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沙百战穿金甲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小桥老树
侯大勇每日在船上看地图,间或让封沙陪着自己下围棋,封沙是个典型的臭棋篓子,盘盘都是大败而回,弄得两人都没有兴趣。柳江婕本着观棋不语真君子的古训,看着封沙时常走出几步败招,终于忍不住提醒了几句。封沙顺势把位子让给了柳江婕。
柳江婕自幼就在母亲地督促之下,苦学琴、棋、书、画,她对于围棋一道特别钟爱,从小就有极高的悟性,她坐在侯大勇对面,开局以后,最初两人落子如飞,而尔速度渐慢。双方落一子往往要思考良久。竟然杀了一个棋逢对手、将遇良才。封沙看得兴味索然,就来到一楼船甲。和亲卫们随意聊天。
天色将晚,落阳把天空照得通红一片,万丈霞光穿透云层,景色无比瑰丽。
柳江婕身着男式软甲,头扎英雄巾,颇为干练爽利,棋局已经对她有些不利,她全部心思都沉浸地棋局里,一手托腮,一手拈着黑色的棋子,落日染红了她的侧影,使其脸部线条柔美、皮肤细腻如红玉。
侯大勇屋内有美女无数,此时见到柳江婕如玉般温润的面容,心中突地一跳,“此女是里奇部长老地女儿,若把此女纳入囊中,则里奇部就和自己必将形成紧密的联盟。”这个念头刚转过,侯大勇不禁有些鄙视自己,“现在自己怎么变成这样一个人,真是有些卑鄙。”侯大勇挥了挥手,似乎要赶走脑中的念头,柳江婕完全沉浸在棋局中,完全没有注意到侯大勇的动作。
夕阳沉入了地平线之时,一盘棋仍未下完,侯大勇起身笑道:“柳军使地棋艺不凡,这一局下得着实痛快,今日暂且封棋,明日我们继续。”柳江婕浅笑道:“侯相夸我,其实也是夸自己。”柳江婕说这句话,已把自己摆在了小妹妹的身份之上,若是以军使身份,说这句略带有玩笑意味的话,则就很不符合身份。侯大勇没有在意柳江婕说话的方式,他注视着烟笼雾罩的远方,感慨道:“真是如画的江山。”说了这句,侯大勇心思又沉重起来,在船舷上拍了拍,转身回到自己的小屋。
每日看地图、下围棋、练天遁功,侯大勇的日子倒也逍遥自在,不知不觉中,船已行至沧州。
等到水师全军聚集于沧州之时,已是四月二日,而柴荣亲领地后军,至少还有六七天的时间才能赶到沧州。
侯大勇下得船来,有汴河水师都指挥使李继勋和副都指挥使时英坐镇水师,他也就不必操心军队的事情,就带着封沙、罗青松、林中虎和七十名亲卫,直奔沧州侯府。
沧州侯府是侯大勇来到大周以后得到的第一笔财富,特别是密室里隐藏着的刘存孝私产,成为侯大勇发家致富的第一桶金,若没有这些启动资金,妄图建立起“富家商铺”这种商业巨无霸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沧州侯府以前是沧州最大的商人刘三地府弟,刘三地哥哥是沧州节度使刘存孝,因此。刘三府弟自然造得极为气派,远远超过了大梁侯府和灵州侯府,整个院落曲径幽深,传统的楼、台、亭、阁、廊、轩、桥、榭、堂庑、舫居一样不少,堂前还有盘扎精细地罗汉松、郁郁苍苍的古柏、桢楠等老树,实是一等一的府弟。
这个府弟原有的青壮年,大部分都被派到各地的富家商铺去了,现在住在侯府里的。大部分都是致残地黑雕军军士,以及战死沙场的黑雕军军士的遗孀,他们的生活费用,全部由周围的农庄提供,也算得上衣食无忧。
等到侯大勇带着亲卫队回到沧州侯府之时,整个府弟全部动员起来,上百名缺手断腿的老军士和无数的孤儿寡母全部涌到了大院之内。
侯大勇亲卫队全是老兵,和这些残疾老军士大部分相识。见面之下,自然少不了一阵唏嘘,而那些孤儿寡母则如见到亲人一般,也不知谁先哭出声,很快。所有失去丈夫的寡母都放声大哭,随后老军士也个个垂泪。侯大勇尽量控制住自己地情绪,他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走到人群中。不断地把跪在地上的军士和娘子们拉起来。
柳江婕这一段时间天天和侯大勇守在狭窄的船甲之上,抬头不见低头见,早已是混得极熟,因此,侯大勇回沧州侯府,她也就理所当然地跟在身后,此时她早已是泪如雨下,哭得一塌糊涂。只是满院皆哭,柳江婕的哭声自然就掩盖于其中。
侯大勇好不容易才让大家散去,径直来到自己的主院,虽然自己数年都没有回到沧州侯府,但是,这个主院还是特意为主人留着,断了手臂地老军士马春现在是沧州侯府的管家,他和大梁侯府管家秦家河在气质上完全不一样。走路、说话都保持着军人的习惯。挺直了腰,领着侯大勇进入了主院。
时间在主院完全凝固了。院落和从前一样,干净、整洁,几株古树依然如此,既没有衰萎,也没有格外繁盛。
侯大勇走进主院的时候,隐约嗅到了当年地味道,这个院子,烙上了太多春兰、秋菊的影子,侯大勇想到已经阴阳相隔的春兰,不禁有些伤感。“你们出去吧,让我一个人呆一会。”他习惯性地挥了挥手,让众人退下去。
主院内密室依旧在,打开密室之时,由于长久没有人来,密室里已经满是尘土,还有不少浓重的雾味。关上密室,侯大勇又在主院坐了良久,这才提起精神,走了出来。
大家痛哭一场之后,整个侯府就开始了杀猪宰羊,气氛为之一变,宴会开始之时,侯府又陷入了欢乐的海洋,特别是小孩子们,馋虫早就被勾了起来,当大盆大盆的肉食端上桌子之后,这些小孩子的眼睛全部就被粘在了桌子上。虽说侯府的生活有保障,但是,整个侯府毕竟有数百人,每天耗费还是很大,所以吃肉都是有次数地,一般一月杀五、六条猪,每家每户可以得到一小块。
宴会的热闹场景在这里就不一一细表。宴会过后,一脸凝重的马春走到了侯大勇的房间。
“院内有一百多军士,这些军士有许多都没有娶亲,听说黑雕军在同心城娶了不少胡女,都很羡慕,这些军士都老大不少的,身体也强壮得紧,长期没有女人,也不是个事情。”马春鼓足勇气,还是把想到的事情说了。
侯大勇热衷于为部下做媒,在黑雕军中是极为有名的,他听到马春汇报此事,也觉得是个问题,道:“这些军士都是身有不便,全凭府上的农庄养活,只怕没有女子愿意嫁给这些军士。”
马春脸上有些尴尬地笑容,道:“这个院中,既有年轻地军士,又有孤儿寡母,生活在一起,抬头不见低头见,难免日久生情,有两三人已经做出了有伤风化的事情,此事只有少数人知道,我正为此事头痛。”
侯大勇闻言笑道:“这是好事啊,你就不要怕别人地闲言碎语,若真有自愿结合之人,我大力成全,凡是成亲一对,就想办法分些田土给他们,让他们再把土地租给无田的村民,这样他们也算是有家有业了。”
侯大勇想了想,又补充道:“他们不用搬出去住,小孩子仍在府上读书,总之,成亲之后,除了分发一些土地,让他们单独过日子以外,其他的事情都不要改变。府内之人都是黑雕军的英雄,一定不要亏待了他们。”
沧州侯府虽然面积大、房间多,但是现在住满了黑雕军的伤残军士和孤儿寡母,已经没有多余的房间了,柳江婕身份又比较特殊,侯大勇想了一会,还是把她安排在主院,住在了左厢房。
侯大勇吃完晚饭,又到各个院子去走了一圈,随意聊了聊天,回到院子里的时候,两位在府中曾经侍侯过侯大勇的使女,早已让人把热水烧好,她们都没有忘记侯大勇最喜欢木桶洗浴,春兰、秋菊住在院中的时候,这两个使女不过十六七岁,如今五年时间如飞般逝去,两个使女已是二十一二的年龄,以前侍候侯大勇洗浴都是春兰、秋菊,这两个使女本来没有资格来为侯大勇洗浴,此时,春兰已是阴阳相隔,而秋菊则远在大梁,侯大勇见两个使女在门口局促不安,就道:“进来吧。”
两个使女是中人之姿,她们抚摸着侯大勇结实健康的身体,满脸的羞怯,在热腾腾的水气包围之下,也显得颇为妩媚。
经过大周朝七年的岁月,侯大勇身、心似乎都溶入了这个社会,不论是何地,每次洗浴总有美人相伴,所以,两个未嫁使女为其洗浴,他也觉得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他眯着眼睛,半浮在水中,享受着使女细心的搓揉,脑海中却浮现出三关三镇的地形图,这地形图就如三维立体一样,在他的脑中栩栩如生。
当使女抚摸到侯大勇的敏感部位的时候,他略略从幻想的世界中清醒了过来,看着满脸潮红的使女,心道:“等这一仗打完,府中所有的年轻使女都要嫁人了,免得误了别人的青春。”有了这个想法,侯大勇自然就老老实实任由使女摆布,手脚安静地浮在了水桶里。
等到侯大勇精神拦擞地从澡房出来之时,迎面就看到站在院中的柳江婕,柳江婕看着跟在身后的两人面色红润的使女,眼中露出复杂的神情,她在忍不住在心里骂道:“这些臭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
侯大勇经过柳江婕身边之时,他随口对两个使女道:“你们去让人烧点水,伺侍这柳军使洗浴。”两个使女没有想到侯大勇命令她们侍候别的男人,脸上尽皆变色,侍候侯大勇她们心甘情愿,而侍候别的男人,则让她们难以接受,不过,使女在主人面前是没有人身自由,两个使女一下就从幸福的云端掉在硬硬的地面上,呆在了当地。
柳江婕在船上根本无法洗浴,虽然每天都要擦试,可是毕竟不如洗浴来得那么痛快,在船下大家身上都臭气熏天,她还不觉得难受,可到了侯府,她就觉得自已宛如一个会散发臭气的野马。虽然她在心中对侯大勇颇有些不满,可是还是接受了洗浴的安排。
当热水准备好以后,柳江婕走进了这个属于侯大勇的、充满着无数春光的澡房,两个使女面如木偶,低着头跟在柳江婕身后。
黄沙百战穿金甲 第二百一十六章决战幽云(七)
第二百一十六章决战幽云(七)
四月九日,柴荣率领着浩浩荡荡的水陆大军,来到了沧州。
柴荣坐了数月的船,下了战船,就见到侯大勇早早地在岸口迎接。“在船上憋了一月,真是闷坏了,给朕取一匹战马来。”柴荣虽是皇帝,却保持着大将的本色,后宫中虽有佳人无数,但是军营中却是清一色的男子汉,那怕是在外征战数月也是如此,所以,从大梁坐船到沧州,天天看着那几张满是青春痘的脸孔,也是无趣得很。
柴荣跨上一匹全身雪白的战马,配上柴荣的银甲,在郊外纵马狂奔,就如一道闪电。侯大勇还是骑着来自若尔盖的“风之子”,虽然“风之子”脚力雄健,并不输给柴荣的雪白色的战马,但是,侯大勇也是懂事之人,他控制好马速,紧随其后,并不敢和柴荣并驾齐驱。
柴荣和侯大勇的身后就满脸青春痘的供奉官们,这些供奉官都是悍勇之辈,负有保护陛下之责,他们紧紧跟在柴荣、侯大勇身后。把范质、王薄、魏仁浦等大臣远远地丢在身后。
范质、王薄、魏仁浦等人年纪一大把,马术又不精,只能眼睁睁看着柴荣的身影绝尘而去。
跑了数里,柴荣似乎过足了瘾,在一处小缓坡,突然勒住战马,战马长嘶一声,双腿高高举起,柴荣如影随形的粘在战马身上,身手敏捷不输给那些供奉官门。战马停下之后,柴荣跳下战马,对着身后的侯大勇道:“久在大梁,这马上功夫都有些不如从前了。”侯大勇由衷地赞道:“陛下的骑术,就算在胡人中,也算得上出类拔萃。”柴荣骑术高超,侯大勇的赞扬也算是有谱。不过要说在胡人中也算得上出类拔萃,就有着拍马屁的嫌疑。
柴荣对这个马屁是全盘接受,他背负着双手,看着一层薄雾的平原,侯大勇见柴荣深沉起来,也就不声不响地跟在了柴荣身后。
一群供奉官则站在山下,远远地跟在后面。
这一群供奉官都是禁军中的精英,赵匡义、曹彬、潘美、杨信、马仁瑀。这几个人地名字,侯大勇在另一个世界之时,耳朵里已经听出老茧了。
赵匡义就是宋太宗,此人暂且不提;曹彬则是北宋朝极为重要的大将之一,南征北讨,立下了赫赫战功;潘美的大名又为潘仁美,提出这个名字,就和杨家将联系在一起了。潘美由于杨家将的出现而被扭曲成一个奸臣,其实这也是历史的误会,是为了塑造悲剧性英雄而把毁坏了另一个英雄的名声。
而此时这些供奉官还是一些小小小小鸟,翅膀还没有长硬,只得恭敬地等在山坡下。看着陛下和侯相两人玉树临风地站在小土山上。
“幽州城池坚固,若在城外久攻不下,契丹援军四面而来,则必将陷入一场苦战。”柴荣虽说雄心勃勃要收复幽云十六州。可是在具体战术上,他仍然是非常谨慎,“攻打如此坚城,有四种办法,一是逼其投降,二是强攻坚城,三围而不打,四是引敌出城。侯郎,你看这幽州城如何可破?”
侯大勇脑海又想到了赵匡义主持的高梁河之战,当时宋军已经包围了幽州城,却没有啃下来这块硬骨头,赵匡义也几乎丧命于此役,最后坐驴车逃脱。
侯大勇在船上天天思索如何攻下幽州城,心中已有比较详尽的计划,就道:“攻打幽州城。关键在于防止契丹地援军。只要打掉援军,幽州城也就是瓮中之鳖。此计就叫做围点打援。”
“围点打援,这个援不好打啊,契丹人骑兵极强,幽州城外全是平地,我军占不到多少便宜。”柴荣脸上露出思索的神情,过了良久,脸上浮起了一丝笑容,道:“契丹占地极广,军威强盛,是我中原最大的一个强敌,只是辽主耶律述律荒诞不羁,现在恐怕还在七鹰山上,他们回援,只怕要花费些时间。”
侯大勇知道耶律述律就是一个玩主,他做出这样的事情,是极为正常的,接口道:“幽云十六州汉人居多,契丹人的统治未稳,若假以时日,等到契丹内部稳定下来,则攻打幽州则要难上加难。”侯大勇对于辽史不太熟悉,可是有几人却是如雷贯耳,如能干的萧太后,强悍的耶律休歌,还有韩得让,就是这些人,最终巩固了契丹政权,让宋家王朝望辽兴叹。
远处笼罩在一片薄雾中,不少高大地树木只能看到树冠,不断地战马的嘶鸣声传到耳边。
柴荣继续着前面的话题,道:“据说耶律述律小儿,宠信一个女巫,让女巫为他配制‘长生不老药’,这个药需要用男子的胆作为药物,为此,述律杀了大批青壮年男子,如此荒唐之事,当然引起了契丹大臣们的反对,耶律小儿一怒之下,带着卫队到七鹰山游猎,也不知道现在回来没有。”
契丹人最早信仰普遍流行于东北方民族中地萨满教,萨满教相信鬼神崇敬巫者,一切朝野的重要礼仪,大都是太巫和从巫主持,祈祷要请巫者,治病也要请巫者,认为巫是通鬼神而法力无边。柴荣所说的女巫,其实就是一个萨满教的巫者。
“这些年来,契丹人内乱不止,导致国力大衰,内乱起因于耶律德光南征,辽主耶律德光灭晋之后,辽军四处打草谷,中原军民奋起反抗,耶律德光只得北还,病死于栾城。耶律德光病死之后,契丹永康王耶律兀欲在镇阳称帝,然而契丹最有权势地却是在上京述律太后,她想立其爱子李胡为帝,结果耶律兀欲和李胡在潢河整兵备战,后来耶律兀欲还是夺得旁位,成为辽世宗,太后述律一派的贵族被处死不少。”
柴荣叙述契丹历史,如述家珍一般。他说到此,神情也有些暗淡,他的两个儿子也是死于内乱。
权力,其实是魔鬼的诱饵,谁若贪吃,就会走上一条充满着艰难的道路,在这条道路上,丢失了善良、青春、家人。甚至是生命,只是为了权力峰顶看上去美妙的风景。
“在广顺二年,太祖进兵北汉,北汉向来依附于辽,此次辽主耶律兀欲亲自带兵来救北汉,就在耶律兀欲进兵至归化州的祥古山时,契丹贵族察割和耶律盆都联手暗杀了耶律兀欲,当时还是寿安王地耶律述律小儿起兵又攻灭了察割和耶律盆都。成了辽主,耶律述律小儿即位十年间,契丹皇族多次爆发谋反事件,一直都没有平静下来。”
柴荣见侯大勇听得认真,也一字一顿地讲了下去。
“契丹崛起于晚唐。它地疆域已远远超过了中原,特别是得到了幽云十六州之后,更是占尽了地利,成为大周强敌。石敬塘真是一条猪。当时只需献上钱财就可以让辽人出兵,他为了表忠心,非要割让十六州,为中原埋下了极大的祸根。”
柴荣脸上现出一丝忧虚,“所幸上天始终眷顾我大周,让契丹内乱不止,若是契丹再次出现一位如耶律阿保机、耶律德光一样的英雄人物,要想打败契丹。则困难百倍。现在耶律述律昏庸,实在是解决幽云十六州的良机,机不可失,失不在来,我们一定要抓住这个机会,否则会后悔终生。”
说到这里,柴荣眼里全是坚毅之色。
侯大勇心中充满了敬意,柴荣不愧为一代明君。眼光之长远。完全抓住了历史的节拍,实非平庸之人所能理解。
柴荣和侯大勇对于三关三镇都没有放在眼里。对于准备充分的十分禁军来讲,这三关三镇不过是极小的拦路虎而已,他们地眼光不约而同盯紧了幽云十六州地关键——幽州。
四月十六日,大军休整充分,赵匡胤奉命率领二万铁骑军袭取乾宁军,
乾宁军是契丹境内东南重镇,自从石敬瑭将其割让给契丹以后,契丹改乾宁军为宁州,由辽将王洪任宁州刺史,领三千骑兵驻防于此。赵匡胤统辖铁骑军两万人如猛虎一般扑到了宁州,将宁州围得如铁桶一样。辽将王洪本是汉人,见周军势大,高挂免战牌,坚守不出。
契丹人地三关三镇,全部是任命的汉将,这里也有着历史渊源。
在九四七年,辽太宗耶律德光攻入了后晋都城大梁,他就在大梁建国号大辽,定年号为大同。辽军进入大梁以后,大肆掠取财物、俘掳奴隶,俘掳了晋出帝,并把后晋宫女、宦官以及方技、百工、图籍、石经、铜人等全部运走,与此同时,占据各地地辽兵不甘示弱,四处抢劫,极尽残忍之能事。
如此危机关头,后晋残部和各地义军聚集于山林,少则千人,多则万人,四处出击辽军,比较出名的就有滏阳梁晖,他率军攻打了相州,尽杀相州辽兵,自称“留后”,陕州的后晋军指挥使侯章、赵晖击杀辽人使长,据州城反抗辽人,另外,澶州王琼、丹州高彦询、徐州李仁恕,都各自率军和辽军作战。
耶律德光没有料到中原百姓如此难制,不断损兵折将,被迫退出了中原,他在回军路上,总结出两条经验,一是对于汉地,不能纵兵掳掠,否则众多汉人造反,辽军实在难以支撑;二是必须要由汉官来统治汉民。
这两条经验催生了以后辽国的南、北面官制,“北面治宫帐、部族、属国之政,南面治汉人州县、租赋、军马之事。”也正是由于这个原因,幽州以南地三关三镇,全部是用汉兵汉将。
大军围城之后,赵匡胤并不急于进攻,他命人把劝降书射进了宁州城。
宁州城内绝大多数是汉民,此时距离石敬塘割让幽云十六州不过二十多年,众多汉民仍然是一颗红心两种准备,契丹人的统治并不稳定。
宁州宁将王洪虽是汉人,身穿契丹人的传统服饰,长袍左衽,圆领窄袖,腰间束带。下穿长裤,裤在靴筒之内,契丹人和汉人接触时间很长,不少契丹人以穿汉服为荣,王洪这一身行头穿起来,比契丹人还要契丹人。
由于是守城,并不需要冲锋陷阵,他就只穿了一件皮甲。接到劝降信,他不断地掂量,一时难以决断,在王洪心目中,大辽和大周没有区别,关键是看那边更强。
第二天,王洪正在城墙下的军营里呼呼大睡,忽听城墙上鼓声、叫声大作。他提起长枪,几步就窜上了城墙,只见漕运河上帆墙如林,沿河西岸兵马如蚁,王洪没有想到大周军队如此众多。看了一会,对着亲卫喊道:“快给我拿汉服出来。”
亲卫飞一般地朝城墙下跑去,不一会,就取过一套衣服。王洪脱下契丹军服,对亲卫道:“把衣服拿下去放好,别弄脏了。”换上汉服,王洪悄悄地对身边的副将道:“周军势大,不如投降吧。”副将是王洪地心腹,跟随王洪时间已很久了,他看着王洪换上汉装,已猜到了他的心思。就道:“我们本是中国人,现在是重归故国,正是顺应了民心。”
宁州全城有九里长,全城守军不过三千人,站在城墙上稀稀拉拉,而且大周军队来得突然,城墙上地防务也极不完善,檑木、石块等战具在匆忙间也没有备齐。
王洪已有很久没有穿中原衣服了。契丹人的衣服要比汉服相对窄一些。中原衣服初初上身,王洪只觉得浑身不自在。他左扭右扯了一会,感觉才稍好一点,他观察了一会周军地阵势,对副将道:“让全城青壮年全部上城,拿上木棍或其他称手的武器,不要让周军瞧轻了。”
副将跟随王洪多年,素知王洪多智,听到如此安排,脑筋转了几转,就料到这是为了以后投降增加些份量,就乐呵呵地下了城墙。
柴荣身穿银色铠甲,在侯大勇、李继勋等众将的簇拥之下,来到了宁州城下。柴荣观察了一会城墙的防务,对紧跟在身边的侯大勇道:“城墙上不过三四千人,安能挡得住大军一击。”正在说话间,只听得城头鼓点一阵紧似一阵,城墙人头攒动,竟有上万人之多。
侯大勇视力极好,他抑望城墙,在人头不断增加的时候,发现城头越来越多地是没有衣甲的老百姓。在侯大勇地模糊的记忆中,柴荣北伐可以说是兵不血刃就夺取了幽州北面诸镇,没有遇到特别激烈的抵抗,但是,眼前的宁州城,守军似乎准备进行坚决的抵抗。
“难道,历史又发生了改变?”正在胡思,赵匡胤“泼喇喇”提马过来。
“守将王洪是员汉将,这厮胆小如鼠,铁骑军到达宁州之后,就一直高挂免战牌,任凭军士们百般辱骂,就是不出来交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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