑道:“哥哥的学问果然大有长进!我前段时间仿佛听说哥哥想要出去游学?虽然父亲母亲因为不放心哥哥没有答应,但就我来看,其实哥哥年纪也到了,正是该出去见见风土人情、再做进益的时候,是不是?”
他成功了。
心中的石头轰然落地。
殚心竭虑的分析徐善然的想法,把自己的姐姐送到屠刀之下,甚至不惜让对方抓住自己的把柄……
他终于成功了!
就在徐丹瑜魂不守舍离去后的并不久。
徐善然就与特地从宴席上脱身的老国公见了面。
毕竟是朝廷中的老人,老国公并没有太多时间出来,他见到徐善然就直接问:“发生了什么事?”
徐善然将徐丹瑜所做的事情及徐丹青与杨川等事情都简略地说了一遍。
老国公不耐烦地皱起眉,骂了一声:“败家的种子。”他又看向徐善然,直接问,“你庶兄为什么做这些?”
徐善然笑了笑:“孙女本来也还有些疑虑,不知道庶兄为什么要这么做。不过有限的几次见面中,庶兄三番两次提到‘姐姐若再做什么对不起妹妹的事情,就是天理不容’……”
“他早就想牺牲自己姐姐了。”老国公评价。
“正是如此。”徐善然说,“还特意是在孙女面前说的。”
老国公看了徐善然一眼,略有所思的“哦”了一声:“你庶姐还和你有些怨恨呢。”
“所以孙女大胆一猜,”徐善然自己倒是很平稳,“庶兄多半是想讨好于我,这才舍了自己的姐姐投个拜帖。”
老国公笑了一声:“他有什么事要求你?”
“庶兄想离开家门外出游学。”徐善然笑了笑,“不过父亲母亲俱都觉得庶兄年纪太小,应该过两年再考虑这样的事情。”
“为了离开家里不惜做出这些,”老国公转着自己手上的玉板指,“他心虚个什么劲?”
徐善然轻描淡写说:“毕竟有一个做奸细的娘亲,许是他觉得自己不是徐家的孩子吧。”
这句话就这样说出口的时候,徐善然同样在想:
这么多年来的疑惑终于得到解答了。
为什么徐丹瑜在小小年纪四房仅有他一个男孩子的时候就不敢出头;为什么最终权重一时的徐丹瑜一点都没有替国公府翻案的想法,只抱着新帝的大腿可劲地往上爬——
不在乎亲情,只重视自己的小人吗?
或者可以解释后者,却说明不了前者。
而在所有人都没有对他表示出恶意——至少还没有表现出来的时候——他迫不及待地逃离国公府,放弃权势地位不惜牺牲姐姐也不惜自污都要离开的唯一理由,只有他觉得国公府潜藏着绝大的可以将他整个人都吞噬的危险。
什么样的危险呢?
一个做奸细的娘当然不构成上述危险。
对大户人家而言,姨娘不过是仆,庶子女才是主,何况这对双胞胎在刚出生的时候就交到何氏手上抚养了;有着这样一个别有用心的生母,固然是污点,却不会有人拿到明面上来对徐丹瑜说什么做什么。
而和现在的、还根本没有任何能力能够做出什么祸事的徐丹瑜相关的、又叫国公府绝对不能容忍的,也就只有一件了。
徐丹瑜以为自己不是徐家的孩子。
当他在很小的时候,或许是周姨娘暗示了他,又或许是他听见了周姨娘的什么对话,总之他以为自己并没有徐氏的血脉。所以当他长大了以后,他当然不会想着要替死得蹊跷的亲人报仇,他巴不得那些亲人赶紧去死,好不揭穿他的身世,不阻碍他的坦途……
“哦,”老国公大抵是这一生都经历得够多了,他面上居然变都没有变一下,只是问,“你的想法是?”
“他想太多了。”徐善然语声清淡,“周姨娘再厉害,国公府也不是什么人都可以进可以出的地方。空口白牙就说一声‘不是国公府的血脉’,孙女倒要问一声,证据何在?相反,当年替周姨娘接生过的稳婆,周姨娘何时与父亲同房,何时怀孕,这些都是查得到的。何况作为一个探子,要的就是隐蔽低调,这样才能在关键时刻全力一击,怎么可能早早就在毫无必要的地方留下这样大的把柄让人来抓?”
老国公不无赞赏:“难得你在对待这件事上,思路也能这样清楚。”实则自周姨娘的事情出来后,周姨娘一对孩子的血脉问题老国公怎么会不关注?当年不止当场问了周姨娘一声,后来私底下也查了个底朝天,要是这一对双胞胎真不是国公府的孩子,老国公早就私下派人处理掉了,怎么还可能放着一个成年分家之时能够拿到国公府财产,能够打着国公府招牌的庶子逍遥这么久?
徐善然笑了笑,并不接话。
老国公背着手走了两步。
祖孙两见面的地方并非是什么偏僻之所,倒是就在那宴席列次的旁边,周围还有各种各样的喧闹声,只老国公的侍卫环绕在两人周围,将过路的人隐隐隔开,而祖孙对话的声音又压得低,反而不虞被什么人听了过去。
只是这样虽说方便,有时也难免被人打断。
就好比现在,面色微红,正自宴中出来暂歇的怀恩伯邵文忠一下就看见了老国公,忙上前说:“老公爷好。”
邵劲是跟着徐佩东学习的,邵文忠且算是老国公的晚辈,老国公止了与徐善然的交谈,捻须微笑说:“是挺之啊。”
两位长辈说完话,就轮到跟在老国公与邵文忠身后的小辈互相见礼。老国公这里只跟着徐善然一个,邵文忠身后却跟着邵方与邵劲两兄弟。两兄弟都抱拳叫了声妹妹,邵劲在自己家人面前向来不多露出一丝表情,此刻对徐善然也是同个模样,差不多是从头到尾眼睛都盯着地板上看的。
而经年不见的邵方倒是越发的圆滑起来,他面如冠玉,笑起来倒是一点都不叫人讨厌:“五妹妹好。”一揖下去的时候,眼角的余光却同时瞥向徐善然与邵劲,却只是白费功夫,只见两人面色都淡淡的,一举手一投足无不自然规矩,叫人挑不出半点问题来。
他一时无趣,心道这么好的机会也不知道邵劲在想什么,要是能勾得国公府的女儿动了心,岂不是一步就飞上了天?
当然这个庶弟要真飞上了天,对自己须得不好。这样想来,对方还是越笨越好。
双方还没简单含蓄两句,已经有小太监过来找老国公了。
邵文忠目光一闪,知机地告辞。
老国公随意点头,便带着人与那小太监回宴席之上。
这人群呼啦啦的一走,留在原地不动的徐善然就有点醒目了,邵文忠有些意外地多看了一眼,心道一个小姑娘家家单独呆在这里,这徐老国公竟然也没想着先派人把她送回去。
不过这等小事哪能萦绕在这个志向远大的男人心底。他也不过随意瞥上一眼,就带着两个儿子往休息处走去。
父子三人中走在最后的邵劲此刻仿佛不经意地朝徐善然的方向瞥了一眼。
两个人的目光甫一对上,彼此的意思就了然于胸。
邵劲很快收回目光。
他的呼吸都有点急促了。
但这绝对不是紧张,绝对不是——他等这一天等得太久了,他兴奋得汗都要出来了!
邵文忠很快带着自己的两个儿子回到了休息处。
这次参与国宴的人从上到下住的都是帐篷,乃至帝后也无非就是帐篷更大一些而已。但虽说住宿条件差点,这使唤的宫人仆婢倒还是不少。在三人进屋之前,点好的油灯、温热的茶水,已经一一准备妥当了。
邵文忠先在主位上坐了下来。
他刚刚坐下就陷入了沉思,右手还下意识的捏了一下衣襟——那里头藏着一本要递给圣上的折子。
只这折子在什么时候递上去,可是个学问……
而且今日看来,别看圣上平日对现任湛国公不冷不热,这国宴之上居然还遣人来叫老国公,老国公只怕圣眷还浓啊……只现在湛国公府态度暧昧,既不倒向他们一边,又不倒向另一边,也不知道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他各种念头转罢,目光就落在了邵劲身上。
虽说是个闲人的弟子,但好歹那闲人也是国公府正经的主子,走一手闲子也罢了。
这样想过,他便笑道,温言说:“劲儿。”
邵劲忙自座位上站起来,拱手说:“父亲,孩儿在。”为了防止自己想吐的表情露出来,他还特意将脑袋压得低低的,用力自己催眠自己: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大丈夫在世,能忍人不能忍,别人打了我的左脸我要把右脸伸过去让他再打一下然后笑里藏刀一波将他带走……靠,真的忍不住啊,这种时候真的情不自禁的期待能够学到善善的一两手……!
这帐篷中的事情且不说。
那片林子之内,被邵劲敲晕的三个人之中,徐丹青是最先转醒过来的。概因邵劲看她是一个女孩子,对她下手最轻,大概打的时候还想着一个女孩子要是在男人之后醒来这也太被动了之类的问题。
此刻她醒过来,坐在地上茫然了一瞬,先回忆起被敲晕前的事情,又想着不知哪来的重击之后自己就晕了……跟着她就看见躺在旁边不远处的杨川主仆,一时也没多想,忙理了理妆容,又酝酿下情绪,做出泪光闪闪、委屈忍让的模样,便去推杨川醒来。
那躺在地上的杨川被这么一动,也就跟着醒了过来。
和徐丹青一样,他也是回忆起了被敲晕之前的情况,跟着他想也不想,反手一耳光直接摔到那近前的女人脸上,骂道:“贱/人!你是怎么看路的!路都不会走了吗!”
这一巴掌又清脆又响亮,将徐丹青眼眶中的直接打落下来,半挂在脸颊上,衬托着她瞪圆眼张大嘴的惊愕表情,说不出的滑稽。
作者有话要说:上更新~
答案是徐丹瑜以为自己不是国公府的孩子。所以他送上自己的亲姐姐,把自己的亲姐姐整的很惨,就为了讨好徐善然,换自己一条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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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善 第六十九章 肉包子打狗
在自个家里、在外人府里、或者跌倒、或者落水、又或者掉了条裙子落了个手绢香囊什么的,古往今来不知有多少女子用这样的方式达到了自己抢亲的目的。
但这些女子大概都没有想过——当然包括徐丹青自己——有朝一日,她们可能会被这“良人”一巴掌甩在脸上,一点遮拦也没有的直接骂做“贱/人”。
一时之间,震惊甚至压过了委屈,徐丹青结结巴巴、几乎不可思议地问:“你知道我是谁吗?”
杨川正怒火中烧,闻言就骂道:“谁管你是哪颗葱!”再挥起胳膊还想甩徐丹青一耳光。
这回徐丹青有了准备,一下就跳起来,身手敏捷地躲了开去,同样尖叫道:“我是湛国公府的女儿!你敢这样对我!?”
她还有更深的心里话憋着没有说出口,可是不管是在心里还是脑海里,都有一个声音在恶狠狠地、震耳发聋的尖叫着:我是国公府的女儿——我是你未来的妻子——你怎么敢!怎么敢这样对我!!你应该怜我惜我,尊我敬我,与我举案齐眉、推心置腹!我正要嫁给你了,我们才是一体的啊!
但最后的理智牢牢拴着徐丹青的嘴,不让她将这在心口翻滚发酵的句子大喊出来,只凶狠的、似乎又有些委屈的直瞪着杨川看。只等对方露出震惊的表情又忙不迭的道歉的时候,就矜持的原谅对方。
可惜她的这个念头注定不能付诸实现了。
听见徐丹青的尖叫,自地上站起来的杨川倒是真的愣了一下,但讪笑与嘲讽立刻就浮现在他的脸上:“湛国公府,你叫什么来着?”
“我叫徐丹青!”徐丹青抬头挺胸,凛然说,“我是湛国公府的四姑娘!”
不想这句话才出口,她就看见站在自己对面的杨川不耐烦地皱起眉头,连和她说话都懒得了,只一脚踢向已经因为眼下这一番争执而迷迷糊糊醒来的小厮身上,将人重重踢醒:“快起来,少爷我碰见了一个疯婆子!”
“……哦,哦?”那小厮按着帽子一溜爬起来,动作虽然利索极了,但眼神还涣散着,明显没有真正闹明白现在到底发生了什么,他茫然地说,“少爷,我们怎么被人敲晕了?”又想起混睡前看见的那一幕,忙道,“少爷,那女人没有撞到你吧?要死了,哪里来的贱货大白天里就发骚着要往爷们身上靠的!——”
徐丹青的脸一下涨成了猪肝色!
她气得浑身颤抖,却又仿佛词穷了一样说不出反驳话来,慌乱之间只想着以哭和晕倒来对应这赤/裸的轻视,可是想要这么做的时候才发现周围没有一个自己的人,她要是晕倒了,也不知道这一对主仆会做出什么,要是哭的话……
没等徐丹青想明白自己哭出声来会不会引得杨川的疼惜,就听见杨川冷冷的说:“把这女人带回去,我慢慢炮制她。”
带回去?
她的脑袋至少还有一半正常。
聘者为妻奔则做妾的道理她还懂得。
何况炮制是什么意思?难道杨川一点都不在乎湛国公府?
她正不可思议的想着,就听杨川再讽刺地笑了笑:“还有,下次要冒名顶替哪家千金,先花点功夫打听清楚情况再来吧,湛国公府的四小姐?早在八年前就因病去世了!”
……什么?
徐丹青没明白自己刚才听见了什么。
她正要高声而愤怒的反驳,脸上就被那得了杨川命令的小厮又打了一下,这回她没有躲过去——不止没有躲过去,她甚至没有来得及反应,刚被打完就感觉到双手被人狠狠扭住,拉扯着向前!
她感觉自己其实喊了什么。
——她喊了什么呢?
大概就是自己的身份和诅咒杨川的话吧,她的脑海乱糟糟的,此刻也根本没心思去讨好什么杨川抢徐善然的婚事了,只想着挣脱对方的控制,想着要去见自己的父亲母亲叫他们告诉自己自己还是国公府的女儿——
可是双手被一个陌生的男性牢牢的抓住。
这不是她未来的丈夫。
这只是一个低贱的奴仆。
甚至这个低贱的奴仆跟着看不起她,他对她毫无尊重,他就这样用力地拽着她,在她挣扎的时候毫不留情的扯她的头发,打她的脸,她头上的金银首饰全部被这个奴仆悄悄的拔走了,她想去抢这些最近才由徐丹瑜给她的东西,那小厮似乎发现了,这一次他的巴掌又重又狠,将她的脑袋直扇到一边去,耳朵都充满了轰鸣声。
这还不止。
那小厮在随后就抓着她的头发按着她的脑袋重重朝树上撞去!
粗粝的树干与额头相碰,没有等徐丹青反应过什么,甚至没有多少疼痛,滴滴答答的艳红就灌注入她的视界。
她完全反应不过来。
连一开始剧烈的挣扎都变慢了,徐丹青只茫然地看着天空,看着树木,看着前头转也不转脑袋的男人。
这是怎么回事?
这跟她设想的根本不一样?
不是应该……不是应该杨川被她打动,对她心生怜惜;她回家对父母亲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最后代替徐善然嫁给杨川吗?
一个身份高贵的病秧子可不是徐善然的好选择啊,她这是在帮徐善然呢,她是好心好意的在帮徐善然呢……可是不应该啊,不应该的,杨川怎么可能是这样的人呢?徐善然怎么可能甘心嫁给这样的人呢?
徐善然会看上的,那个狡诈的、狠毒的妹妹会看上的人,就算有身体上的缺陷,不应该也是如芝兰玉树般风华绝世的男人吗?
那才是她想嫁的、她想要争取的丈夫啊!
位于树林间的小道并不算幽长。当那稀疏的树林、铺着石板的小道,似有若无的潺潺水声一同消失在身后,而眼前的景象也在此豁然开朗的时候,徐丹青的视线里又出现了其他的行人。
她在迷迷瞪瞪看着他们的时候,那些人也正在侧目看着她。
啊……是了,我现在狼狈极了。她还这样呆滞地想着,甚至想抬起袖子遮住面孔,但那捆住双手的力道传到脑海中提醒她此刻状况的同时,她也骤然惊醒过来,顾不得其他,只朝那些人大声叫道:“救救我——”
更多的人在这时候将目光转到杨川三人身上。
但杨川一点都不急,只回头呵斥一声:“叫这贱婢老实点。”说罢连向周围的人解释都懒得,径自就带着徐丹青往自己的帐篷中走。
徐丹青用力挣扎着,还想再叫,可是论力气她如何比得过男人?而女子的声音再尖再高,也不能透过塞进嘴里的布传出去。
她就这样被人拖着一路招摇着自无数人的眼皮子底下过去。
她焦急的、用目光哀求自己看见的每一个高贵或者低贱的人。
可是不管哪个人,他们的眼底都只有好奇。
他们就这样站在原地,看着她被人拖走,或者朝她指指点点。
毫无道理的,徐丹青突然就响起了杨川刚才说的话。
“下次要冒名顶替哪家千金,先花点功夫打听清楚情况再来吧,湛国公府的四小姐?早在八年前就因病去世了!”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如果徐丹青去世了,那她是谁呢?
如果她不是徐丹青,那生命前十一年的时间,难道都是她臆测出来的吗?
她能清清楚楚地将自己记忆中的那些事情复述出来,可为什么没有人听她说话?
她还有一手好的画技,她当日在各个府邸的小姐中留下那么多画来,只要她在动笔,她们肯定能认出来,任何一个有眼睛的人都能认出来,可没有人让她这么做——
她是徐丹青啊——她就是徐丹青啊!
为什么没有人相信?
父亲呢?母亲呢?徐丹瑜呢?国公府的人呢?
他们怎么都不出现?
徐善然呢?徐善然怎么也不出现?
徐丹青忽然之间就惶恐极了。
可是太迟了,她被拖进帐篷中,被掼到地上,她跳起来还想跑——但这是她今天做的最错误的决定。
她从来没有想过,那么多拳头、木棍、还有鞭子,会如雨点一样自天空中落下!
她觉得自己发了一场恶梦。
而比恶梦更可怕的,是她好像陷在恶梦之中,怎么也出不去了。
此刻邵文忠父子的帐篷之内。
闭合的帐篷挡住了外头的光线,一点烛火在帐中慢悠悠地飘摇着。
邵文忠捻须微笑的看着邵劲,说:“最近在炎玉兄那里学得怎么样?明年下场可有把握?”
不能事事都透底。可是也不能让别人觉得你毫无用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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