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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元风流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青涩苹果
韦陟很久才缓下神色,回应道:“同去便同去,只是那教坊中的官妓,大概达不到十三郎你的标准。”
王维不以为意,他虽然说是同贺知章去教坊狎妓,但就没有想真正去搞妓女,他的主要目的,还是让自己的名气更大,而此时他已经想到了另外一个还算不错的方法。
两人来到了太学,整个太学并不算大,虽说太学会招收五百学员,但学子的真正数量却并没有这么多,而太学的学习风气虽然不错,但它本质上还是中、高级官员后代才能进入的权贵学院,所以其中免不了有一些混日子的纨绔子弟。
下马进入从各种意义上来说都算古色古香的唐代特色的建筑之中,王维已经渐渐习惯那种唐时特有的韵味,两人走在一条长廊之中,左手边种栽着各种绿色的植物,长廊的立柱上甚至还爬满了爬山虎,而右手边则是一个颇为巨大的湖泊,通体翡翠,景色宜人,比起韦陟家的池塘来说,壮美许多。
韦陟最喜欢做的,便是拿几本有趣味的书,坐在这无名胡边的水榭中阅读,一读便是一个午后,悠闲的让人沉醉。
除了太学以外,国子学与四门学也在这务本坊之中,围绕着这无名湖,而像专科的书学、算学、律学之类的学院,则包围着国子学、四门学与太学,可以说,这务本坊好比后世的大学城之类,再夸张一点,便可以用学园都市来类比了,只因这里算得上整个大唐最优良教育的中心。
因为这里有这么多的学生,所以商机也便有了,王维与韦陟两人从进入务本坊到进入太学这一路上,看到了各种各样的店铺,其中以贩卖笔墨纸砚的店较多,而其余各式店铺也不少,不过那些胡人、番人开得店则几乎没有,看起来在这务本坊中开店,还是有限制的。
由于这里学院中的景色确实宜人,所以常常也会有各种高官的千金来此游玩赏湖,这常常便让某些因为优秀而推荐进入四门学中的寒门子弟雀跃无比,只希望如那些才子佳人小说中写的那般,受到名门贵女的青睐,然后演绎一场可歌可泣的浪漫故事。
而大多数家境不错的学子,也会自己带上美婢、书童(娈童)以服侍自己的生活,这样的学子以国子学中的学生较多,只因他们大多数都有萌补入官的资格,所以无论学好学坏,都无所谓。
由于务本坊中的商家如云,这便造成某些有不少小心思的商人,希望自己的庶女能够被国子学或是太学中的高官子弟看上,所以除了太学、国子学、四门学以外,那些商人们经过批准联合成立了一个由女子组成的学院,里面少量教授一些经义学问,大部分则是教授女工之类的淑女必学内容。
说好听一些,这是个淑女学院,说难听点,则是用来给那些权贵子弟挑选侍妾的好地方,也不知这个主意是谁想出来的,总之这个学院让愿意进入国子监(国子学、太学)的权贵子弟激增,而一些小有资产的平民阶层,觉得自己的女儿有些姿色的,便会花钱给商人们,让自己的女儿进入这个学院,只期待自己的女儿能够飞上枝头变凤凰。
这淑女学院虽然起初教的女工之类的传统东西较多,但渐渐的却发生了改变,比如说开始附庸风雅,其典型象征则是成立了一个女子诗社,名为摘花诗社,能够以诗歌名扬整个诗社的女孩,常常能得到喜欢附庸风雅的权贵子弟的青睐。
除此之外,还有女子蹴鞠社、相扑社等等,其中女子相扑社无疑人气极高,每举行一次相扑,必定会有无数荷尔蒙分泌较多的权贵子弟前去围观,大方的打赏无数钱财,并将看上的女孩纳为侍妾,都是极其寻常的事情。
不得不承认,盛唐时整个社会的风气都极其开放,那种豪迈的气魄,是其余朝代不及的。
王维在知道这“大学城”中还有女子学院时,显得极为惊讶,虽说它的本质的挂羊头卖狗肉,但想到创建这个学院的商人,当真是有创意,除了促进消费以外,简直让在国子监读书的权贵子弟们喜闻乐见。
这个连名字都没有的女子学院,虽然并没有在历史上留下什么名声,但在当时,却是真正的吸引眼球,那是一群站在时尚前沿的女孩,之后的发展,使得它并不局限于给权贵子弟“选秀”,甚至有不少想要尝尝鲜的大佬,也会暗中包下某个,以满足男人们都有的**。
也许叫做二奶学院比较合适,王维在心中下了个结论,但却又不得不承认,有这样的学院存在,真是男人的天堂。
待到终于来到熟悉而又陌生的“教室”,王维与韦陟两人的出现,顿时引起了不少注意,此时尚未开课,正是大家闲聊的时候,有人在谈论经义,有人在炫耀自己又作了几首好诗,还有人则围在一起一脸猥琐的谈论与务本坊隔了一条街的平康坊中的某个青楼头牌。
这平康坊就是长安城特意开辟的红灯区,长安城坊市规划整齐,制度严密。以贯通南北的朱雀大街为中轴,分东西两区。平康坊位于东区第三街(自北向南)第五坊,东邻东市,西接务本坊,北与崇仁坊隔春明大道相邻,南邻宣阳坊,都是“要闹坊曲”。
而尚书省官署位于皇城东,于是附近诸坊就成为举子、选人和外省驻京官吏和各地进京人员的聚集地。当时地方各方镇驻京办事处叫做进奏院,崇仁坊内有进奏院二十五个,而平康坊内就有十五个。
平康坊和崇仁坊夹道南北,考生和选人每年少则数千,多至数万人,云集京城赴选应举,上述两坊“因是一街辐辏,遂倾两市,昼夜喧呼,灯火不绝,京中诸坊,莫之与比”,因此平康坊成为诸妓聚居坊曲自可想见。据《开元天宝遗事》卷二载:“长安有平康坊者,妓女所居之地,京都侠少,萃集于此。……时人谓此坊为风流薮泽。”
孟郊的《登科后》云:“昔日龌龊不足夸,今朝放/荡思无涯。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他所赏的可不仅仅是普通的花,更意指平康坊中那些“美丽的花朵”。
王维“初次”见到自己的同学们,不由暗叹,无论在哪个时代,学生基本都是一个样,若硬要说特点的话,那就是这个时代的学生更加自信、高傲,因为稀少的数量决定了他们有资格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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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元风流 19、宗之潇洒美少年
首先来向王维打招呼的,是崔颢与卢象,崔颢今年不过十五,比王维还要小两岁,刚刚进入太学的他,以秉性耿直、才思敏捷著称,缺点是比较好色,如今写的诗多以闺房诗为主,崔颢出身清河崔氏,却只是庶系子弟,所以并没有得到族中太多资源的支持。
博陵崔氏乃是清河崔氏分出去的支系,按理来说,应该清河崔氏更加强大,但事实上,如今博陵崔氏已经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清河崔氏的遭遇有些像太原王氏,自武周以来便被打压得厉害,它的状况不比太原王氏好,但却绝对要比河东王氏强大,毕竟河东王氏是太原王氏的分支。
卢象出身范阳卢氏,当之无愧的嫡系后代,与王维同年,年少而才高,不少人常常将他与王维放在一起比较,毕竟两人都是世家大族嫡系出身,又从小就因为文采风流而著称,所以王维与卢象齐名,也是理所当然。
崔颢与卢象两人之间的关系更加密切,如同王维与韦陟之间的关系,这两人能够与韦陟成为一般的朋友,王维在其中牵线搭桥也是主要原因,毕竟韦陟这个人实在太过高傲冷酷,说话又毒舌刺人,口气又大,可以想象,韦陟的人缘确实不怎么样。
卢象作为范阳卢氏的嫡系,消息比崔颢更加灵通,他似乎已经知道了河东王氏如今近况不妙,所以对王维的态度比起以往要冷淡一些,只有崔颢这个还不通人情世故的少年依旧热情无比的向王维打招呼。
而对韦陟,崔颢与卢象只是点了点头,却没有太多的表示,他们都是有傲气的年轻人,哪里看得惯韦陟那副总是将人当成傻子一样的神色,若不是要给王维些面子,他们肯定会对韦陟更加冷漠,完全无视才是他们心中最直接的想法。
其实按照韦陟的身份与家世,肯定会有不少阿谀奉承之人环绕,但韦陟以他那高傲冷酷,毒舌全开的态度,直接训斥了这些只是因为他的家世而靠近他的人。
韦陟当然也知道水至清则无鱼的道理,但他却极其固执的想要让自己的世界更加纯净。
“哟,这不是韦家公子嘛,还是这一幅臭脸的样子啊,真是让人不爽。”一个显得傲慢嚣张的声音传来,阴阳怪气的语调让人感觉难受。
循声望去,只见一个衣着华贵的青年,在不少太学生的簇拥之中,倚着窗户,面带挑衅之色的对韦陟说道,他的模样还算英俊,但却给人一种酒色过度的感觉。
王维的脑中下意识便浮现出了那位崔珀的样子,见此人与崔珀有几分相似,他便暗暗猜测出了此人的身份,随意搜索一番记忆,便更加清楚此人名叫崔临之,乃是博陵崔氏嫡系出身,他的父亲与崔珀是亲兄弟,在地方上任司马,放到后世算是省部级高官的儿子。
崔临之虽然喜好声色,但却还是有几分才华的,尤善音律,在太学中也算是一呼百应,常常以此自得,并洋洋得意的吹嘘自己必中进士,就算是状元也是手到擒来,韦陟便毫不留情的说崔临之不过就是一群乌合之众的头头,自吹自擂的本事倒有,就算是中进士,那也是他背后的权贵发力,论才华,不及王维一根手指头。
不得不承认,韦陟拉仇恨的本事确实犀利,崔临之本就是心胸狭隘之人,他不仅恨上了韦陟,连带着把王维、卢象、崔颢等人与韦陟结交比较密切的人给恨上了,他觉得若不是有这些碍眼的家伙在,捧他臭脚的人会更多,他在太学中的派阀会更加强大。
崔颢虽然好色,但却秉性耿直,他确实看不惯韦陟那副高贵冷艳的样子,但他作为朋友,还是极其快速的反击道:“在说别人的时候,先看看你自己的样子吧,一副令人作呕的张狂样子,博陵崔氏的脸都给你丢光了。”
崔临之腾得一下火就起来了,他走到崔颢面前,推了他一把,蔑视道:“不过是清河崔氏的庶系子弟,拽什么拽,就算是崔宗之在我面前,也得给我三分颜面。”
卢象直接拍开了崔临之的手,他与崔颢意气相投,乃是至交好友,哪里能容崔临之动手动脚,结果崔临之又皱了皱眉,不屑道:“范阳卢氏在五姓七宗里面向来都是不上不下,就凭你也敢在我面前……”
“啪……”一个极其响亮的耳光甩在了崔临之脸上,将崔临之打得有些发懵,他觉得双眼有些冒金星,回过神来的他,捂着自己那已经出现了一个手掌印的脸,望着一脸淡漠的王维,咬牙切齿道:“你竟敢打我?”
众人也完全呆住了,因为在他们的印象中,这个王维王十三,简直就是谦谦君子的典型代表,平日里总是清俊儒雅的模样,对别人的冒犯也向来一笑而过,从不会斤斤计较,虽然有人佩服王维的大度,但不可否认的是,更多的人总是暗暗鄙视王维太过软弱。
可没想到的是,最软弱的王维,居然毫不留情的扇了崔临之一个巴掌,以前王维对崔临之的挑衅,可从来不会正面应对的。
王维已经变了!
“啊,崔公子刚刚你的脸上有一只蚊子,我好心帮你拍死,你怎么还怪我?”王维用轻描淡写的语气诉说着,脸上的无辜模样,让周围看戏的太学生们轰然而笑。
而韦陟的唇角也勾起了一丝浅浅的弧度,心中在畅快无比的同时,也感受到那份友情的温暖。
卢象这时也忽略了王维的身份,觉得这样为了友人出头的王维值得一交,他以前怎么就没发现王维竟有如此胆量呢?
耿直的崔颢一脸感动,觉得自己拥有卢象、王维这样的友人,当真是畅快之事!
王维计算着这一个巴掌的收获,觉得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既然早就已经与博陵崔氏的崔珀那一房撕破了脸,再得罪得狠一点又怎样呢?
崔临之怒火中烧,只想暴起将这贱人痛殴一番,但看到王维那幽深眼眸中的戏谑,他只觉得心中一寒,那种猫戏老鼠的感觉,让他觉得实在不妙。
而就在此时,只听到一阵极其刺耳的鼓掌声传来,大家都循声而去,想要看看谁竟敢在这时候火上浇油。
却见一个白衣胜雪的俊美书生极其慵懒的靠坐在那儿,一只手拿着酒袋,眼睛却望着窗外也不知是在看那无名湖的美景,还是仰望那碧蓝的天空,他不时的喝一口美酒,那俊美如天神般的脸上泛着潮红,似乎微微有些醉意,这倒愈发让他玉树临风、潇洒不羁。
王维的脑中顿时浮现出一个名字——崔宗之。
杜甫诗云:宗之潇洒美少年,举觞白眼望青天,皎如玉树临风前。——其中那个“玉树临风”一词便是对崔宗之最好的形容。
崔宗之出身清河崔氏嫡系,与韦陟一样,自幼就萌补了官职,父亲崔日用有从龙之功,曾为黄门侍郎,加参知机务(类似于同平章事即有进入政事堂议事的资格可以算是宰相),封齐国公,在唐玄宗刚刚登基时,想谋求复相,却失败了,然后因兄所累如今出为常州刺史,相当于后世的省一把手。
崔宗之可谓身世显赫,而他阳光俊美的容貌,优雅而慵懒的气质,再加上他那毫不逊色的才华,使得他成了无数名门贵女眼中当之无愧的梦中情人。
可惜崔宗之并不好女色,唯好美酒、诗歌,为人潇洒不羁,不喜束缚,据说他与如今的太常博士贺知章交往深厚,其中美酒与诗歌绝对是最关键的原因,他同样是酒中八仙之一。
崔宗之虽然有着与韦陟一样令人羡慕的家世,但他的人缘却比韦陟要好得多,他来这太学之中上学,也是当游乐一般随性为之,比起孤僻的韦陟来说,他交游广泛,性格阳光,只是他以前与王维的关系极其一般,其中最大的原因,或许便是与贺知章一样,觉得王维太过循规蹈矩,身上有太多的繁文缛节,让人觉得麻烦。
崔宗之讨厌束缚,喜欢放纵,而刚刚王维那一巴掌,无疑让崔宗之觉得异常有趣,那种“反差萌”,让崔宗之毫不犹豫的鼓掌,并觉得与这个才华横溢的年轻诗人结交一番,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啊啦,怎么大家都看着我啊,真是让人无所适从呢……”崔宗之将目光从外面移回,脸上带着雍容华贵的笑容,骨子里散发出来的慵懒随性的气质,让人心生向往。
“哦,对了,刚刚那个脸上有蚊子的谁谁谁,好像说我在他面前会给他三分面子,这可真是大大的误会,我怎么会给毫无诗才的人的面子呢?”崔宗之说完后仰头将酒袋中的最后一口酒喝完,打了个嗝,醉眼惺忪的模样,愈发让人觉得赏心悦目。
崔临之的脸上涨成了猪肝色,他用极其怨毒的眼神望着崔宗之,心中却更加痛恨王维的不按常理出牌,可他却连动手的勇气都没有,他现在突然发现自己有种四面楚歌的感觉,面对太原王氏、范阳卢氏、清河崔氏、京兆韦氏的这些嫡系公子们,得罪其中一个他还无所畏惧,但此时却吸引了这么多的仇恨……
好吧,看起来这崔临之吸引仇恨的能力,比韦陟要强得多,而王维那一巴掌,无疑是神来之笔。
就在气氛一时间变得凝重之时,来授课的国子教授终于姗姗来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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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元风流 20、形势急转
这位教授见这教室之中如此混乱,不由皱了皱眉,那极其严肃的脸显得更加威严,在这太学当国子教授的人,可不能畏惧所谓的权贵,要不然这教授真的没法当,他极其不悦的说道:“你们这是怎么回事?聚众闹事吗,快给我好好坐到自己位置上。”
崔临之见到这教授,那气得通红的脸上忽然浮现出一丝得意的笑容,他当先对教授告密道:“周教授,刚刚是这个王维先动手打人,实在有辱斯文,我请求周教授将这野蛮之徒逐出太学!”
崔临之隐晦的向这周教授使了个眼色,心想每年那么多的孝敬可不会被狗吃了,这周教授本就与博陵崔氏关系密切,在当国子教授之前,可是博陵崔氏家族的幕僚,若不是老爷子出力,这周延还没有这么顺利可以成为国子教授,他崔临之为什么可以在太学耀武扬威,还不是因为上面有人嘛。
而周延若是想再往上一步,成为八品的国子博士的话,没有崔家的帮助,那是想都别想。
果然,周延听到崔临之的话,向他露出一个友善的微笑,然后又沉下脸色看着王维一行人,当看到韦陟之时,他的脸上有些僵硬,只因以前韦陟也曾肆无忌惮的骂他是崔家的走狗,除了照本宣科以外,没什么出众的学问。
见到韦陟此时脸上依旧一副高高在上的不屑模样,周延腾得一下火就起来了,也懒得顾及王维这个“优等生”的面子,恨屋及乌之下,只是高声对王维训斥道:“王维,平日里我见你进退有度,行为优雅,怎么今日便如此失态,没想到你是个空有才华而无德行的伪君子!”
见到周延如此肆无忌惮的偏袒崔临之,周遭的同学都是敢怒不敢言,而对于崔临之那种告密的行为,更是让不少学子脸上露出不屑之色,觉得这崔临之就是个小人。
王维听到周延的训斥,神色依旧淡然,他不急不缓的说道:“周教授为何只是偏听偏信,你大可以问一问周围的同学,看看到底是谁先挑起纷争的。”
周延也不问青红皂白,只是咬着王维的一点不放:“不论怎么样,只有你动手了对不对,平日里都是读圣贤书的学子,怎就不知君子动口不动手?”
王维面不改色的驳斥道:“论语有云,君子泰而不骄,小人骄而不泰,没错,确实是我动手的,但是在面对别人的侮辱时,真君子当怒而拔剑,否则也不过就是个唯唯诺诺的懦夫罢了,请问周教授,这君子动口不动手出自哪里,有何依据?”
如今大唐风气尚武,读书人基本都会兼修武艺,王维的一番掷地有声的话语,无疑让在场的所有学子都发自内心的叫好,而这周延哪里能预料到平日里向来沉静懦弱的王维今日竟然如此犀利,他一时被驳斥的无法回答,脸上青一阵红一阵,最后只是梗着脖子嘴硬道:“王维!你、你、你给我滚出去,太学不收你这样目无尊长的学子,如你这般德行的学子,绝对考不上科举!”
虽然周围的学子几乎都站在王维这一边,但不可否认的是,在太学之中,即便是最低品级的助教,也有压过诸生的权威,在这里家世起不了大用处,除非谁家与助教、教授之类有直接的利害关系,否则也无法影响到他们的权威。
两个为王维担忧的学生,不由议论道:
“道理虽然站在王十三郎那一边,但权势却在周教授这一边,这王十三的处境实在有些不妙啊……”
“不错,这周教授从来都是死要面子,知错不改,以前他上课时被学子指出错误,便会胡搅蛮缠的辩解,然后给那学子穿小鞋,这次王十三让他丢了这么大的面子,他肯定会去向国子博士或是祭酒告密,让他们开除王十三。”
“太可惜了,王十三的才华足以使得他在从太学毕业后考一个进士,如今若是没了‘生徒’的身份,怕是有些悬啊,毕竟若不是生徒,那只能通过乡贡考上举人才能参加省试……不过还好他是太原王氏的嫡系出身,以后萌补个官应该没问题吧。”
“你错了,大概你还不知道,王十三他的父亲刚刚去世,他早没了萌补的机会,只有科举一条路可走……”
……
除了为王维担忧的学子以外,自然还有一些因为嫉妒王维才华而嫉恨他的人,这些人基本上与崔临之混得很熟,他们在窃窃私语时,免不了嘲讽王维自不量力,竟然敢以学子的身份和老师叫板,还是和这个周教授……
韦陟、崔颢、卢象三人相互对视一眼,正准备出手帮助王维,却又听到一个庄重而不失威严的声音传来:“你是说王小郎德行不修,没有资格在这太学学习,还要让他滚出去?”
周教授正在气头之上,忍不住回嘴道:“你又是什么人,敢质疑我这个教授的权……”
刚刚回过头,看到身上充满官威的老者身旁小心侍候着的国子祭酒,那充满火气的话语才说到一半,就缩了回去,他战战兢兢道:“贺、贺博士,你怎么来了?”
来人正是贺知章,他今日下午要邀请王维去教坊,却突然想到今日太学有课,所以来帮王维请个假,并准备重点关注一下王维平日里的学习情况。
至于这国子祭酒为何小心翼翼的伴随在贺知章身旁,那是因为这国子祭酒的职位相当于后世的校长,而贺知章这个太常博士的职位,兼有监察整个国子监的权力类似于督学,不过它还掌管祭祀之类的事宜,以前太常博士还管辖教坊。
可以说,太常博士这个货真价实的正七品的职事官,虽然是个闲职,但它却又是闲职中极其清贵显赫的,国子祭酒在太常博士面前,即便品佚差不了多少,但实际上却有上下级的意思。
此时国子祭酒韩权脸上的神色有些难看,只因他刚刚还在贺知章的面前说着王维的好话,毕竟消息颇为灵通的他,也知道了王维救助贺知章这件事,所以比较会揣摩上意的韩权一边领着贺知章去看看王维的情况,一边在毫无保留的赞美王维是多么有才华,平日里的举止又是多么有君子风度。
可谁能想到,刚刚到这教室面前,就听到周延这个家伙在咆哮什么王维你给我滚出去,没有德行考不上科举之类的话,这不是打他这个国子祭酒的脸吗?
况且韩权自认为对王维的情况还是比较了解的,入学两年来一直保持着优异的成绩和良好的操守,要不然他也不会那么有底气的在贺知章面前说王维的好话,结果却……
还没有等贺知章说明来意,韩权顿时抢着补漏道:“周教授,你刚刚在胡说八道些什么东西,王小郎的才华出众,品学兼优,乃是太学中学子们的榜样,怎么就被你说得那么不堪,本祭酒看你劳累过度,该休息一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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