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血强宋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下官
高坡上吴玠及一干军将,都默不作声的看着太原城中升腾而起的烟焰,城中惊呼哭喊之声传到这里,被凛冽寒风卷动撕扯,就变得有些恍惚。
高坡上晋阳军的军将,此刻还是一副不敢相信的模样,恍惚还在梦中。
河东路卷起乱事——除了吴玠最为心腹的若干人外,其他人对其间内情知道得并不是很清楚,只知道自家少不了纵敌养寇这个罪名,不过有西军珠玉在前,加上朝廷如此薄待晋阳军,这些军将牙一咬也就横心跟着吴玠,跟着杨凌将这事情做下去了。
本来就是养寇自重的故套,借外敌以稳固自家团体地位,在边地戍边同时求存罢了,也没指望能有太多的好事——杨凌布局行事之辽远,之险恶,用心之深行事之烈,就连吴玠等人也不能全盘明白。
谁能想到,自家不过在边地养养寇,领兵过来诉诉冤,还没靠近太原府城城墙,太原府城内就自乱成了这般模样!
就算再笨的人也明白,晋阳军现在地位至少在这河东路,已经是稳固不摇了,地方糜烂成这等模样,从安抚到本地驻防禁军,朝廷设的那么多流官,兵册上那么多人马,竟然连河东路腹心治所都维持不住,如果朝廷还要河东路这块地盘,只有指望晋阳军稳住局面!
和晋阳军做对到了河东路的安抚使王黼,这次是栽定了,比起在当初斗法败给老种小种的后果还要严重百倍,只须冷眼看着他黯然去位就成,将来估计也没什么再和王黼打交道的机会了。
不管朝廷换谁来安抚河东路,也再不敢得罪晋阳军,自家这支军马,就安安稳稳立足在河东边地,就算朝廷不能如支应西军一般给那么多粮饷,但是有杨凌在,总能想出各种千奇百怪的办法,还怕能饿着两万人马不成?自可安心发展壮大实力,将来打仗,扯后腿的事情也少了许多,有了功绩,看谁还敢勒着不给?
这般经营几十年下来,不是又一个西军团体出来?
这就是晋阳军中军将,包括吴玠在内最现实的想法,时代就是如此,谁也不能让这些武臣深明大义如岳飞这等异类,杨凌驱策他们,主要还是从这个团体自身的利益出发,也许在将来杨凌地位更稳固,依靠的力量更多之后,他对晋阳军自然还有所改造,但是此刻,他让晋阳军尽心竭力为他效命的主要手段,还是靠着发展壮大这个团体的既得利益。
至少现在晋阳军还知道,自家这个团体的所有一切,还是从能与异族血战到底而来,在这个时代,也不能强求更多了。(未完待续。)
铁血强宋 第四百零五章 收网(十四)
军将们包括吴玠,此时此刻只觉得自家这支军马气运是如此之强,杨凌气运是如此之强,什么事情都在朝着最为理想的方向发展,甚而超过了最大胆的预测!
吴玠默然注视城中良久,嘀咕了一声:“对手竟然只有这等本事,还亏俺提心吊胆这么些时日来着……还是小杨将主胆子大,看得准!俺算是服了……”
这低声嘟囔。到了最后,声音就放得极轻,除了吴玠自己,谁也听不见。
“小杨将主啊小杨将主,你到底要走到哪一步?俺是不是跟到底,自家都说不准……你是真的就想带着俺们,到时候在女真鞑子铺天盖地而来的时侯,安安心心的打一场么?”
嘀咕完这几句话,吴玠摆摆头,将自家这点小忧郁抛到九霄云外去,回头看着在雪地里面蹲着的一个长大凶汉,正是一手卷起太原府城骚乱的黄文劲,笑骂道:“俺识得你,环庆军里面大傻子,当日却没想到你恁大本事,这么个府城,都架不住你折腾的,开国太祖与太宗皇帝,要是有你,何必费那么大气力去打太原城,有你就足够了,要是你生到那个时节,还怕不拼个郡王头衔出来%∫,?”
赵匡胤和赵匡义两个皇帝打的太原城,却不是眼前这个太原新城,吴玠自家都不是很明白,黄文劲这个粗货自然就更不清楚,吴玠这般取笑他,他居然还有点自得之色:“俺也识得你,泾源军的吴玠不是?你运道好,俺也算是你西军故旧,就不必再让俺蹲在这雪地里面了罢?为武之人,最怕筋骨不活,还得吃多少老酒才能化开这寒气。现在却去哪里寻酒去……”
吴玠冷哼一声:“你还想要酒?惹下大祸在身你知不知道?论起你的罪过来,西市剐了你都是料不定的事情,你还直当成如此轻易?”
黄文劲嘿了一声,居然自家站了起来,旁边亲卫喝令他蹲下,黄文劲就当没听见。在吴玠面前,在这么多如狼似虎的晋阳军甲士面前,这凶汉也没有半点畏惧神色,昂然道:“谁要动俺的手,俺还不能还手了?太原府城中这么多官儿没鸟用,贼寇犯边,却拿不出个鸟法子来,就是你们晋阳军,还不是被挤兑得不愿出力死战?人心惶惶。火星一点就着,却不是俺生出来的!闹成这么鸟大,你当俺有这般本事?要不是落在晋阳军手里,俺只情鞑子杀一拔,天下之大,哪里鸟过不得日子……俺瞧着这天下,也撑不了多久,丢了几个边关小县。一路就跟着乱,要是北面据说那狠天狠地的女真鞑子大队下来。到时候汴梁城也呆不安稳!你们晋阳军算是能打有功的,还不是不拿你们当鸟回事?这个世道,散了倒干净!”
吴玠居然给这凶汉说得无语,只是用手指点点他。吩咐左右:“看牢了他,到时候对朝廷要有交待。”
黄文劲又蹲下来,看吴玠不想理他了。居然闷闷的开口:“俺能厮杀,晋阳军还要不要人?不管俺如何气直,太原闹成这般鸟样,心里面总有些疙瘩,你们不是守边么?俺去杀鞑子。杀个百十个,死了也能闭眼,都在西军混过,能不能周全?”
吴玠居然被他这句话说得有些感慨,也嘿了一声:“杀鞑子……果然是要杀鞑子,才能有所交待!但愿此次事了,能安安心心的杀鞑子!”
说罢他就摆摆手,自有亲卫将黄文劲押下去,寻地方看押起来,牛皋在旁边想说什么,最后还是没开口,这家伙虽然粗直,也很有些无法无天,不过这个时侯还晓得些眼色,知道面对着眼前乱成一团的局面,自家还是不要乱说话的好。
这个时侯那丢了县城的阳曲县令却从下面赶上来,这段时间,他急得跟什么也似,又想单骑直入太原府城当中,打了个转又退回来,里头兵荒马乱的,自家这条命挣扎出来不容易,有点舍不得。
他想得简单,自家是弃城而逃的罪官,要是能会同晋阳军一起入城,安定太原府城这骚乱,这又是什么样的功绩?什么样的罪责也抵得过了,要是门路走得好,说不定还能有其他好处,且就本心来说,此人也不算坏,看着一城大乱,也是不忍,晋阳军有力量,为何不早早入城平乱?
吴玠一直在这里不动,此人已经上上下下跑了好几趟,这个时侯又冲上来,对着吴玠声泪俱下:“将军,你用心何其之忍?太原府城如许多百姓,存亡全在你一念之间!平此骚乱,是多大功绩,也必然记在圣心的,将来将军就是公侯万代!”
吴玠身边诸将,都有些迟疑之色,情不自禁的看向吴玠,大家要自固团体,要自家卖力厮杀之后有权位,有富贵,别人要排挤瓦解晋阳军,大家拿出手段和对方争斗也没什么顾忌,可没有看着眼前如此大乱却不去伸把手的道理,自家大军数千,进城就能平了,怎么还僵在这里,不愿靠近城墙半步?
吴玠目光如电,迎向阳曲县令,终于爆发出来。
“直娘贼,念叨得俺头都大了!俺们本来就是来太原府城诉冤求活,已经不是应分所为,现下城中没个说法,俺们就自顾入城,到时候如何对朝廷交待?这场乱事,轻易就能栽到俺们头上!到时候俺们是一片好心,反倒成了乱臣贼子!俺们在燕地狠打一场,死了多少弟兄,抢回了燕京城,击破辽狗打败女真,结果是什么下场,你可知道?若不是有贼寇犯边,俺们这些出力死战之辈,现在还不知道流落在哪里!”
“河东路缘边,兵备如此废弛,人心如此不稳,要是能让俺们踏实戍边,如何能有今日?就恨不得饿垮俺们,自家散了拉倒,现在却要俺们来善后,没有名义,如何善后?”
“囚攮的,没有名义,太原纷乱如此,诸官死活不知,俺们擅自入城,就是乱臣贼子,俺们晋阳军,直娘贼的不是乱臣贼子!是为大宋效力死战的一支强军,却谁都鸟不念及这些!”(未完待续。)
铁血强宋 第四百零六章 收网(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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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也没有想到,吴玠在这个时侯爆发出来了。杨凌汴梁布置,他在河东指挥。众人心中都是忐忑,岳飞更是将自家困在三关之内不知道自苦成什么模样。军将当中未尝不是私下里说些什么,人人都有些惶恐。
吴玠却一直神色自若,该干什么就干什么,没有半点迟疑的地方,大家只道是吴玠这个老兵痞是铁石心肠,再没有那么多乱七八糟想头的。
此时此刻,大家才算明白,吴玠心中,七弯八折,纠结之处,一点不比其他人少了,只不过他是一军将主,除了杨凌之外,就是他要对这个团体负责,所以无论如何,都不能显出心神不定的样子。
今日河东乱局,总算是走到尾声了,看着太原府城在眼前纷乱成这般景象,哭喊声震天传来,吴玠才终于撑不下去,爆发出来!
唐琛给吴玠骂得愣愣的,呆在马背上,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这个近日来叠经颠沛。原本是个最不起眼的边地县令的大宋文臣,此时此刻,显得又黑又瘦,满面全是风霜之色,再不复当日在繁峙安闲度日的闲散尊荣的样子。
这场河东乱局,将身在其中之人,全部都打磨了一番,未来当天崩地裂,帝国崩溃在即的时侯,这些人物,才知道这等经历磨砺到底有多可贵。
可是在不曾有杨凌穿越而来的另一个时空当中,整个帝国都昏沉沉的。迷失在所谓远超前代的富丽繁华当中,浑然没有注意到自身已经是不堪一击,直到天崩地陷的时日到来,其间之人,就只剩下了绝望。
吴玠身边诸将,全都默然,县令大大更不知道做什么才好,吴玠长嘘一口气,自家却很快平复了情绪。在马上笑着拍拍他的肩膀:“太原府城中诸位,本来担心这场乱事是俺们晋阳军卷起的,现在得知俺们晋阳军不敢入城,也就该明白过来了。但凡是当官儿的,想死就没那么容易,总会出来找俺们,有了名义,将来分说得清楚了。俺们自然会入城平乱……”
他话音还未曾落,已经有一骑飞也似的驰上高坡,在马上就大声回禀:“将主,府城中王安抚,运使,总管等联袂而出,正来寻将主,现在已经将至!”
吴玠冷冷一笑:“俺说罢!都等着俺们晋阳军,小杨将主不在,俺不好置措。看俺们到底救谁的命了,俺是老粗,这可不大好决断!”
这句话说得就有些肆无忌惮,阳曲县令愣着却不敢接口,现在情势已经很分明,河东路一路皆乱,本路官吏上至安抚下至幕僚,反而连太原府城都闹至内乱,朝廷只有指望晋阳军效力,才能维持河东一路不至溃决了。晋阳军和谁站在一处,就能保谁下来。
将来说不定还有军功分润,吴玠现在有资格说几句狂话,接着阳曲县令就是心头一热。要是自家和晋阳军打好关系,何至于此!
紧接着吴玠向左右招手,笑道:“岂能让安抚之尊来就俺们这些丘八?赶紧都随着俺去亲迎罢!奶奶个熊,都给俺笑得巴结点。别摆出一副横眉立目的模样,要知道俺们可是在这些文臣手里讨饭吃!”
阳曲县令不言声的就准备紧紧跟在吴玠身后,这个时侯。和这位一副兵痞作派的吴玠站得越近越好,怎么巴结都不过份,吴玠却突然回头朝他一笑,目光闪闪的:“县尊,你说将来俺们要杀多少鞑子,才抵得过太原府城这场变乱?一千个鞑子脑袋,只怕不够罢……”
这句话什么意思,阳曲县令根本懒得去猜,吴玠也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意思,大笑一声,笑声里不见痛快,却大有郁结愤懑之意,打马疾驰,卷起一路雪尘,就驰下高坡迎向出城的王黼一行人去了。
太原府北门之外,同样是一片狼藉,满地都是翻倒的车子,跑丢的鞋子,各种杂七杂八的物件,还有人一动不动的躺在雪地里面,不知道是伤是死,血迹到处都是,染得雪地里星星点点,颇为触目惊心。
可是对于从府城中修罗场冲出来的王黼一行人,这里都好似天堂了,出了城门就看见一片空旷,四下无人,人人都是长出了一口大气,这个时侯才觉得喉咙里面烟熏火燎,焦躁得几乎能呛出血来。
兵马副总管犹自坐在四人抬的胡椅上,脸被寒风吹得铁青,暖帽却早摘了下来,满头热汗,蒸腾出丝丝白气,张着眼睛四下打量,只是乱叫:“晋阳军何在?晋阳军何在?”城中起火,热气上升,自然就引起了强烈的空气对流,城外又空旷,刮起的劲风比平日里还要厉害一些,卷起漫天雪尘。
加上城内烟气弥漫到这儿来,稍微远一些的地方就看得不大清楚,这位副总管数已然不小了,平日里养尊处优,少不得有点高血压之类的小毛病,今日一场忙乱,加上心情紧张,血压都上来了。
此刻能见度又不高,烟气雪尘卷在一起,望出去就模模糊糊的一片,什么都看不清楚,这下他是当真急了,要是晋阳军不在城外,那事情可就大了!现在太原府城大乱,他们这一众文武都出城而来,要是没迎着晋阳军,再让大家回去平乱,估计就为难了。
这个蒙哄大家,弃城而走的罪魁,还不是着落在他副总管头上?当下副总管就开始念佛:“大慈大悲药师菩萨,可不要闪得俺苦!个个都赌咒发誓说晋阳军到了,却是在哪里?这个笑话也闹得恁大了!”
跟着他跑得气喘吁吁的寥寥几名心腹也竭力瞪大眼睛四下打量,可大家都一样,扑面而来的雪尘打得脸上生疼,远处什么也都看不清楚,背后是正烟熏火燎,哭喊震天,乱成一锅粥的太原府城,眼前是漫天雪舞迷茫,寂寥无声。
身在其间,只觉得天地间全无依托,这些在太原府,在河东路位高权重之辈,似乎一下就走到了绝路上!跟在副总管后面的一行人也都乱了,四下张望,纷纷叫嚷,“这晋阳军在哪里?”(未完待续。)
铁血强宋 第四百零七章 收网(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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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副总管,这上头须不不能轻易说的!”
“你自家要出城避祸,弃土而走,却不要牵连上我辈!我辈在地方上有责,当与太原府城共存亡。今日却被你哄将出来,一世清名,付诸流水!你等着听参罢!这场官司,某在汴梁和你打定了!”
人人都立刻将责任推到了副总管头上,要让他们转回头进城去,却没一个人有这方面的表示,口口声声的都是要在汴梁和副总管打这场官司。
王黼却并不吭声,只是在马背上,以手遮额,眯着眼睛竭力打量远处,要是大宋河东路驻泊禁军副总管知道血压这个概念的话,这个时侯估计自家血压飙升的程度,高压说不定都飙到了二百以上。
他只觉得一阵阵的头晕,满心都是后悔,谨守自家衙署宅邸也就是了,何苦来献这个殷勤?怪不得晋阳军在这帮大头巾底下誓不从他们的摆布,自家一个胸无大志,从未上过战阵,只晓得赚钱享福的武臣都耐不得了,更何况这些击灭过一国,靠杀人将官位杀上来的彪悍武臣?如何能受得了这帮大头巾的鸟气?
直娘贼,还不如遣自家在晋阳军中听用,今日也就不用受这等鸟气了!他在这里发狠,身边围着的军士还在添乱,个个伸手:“将爷,说好护送诸位官爷出北门,人人都是十贯足的赏钱……”
此时此刻,副总管自杀的心思都有了,正在一群人拥在城门口,烟尘斗乱,眼看就要散了摊子的时侯,就看见雪尘当中,突然闪出两骑甲士身背后认旗,长矛锦带,被寒风扯得猎猎作响。
战马喷吐着白气,喷溅着口沫。马上甲士除了手中长矛之外,马上身上,满满的都挂着弓袋羽箭撒袋,腰间佩着两口佩刀。得胜钩上再压着铜锤之类的钝器兵刃,就如一个活动军火库一般,撞开漫天飞舞的雪尘出现,杀气森然之处,突然就迫到这慌乱成一团的人们眼前!
一名甲士已经用北地口音招呼:“来者何人?”副总管如蒙大赦。忙不迭的在胡椅上声嘶力竭的答应:“俺是河东路驻泊禁军都副总管!身后一行,是本路安抚使王相公,还有本路运使,宪使,仓使,本府通判,阖路满堂官都在这里了!来者可是晋阳军?”
来骑听副总管如此说,催策坐骑飞也似的迎上,离得越近副总管越能感到这两名甲士那种迫人的杀气,似乎在他们身上。就能嗅到淡淡的血腥味道,两名甲士扫了副总管和他身后铁匠大军一眼,一名甲士应声道:“俺们自是晋阳军!奉将令,来府城治所诉冤求活,却看到府城自乱起来,吴玠将军下令全军不得擅入,风雪中等候……安抚使何在?”
副总管跳下胡椅,亲自引两名甲士迎向王黼一行人,那些禁军军士直愣愣的看着这两名晋阳军中硬探巡骑,人人交头接耳。
“直娘贼的这才是厮杀汉。要不是恶了他们,绝他们粮饷,何至于闹到这一步?多少鞑子都杀干净了,现在倒好。反倒是太原城闹得干干净净!”
“皇天菩萨,赶紧让这些军爷入城平乱罢!俺们也理不清上头那些龌龊事,谁能保得这一地平安。俺们就给谁烧香。”
“现在谁还敢再惹他们?河东路还有几个城架得住再闹一场?就是圣人官家,也得指望这晋阳军了……本地那些军爷,济得什么鸟用场,最后还得靠俺们这些卫护着诸位官爷逃命……”
“直娘贼。赏钱什么时侯发?难道只情让俺们在这里喝风不成?”两名甲士直直迎上王黼一行,发现晋阳军真在城外。
这帮官儿惊魂大定,一个个总算安下心来,都打量着这两名迎上来的甲士,说起来晋阳军恁大威名,在河东路也呆了一些时日了,可驻节在太原府城的大小官吏还真没见识过晋阳军到底是什么模样。
原本知道沾着这支军马就是麻烦,谁没事专门吃辛苦跑到边地去看看这晋阳军的军容?原来这些遣来戍边的军汉,绝不在河东路诸官心中,只是等着在新来安抚使压制之下,什么时候听到一个晋阳军将主去位,整支军马分拨给若干总管,置将,钦辖统帅,哦一声也就罢了。
谁能料想到今日,大家巴巴的出城,就看谁能抱上这支军马的粗腿?今日一看,人人倒吸一口冷气。
单单是两名硬探巡骑,硬是就有相当威风杀气!那种经历血战之后,任何时侯自然而然都带着的那一丝对什么事情都藐视冷淡的气质,让看惯了太原城中卑下因循苟且驻泊禁军军汉的诸官,心下自然而然的就感到一种说不出来的不舒服。
这支军马,果然不是好相与的,怪不得朝廷这般忌惮,王黼直赶到河东来,还不肯和他们罢休!这等武臣,如何不是文臣士大夫的大敌?王黼却不动声色,理了理自家须髯,维持了身为安抚使的架子。
副总管低声分说两句,两名甲士翻身下马,抱拳行礼:“参见安抚使!甲胄在身,不能全礼。还请抚帅恕罪,不知抚帅行止如何,要见俺们吴玠将军不见?”
这两名甲士,口气当真是硬梆梆的,按照大宋制度,在一路安抚使面前,这算是无礼到了极点,虽然大家此刻都不待见王黼,可是同为文臣,这个时侯忍不住也有感同身受的恼怒。
这些丘八,直恁般无礼,直恁般跋扈!要不是现在实在要依仗他们,须得重重参劾这些军汉,让他们知道大宋以文驭武的祖制法度到底有多森严!
也有人却心中窃喜,你王黼和晋阳军这仇隙结得够深了罢,连两个小小军汉都敢在你尊如一路安抚使面前置气,看你还怎么用得了这晋阳军?
说起来也奇怪,自从出安抚使衙署之后,王黼就一直是那种无喜无悲的宁定神色,哪怕出城途中几次遇到险情,周遭人都慌乱成一片,他也就是那副云淡风清的样子。(未完待续。)
铁血强宋 第四百零八章 收网(十收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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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两名晋阳军甲士颇为无礼,他也没什么作色,也不自矜,只是摆摆手:“自然要见吴玠,现下平乱要紧,某为一路安抚,他要听本官号令,头前领路,本安抚亲去会他。”
两名甲士答应一声,一人先行去通传,另一名甲士随行引路,冒着风雪,就引一行人直奔吴玠所在之处去了,此刻这一行队伍,都安静下来,反而没了一路逃来的各种作态,全都沉默。
各自盘算着各人心思,那些都门禁军都为这两名甲士气势所慑,没再闹着要赏钱,跟着一路前行,只是不住回头看着仍然在骚乱中,烟焰弥空的太原府城而已。
未曾行多久,就看见面前雪雾一动,就见一彪人马迎了出来,当先一人内披甲胄,外裹镶有狐裘的大红战袍,头顶金盔哪怕在雪雾当中也明晃晃的耀眼,脸上一部大胡子,却梳得根根整齐,却不是吴玠还能有谁?
在他身侧身后,几十名军将亲卫簇拥,个个甲胄整齐,各色战袍都随着战马奔行在身后摆动,不少人头戴貂帽,毡帽红缨黑羽也随着舞动,甲叶碰撞,冰冷清洌,隐隐就做金戈铁马之声,强军悍将意气,只是在这一前行间,就完全显露无遗!
王黼这个时侯因身份关系,就被奉在队伍最中间,他自然是和晋阳军打过交道的,这支风霜血火当中厮杀出来的强军,在此刻天高云阔,雪寒霜劲,朔气传金柝,关山度若飞的边塞雪野,才是这支军马最感到如鱼得水的地方,才是最适合他们的地方!
王黼学识不浅,汉唐边塞诗词,他也曾经涉猎,其实无非感慨一下这次诗词之瑰丽壮烈,诗意之高远悲壮。今日看到晋阳军才恍然明白,汉唐之际,汉家羽林长征,在大漠孤烟。在长河落日,在楼兰高昌,在狼居胥,在石堡城,在高丽新罗……负弓持槊。策马奔驰,意气素霓而起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气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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