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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女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染洛荨
“不过是个小丫头,夫人不必费心,一切交给奴婢便是……”青芍略显嘶哑的声音沉沉响起,更显诡异。
“屿璃那边……”紫仪顿了一顿,叹了一口气道:“如何了……”
青芍揭开香炉盖,将一勺浅水沉香的香粉添置在炉中:“大小姐对屿沁少爷日日去清幽阁一事很是介怀,近日里也并不开怀……”
紫仪深深吸了一口气,欲让空气中弥散的浅香平息自己心中的怒气:“江素问不让我过的安生便罢了,现在连这个丫头也敢让我的璃儿如此难过。我若不让她明白,恐怕来日便要踩到我的头上去了!”
青芍点头应道:“夫人说的是……也该让白屿筝知道,嫡女又如何?她不过是苟合的野种罢了!夫人若让她活,她便能在府中苟延残喘;夫人若不让她活,莫说白府,这上京也不会有她一分一毫的立足之地!”
“不急……”紫仪抬起手,薄纱之下,肤若凝脂。她轻轻抚摸着小指上鲜红的蔻丹,专注欣赏着手指,冷冷说道:“至少也要从她身上讨些回来,方能平我心头之恨。若是就让她这么轻易死了,岂不便宜了她……”
清幽阁中。
桃音焦灼地跪在床榻边,轻声急道:“怎么药喝下去这么久也不见效……”青兰在一旁低声安慰道:“别太着急,这药喝下去也不过半个时辰,咱们再等等看……”
“都怪我……”桃音抬手抹泪,轻声抽泣道:“明明知道小姐身子不适,怎么能让她独自在池边……”
青兰轻轻拍打着桃音的背脊:“别哭了,此事并非是你的错……”正说着,便见子桐又端了些洁净的冰块入内,轻声道:“桃音,哭顶什么用?快给小姐敷敷吧,指不定很快就会退热了……”
桃音抹泪,一边将冰块包在方巾中替小姐轻轻擦拭着额头,一边低声唤道:“小姐,你醒醒啊!”
屿筝在冷寒与灼热的交替中,迷迷糊糊做了一个梦。梦里是初春的允光,第一场春雨来的迷蒙。她撑着伞缓缓踱步在青石桥边,烟雨朦胧,四周静谧,无人迹可寻。却见青石桥上盈盈伫立着一双人。
一个身形挺拔蓝衫的男子撑着伞,凝视着面前的青罗女子。因为眼前拉扯出的雾般雨帘让她看不清楚桥上二人的模样,但她却清楚的知道,那是颜冰哥哥和雪儿姐姐。弥漫在他们两人之间的悲伤,就如这细碎的春雨一般,渐渐打湿了她的衣衫。
手中伞不知何时掉落,雨水从她的额发上一滴一滴坠落下来。浑身的衣衫已被浸透,宛如泡在溪水中一般瘆凉。花面绣鞋一步步踏上石桥,朝着两人行去。却察觉二人的模样在越行越近的时候,反而变得越来越模糊。
屿筝站在男子身后,却听得男子低沉的声音开口说道:“素问,她到底是谁的孩子?”
父亲?!屿筝惊讶轻唤。
却听得见男子的声音一遍遍在耳边回响:“她到底是谁的孩子?!”
在浑身的战栗与惊惧中醒来,却迎上桃音的满是泪痕却欣喜不已的脸:“小姐!你醒了!”





嫡女 凤雏轻鸣初归巢(二十一)
青兰和子桐见屿筝醒来,亦是欣喜不已,连声道:“菩萨保佑……”屿筝恍惚记得自己在假山旁听到的那一袭话,于是低声问道:“我这是怎么了?”
“小姐!”桃音丢开手中的毛巾便伏在屿筝身上嚎啕大哭,任凭青兰怎么拽她也不起身。
青兰只叹了口气道:“二小姐遣了桃音回来,子桐跟着去了没多久,便见二小姐被府里的家丁给抬回来了,说是失足掉进了假山旁的池塘里……”
听着青兰的话,屿筝隐约忆起在起身的一瞬感觉到的那一阵眩晕,看样子是自己滑落在池中了。然而屿筝的心里却隐隐浮出一个念头:为何不就那样死在碧池之中呢……
那看似府中丫鬟闲来无事嚼舌根惹出的闲话,却不得不让屿筝在意。为何府中没有娘亲的牌位,为何娘亲死后不能入白家祖坟,又为何自己身为白府嫡女却连族谱都无记载,反而被养在允光,原来这一切,都只是因为,自己或许根本不是父亲的亲生女儿……
桃音还伏在屿筝的膝上哭个不停,可自己心中酸涩难解的困惑又该向谁诉说?若说之前,屿筝尚抱着一丝残存的幻想,以为父亲到底是想念她,才会让她回到白府。而今看来,不过是选秀将至,朝中有令,文武百官但凡家中有适龄女子,皆不得瞒报,必报为备选秀女。而她,如今也已十五了……
“二小姐,喝药……”青兰接过子桐递来的药碗,疼惜的唤道。屿筝回过神,轻轻抚摸着桃音的发髻,无力轻道:“莫哭了,我这不是还好好的……”
桃音抬起头,双眼已是哭得红肿:“小姐若有什么闪失,桃音也不要活了……”
“傻丫头!”屿筝唇角扯起一丝苍白的微笑。是啊,在这府中,也只有桃音子桐始终陪伴着她,能与她相依为命了。
神情木然地服下青兰手中的汤药,已是近黄昏,天边仍有一抹余亮,桃音点了近窗的一盏烛灯,那昏黄微跳的烛火在淡彩桃花的窗纸上落下暗影,悠悠摆动,仿佛那窗纸上的桃花亦在风中轻晃,像是要有一场粉色花瓣雨纷扬落下一般。屿筝靠在锦缎绣枕上,望着窗纸上的桃花发怔。
“小姐,你在看什么呢?”桃音轻声问道。
“我困了……”屿筝轻喃。桃音将她的身子扶平,又盖了薄丝被在她身上。屿筝缓缓闭上眼,呼吸渐稳,许久之后,仿佛梦呓一般轻道:“桃音……我很想念允光啊……”
“小姐,你说什么?”桃音没有听清,俯下身子凑了过去,却觉屿筝气息沉和,仿佛已经睡熟,然而一滴清泪却顺着眼角,悄无声息地没入乌黑的鬓发中。
子夜时分,窗下守夜的子桐突然被桃音急促的声音唤醒:“子桐!快!快去请郑大夫来!”
子桐本还睡意惺忪,听到这话,登时清醒,急声道:“怎么了?可是小姐不好了?”
桃音急得跺脚:“小姐这会子烫的跟火炉一般……”
子桐闻听,急急朝着清幽阁外跑去:“我这就去……我这就去……”
匆匆跑至府门前,却被入夜守门的家丁拦住了。子桐急声哀求:“两位大哥!二小姐病的厉害,要请郑大夫来看看,烦请开开门!”
守门的两个家丁相互一望,便抱臂横拦在门前:“咱们府里有规矩,入夜之后出府,须得拿了出府的腰牌来......”
“腰牌……”子桐焦灼:“没有腰牌……我去去就回,就请两位大哥通融一下!”
家丁魁梧的身躯拦在门前:“没有腰牌,便出不得府。何况咱们看你眼生的很,谁知道这半夜三更溜出府去所为何事,若是出了什么岔子,咱们可担待不起!”
子桐心焦,顾不得跟他们废话,硬了头皮便冲了上去。无奈身材瘦小的他根本不是守门家丁的对手,眨眼间,便被家丁提了衣领狠狠摔了出去。
重重跌坐在地上的子桐,尚来不及起身,便听得那家丁说道:“与其在这跟咱们耗了功夫,还不如快去青芍姑娘那里求来腰牌,咱们自然放你出府……”
子桐一听,急急爬起来,折返而回……




嫡女 凤雏轻鸣初归巢(二十二)
青兰淘换了数次方巾,然而方巾刚一搭在屿筝额上,片刻便热透了。桃音在屋外焦灼地来回徘徊,却见刚走没多久的子桐跌跌撞撞地又跑了回来。
“你怎么回来了?大夫呢?”桃音上前揪住子桐的衣襟连声问道。
子桐气喘嘘嘘急声道:“守门的家丁说,若是没有腰牌,入夜便出不了府门……”
“怎么会这样?这可怎么办?那快去找腰牌啊!”桃音急道。
子桐拽了她急急跑进屋内,便对着青兰道:“青兰姑姑,眼下出不了府,听守门的家丁说,腰牌在青芍姑娘那……”
青兰的手微微一滞,像是在思索着什么一般,片刻后,她起身道:“桃音,你照顾好二小姐,我这便去青芍姑娘那儿……”
挑灯从清幽阁前往灼嬅院,黑暗中,路仿佛永远没有尽头。青兰的脑海浮现着的是江素问离世的那个冬夜。初雪沉坠,江素问挣扎着起身,目光平静地看着她:“羽兰,你若真有悔意,那么答应我一件事……如果有一日,我的筝儿能回到这里,你一定,一定要拼尽全力地去保护她……”
只是青兰没有想到,二小姐不过刚刚回府,这一切竟来的如此之快。
片刻后,青兰行至灼嬅院,便被守夜的小仆拦在门外。她深吸一口气,面色沉静地说道:“我有急事要见青芍姑娘……”
小仆应着,便去内院通报。不一会,青芍款款行来。月色下,她的脸颊显得愈发白皙瘦削,眼神尖利,神态慵懒。见她走出,青兰急急上前行了一礼:“青芍姑娘,烦请禀告二夫人,小姐这会子热的厉害,还得请大夫来瞧瞧。可清幽阁里没有出府的腰牌……”
“二夫人受惊,头痛得厉害,喝了药后便睡了……”青芍冷冷打断她。
青兰知道,此时若是没有二夫人的应允,她们休想踏出白府一步,于是她咬了咬唇,便“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求青芍姑娘禀告二夫人,屿筝小姐病得厉害……若因此惊扰了二夫人,青兰愿承担一切罪责……”
见她这般,青芍微微颔首,片刻之后缓缓说道:“你在这儿候着,我这便去禀告……”
青芍转身,在青石路上渐渐行远。一阵夜风吹过,青兰手边灯笼中蜡烛瞬间熄灭,只余留一丝浅淡的灼烧气味缓缓逸散开来。青兰跪在灼嬅院前并未起身,只抬头看向雕花石门上龙飞凤舞的“灼嬅院”三个大字,内心却如被架在炭火上炙烤一般。
曾经她犯下的罪责,一遍遍拷问着她的心。江素问的身子为何一日不如一日,恐怕这府中,只有她青兰最最清楚。
往事般般,忆之如刀,钝重剜心。
是啊,名医圣手江元冬的女儿,自幼承继父亲医术,怎会分不出药中之物。江素问逝去的那夜,青兰跪在床榻前,脚边是碎掉的瓷碗,她看着江素问,已是泣不成声:“小姐,你明明知道,为何还要喝下去?”
“羽兰……我再唤你一声羽兰……很多事,都有难以言说的苦衷。你因流之的死而恨我,我不怪你。你可知,到头来,其实是你……成全了我……”江素问的手无力地垂落在床边,青兰怔怔看着她陪伴了这么多年的女子,终了却是无怨无恨,她忽然觉得自己错了,而且错的离谱。这么多年的岁月,亲如姐妹般的相处,浮上心头的清浅笑容,她却觉得整个人都被撕扯开来:“小姐!”凄切地哀嚎划破白府上空,没有人知道,那一声中包含着她多少的忏悔……
夜幕突然传来闷雷声声,青芍去了许久却不见回来。青兰直挺挺地跪在灼嬅院前,她暗暗发誓,这一次,无论如何都要护屿筝周全。
桃音等了许久,不见青兰返回,小姐的高热却愈发厉害,于是唤了子桐道:“快去地窖再取些冰块来……”




嫡女 凤雏轻鸣初归巢(二十三)
子桐急急去偏院索要冰块,却见管着地窖钥匙的肥硕男子,不耐烦地打着呵欠道:“清幽阁怎的没日没夜地来拿冰块?”
“二小姐热的厉害,烦请通融通融……”子桐强压着心中怒气,陪着笑脸道。
男子冷哼一声,挪动着身体朝着地窖行去:“若不是青芍姑娘早有交待,怎能让你一次次索了冰块去?你这一趟一趟的来寻,不如把地窖的冰都搬去清幽阁,那便凉快了!”他说的是气话,偏子桐听在了心里。
“哎!我说!”男子打着呵欠,将锁丢给子桐:“取了冰别忘带上锁!”
“是是是!”子桐应着,在地窖里随便扒拉了几块散冰放在盆中,便匆匆出了地窖,落锁时,他刻意没有锁死,只将钥匙递给男子,便匆匆折回清幽阁。
“青兰姑姑还没回来?”子桐一入屋内,便急声问道。
桃音焦灼地摇摇头,随即低声厉喝道:“子桐!你拿的这点冰都化了,怎么用?”
然而子桐却靠近,轻声道:“方才去取冰时,我忽然想到了一个法子。看样子,这大夫一时半会也请不来。地窖里摆了很多冰块,凉爽得很,咱们把小姐抬到地窖去,岂不能让小姐退热更快些?”
“这法子可行吗?”桃音有些犹豫:“地窖寒凉,会不会伤了小姐的身子。”
“不会不会,将几床锦被抱过去,只要小姐的热略略退去,咱们出来便是……”子桐说着,便打开柜子扯出几床厚实的锦被。
桃音还在犹豫,却听得子桐喝道:“难不成你要眼睁睁看着小姐有个好歹?”子桐话语一落,桃音一跺脚,便用被子裹了屿筝,让子桐背着,她则抱着锦被一并朝着地窖行去。
偏院静谧,方才的肥硕男子屋中漆黑,看样子已经睡熟。桃音打开锁,子桐便背着屿筝进了地窖。将带来的锦被放在一处干燥的地方,子桐小心翼翼地将屿筝放下。桃音这才环顾地窖,却见入口处燃着烛火,也不算漆黑阴冷。反而在这样炎热的天气里,感到凉爽。她伸手搭上屿筝的额头,喜道:“似乎没有方才那么烫了……”
随即桃音看向子桐道:“我在这儿守着小姐,你快些回清幽阁去候着,若是青兰姑姑得了腰牌,便请大夫来……”
“好……”子桐点点头:“一会儿我就来背小姐回去……”说着,子桐便朝着地窖口行去,伸手推门,他“咦”了一声,随即心便猛地一沉,而后剧烈地拍打着门板:“开门!快开门!”
“怎么了?”桃音急声问道。
子桐回过头,脸色苍白的说道:“窖门从外边落锁了……”
“怎么会这样?!”桃音急急起身,也扑到了窖门边,用力拍打着,并高声叫道:“开门!快开门!二小姐在地窖里!”然而门板外静谧一片,许久之后,一声闷雷隆隆袭过,听不真切。
桃音与子桐叫喊了半天,嗓子都已嘶哑,却还是不见有人来应。二人急急折回屿筝身边,此时的屿筝,高热已退去了些许。冰块在夜里逸散出的寒凉转而侵袭而来,桃音急忙用锦被将屿筝裹紧,生怕小姐被凉气侵体。
子桐坚持不懈地拍打着门板并高声叫喊,也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无力地滑落在门旁,抱着屿筝的桃音,怔怔看着门板半晌,突然喃喃说道:“咱们这是着了道了……”
“你说什么?!”子桐疑惑。
桃音定定看着他,仿佛是坚定了心中所想,一字一句地说道:“有人想要小姐的命!”
却说跪在灼嬅院前的青兰,听着闷雷声声,心中却焦灼不已。她不知道这样耽搁下去,小姐的病会不会愈发严重。
她只觉双腿发麻,略一思定,顾不得其他,便高声叫道:“二夫人!青兰求见二夫人!”
天雷滚滚,夹杂在闪电划破夜空。一场倾盆大雨瞬时兜头而下,夏日的暴雨肆虐张狂,青兰的衣衫很快湿透,发髻湿散,贴在脸颊,她在哗哗的大雨声中厉声高叫,却不见有人来应,于是挣扎着起身,便朝着灼嬅院里冲去……




嫡女 凤雏轻鸣初归巢(二十四)
方一跨过石坎,侯在内院的家丁便冲上前来,将青兰架住。大雨中青兰拼命挣扎,一边高声叫喊着:“二夫人!”
家丁却伸手捂住了她的嘴:“半夜三更,你乱嚎个什么劲?二夫人若是怪罪下来,我们可是担待不起!你还是消停些吧!”
说着便拽着青兰往院外走去,青兰“呜呜”地厉叫挣扎,声音却被淹没在倾盆大雨中。就在她感到绝望的那一刻,却听见青芍的声音冷冷响起:“住手!”
家丁们松开青兰,她脚下踉跄,摔倒在地,飞溅起的泥泞落满她的脸颊。青芍撑着伞,缓缓走到她身前,声音比席卷而下的瓢泼大雨更为冰冷:“二夫人被你吵醒了,这腰牌,拿去吧……”
青兰在雨中抬头,只见青芍的手指上悬挂着的丝线垂落,一块小巧的木质腰牌在空中缓缓打着转。青兰抹去眼睫上雨水,朝着木牌伸出手去。却见青芍的手徒然向后抽去,随后身子缓缓俯下,盯着青兰道:“当初二夫人允你留在白府,你可是盼着二小姐回来的这一天呢?”
指甲嵌入泥泞中,青兰俯下身子,低声道:“青兰不敢……”
“你知道便好……”青芍应道:“这府宅之中,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你自然清楚得很,在二小姐跟前,你自己衡量……”
“青兰……知道……”话音落定,腰牌“啪”地一声掉落在泥泞中,青兰匍匐着,将它紧紧握在手中,无论如何,要留在白府,要保护屿筝小姐,这是……她唯一能够赎罪的方式……
青兰揣着木牌,淋着大雨折回清幽阁,还未入的屋内,便急声叫道:“子桐,快!快去请大夫来……”
然而屋内空空如也,床榻上锦被堆卷,只有一盆化开了的残冰空置在床边。小姐、桃音和子桐却统统不见了踪影。
“二小姐!桃音!子桐!”青兰找遍了整个清幽阁却也不见三人踪迹,一阵恶寒浮上心头,她不管不顾地冲回灼嬅院,这一次,却是真正惊动了二夫人。
“这是什么话?!好端端的,人怎会不见?”紫仪身着绉纱的贴身小衣,青芍上前为她披上了丝缎披风。
青兰湿漉漉地跪在怡香厅中,泣声道:“奴婢不知……”然而她的心里却焦灼不已,即便二夫人再厌恶屿筝小姐,想来也不会做到如此明显的地步,三人凭空消失不见,老爷回来又如何交代。
紫仪细眉一挑,看向青芍:“还杵在这儿做什么?还不快去找?!”
这一夜,白府灯火通明。直到天边鱼肚泛白的时候,大雨渐息,偏远的人才听到地窖中传来的微弱呼救。
屿筝被抬出地窖的时候,已经烧退,然而还是昏迷不醒。桃音和子桐把锦被都裹在了屿筝身上,又因桃音紧紧抱着屿筝,生怕她被凉气侵体,被人搀扶着走出地窖的桃音已是满脸煞白。
郑大夫过府替屿筝把脉,片刻后便连连叹息:“糊涂啊糊涂!以冰退热不失为一个好法子,可二小姐在冰窖待得太久,反而凉气侵体,伤了身子,又是女儿家,只怕日后难免落下病根……”
“可有法子调理?”紫仪问道。
郑大夫起身,便道:“老夫只能尽力。只是这番还需等二小姐醒来,看看可还有什么不适,好一并医治……”
“有劳了……”紫仪轻叹。
“二夫人客气了……”郑大夫起身,便去拟写药方。
紫仪美目一竖,怒气盛盛地看向跪在面前的桃音和子桐:“你们是怎么伺候二小姐的?!若二小姐有什么闪失,你们有几条命担当?虽说你们是二小姐从允光带来的,不能守白府的规矩倒也罢了,可连怎么伺候主子也不懂么?”
子桐慌忙道:“二夫人……地窖……”
还未说完,桃音却在身后不被察觉的狠狠掐了他一把。
“说……”紫仪懒懒地接过青芍递过的茶,厉声道。
子桐略一沉吟,便道:“小的知错……”
紫仪冷哼一声,将手中茶盏递给青芍又道:“青芍,这白府的规矩也该让他们学着些,好让他们知道,怎么做好份内之事……”




嫡女 凤雏轻鸣初归巢(二十五)
青兰不敢再求情,桃音和子桐被带到偏院,每人背上结结实实挨了十鞭,这才满背血痕,一步一口凉气地回到清幽阁。
二夫人早已回了灼華院,趁着屋中无人,青兰低声安慰二人道:“我这里有些药粉,用了之后便不会这么疼了。”说着将两个纸包递给桃音和子桐,又问道:“只是你们为何会被锁在地窖中?”
桃音简短的说了一说,然而青兰神色沉郁,却也沉默着不发一语。看到青兰如此,桃音心中的念头便愈发坚定了,白府中,有谁正似乎威胁着小姐的生命。那么之前的落水,又或许,并非是一个意外那么简单。
想到这里,桃音不禁一身冷汗。背上被鞭子抽出的伤口被汗水一浸,更是火辣辣的疼。青兰帮她和子桐上过药,便一并侯在屿筝床榻前等着小姐醒来。
看到桃音与子桐脸色苍白,青兰有些心疼的劝慰道:“身上有伤,都去歇着吧,我在这里守着小姐便是……”
然而桃音和子桐却拼命地摇头,小姐万一有什么闪失,他们都要后悔莫及。
煎好的药服下去不过半个时辰,屿筝便悠悠转醒。郑大夫慌忙上前把脉,片刻之后,微微面露喜色:“如此看来,没什么大碍。只是这些日子要悉心调理,以免落下病根……”
“多谢大夫!”桃音和子桐连连致谢,却扯动背上的伤口,疼的不能自已。
看到二人神色有异,屿筝微微张口,却察觉自己的喉咙中只能发出嘶哑的“呀呀”之声。
“二小姐!这是怎么了?”青兰上前,急急问道。
屿筝眼中有泪,双颊通红,她拼命地想发出声音,然而却只有嘶哑之声。
“小姐!”桃音和子桐也纷纷上前,却被郑大夫拦挡在一旁:“莫急莫急!让老夫来看看!”
诊治了片刻之后,郑大夫额上渗出密密的汗珠,却终是松了一口气道:“不碍事,只是凉气侵体,休养些日子便能重新开口说话了。但是切记,万不可再碰寒凉之食……”
之后的几日,屿筝卧床养病。二夫人也来探望过一回,之后便差青芍来过几次,询问了可有什么需要的东西,又在清幽阁加了几个粗使丫头。青兰、桃音便能腾出手来,安心侍候着屿筝。
因得屿筝不能开口说话,亦是见不得风。虽至盛夏,却在脖颈处护了细纱罗。数日后的傍晚,屿筝觉得自己身子好了些,便起身在屋中来回走动了一番,而后落座于贵妃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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