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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善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楚寒衣青
徐善然的神色便不由自主地严肃起来:“你怎么知道陛下的身体不好了?”
邵劲解释说:“我从小练武的,看人面色不会不准。再加上最近这么多事情,就算好好的人也要被气被吓去掉半条命,何况陛下的身体本来就不算太好?”说着他又想起了自己离宫之前来自背后的视线,又说,“对了,还有贵妃——我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但她恐怕——”他斟酌了一下用词,还是说了那个字,“恐怕想要杀死我,所以如果过一段时间要入宫的话,你可能颇为危险,要不然你就抱病在家吧?”
徐善然却笑道:“我入宫也是和众命妇一起,再没有听说过大庭广众之下会出什么事情的,就算贵妃娘娘心有恶意,这种多事之秋,她也不会轻举妄动。”
邵劲想想,也不再多说什么。
这时晚膳已经摆好了,徐善然与邵劲单独用过,邵劲正要再和妹子说些私房话,外头却传来有东厂的公公上门来求见邵劲的消息。
邵劲刚要出口的话被再噎回了肚子里。
他简直是无力吐槽,心想之前才说过的十天假期呢?难道都被狗吃了么!
但人都上了门,这个时候不去也得去,邵劲站起身说:“我出去一下,可能要处理事情到有些晚……如果太晚的话你不用等我,自己先睡?”
徐善然点点头应了,索性陪着邵劲走到二门处,也算是饭后的消食。
接着她站在二门处,在邵劲要离开之前仿佛不经意地问了声:“你看还有多少时间?”
邵劲先是愣了下,接着才转过弯来,明白徐善然再说什么,他含混掉那个不好说出的字眼,说:“我看着……也真没有多久了,就两三个月吧。”
徐善然默默点了下头,眼看着邵劲走到外头,和那东厂来的公公一起离开,这才遣丫头去前院,叫了王道行过来。
夜色刚黯,徐善然选择与王一棍见面的地方正是前后院相接处的一个敞轩。
王一棍被一个丫头带进这里的时候还在揣测着究竟是什么事情——他这时候终于发现自己的选择有点坑爹了,明明是想找个好地方养老的,结果这一出事情接着一出事情的,谁能告诉他为什么他选择的那个二愣子也能够参与到皇权交替的更迭之中,还显然掌握着一股不俗的势力?
……再说现在那个二愣子和他之前想要避开的姑娘结了亲,他这‘避开’的举动,不就一下子没有了意义?
屋子角落的铜灯将不大的空间照得透亮,万马奔腾的屏风竖立在正堂之中,恰好挡住了后边的人,只有个坐得端端正正的轮廓映在屏风上头。
王一棍隔着屏风给这府中的女主人行了礼。
他对于邵劲可以随便一些,心中也是笃定邵劲不会将事情放在心上;但对于徐善然,哪怕知道对方其实也并不特别在意这个,他却不敢如此放肆——这府中男女主人的区别就在于此,若事后他与邵劲翻脸,最多不过以前种种一笔勾销;而如果时候他与徐善然翻脸,只怕此刻一桩桩一件件,就全是罪过。
“先生请起。”徐善然的声音从屏风之后传来。
这声音在王一棍耳中听起来显然由为平静,或许还有些雍容。
他道了谢,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就听徐善然往下说:
“今日叫先生来是有些事情需与先生商量。”
徐善然说道这里,稍微停了一下,很快便将之前邵劲告诉她的事情简略地告诉了坐在外头的中年人。
跟着她端起一旁的茶杯抿了一口,就听外头传来王一棍的声音:“不知夫人的想法是?”
徐善然并未绕太多弯子:“宫中宣命妇觐见,我自不可能装病躲过。”
王一棍并未言语,却觉这句话一下子就说到了他的心坎中去。
他之前选择邵劲而非徐善然,便是觉得徐善然与自己太过相近;而这世上显然不是所有的人,都想要看见第二个自己。
但有些时候——比如这个时候,他却也不得不承认,相较于邵劲,还是徐善然与他的想法更为贴合。
昭誉帝身体不行了,邵劲想要退,想要躲,打算等新帝出现了再安稳地做事。
但只要你手中还握有力量,别人就总要算计你的东西,你能退到躲到将手中东西拱手让出去吗?等真到了这个时候,你又拿什么来保护你要保护的人事?到时候也不过是看别人的脸,吃别人赏的饭。
人生在世,归根到底,还是要争。
与事争、与人争、与命争、与天地争。
只是争归争,怎么个争,也是一门极大的学问。
好比今日在昭誉帝面前,若邵劲不作出一副与军权无心的模样,只怕根本不用等到他想要争,就得先被剃了个光头,保不定还有杀身之祸。
王一棍在短时间里想了极多的问题,最后终于定下心来,只听他试探地问:“不知夫人是个什么想法?”顿了顿,又说,“究竟危险极大,恐怕得细细周密才好。”
徐善然划了一下唇角。
她映在屏风上的黑影也许动了,也许没动。
她说:“自然要细细周密。”
女儿杀了自己的儿子,邵劲又逼死了她的女儿。
贵妃不杀邵劲,寝食难安。
对方既然已经有了杀意,他们若只是躲,躲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尽头?
——还不若从开始就掌握主动。
作者有话要说:更新~
我想想,好像欠了两章……





见善 142第一四二章 宫宴
宁王谋逆之事解决得出乎众人意料的快。
昭誉帝前番被宁王囚禁,朝中大人或多或少心中有数;而此番昭誉帝镇压了叛乱,从宫中出来的第一时间就是召见众位大臣,这些被召见之人也是后来才知道,当日除了大臣在宫内候着之外,昭誉帝剩下的辉王黄炽、安王黄焕、晋王黄煊、以及安寿公主黄焐、瑞嘉公主黄燨,全等在了宫门之外,只是当日一直到宫中下钥,昭誉帝也并未召见自己的这些子女。
几日之后,宫中便传来诏书,贬先玉福公主为庶民,贬先宁王为罪民,及玉福府中、宁王府中一应嫔妃奴婢,全部殉死。
诏书一出,这些日子以来因抄家灭族本就久久不散哭声的天空又再次凝聚了不知多少无辜者的哭喊。
可就算这些哭声上震天庭,也不能撼动位于九重城阙中帝王的心。
这两封诏书甚至并未写全了所有事宜。
玉福本因深受皇帝与贵妃宠爱,陵墓早已在建,但有了现在一出,也不过是席子卷上尸体,一口薄棺就葬在了京郊专收罪人的乱葬岗之中。
宁王若按以往的成例,则与玉福相差不大,只是没有棺木与坟头,□□裸地丢在岗上任由鸟雀野狗咬食而已。
只是宁王非昭誉帝亲子一事,因涉及宫闱秘闻,昭誉帝虽并未公开,心里却着实恨毒了对方,他既不将宁王的尸体随意丢弃,也不只凭怒气毁尸发泄,而是早早叫来了天师,以最恶毒的诅咒将宁王的尸体镇压,誓要对方生生世世堕入畜生道,永远成为别人的刀下鬼盘中餐!
这等私密之事旁人虽不甚知晓,日日跟在昭誉帝身旁的贵妃却从头到尾都看进了眼底。
她心知自己的女儿已将昭誉帝的所有宠爱都挥霍了个干净,还能有一张席子卷着葬入地下,究竟是她还在的缘故。因此她虽只要想到女儿身后事如此寂寥,就日日夜夜如火炼躯体般难受,却也不敢在昭誉帝面前提起哪怕一个有关玉福的字。
时间一晃而过。
宁王与玉福两人的诏书下得虽快,宫变之后的大清洗却足足持续了一个月的时间。任何与宁王过从甚密的臣子,皆夷三族;任何直接参与了宁王宫变之事的臣子,皆诛九族。
一时之间,哀哭之声日日不绝于耳,冲天的血气哪怕在京郊那里都能闻到。
京师之中,哪怕之前并未与宁王有过干系的文臣勋贵,亦人人自危,战战兢兢不敢多说一句,多行一步。
尤为值得提起的还是昭誉帝对此次功臣的态度。
并不知昭誉帝究竟是如何考量的,这次板上钉钉的功绩有二,一是邵劲带领京营在京师中与谢惠梅所属血战,一是几家勋贵联合起来杀入宫中的队伍。
但除了没有根基的邵劲明显能看到被重用之外,几家勋贵的功绩都暂时被搁置了,宫中并未传出任何消息,昭誉帝私下也并未宣人进宫,哪怕曾有窥着风向的人上折子,也全被留中不发。
而这些所有的微妙、所有的血腥,在整整持续了一个月后,终于被宫中传出的要大办贵妃生辰宴的消息给冲散了。
早在生辰宴三天之前,宫中就下旨召正三品命妇携其女入宫参宴,其礼制堪比肩中宫皇后。
此消息一经传出,京中中便有人私下讨论:虽说贵妃如今一双子女俱丧,但陛下只怕还是怜惜贵妃,要将贵妃的位份提成皇后了。
位于玉泉胡同的邵宅这几日非同寻常的安静,好似自男主人出外公干之后,这府里就缺乏了生气似的,虽新婚时挂上的大红帐幔还没有撤下,花园里的奇花异草也开得正艳,但正房里从早到晚不闻一声嬉笑的沉寂气氛,还是轻而易举地感染了阖府,哪怕是最一团孩气的婢女小子,行动中也不敢多带出一丝风来。
这日正是贵妃的生辰宴。
天还没有真正亮起,徐善然就自床榻上起了,由着棠心带上一众侍婢为她穿戴品服大妆。
五翟的牡丹开头翠云冠。
云纹两领直下大衫。
深青色织绣孔雀霞披。
同色禽纹金钑花坠子。
以及最后的钑花金带。
棠心从上到下将这层层叠叠的衣衫理得一丝皱褶不见,等一切停当之后,她却欲言又止:“夫人……”先时邵劲的官职是各方势力相争后的权宜,因此妻室的册封并没有下来,所以之前徐善然只能被称作“太太”,但眼下一个月过去,宫中的封赠不止早就下来了,眼看着邵劲随时还有可能再往上提,这声“夫人”就叫得分外自然了,“老爷日前叫人传口信过来,说是要夫人称病在家……”
距离入宫时间尚还有一些,徐善然在榻上微微歪着闭目休息,她仿佛没有听见棠心的话,并无任何反应。
棠心心中略有些着急,她本已经习惯了徐善然的一切主意,但现在自己的姑娘嫁了人,而邵劲又就这一件事明确给出了主意——她当然还不至于疑心自己伺候的主人是否做错了,但世上诸事,总不能全挣个对错吧?她眼看着邵劲对徐善然十分妥帖,当然也不希望徐善然因为这件事而和自己的丈夫生了龃龉。
这年月,但凡主子斗法,苦得还不是底下伺候的人?
但她身为婢女,乍着胆子说了这么一句已经算是逾越,此刻见徐善然没有回答,便不敢再说,只将目光转到屋子里的另一个如同客人一般的存在。
高婵当然看见了棠心的目光。
她知道棠心的想法,却并不会开口,只顾着拨弄一旁能清神醒脑的菩提香。
徐善然此番举动或许与邵劲的关系上有些妨碍。
——但邵劲如何,又关她什么事情?
不多时,在高婵看着天色差不多了、该叫醒对方的时候,徐善然先一步睁开眼睛。
“走吧。”
她自榻上站起,金线刺绣,红绿彩织的衣衫蜿蜒滑下,便如离去的背影一样灿烂夺目。
一路无话,等徐善然带着高婵来到宫门处并随同其他命妇一起进入宫中之后,时间已近正午。
邵劲的官职是武官正三品,徐善然的封号自然也是三品淑人。
虽说邵劲如今风头正健,等闲一二品也不愿与之相对,但在一些场合里,诸如这贵妃的生辰宴之中,徐善然依旧只能按照品级的划分,被排在最后最后一批之中,又因为在这三品里,她也十分的年轻,更得与那些年长的夫人礼让,由此便落在了最后。
但哪怕自己是最后一个,坐在位置上甚至连前头贵妃的影子都模糊不能看见,徐善然也并不担心。
贵妃既然想杀邵劲,就总会见她的。
果不其然,生日宴还没正经开始,就有公公下来到徐善然身旁,弓着腰带着喜庆的笑脸说:“贵妃娘娘宣邵夫人上前,夫人请于奴婢前去面见贵妃娘娘。”
贵妃的生辰宴上,每位命妇可带两名婢女入宫。
徐善然身旁的两人便是高婵与棠心。她站起来说了声“劳烦公公”,便和这位太监一起往贵妃所在的位置走去。
贵妃此刻正在宴会场旁的敞轩之中。
这敞轩临水搭建,用锦缎围起挡了太阳,旁边不远处摆着宫人照料盛开的秋菊,敞轩中众人一面说笑一面赏花,温言软语,其乐融融。
徐善然跟随太监进来的时候飞快朝敞轩中搭了一下眼。
在眼睑抬起又敛下的一瞬间,她已经看清楚了坐在上位上比较重要的几个人。
位于主位的当然是今日的主角贵妃娘娘。
她头戴凤头钗,双耳缀着九层宝塔金镶红宝耳坠,额上勒着一条群仙祝寿绛紫抹额,上身是暗红色的五子捧寿对襟袄,□是龟鹤齐龄双膝襕墨绿马面裙,口角含笑,看上去也十分雍容,只是哪怕敷了粉施了脂,面色亦显得过于苍白,这便添了一二病容了。
而坐在贵妃身旁的两位身上着凤纹的中年女子,显然就是昭誉帝的两个女儿安寿公主黄焐和瑞嘉公主黄燨了。
这两位之前因有着玉福公主的事情,在圣上跟前并不如何被看重,和生了玉福及代王的贵妃娘娘也不如何和睦,不过是面儿请罢了。
现下局势一个翻覆,贵妃没了子女有圣宠,而两位公主到底是昭誉帝的女儿,两厢一计量,竟十分合拍,此刻便亲亲热热地坐在了一起。
除此之外,在贵妃所坐的美人榻旁还有个小春凳,春凳上坐着一个不过十五六岁的女孩子,因侧身对着徐善然,徐善然也一时不能认清对方是哪一家的姑娘。
徐善然搭眼见看了这许多,此刻已经进入厅堂冲贵妃行礼。
贵妃态度十分柔和,温言地笑着叫了起,又叫徐善然上前:“长得好生俊俏,过来叫我细看看。”
徐善然答应一声,走进贵妃身前,在三步的距离前停下,这正是宫中的规矩,任是哪个夫人小姐被叫了近前,也不宜真的过近。
但这时候贵妃偏生笑道:“不必如此拘束,再近来与我瞧瞧,你们不知道,朝中最近可是出了一位痴情种子,这要是将他如何的痴情法说了出去,不知有多少闺阁少女得嫉妒得揉烂了帕子。”
旁边的安寿公主比贵妃还年长一些,她笑道:“娘娘多早有了孙子还如此促狭!贵妃既然叫你来了,你且与贵妃递上一杯杏子露,看能不能叫她稍停一会儿。”这后边的一句正是对徐善然说的。
这话落下,刚刚由宫女呈上来的杏子露便递到了徐善然手中。
徐善然看着笑眯眯的一众人,脸上也浮现一个略显羞涩的笑容,上前说:“娘娘请用……”
此时两人的距离已经颇近,贵妃含着笑抬起了手,因对方是坐着徐善然是站着,为示恭谨,徐善然的上身便弯得低,所以当贵妃涂着大红丹蔻的手轻飘飘的扇到徐善然脸上的时候,在稍远一些的人看来,贵妃也只是抬起了手拿那碗杏子露而已。
真正能看见一切的,不过是两位公主并坐在这里的一个年轻姑娘,还有伺候在一旁的宫婢太监。
轻飘飘的一巴掌一点儿也不重,尖利的指甲甚至没有在徐善然的脸上留下一丁点的印迹,贵妃的脸上,乃至其他人的脸上都毫无异色。
这不过是一次羞辱。
一次对贵妃而言,微不足道的、甚至不能够稍出些气的羞辱。




见善 143第一四三章 巴掌
挥手扇过去的时候,贵妃脸上还带着十分温柔的微笑,任是任何只看见贵妃神色的人都不会猜到此刻这位女主人所做的事情。
这时候也并不需要旁人来掺合。
早知贵妃的心理,徐善然怎么会毫无防备?她在凑近贵妃的时候就始终注意着贵妃的一举一动,贵妃扬手扬得快,她的动作也并不慢;贵妃的动作尚且还能被坐在这上头的几位公主皇妃看见,她的动作却只有贵妃看见!
在贵妃堪堪扬起手的时候,徐善然唇角一划,脸上就浮现起诡秘的微笑。
等贵妃冰凉的手指接近她的面颊,她嘴唇微动,无声地念出了两个词语。
“代王。”
“玉福。”
这两个口型刚一做完,徐善然已经重新敛下眼,唇角的笑容又变得羞涩。可看清楚了刚才那一幕的贵妃怎么可能无动于衷?
宫中无后,她不到四十就成为宠妃,距离那个位置也不过一步之遥,尚在几个月前,膝下还有佳儿佳女,人生至此,无有不足。
可是现在呢?
她甚至不用听见任何一点声音,在看见这两个自己绝不愿意提的词的口型的时候就几乎陷入了癫狂。
浮在贵妃脸上温柔的微笑登时变得扭曲,本来轻飘飘只用作羞辱的巴掌真的加了力道。
徐善然的目光轻闪了一下。
她用几不可查的举动向着贵妃挥掌的方向偏了下,这一巴掌就生生甩在了她的脸上!
清脆的巴掌声叫敞轩里的说笑声都为之一静,这一巴掌是贵妃狂怒时甩的,手劲一点都没留,徐善然整个人被打得跌在一旁,手里的杏子露“哗啦”一声在地上碎成了四瓣。
众人循着声音看过去,只见坐在高位的贵妃已经豁地从座位上站起来,一只手还保持着挥舞的姿势,胸膛急剧起伏着,脸色反倒更苍白了一些,显然气得不轻。
她们再顺着贵妃冷得结成了冰,又热得要喷出火来的目光看去,就见摔倒在地的徐善然半张侧脸上已经被指甲划出三道血痕,细小的血珠这时正争先恐后地冒出来,再不过片刻,那伤口周围又跟着肿了起来,一个巴掌印便清晰地出现在徐善然的侧脸上。
敞轩中的众人神色难免有异。
女儿家自来最重颜面,这亏得是已经出了嫁的,要是还在闺阁的少女被宫中的贵人这样当庭划破了面颊,心思重一点的保不齐回去就要上吊了。
也有尊贵如安寿公主及瑞嘉公主等略皱了皱眉,心中俱是讪笑不屑。
安寿公主多少还有些不高兴,又觉得颇为厌烦。
她刚才是坐在贵妃旁边的,自然看得见贵妃的小动作,按说宫中贵人要拿捏一个臣子的妻子也无甚大事,捏了就捏了,难道那大臣还能冲进宫里来放肆不成?
唯独邵劲近日风头正健,又出了名的爱老婆,贵妃生怕触怒了皇帝,便不敢光明正大的下手,这才有了前头之事。
简直小家子气!
安寿公主心里十分看不上。
小家子气也就罢了,最后还不知怎么的,又把事情给闹了出来!
真是丢人现眼,人到底怎么能愚笨到这个地步?
她近乎唾弃地想道。
“你——”
这时候贵妃也从盛怒中冷静下来了,再次回想徐善然刚才的那点小动作,登时就羞怒不已!她虽下了决定要邵劲给自己女儿陪葬,但也知道邵劲近日很得昭誉帝的重用,而后宫女子哪个不依赖着帝王的宠爱过活?她便是想动邵劲,也不会选在这个时候!
至于刚才那样对徐善然,当然不过是一点点调剂罢了,谁能想到,对方如此的——放肆狂妄?
被打倒在地的徐善然还没叫出声,这时敞轩中忽然又有一个娇柔的惊叫响起:
“啊,姑母,你可有被烫到?”
厅中的视线再次自然而然地跟随声音转过去,便见一个二八年华,穿着一身淡绿色衫子的少女快步走到贵妃跟前,用手帕按住贵妃膝盖的位置,神色十分地焦急。
能在宫中各主位边伺候的奴婢都再是人精不过,此刻有那之前坐在贵妃跟前春凳上的少女递了个台阶,她们如何不懂拾阶而下?当然立刻团团围上前来,要贵妃先去后边更衣再说。
有了这些人你一眼我一语的开脱,贵妃顷刻又变了脸,方才浮于脸上的怒意就像是骄阳下的冰雪那样轻而易举的消融了,转成满脸的担忧和焦急:“快去看看邵淑人如何了,我刚刚惊了一下竟什么都没有注意到——”
贵妃的大宫女连忙应是,快步就要往徐善然身旁走去,但在这之前,原本一直缩在角落,并不做声的高婵忽然先行一步扑倒在徐善然跟前,用自己的身体遮住徐善然,高声叫道:“夫人,夫人,你怎么了?——”
她的话音还没落下呢,又有一道身影自座位上间不容发地冲出来,同样大声叫道:“姑奶奶,姑奶奶?我家姑奶奶晕过去了,快叫太医过来!”
这之后说话之人正是湛国公府的长孙媳杨氏,这虽是贵妃的生辰宴,自有贵妃家的女孩子出来描补,可徐善然出身湛国公府,世袭罔替的湛国公夫人可也是有资格带着小辈坐在这个敞轩之中的。
一切正如计划,徐善然一言不发,只倒在高婵怀中。
高婵继续大声叫道,高亢的声音越发显得尖利,这隐隐如同金铁相撞的声音实在有点渗人,哪怕是跟着扑过来,亲眼看见徐善然睁着眼睛的杨氏都觉得冒起了鸡皮疙瘩,就更不要说其他并不清楚的人了。
这样一来,贵妃叫去的人便又慢了一步,那大宫女站在半中央,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如果徐善然身旁只有一个婢女在,那她硬硬头皮也能上去,可是现在湛国公夫人就坐在一旁看着,国公府人的媳妇便围在徐善然旁边,周围又有如此多的命妇……只怕贵妃娘娘也不好随意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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