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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道难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须尾俱全
老夫人沉沉地望着顾成华,道:“别的我不管——你妹妹是犯了多大的罪过,竟连点手足之情都不讲了……”
顾成华顿时十分为难的样子,吞吞吐吐,目光闪烁——老夫人见了她这样,心里登时起疑,正要好好盘问之时,院门口处顾老爷和孙氏却终于姗姗来迟。二人一前一后进了门,目光在院里扫了一圈,就知道顾明柏已经被拦下来了——顾老爷沉着脸朝他问道:“你是怎么回事?”
同样是住在正明居,连老祖母都已经到了,这做人父母的居然这时候才露面……顾成卉心里嗤了一声,再看看顾成华此时的模样,顿时明白今天之事恐怕不能善了。
因为——若是不知道的人来看了,只怕要以为今天差点挨打的人是顾成华。
被父亲、祖母一问,顾成华神情沉重,朝顾明柏道:“你可打听准了?若真是如此……三弟,五妹妹与我们可也都是亲亲的手足啊……”说着说着,竟掉下了泪珠儿来,她慌忙用手帕抹了,紧紧咬着下唇,都咬得发了白。
不要说老夫人等人了,连顾明柏都兀自一愣,不知道顾成华此言何来。
顾老爷首先耐不住了,不待嫡母发话,先喝骂道:“到底是什么事,快说!”
顾成华抽抽噎噎,忽然拉着顾明柏扑通一声,朝顾老爷跪下了。“父亲有命,我不敢违。但我将要说的话,又实在不合规矩、不符女训,实属诛心之言……还请祖母和父亲先宽恕我妄言不孝之过。”
顿时全场的注意力,都被她几句话吸引过去,众人心里沉甸甸的望着她,一时间竟都没想到——既然是顾明柏告诉她的,为何不叫顾明柏来说?却都只等着顾成华开口。
细辛几个盯着顾二小姐的眼神几乎都要冒了火光了,顾成卉却也不着急,老神在在地抱着胳膊,等着看她要打什么牌。
院子里一时安静压抑得几乎针掉在地上都能听清楚,顾成华缓缓开口道:“三弟之所以这样情急,全是因为事关七妹妹……”
孙氏的身子一震。——她在别邸中曾说过顾七只是在花园子里着凉了,虽说这话十分可笑,也随着顾七的大出血而不攻自破,可如今另一女儿即将亲手扯下这块遮羞布,她依然感到既羞愤又难受。种种复杂情绪冲击而来,孙氏心中茫然得一片空白……
“那一晚七妹被掳走了以后,我悲痛情急之余,也派了几个丫鬟出去找——我叫她们走得远一些,往乡道上找去——不管看见什么,都回来报我知道。整整找了一夜,她们却回来跟我说,什么也没有看见。也就是说,父亲第二日见到的冯家马车,前一夜根本不在外头……”
顾成华低着头,声音里好像饱含着痛苦。
“我一个人在屋里想,马车那么大的东西,是藏不住的,那么前一夜里会在哪儿呢?若能找出前一夜马车在哪儿,那么七妹妹肯定也在那处地方无疑——这样一来,不就能找出下手的人了吗?”顾成华说话条理清楚,连顾成卉听了都不禁暗暗有些佩服——几句话就把所有的人的心都高高地吊了起来。
孙氏在多番冲击之下,更是连脑子都有些糊涂了,颤抖着嘴唇道:“那……那你想出办法了没有?到底是不是冯立……”
“母亲——”顾成华出声打断了她,满含歉意地道:“恕我无礼,您先听我说完。……能藏马车的地方,我想来想去,也就只有附近的庄户人家了。咱们去找人的时候,谁也没想到去敲邻居的门,看看他们家里是不是藏着七妹……小门窄户的,就是马车驶进去也搁不下;我便叫丫鬟下人们去留意周围三进以上的宅子,看看有没有什么可疑之处、可疑之人出没……这一查,还真叫我查着一些东西。”
顾成华说到这儿,润了润嗓子,心中有些得意地看了一眼众人。“母亲,不知道您还记不记得,在安平侯府别邸旁边有一处三进的大院子,崭新崭新……”
孙氏还发着呆呢,老夫人已“啊”地一声叫了出来。“我透过竹林隐约瞧见了,当时心里还想,这户人家住得未免离侯府宅子太近了些儿……”
“正是祖母这话了。不近又怎么好下手呢?若是从那宅子到别邸去,还用不了两刻钟呢。可这些想法不过都是我的胡猜罢了,那宅子里到底住的是什么人,我当时一点儿头绪也没有。于是我就传信给三弟……”顾成华提到三弟,看的却不是顾明柏,而是带了几分怜悯地看了一眼顾成卉。“叫他去打听打听这处庄院——到底是在谁的名下?”
顾成卉浑身像是打过了一激流的电,终于知道顾成华这一次打算在哪里下手了。几息的工夫,顾成卉已经将这一条线捋顺——
难为这位心思灵巧的二姐了——她在自己身边早早埋下了人手,想必自己疏忽之下,不慎叫她得知了自己私下置产一事。顾成华正是捏着这一点,反过来一口咬住了她!
顾成华根本就是趁着这个机会,将自己私下置产一事和顾七被掳一事绑在一起,要给自己狠狠一击……可偏偏,这两件都是确有其事的!
“什么,那庄院到底是谁家的?”顾老爷回过神来,急急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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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道难 第168章 反问一句
“三弟不是笨人,他也同我一般将田庄主人与七妹之事放在了一块儿,因此才冲来找五妹讨说法。”顾成华一句话将众人都惊呆了,她转脸难过地对顾成卉道:“五妹妹,你不知哪里来的钱私下置产,也就罢了。可七妹妹也是你的手足姐妹,你如何忍心将她掳去你的庄院里……又叫外人那样折辱她……”
说到后来,她已泣不成声。
关月山居的前院里静静的,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都把目光集中在了顾成卉身上。顾成卉低着头,一言不发,看不清楚神色——倒真像是个认罪的模样似的……
可或许是这事实在太过骇人听闻——谁听说过闺阁里的小姐竟有这么大本事,在外头又置田地又置庄子,还自有一套人马?所以一时间,就连孙氏都没有动地方。
老夫人骇笑一声道:“想必是哪里出了错儿了!二丫头,你久不在京城想必不知道,望月山谷的地方比一般田庄还贵些——五丫头哪里来的钱,去买那么一所三进的宅子?”
“五妹妹生得这么好,又这么聪明,若说有来钱的路子,我也不惊讶。”顾成华缓缓地道,力求把一字一句都送进在场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联想她方才什么“联合了外人折辱七妹”的话,这话显得格外恶毒。因为顾成卉生得好看,所以她手里有钱……那不用问,想必这钱是男人给的了?顾成华这句话,影射暗示的可是顾成卉的名声。直脾气的半夏气得脸都白了,她听不惯这种阴阳怪气的话,迈了一步正要张口,却被顾成卉一把拉回去了。她抬头一瞧自家姑娘,只见顾成卉无声地用口型对她道:“不要急,等着。”
还等什么?
顾成华也瞧见了这个小动作,她饶有兴趣地打量了一眼顾成卉,近乎有些夸张地叹了口气。“那一日我去找五妹妹说话儿。早上从她屋子里出来的时候,就看见围墙窗子外头有人不住探头探脑。见了我出来,马上就缩回头去……我虽然走开了,可心里还是有点放不下,后来一回头发现这个丫头走上去与外头那人说话,显然是认识的。”她用下巴指了指细辛。“五妹妹,对这一切,你要怎么解释?”
那一日,还真叫她看见了!最后这几句话叫橘白心里扑通扑通地跳,忍不住转眼看了一眼细辛。
一望之下。她却有些愣:只见细辛神色镇定自若。好像无论发生什么事儿。她都能够淡然处之一样……看着竟像是又一个顾成卉一般。怪不得姑娘对她十分信重……
顾成华滔滔不绝地说了一大套,句句尖锐,字字诛心,可另一个当事人好像不关己事似的。伸手按了按鬓角上的头发。
老夫人实在忍不住了:“五丫头,你就没有什么话要说?”
“回祖母,二姐姐这些指责,我听了只想笑……小五一肚子的话,不知道从何说起为好。不能让您们一直在院子里站着,不如去正厅坐下,再让小五慢慢解释可好?”
孙氏忽然像只母狼似的吼起来:“我不去!你给我说清楚,是不是你害得我的欄姐儿这样!不说明白了,我明儿就把你卖到窑子里去。叫你尝尝千人骑的味道……”
“闭嘴!”老夫人猛地怒喝了一句,一把将拐杖扔到了她身上。“我再听你说一句这种话,马上就让文远休了你!”
孙氏叫拐杖打了一下,这才闭了嘴——一双眼仍旧恶毒地盯着顾成卉。顾成华生怕叫孙氏给坏了事,快步走近她低声道:“母亲少说两句罢。说多错多!这里有我呢!”说罢不等她回应,又走了开去。
顾成卉在心里冷笑一下,满面激愤道:“太太这话我不敢听!我虽是姨娘生的,却得祖母养育,名儿前头也有一个顾字……太太置祖母、父亲于何处?”趁机踩上了一脚,她马上见好就收:“七妹不是我害的,二姐姐说的,我一概不敢认。”说罢她不顾众人是何反应,对细辛道:“没听见太太不进去吗?你去搬张椅子来放在院儿里,莫叫太太累着了。”
别人都进去,就留她一个下来,是明显地在给孙氏难堪——顾成卉是有意这样针锋相对的。此时手段越是不冷静,越能显出她满肚子的冤屈来……
“你胡说什么!那也是能在姑娘家面前说的?”
顾老爷对已近癫狂的妻子腻烦透了,忙喝住了又要闹起来的孙氏,半信半疑地看了一眼顾成卉道,“都进去罢!咱们听听五丫头有甚话说——若真是你犯下这样罪过,也不用别人,我亲手将你按在护城河里浸死!”他发狠道。
顾成卉点了点头。
能进屋里就更方便了——顾成华落在众人后头,向顾成卉挑起一个温柔笑意,走进屋游目四顾一圈,过后对众人道:“我若是信口开河,心里只怕还好受些。可五妹妹屋里有一个人却能证明我所言不虚……”
众人才刚刚坐在椅子上,听了这话不由都抬起了眼睛。
“念奴,你去后头把许妈妈请出来罢。”
细辛等几人吸了一口冷气。老夫人也悚然一惊,望向顾成华的目光顿时复杂了。若一切属实,许妈妈又真的知情,为什么不来报告老夫人,却跟顾成华说了?这个二孙女,手几时伸得这样长了?
顾成华对祖母的目光视而不见。祖母老了,许多事上看不清楚。等此事一了,她有起码十个法子哄得祖母对她重新眉开眼笑——看着念奴迅速消失的身影,厅中众人都说不出来话,都有种身不由己、被水流裹着前行的感觉……
不料念奴这一去,却花了好些工夫。过了半响,她才出来了,道:“少奶奶……许妈妈不在后头,我到处都找了……”
顾成华微微一愣,把目光落在了顾成卉身上。“五妹妹把许妈妈藏到哪儿去了?”
不光是她,连顾成卉身后的三个丫鬟都愣了。许妈妈不是同忍冬一块,告假回家去了吗?二小姐这个时候提起许妈妈,是什么意思,莫非……
顾成卉一直以来淡淡的表情终于变了,她露出一个轻笑来,好像森林间洒下的雪白月光:“二姐姐这个习惯可真是方便,出了什么事,都怪在别人头上。恕我愚钝,妹妹有一事不明,还要请教一下二姐姐。”
“二姐姐天性聪慧,在郊外别邸的时候就猜出了事情真相,于是又赶忙忙回来,叫三哥去查证……这才一口咬定,幕后之人就是我。那么——敢问二姐姐是什么时候知道,许妈妈也是知情之人的?”
顾成华不答,脑海中飞速转着——到底这个顾五会把许瓶藏在哪儿?
“是去望月山谷之前?还是咱们回来之后?”顾成卉一刻不松,紧紧逼问道。
怎么会是去望月山谷之前呢!那时候一切都还没发生……许瓶又突然消失了……不对,这里肯定有陷阱!顾成华一时被将住了,头上渗出微汗,就是不答话。
顾成华正拼命回想哪儿出错了的时候,没有注意到厅中一人脸色越来越难看。
“二姐姐既然不肯说话,那我替你说罢。想必你是在回京之后,才机缘巧合下发现——许妈妈不但知道我在外面有产业,还知道我暗害了七妹妹。这事很简单嘛——连二姐姐自己都说,是去了望月山谷以后,才猜测侯府旁边庄院可疑,叫三哥去查的。你在走之前又怎么会已经怀疑那是我名下产业呢?更不会和许妈妈提起这事了——所以今儿,你就来兴师问罪了。是这样吗?”顾成卉微笑着道。
顾成华死咬着嘴唇。
“胡闹!真是胡闹!都不要说了!”
一声怒吼忽然毫无来由地响彻厅堂,把众人吓得一激灵。——原来是顾老爷,满面涨红,失望、痛心之色溢于言表,可他双眼死死盯着的——不是顾成卉,而是顾成华。
老夫人一双利眼在两个孙女之间扫视一下,沉声道:“为什么不让说了,继续说!”
有了这句话,顾老爷无法再说什么了。他面颊上肌肉一抽一抽,看了顾成华一眼——这是他第一个女儿,也是最宝贝的一个……
那边,顾成卉朝老夫人行了一个礼,又道:“父亲之所以不叫我继续说,是他一片慈心,不肯伤了二姐姐的脸面。因为——回京之后遇见许妈妈是不可能的……”
顾成华听到这儿,深呼吸了一口气,暗暗心道:不管你将她藏到了哪里去,我都要说我正好与她巧遇了。这种事,谁能出来证明没有发生过?自然我说什么,就是什么。
顾成卉故意顿了一顿,厅里众人的呼吸都仿佛随着这一顿,而停了一下。
一片安静中,只听顾成卉清朗的声音缓缓道:“许妈妈在我们一行人仍住在望月山谷的时候,就已经被巡防司抓进衙门大牢里去啦。”
顾成华一句“说来也巧,我正好……”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呆住了。
“负责这事儿的沈骑都尉,特地来找了我,叫我除了父亲以外不许告诉其他人。二姐姐给我解解惑罢,你是怎么同许妈妈说上话的呀?”顾成卉笑眯眯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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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道难 第169章 顾七的前途
顾成华作为顾家孙辈第一个出生的女儿,受尽了万千宠爱。她自小聪明伶俐,生得容貌过人,最难得是一副体贴懂事的性子,叫人看了就忍不住心疼。不得已将她嫁去了江州以后,府中觉得亏欠了她,更是百般体贴照顾——
老夫人和顾老爷,都是真个儿把她放在了心尖子上的。
如今这个心尖子上的姑奶奶,却刚刚当着府里所有长辈的面儿,扯了一个大谎。
顾成华自己都能感觉到,火烧火燎似的感觉从耳朵一直燃到了脖颈——她偷眼瞧了一下祖母和父亲,发现二人都不言不语地扭过了头去,不肯看她。
许瓶被抓走这事,府里竟然一点风声都没有……再加上回来以后风波不断,自己也没顾上找她。原来顾五在这儿等着她往下跳呢……!
长这么大,只有一个人曾经给过她这种羞愤欲死的感觉——顾成华努力镇定下来,强笑道:“五妹妹好大一篇话,把我都听糊涂了。什么时候与许妈妈说的话,又有什么要紧,最关键的是,咱们去官府查一查那个庄院的文书,不就什么都清楚了?”
她也是聪明人——这么大个马脚被抓着了,纠缠得越多,羞辱越大。地契文书一式两份,地主一份,官府备档一份。她提出这么一个顾成卉无法回避的问题来,也好转移一下众人的注意力。
顾成卉抿着唇,心下咚咚直跳——这一点,她确实没有办法!无论如何,不能叫他们真个儿去官府查档——她当即冷笑一声:“二姐姐这话未免叫人听了没法儿敬重你了。你空口白话说我犯下那样大一个罪过儿,如今连一个人证也没有,物证也没有,就闹着父亲要去官府查文书。待查了出来不是,你又待如何?却把我们顾家的名声都白白扔进水沟里了。”
她说罢,立即对老夫人、顾老爷二人恭声道:“小五今日实在情急,对嫡姐不敬了。请祖母和父亲责罚。”
顾老爷没有理会她,面色沉沉。
顾成卉一句话叫他想起来了——如今外头正流传着顾七在望月山谷受辱的事儿,这个节骨眼上,他忽然要去衙门查望月山谷一处庄院的文书,的确是太过招眼了!要知道这一类房产地契都在顺天府登记备案了的——莫论一个从三品,就是一等大员来了,该走的程序也是一样要走,到时候京城里的流言,恐怕会更加有鼻子有眼。
还有一个不能现在去查的原因是,他心里对顾七的前途已经有了盘算。不愿节外生枝。
顾成华察言观色。心下越发焦急起来。她强笑着正要说话。不料老夫人却一挥手道:“你别再说了!毫无根据,信口雌黄——这件事该怎么办,我们做长辈的心里有数。”她看也不看顾成华一眼,转而对顾老爷道:“许瓶是为了什么才被抓进去?”
顾老爷皱着眉毛叹道:“原因也很莫名其妙。说是因为给一个叫什么连二爷的骗子。行了方便,如今那个连二爷跑了,便都着落在她身上……”
只听突然“哐啷”一声响,惊了二人一跳——原来是孙氏手上茶碗没有拿住,摔在地上打了个粉碎。孙氏一脸惊色,胡乱道:“是我手滑了……”忙忙地赔了一句不是。
孙氏今晚一直有些状似癫狂——考虑到在顾七身上发生的种种,也不是不能理解。因此老夫人便只是皱了皱眉,没有理会她,对顾老爷道:“你去衙门打听打听。瞧瞧能不能把人放出来。等她出来了,我自有话问她!”
顾老爷连连应是。
听这话锋,似乎是老夫人心中的疑虑还没有完全打消。顾成卉神色不动,依旧恭谨地立着,仿佛没听见祖母的话似的。
老夫人沉重的目光在两个孙女身上又扫了一遍。叹了一声,道:“我有些倦了……咱家今年当真是灾祸连连……罢了罢了……!”说罢,也不说如何处理这事,竟兀自站起身要走。
她不管,顾老爷可不能不管——他冲三个小辈吼道:“瞧你们把母亲气成什么样子!都给我回自己院里呆着,没得长辈传唤,不得出来一步!可听见了?”顾成卉等人忙应了,顾老爷一把拉上孙氏,忙忙地跟在了老夫人后头,不住道:“母亲慢些儿……”一行人便都出了门。
一时间,厅里只剩下顾成卉,正与顾成华、顾明柏二人互相对视。
“妹妹好本事,怎竟把许妈妈送进牢里了?”顾成华含着笑,一点也看不出来她刚刚尝了一次败绩:“那可是你的贴身妈妈呀,妹妹好狠的心。”
顾成卉压根不理她,垂着眼皮淡淡道:“方才父亲嘱咐我们都要在院子里好好呆着,我不敢耽搁姐姐时间,半夏,送客罢。”
半夏早巴不得了,两步就来到二人身前——顾成华哼了一声,笑道:“用不着。”说罢拉上了顾明柏,二人转身出了门。
厅里一下子走得干干净净,顾成卉这才往椅子上一瘫,呼了一口气。
今天晚上这一仗,不过是给自己赚了一个暂缓之机罢了。若是许妈妈出来后与顾二一唱一和,顾老爷又看见了地契文书,那到时自己可真就落进一个万劫不复之地了……顾二也是个有本事的,一手安排了冯立一事,另一手又要来个釜底抽薪!
这事,还远远没完呢。
——虽然已是孟秋时节了,可因天气仍热着,路旁的重重树影里,依旧传来一阵一阵的蝉鸣声。
在路旁灯笼的掩映下,正明居就在眼前了,老夫人匆匆的脚步也缓了下来。身旁顾老爷忙恳切地道:“母亲年纪大了,走路千万要当心些,不敢太快……”
虽然有林妈妈扶着,可这样疾走了几步,仍是觉得膝盖隐隐发酸了。老夫人“唔”了一声,回头看了看儿子和媳妇,心里涌上来一层无力感。
自己这样年纪,早该好好享清福去了——可这府里大大小小、千头万绪,哪一样不要自己操心?老夫人沉沉叹了一声,开口道:“……这件事,你们怎么看?”虽问的是你们,可眼睛只瞧着顾老爷。——孙氏那个糊糊涂涂的模样,已经足有一天多了,实在指望不上。
“儿子想,就依母亲所说,将许瓶先想法儿保出来,咱们好好问问。过上一阵子,等风声过了,我再去衙门里找找人,查一查那处庄院的地契文书。也不知道二丫头这一回是怎么了……唉。不过既然她提了出来,咱们往下查一查,也没什么损害。”顾老爷轻声道。
老夫人忍不住,又长叹了一口气。“就依你罢——只是莫让五丫头知道了,到时徒然让她伤心。”
“母亲这话,就好像认定了不是那丫头干的似的!要我说,现在八字没一撇,说这话可太早了!”孙氏冷不丁地,来了这么一句硬生生的。
老夫人冷笑一声,看了一眼顾老爷。
顾老爷忙厉声骂道:“你这娼妇!就是这样同母亲说话的?”
孙氏在昏暗的灯光下,翻起眼皮看了一眼顾老爷,嘟嘟囔囔不说话了。连日来的打击,将她迅速变成了一个中年妇人的样子,皮肤松弛,耷拉出了嘴边两条纹路。以前那种风姿楚楚的模样,早已不知所踪了。顾老爷见了她这模样,心下更是厌恶——
这时一行人刚好踏进了正明居大门,顾老爷不愿与她多说,两句打发把孙氏打发走去看顾七,向老夫人恭声道:“母亲,儿子还有一事盘桓在心头,想与您商量商量。”
一旁伺候的林妈妈终于忍不住开腔了:“老爷,老太太今日已是折腾得很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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