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善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楚寒衣青
邵劲回答:“老师说我还有所欠缺,不过明年下场感觉一下考试的氛围倒是正正好的。”
徐佩东在整个帝国中也算是有名气的大才子。
他教的学生不多,但说了会中的,目前好像还没有落第的,因此他现在说自己的儿子可以下场去做题,一桶水不够满,装个六七分也是有的。
如果能考中进士……
邵文忠心中想着,便觉自己平常有些疏忽这个孩子了,思忖着日后还是得抽时间注意一下,考校对方的功课。
只是终究有一点,这孩子的出身……
他不动声色的看了邵劲一眼,又随口问了一些有关国公府与徐佩东的情况,邵劲都一一清楚回答。
邵文忠便笑道:“劲儿对老师和国公府都很了解?”
这话听起来像是聊天中的随意带出来的话题,但邵劲的心头还是立刻咯噔了一下,素知邵文忠性格的他当然不会以为这就是眼前男人随口带出来的话题——这绝对是饱含深意的问话!
他同时还想到了徐善然在之前叮嘱他的话。
少女柔和的声音此刻仿佛还响在额际:“邵大哥,如果你父亲问及你了不了解国公府、了不了解老师,你要表现得你自己很了解。有机会的时候,你还可以暗示对方,你不止和老师相处的很好,和我也相处的很好,你甚至可以影响我的一些决定……”
邵劲知道徐善然让他在邵文忠面前说这些肯定是另有用意,也就是说,哪怕他照着说了也不会对徐善然有什么影响。
但也差不多就在他听见徐善然的这一席话的时候,他就在心里暗搓搓的否定了这个建议。
在邵文忠面前说我喜欢的人?然后再看着对方打我喜欢的人的主意?
才!不!要!
邵劲特别不高兴!
不过就是没有徐善然的那一段,邵劲也能表现得自己很熟悉国公府的样子,因此邵文忠问了这句话之后,他就十分谦虚的表示了自己确实非常熟悉国公府也确实非常亲近自己的老师。
邵文忠挑了一下长眉,突然转对邵方说:“方儿,你先退下。”
邵方现在也在衙门做事,养气功夫比小时候简直不可同日而语,只见他对着这明显的支开自己的举动也只笑笑,站起来十分恭敬的拱手告退,退出帐篷的时候还细心的帮着将帐篷的帘布遮好。
帐篷之中只剩下邵文忠与邵劲两个人。
邵文忠打量邵劲片刻,缓缓说:“为父知道过去素来对你多有忽视……”
子不言父过!邵劲说着一通能让自己反胃的长篇大论的表白,表示自己绝对没有怪邵文忠,不止不怪,相反他此刻还感激涕零恨不能以身相报父亲的养育教诲之恩!
邵文忠不置可否,只一一听罢,然后问:“你刚才说你能收拾你老师的东西?若我叫你将一件事物夹进你老师献给圣上的书画之中……”
仿佛一声闷雷在邵劲耳边炸响,叫他身体都好悬晃了一下。
将一份东西夹在徐佩东呈现给圣上的书画之中?
他一向知道邵文忠丧心病狂毫无廉耻。
他似乎没有真正想明白邵文忠到底有多丧心病狂,又到底有多毫无廉耻。
见善 第七十章 清醒
现在还不是惊呆的时候。
现在的问题是,应该怎么回答?
邵劲以自己都颇为意外的速度镇定下来了。
也许因为对这个父亲从来都没有期待,所以他此刻除了震惊与愤怒之外,就没有其他多余的情绪了。这也叫他能够更简单的按捺心情,思考问题。
邵文忠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真的让他在徐佩东的书画夹带东西?
不,不对,在邵文忠杀了他母亲的时候,他还才刚出生,就算这样也从小到大都被邵文忠防备,邵文忠不可能现在一看他有用了就瞬间这样信任他。
这句话一定是在试探。
可是他应该怎么回答?
直接拒绝?只怕邵文忠以后干什么事都要防着他不让他知道,或者什么时候给他制造一个意外了!
直接答应?邵文忠不可能相信的,他要是连这样的事情都能直接答应,邵文忠日后就不怕自己将同样的事情直接复制在他身上?
邵劲实在找不到可以回答的句子,直接就僵在原地,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双手与背上的冷汗在短短时间里头,就出了一层又一层。
这个时候,还是邵文忠的笑声打破寂静。
邵劲循声看去,只见对方一只手还捻着长髯,神态略不以为然:“不过父子闲聊两句而已,你还当了真?行了,下去休息吧。”
……他好像已经得出结论了。
这个时候再说什么都太迟了吧。
邵劲想着,勉强镇定脸色,做出松了一口气的表情之后,答了声好就拱手告退。
一出遮得严严实实的帐篷,迎面而来的沁凉夜风就叫他直接打了个寒噤。
他甚至没有想过太多,就直接走到僻静处,左右观察过没有人注意自己之后,当即跑起来,飞快朝徐善然所在的帐篷找去!
这由宫中太监督造的国宴会场就帐篷群来说,倒真的恢复了祖宗制度,克勤克俭,除了大小不一内外有别之外,居然都是一模一样的外观,那上面的绣花还显得粗糙哩。
别人怎么样不知道,至少徐善然这里,替她松头发的棠心自进来之后就在抱怨:“这帐篷也太小了!别的不说,居然连个分隔内外的屏风都没有,要是有其他小娘子来姑娘这里做客,岂不是叫人家一进门就看见了睡床?……”
这还不止,她又因为自缝隙中吹入的寒风打了个冷噤,跟着说:“还有也不知怎么的,我们的帐篷居然这么靠外边,奴婢之前还去看过,再走没多少工夫就是断崖了,那边风呼呼呜呜的吹着,看着就怕人呢。半夜睡着被惊醒的时候,乍一听这样的呜咽,要是再看见什么黑影……”
棠心正说着话呢,眼角的余光就瞥见一道黑影掠过。
她下意识地转过脸去,还真看见一个高高大大的黑影掀了帐篷窗户的帘子跳进来,当下就惊得尖叫了一声,抄起手边刚拿来打扫帐篷的鸡毛掸子,冲上前两步,挥舞着东西就要冲对方打过去!
不过在她之前,本来坐在圆桌前吃着桌上点心,听棠心说话听得津津有味的含笑更快,在那窗户的帘子稍稍一动的时候,她的右手就摸到了腰间的鞭子,等那人影自窗户跳进来之后,她手头的鞭子也如灵蛇一般直窜出去!
这手脚灵敏跳进窗户的人正是刚从自家父亲那边出来的邵劲。
他刚掀了帘子跳进来,就看见一道鞭子恶狠狠朝自己扑来,听那风声,看那来到的速度,可绝对不是什么挠痒痒的玩意!
邵劲吓了一跳,自忖自己真没那么硬汉敢硬挨这一下,连忙朝旁边一蹦三跳,躲过了这估计能打得人皮开肉绽的一击。
这时候坐在桌前的含笑也看清楚了来人,她冲徐善然看了一眼,见徐善然没有表示,就手一扯收回了自己的鞭子,继续趴在桌子前,再捻了块糕点塞进嘴里,随着咀嚼,两腮鼓鼓,一动一动的。
这边的练武之人眼疾手快,拿着鸡毛掸子的棠心就没有这份功力了,她此刻还陷入不知道进来的是什么人的情况中,只顾挥舞着东西朝那黑影打去,还张口想要继续尖叫——
还是徐善然这时候抬高了声音说道:“行了,不就是一只山鼠突然蹿进来吗?别大惊小怪的了。”
花色的鸡毛掸已经敲到了邵劲身上,棠心用力不小,那鸡毛不过敲了几下之后就飘摇摇在空中晃荡。
不过虽说力道不小,但要和刚才那鞭子的力量相比,那就真正小巫见大巫了。
所以邵劲此刻也就干脆不躲了,老老实实站着任由那掸子敲打自己几下。
下意识的目的达到了,棠心也就跟着清醒过来了。
她看着跳进来的是自己认识的人,小小的“啊”了一声,一下子也有些不好意思。不过紧跟着,她就醒悟过来,匆匆给了邵劲一记怒目之后,就赶忙转身往徐善然那边走去,试图遮住徐善然的身影。
……但说实话,都这时候了,这行为实在有点掩耳盗铃。
邵劲的眼睛好着呢,他跳进来的第一时刻就全帐篷搜索了一圈寻找徐善然,然后他就很清楚地看见了坐在梳妆台前的少女。
徐善然大概是打算休息了。
她白日里绾得好好的头发散下来,首饰全没有了,就一捧乌溜溜的头发似瀑布似缎带般披洒在肩头。
那翠蓝色的外衫也脱下了,周身上下除了那玉带白的贴身衣物之外,就只松松披着一件缎面外衫……反正从邵劲的角度乍眼看去,坐在那里的人素颜清丽,曲线起伏凹凸,特别完美!
也许是刚才棠心的尖叫传到了外边去,这时候外头传来巡夜宫女的声音:“徐五姑娘,里头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徐善然扬声说:“没什么事,丫头看见一只山鼠跑进来,吓得大叫了一声。”
那宫女就笑道:“药包都给各位小姐准备好了,山间夜里多虫蛇,姑娘们千万记得将药粉沿着帐篷洒上一圈。”又问,“五姑娘要不要奴婢进去帮忙赶山鼠?”
徐善然笑道:“不劳烦姐姐了,不过突然蹿进来叫人吓了一跳,细看上去还怪可爱的,不忙着将它赶走。”
……“山鼠”邵劲摸了下鼻子,自觉的找个不能被一眼看见的角落蹲着,免得待会有人直接掀了帘子,一眼就看见他,这就叫人抓瞎了。
不过坐在屋中的徐善然仿佛一点都没有这样的当心。
她依旧老神在在的与外头的宫女交谈着,压根没有帐篷中藏了个男人的自觉。
那宫女也站在外头与徐善然说了一会话。
徐善然之后又遣丫头拿了一碟子食物出去请那宫女吃点垫垫肚子。
这真是……邵劲又往角落的阴影缩了缩,恨不能直接挤进阴影之中和阴影共存一段时间,这阴影要是有感觉,一定也得被邵劲给挤得火冒三丈,恨不能一巴掌把对方拍走。
总之最后,那宫女吃了食物,又喝了口热茶,给徐善然的帐篷多添了好几份的药包与烛火,没有发现任何不对劲地转去别的帐篷巡视了。
徐善然这时才将目光转到邵劲身上,她问:“发生了什么事?”
邵劲上下左右溜着就是不朝徐善然方向看的眼珠这才循声转过去。
就这么一眼,他发现徐善然早整理妥当,不止身上那件披着的外套穿好了,连散下来的头发也重新梳起来,除了没有戴太多的首饰之外,看上去已经和平常没有什么差别了。
其实本来也长袖长裤的穿着,他刚才别说看见什么重点部位了,连手腕和脚腕的皮肤都没能瞟见一眼。
所以经历过现代那些穿着清凉的妹子熏陶的自己怎么会有所感觉呢!
就算有感觉,明明也应该是遗憾才对啊!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
好像就是……
有点不自然。
有点尴尬。
有点心跳加速。
有点害羞orzzzzzzz
分析出自己心态的邵劲都快跪了。
他心道自己明明什么都没有看见啊,到底在害羞个什么劲呢?而且从对方的表情来看,完全一点也没有被影响嘛……
总之他还惦记着邵文忠的事情,调整了一下心态,暂时将这些纠结成乱麻的感情全部都打包收好,就将刚才自己和邵文忠的对话简单的和徐善然复述一遍。
徐善然不过稍稍沉吟就笑了:“这样啊,然后呢?”
“然后我就过来了……”邵劲说这句话的时候,已经从角落站出来坐到桌子旁边了。
这个偏小的帐篷中并没有邵文忠那里摆放好的凳子,而只有几个圆圆的坐垫分散在桌子的周围。邵劲很自然的盘腿坐下了,然后就看见徐善然也从妆台前走过来,同样自然的跪坐在他面前,抬手为他倒了一杯茶。
邵劲:“……”
#每次看见喜欢的妹子都会被衬成渣渣#
#妹子从来没有嫌弃过他#
#但这种浓浓be的既视感究竟是怎么了t t#
“邵大哥的做法没错。”徐善然这时说道,“这样也就够了,不过是一句试探的话罢了,不用太在意。”
邵劲挥去心头可怕的预感,问:“……够了?我什么都没说。”
徐善然失笑:“这话怎么应?不答应就撕破了脸,答应的话怀恩伯敢信吗?”
邵劲心想自己当时也是这样考虑的啊!他高兴问:“那如果是你碰到这种事,你会怎么做?”
“我?”徐善然说,“先显露自己的震惊,然后百般哀求请对方打消这个想法。”
邵劲:“……”他停顿了两秒钟,“百般哀求是为了表示邵文忠对我很有影响力?”
“嗯,告诉对方,叫他以为自己在你心里的分量很重,你真实地考虑过了这件事情。”徐善然说,旋即不以为然的笑道,“不过后面这个比较讲究做戏的能力,与其做得不够火候反叫人疑心,不如就邵大哥那样的,正是一个正常儿子听到这种事情之后会有的最直接的反应。”
“哦……”
“邵大哥还有什么事情吗?”
“没有?”
“时候不早了。”
这是在说他可以走了吧。
虽然知道这句话很正常。
但还是,好失望……
徐丹青正躲在角落瑟瑟发抖。
这是一个和徐善然差不多大小的帐篷。
没有屏风的遮拦,没有门板与窗户的阻隔,不过几步距离之外男女j□j发生的断断续续的j□j与哀告就像针一样扎破她的耳膜直往脑海里钻。
她根本不敢朝事情发生的地方看去。
但就算这样,那些事情还是无比清晰的出现在她的脑海里。
那些折磨人的肮脏的东西,杨川扭曲的兴奋的面孔,赤/身/裸/体的女人身上横七竖八的伤痕……
还有更大的恐怖紧拽着她的心脏。
就在一刻钟之前,杨川要拉走的人是她。
要不是那个女人及时出现,现在的她……现在躺在那边发出同样叫声的人就是她……那她……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耳边一直在持续的叫喊突然就歇了下去。
跟着徐丹青缩成一团身子就被一道纤瘦的阴影所笼罩。
她战战兢兢地抬头看去,只见刚才拦着杨川过来拉她的女人只披一件外衣站在她身前。
对方狼狈极了。
除了一张面孔还算漂亮之外,那赤/裸的身躯上深深浅浅的伤痕就如同龟裂的大地一样可怕,最早的伤痕变成了肉芽似的存在,而最近的伤痕正皮开肉绽,还淌着鲜血。
徐丹青抓紧自己的衣衫,她觉得覆盖在身上的衣衫似乎给了她一点安全感。
她听见杨川沉睡时候发出的呼吸声,仗着胆子问面前的女人:“……你还好吗?”
那女人呆滞地看了徐丹青一眼,说:“还好,出门在外,他没那么多花样玩。”
徐丹青头皮发麻。
自晚上险些失/身又亲眼看见杨川最不堪入目的这一幕之后,她突然清醒过来了,并且比任何时候都清醒。
这里不能呆了。
她已经不去想徐丹瑜会不会来救她,国公府会不会来救她,她脑海里只有这样一个念头,反反复复地出现:
这里不能呆了,这里不能呆了,我要逃走,我要马上逃走!
但在她有所行动之前,那坐在旁边的女人似乎看破了她的想法,幽幽的出声:“别想了,你逃不了的。”
“有好几个人受不了逃了。”
“她们最后都和畜生亲亲密密的呆在一起了。”
“你说,”这女人反问徐丹青,“怎么会有人给那些狗喂j□j,牵着它们糟蹋女人,再让这些狗将这个可怜的女人活生生吃掉呢?”
徐丹青头皮都要炸开了!
她整个如惊弓之鸟一样用力地弹了一下,却死死咬着自己的嘴唇没有发生,只怕惊醒沉睡的杨川。
她的清醒似乎马上就要被沉重的压力给压断摧毁了。
但至少现在她还清醒了。
她没有做太多无谓的咒骂与哭泣,她生来头一次,这样冷静的找出了事情的关键:“你为什么要帮我?”
你为什么要帮我?
半天的时间。
只有半天的时间。
徐丹青突然发现了自己好像不能再依靠什么了。
她的弟弟为什么不出现呢?
她的家人为什么不出现呢?
如果事实真的如同杨川所说,她不再是国公府的女孩——
那她现在应该怎么救自己?
如果生她养她的国公府和亲人都不再管她——
那为什么一个无亲无故的外人愿意帮她?
所以,你为什么要帮我?
那女人静默了半晌。
帐篷内黑漆漆的。
外头的月光自缝隙里射进来,没有带来多少的暖意,倒将帐篷内的事物扭曲出怪诞的形状。
在这样死寂的气氛中,徐丹青只觉得身上一阵一阵的发冷。
然后,那女人转过头来,冲她古怪一笑:“因为我要救我自己啊。”
“你怎么会落到这个地步呢?”她问,然后又自言自语,“可是就算落到了这个地步,也有人要救你啊。那个人告诉我只要保护你,就救我出去……”
“那个人答应救我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的字数比较多=w=!
见善 第七十一章 醉翁之意不在酒
这个世界上或许有那些“生而知之者”似的天才,但对绝大多数人而言,至少对徐善然而言,她的“知之”决不是什么神机妙算,也不全来自于前世的记忆。
她的“知之”不过一句话。
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
所以在很早以前,在她刚刚回到小时候的那一天开始,她就在寻找自己的敌人;而等终于找到了自己的敌人,她当然更不可能就这样简简单单的等待时间,等待机会在某一天忽然如同馅饼一样自天上掉下来。
这么多年来,她自己、国公府、始终在暗自收集着情报信息。
关注朝野间的每一件大事,摸清楚谢党触角衍生到的每一个人与事。
所以在刚才邵劲跑过来跟她说邵文忠的态度的时候,徐善然一点都不如同表面那样的不以为然。
因为她知道一些更深的东西,比如邵文忠为什么会突然提及这个话头。
对于邵文忠这样老于官场的官员来说,一举一动总会不自觉的带上些深意。他们很少做那些完全没有意义的试探——
邵文忠此举当然也不是纯粹的试探。
就她所知,谢党最近刚好碰到一件稍微棘手的事情。
这件棘手的事情正是朝中许多够资格的大人都知道的。
并且他们此刻完全分成了两派,一派正是以谢惠梅为首的保守派,一派则是以兵部尚书为首的激进派。
既然都事涉兵部尚书了,那么猜出这件事情到底是什么,也并不太难。
狄夷犯边了。
在边境杀了个三进三出,抢走无数的人口、牲口、粮食、最后再将数个村镇付之一炬。
这是最简单的官面上的说法。
而在政治中人眼中,官面上的说法一般不太靠谱或者不算完全的事实。
就徐善然从自家祖父那边另外得到的消息,是当日狄夷肆虐的时候,守城的将军本拟出城作战,但随军的监军太监心忧城池安全,不止不让士兵出城,在溃兵与流民一路被狄夷追着逃到城池之下的时候,还下令紧守城门,不让那些士兵与百姓晋城,这一批人自然被随后骑马赶来的狄夷骑兵狂笑着挨个砍死。
如果说这些都只是小节的话,那么随后官军紧守城门、据地利而战,却还是被不善攻城的狄夷轰开一扇西门,打进城中,四处放火差点就将这座大城烧毁足一半的结果,就是险些失地、需要追究责任的大罪了!
这座城池叫做凉州。
监军太监的名字是李松。
凉州接壤边关,北地的人参,皮毛,每每通过这个随军太监的手进贡到朝廷之上,撇开李松到达时候还没有犯边的狄夷,这位置正是一等一的肥差。
哪怕看科举的朝廷之中也有一张由同乡、老师、党派结成关系网,何况这些没有子孙根就靠着皇帝的太监?
一个普通没有背景的太监绝不可能拿到这样的肥差。
这李松背后的人也不是什么秘密。
他早早就认了一个干爹,干爹正是圣上身旁的司礼监秉笔太监王顺德。
如果说谢惠梅与王顺德交好,所以指示邵文忠上折子将凉州府将军及太监险些失地的罪过徐徐而圆的话,仿佛也是一个道理。
但是真当了阁老的人,怎么可能就这样简单?
谢惠梅今日虽说声望日隆,但距离日后连皇帝旨意都能直接驳回的日子还远着呢。
现在的圣上也并非如新帝那样的庸人。
谢惠梅还要稳稳当当的做他的内阁阁老,还要向着以后一言而决只手遮天的日子努力,所以至少目前,他还得揣摩圣上的心思,依着圣上的想法去办事,加重自己在圣上心中的分量……
这份折子之所以会上,没有第二个理由了。
皇帝不想打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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