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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女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染洛荨
屿筝募地睁大了眼睛,瞪视着皇后,却见她笑意更甚。这一切她似是一一盘算个清楚,只待屿筝眼睁睁地看着白氏一族崩散瓦解,而她的亲人都丢了性命!
初听到兄长的死讯,屿筝的心轰然一响,仿佛天地都旋动了起来,悲咽哽在喉中,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觉得胸口像是要炸裂开来。可随即她的心中便有了些许澄明,皇后既然要折磨她,自是会寻了各种法子。如今她被禁足霜华殿,无法得知任何消息。母家的衰败、兄长的死讯和姐姐如今身处的险境对她而言无疑是最沉重的打击。
但倘若这一切不过是皇后用来击垮她的手段,那其中的真伪却是要好生思量一番。若是自己悲怒攻心,先行乱了阵脚,岂非遂了皇后的意。一想到此,屿筝的心绪便也稍稍平稳了些许。她克制着颤抖地声音,看似平淡地回应:“听皇后娘娘说了这么多,似是很关心臣妾的母家。可皇后娘娘也该知道,臣妾自幼养在允光,虽有骨肉亲情,可到底没有朝夕相处,这感情不免浅淡了些。何况臣妾知道,皇上既然下了旨意,那必是臣妾的母家侍奉君上不周。略施惩戒,自然是应该的,就如同臣妾此刻一般。不过臣妾相信,皇上圣明。臣妾没有做过的事,皇上定是会查个清楚明白,臣妾的母家亦是如此……”
明落兰看着眼前的女子神色无惧地回应,顿时勃然大怒:“白屿筝!本宫到底是高看了你,原来你竟是这样冷血无情,对自己的生父兄长竟无一丝感情可言,当真是不配为人!也难怪你会做出毒害忠亲王这种大逆不道之事!”
看到皇后大怒的模样,屿筝的心中反而愈发镇定:“皇后娘娘真是抬举臣妾了,臣妾斗胆问皇后娘娘一句,且不说臣妾不敢存丝毫谋害皇胄之心,即便臣妾有这样的胆量,可臣妾到底为何要杀了王爷呢?”
屿筝双眸清亮地看向皇后,仰起脸,带着无辜的神情等待着一个答案。而偏偏是这一问,让处在极怒之中的皇后清醒了些许。是啊!眼前这女子到底有什么理由去谋害王爷?即便这件事的确是她所为,可背后示意而行的人未尝不会是皇上!
思及至此,皇后忽然觉得身体像是被抽空了一般,身形一晃,便重重落座在椅中。神情游离间,竟是对原本看上去清晰可辨的一切模糊不解。只因得王爷的死讯传来,她便冲昏了头。加之白屿筝的发簪,她便笃定了王爷是她所害。可当下细想,却让她如同身处冷窖之中。
就在此时,明落兰又听到白屿筝的声音在殿中缓缓响起:“皇后娘娘方才说臣妾冷血无情,其实也不尽然,白府的二夫人紫仪,出身虽是卑微,却对臣妾这个白府的嫡女疼爱有加……臣妾至上京的这些时日,备受她的照顾。如今臣妾倒是很想知道二夫人的消息,不知她如今是否安好……”
明落兰听闻此言,惊讶地看向白屿筝,却见她脸上毫无悲戚之色,反是盈盈含笑,意味不明。
“你……”明落兰心中一颤,一种不详的预感顿时从心中升腾:“你都知道些什么?”
“臣妾该知道些什么?”屿筝含笑:“还请皇后娘娘明示……”
话音一落,屿筝便见皇后娘娘匆忙起身,厉声唤道:“芙沅!”
殿门应声开启,芙沅急急入内,却见皇后脸色煞白地低语:“回宫!”芙沅自是疑惑,皇后娘娘今夜分明是该出了心头这口气,怎么反而跪在地上的白屿筝满脸含笑,皇后却似是大吃一惊般,心神恍惚。然而她已是顾不得多想,只朝着殿外朗声道:“皇后娘娘起驾回宫……”随即便搀着皇后缓缓行出了霜华殿。
桃音和芷宛则被侍卫狠狠推入殿中,二人一入得殿,便满脸是泪地跑到屿筝身边,上下打量着屿筝,关切地问道:“小主没事吧……”屿筝脸上的笑意瞬间散去,她嘴唇颤抖着,紧紧盯着闭合的殿门半晌,忽而昏了过去。
却说行出霜华殿的皇后,看着守在殿前的一众侍卫,便示意芙沅,芙沅点点头,上前几步沉声道:“皇上朝政繁忙,今日之事,你等不准走漏半点风声。若是传到皇上耳中,扰了皇上心神,当心你们的脑袋!日后,筝答应的事便前往清宁宫请旨即可,都听到了吗?”
黄越战战兢兢地俯跪在地,和身侧的韩溪等人一并应道:“臣等谨遵皇后娘娘旨意……”
直到皇后的鸾驾消失在宫巷尽头,黄越这才瘫软在一侧,为自己侥幸捡回一条性命庆幸不已。却是韩溪,怔怔望着鸾驾远去的方向,眉头蹙的越发紧了……
鸾驾匆匆往清宁宫行去,芙沅自是忍不住,轻声问道:“娘娘,方才殿中发生了什么?怎得娘娘脸色这般难看?”
只见鸾驾上的明落兰用手指轻抵着额头,眉间紧蹙,并未应芙沅的话,而半晌之后,她才沉声说道:“明日传明相大人入宫……”
芙沅不明所以地看向皇后,却也只得轻应了一声:“是……”
次日,太液池的麟德殿中,一夜未曾安睡的明落兰显然十分憔悴,桌上摆放着司膳处备置的菜肴,只是一些寻常菜式。但因等的时辰太久,菜肴已渐次凉了下来。
“娘娘……”芙沅在一旁,见皇后娘娘盯着殿门怔怔发呆,便轻声道:“午膳都凉了,奴婢吩咐他们重新再做些来……”
“不必!”明落兰冷冷应道,随即便看见一个身影出现在殿门前,正是姗姗来迟的明相。一入殿中,他便急急上前,朝着明落兰行了一礼道:“老臣来迟,给皇后娘娘请安,皇后娘娘千岁千千岁……”
“父亲不必拘礼,今日殿中不过是寻常家宴……”明落兰话语虽是客气,神色却是愈发寒冷:“只是父亲让本宫好等……”





嫡女 绝境逢生君心离(三十八)
明相在皇后的示意下缓缓落座,这才带着几分笑意道:“早朝之后,皇上传召老臣前往紫宸殿议事,这才耽搁了些时间,还望娘娘恕罪……”
“本宫知道这几日政事繁忙,不过父亲的气色看上去却比之前好了许多……”明落兰示意芙沅替明相斟满了一杯酒。
明相缓缓点点头:“不瞒娘娘,这些年蛰伏在太后身边,许是上了年纪的缘故,老臣的确略感心力不足……惟恐不能完成皇上嘱托。好在当下局势已定,这心上的一块巨石也可放下……”
“父亲平乱有功,可为皇上解了不少后顾之忧……”明落兰看向明相,口中虽是夸赞之语,眼眸却带着几分厉色落定在明相的脸上,试图从他的神色中分辨出什么来。然而明相只是抿嘴浅笑,显得十分谦卑:“身为朝臣,此乃老臣的责任所在,不敢妄言邀功。只是娘娘这些时日受累,还需调养好自己的身子才是……”
“本宫倒没什么,可有件事,却让本宫很是在意……”明落兰说着,便看了芙沅一眼,但见芙沅垂首退出大殿。明落兰这才继续说道:“忠亲王之死是皇上的意思?还是父亲的意思?”
明相脸上没有丝毫波澜,只是露出一贯深沉的笑意:“娘娘这话当真是折煞老臣了……”
“这么说是皇上的意思?”明落兰挑眉看向明熙。
明熙端起桌上的酒杯,缓缓饮下,咂了咂嘴道:“娘娘今日备下这等好酒,想必若是得不到想要的答案,定是不会轻易作罢。那老臣便斗胆说上一说。此事是不是皇上的意思,老臣自是不敢妄下定论。可老臣却知道,如今那禁足在霜华殿的筝答应,就是因得私闯大牢,谋害王爷而被贬黜……”
“你也信她有这个能耐?”未等明相说完,明落兰便冷冷打断他:“深居宫闱的嫔妃,竟有这样的胆量?只怕是做了替罪羊才是……”
“是不是替罪羊,老臣不得而知。然而眼下王爷已死,皇上除了心腹大患。良贵嫔也贬黜为答应,只待在霜华殿中熬到死期将至。于娘娘而言,这都是称心的事才对……”明相不慌不忙地说道。
只听得“啪”一声厉响,明落兰将手中的银筷置在桌上:“称心?只怕是要本宫死心才是!”
听到明落兰这般说,明熙这才收起了脸上一贯的笑容:“看来老臣猜的不错,娘娘的心思仍旧放在不该放的地方……”
“不该放的地方?”明落兰紧咬着嘴唇,强忍着随时会涌出的泪水:“当年本可以不必入宫,先帝的赐婚也不过是近在咫尺。可父亲你做了什么?是你恳请先帝将我指婚给皇上……”
“老臣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明熙正色道:“相反,当年皇上看上去虽是愚钝,可老臣知道,皇上便是蛟龙入滩,他等待的便是入海之日的风云幻动。老臣猜的不错,他果然坐拥天下,而娘娘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可那并非本宫想要!”明落兰厉声一喝,拂袖扫过,酒盏登时跌落在地,碎成一片。
座中明熙神色沉稳,只朝着那一地的碎玉和双眸几乎喷出怒火的女儿淡淡瞥去一眼,便道:“权利富贵,荣华天下,还有什么能比这些更好?区区情爱,不过是过眼浮华,娘娘又能握在手中几分?”
“是你!”明落兰忽然起身,缓缓逼近明熙,指着他狠狠说道:“是你杀了他!是你怕我痴念于他,毁了你的权利富贵!”
明熙缓缓摇摇头:“娘娘此言诧异,杀了王爷的人是筝常在,而非老臣……况且这不该是娘娘费心之事,娘娘如今该想的,是如何为皇上添一个龙子才是。如今筝答应失了宠,再无人敢与娘娘做对。这六宫之中,亦无人能与娘娘抗衡。待诞下嫡长皇子,于情于理,皇上都会立他为太子,娘娘便再无后顾之忧……”
明落兰冷笑着看向明熙:“明相大人当真算的一盘好棋!”
听到皇后这样称呼自己,明熙才知她话里有话,故而定神看向她,只待她娓娓道来。
“若本宫所料不错,白屿筝似乎已知道了紫仪的身份,对于紫仪涉足之事,她到底掌握了多少,本宫亦是没有把握……明相大人以为自己所行之事当真天衣无缝?”明落兰嗤笑道。
许是被皇后这不屑且鄙夷的神情弄得十分不舒服,明相冷了脸,带着几分狠厉道:“娘娘无需担忧,紫仪自幼流落在外,与明相府无半点关联,即便在老臣的安排下嫁入白府,可这些年来,她不过是相夫教子。即便皇上知道一切又如何?想必他也会体恤老臣为兄为长的一片心意……”
“明相大人倒是很会说话,为兄为长?你寻回紫仪,又让她嫁入白府,为的便是掌握江白两府的动向,这些年,紫仪送到你手上的消息可还少?只怕此番白毅枫身陷囹圄,少不了紫仪的功劳!”明落兰纷纷说道:“她也好!本宫也罢!不过是你欲壑难填,用以掌控权势的棋子罢了!本宫既已遂了你的愿!可你为何还要取王爷性命?!”明落兰句句逼问,将一切都摊开说来。
见皇后不依不饶,明相只缓缓起身,看向她道:“事已至此,娘娘仍旧执迷不悟!取了王爷性命的并非是老臣,而是娘娘!据老臣所知,娘娘可不知一次让芙沅前往大牢。娘娘可曾想过,此事若是被皇上知道,又该如何?!只怕会与当年的淳仪皇贵妃并无二致,难道要让老臣眼睁睁看着皇上杀了娘娘吗?”
听到明相这般说,明落兰忽然仰头大笑起来,笑声回荡在麟德殿中,盘旋不止:“淳仪?明相大人会将一颗有用的棋子轻易舍弃吗?皇上没有理由杀了淳仪……”
明熙闻听,微微睁大了眼睛,一贯老奸巨猾的他这才显出一丝难以置信地表情来:“难道淳仪皇贵妃是……”
回应明熙的只有淡淡一声冷笑,但见皇后缓缓朝着殿门出行去,正红色的金丝勾绣鸾衣裙摆在身后铺展,仿佛有鲜血浸染。似是察觉到明熙怔怔出神,明落兰缓缓转过身来:“此事和紫仪亦是脱不了关系……蚀骨之香,也不是只有明相大人一人知道……”
这句话足以让明相彻底变了脸色,他匆匆走上前来,却见芙沅拦在身前,颇显为难却又不失恭敬地说道:“明相大人请留步……”
明熙只得驻足看着那远去的身影,忽然真切地意识到,那个温顺听话的女儿,早已不在自己的掌控之中了。如今她早已能将自己赋予她的权力牢牢握在手中,并为之所用。
长长叹了一口气,明熙自然明白眼下情势的危急。若如明落兰所说,白屿筝已经察觉紫仪的真实身份,那或许对淳仪之死也有了几分了解。这样下去,只要白屿筝在皇上面前吐了口,一旦追查下来。那之前的所有事情只怕都会败露。眼下当务之急,竟然成了如何除掉霜华殿中的女子……
却说霜华殿中的屿筝缓缓转醒,却嗅到一股清浅的药香。“青……”她下意识地想唤青兰,忽而忆起青兰为了救她已丢了性命,虽然昨日殿中,那太监禀告皇后青兰已死,即便屿筝早已察觉出怀中的青兰已逐渐冷僵,可她仍不愿轻易承认那个字,仿佛只要她不说,青兰就还在……
“小主……”随着一声轻唤,红肿了眼的桃音将她缓缓搀扶起身:“小主醒了……快吃些东西吧……芷宛姐姐正在熬药,待会正好趁热喝下去……”
屿筝十分疲惫地看向桃音道:“哪来的这些东西……”屿筝知道,皇后娘娘必然不会允许这殿中还有热气腾腾的饭菜和汤药。想起昨日被割去舌头的徐太医,恐怕也是凶多吉少,皇后摆明不允许任何人接近霜华殿,她要在这里,将王爷的死带来的恨意尽数宣泄个干净。
桃音将一口热粥送达屿筝唇边,轻声道:“药是徐太医来的时候留下的,只是所剩无几,撑不过两三日。这米……是昨日闯入殿中砍蛇的那个侍卫偷偷丢进来的……”
“哦?”屿筝略感惊讶。
但见桃音低垂着头道:“皇后娘娘下了旨意,所以司膳处送来的饭菜都是馊的……这样的天气,也不知放了多久才能腐坏成那般模样。芷宛姐姐去殿门口央求,被好几个侍卫狠狠责骂了一番,还有昨日那个跪在皇后娘娘面前胆小如鼠的侍卫,却闯进来打了芷宛姐姐几个耳光。本以为没指望了,不料方才换值时,昨日闯入殿的那个侍卫竟然丢了一小袋米进来……”
“如此说来,此刻正是他当值?”屿筝忙道。
“嗯……”桃音轻声应着,却见小主急急起身道:“桃音,扶我去看看……”
桃音见小主神色匆忙,自是不敢怠慢,急忙搁下碗,拿过披风罩在屿筝身上,便搀扶着她往屋外殿门处行去……




嫡女 绝境逢生君心离(三十九)
素手轻然叩响厚重的朱红殿门,屿筝便听到一个沉郁的声音从门外飘来:“何事?”
屿筝缓缓靠近殿门,柔声道:“多谢……”
许久,殿门外没有半点回应。就在屿筝叹了一口气,准备折返之时,却又听到那个沉郁的声音响起:“不必道谢,只是她们苦苦哀求,我于心不忍罢了……”
听到殿外的人,言语中没有丝毫敬畏,屿筝也知自己当下处境。虽有个常在的身份,可到底也是被贬黜之人,今非昔比。眼下此人话语中虽是冷厉,可到底不是拜高踩低。从他话语中也听得出,是个心善之人,屿筝心想,或许能从他这里得知些什么。
思及至此,屿筝又近了殿门些许道:“侍卫大哥,我有一事相求,你可知眼下朝中有何大事发生?礼部尚书白毅枫白大人现下如何?”
沉默,殿外是长久地沉默。屿筝怕极了这样的沉默,她开始拼命拍打着殿门,一遍遍急唤着:“侍卫大哥!侍卫大哥!”一旁的桃音见状,也一并拼命拍打起殿门来。
半晌之后,才听得一句低沉地厉喝:“你们是想把别人都引来吗?”
听到这话,屿筝忽而收住了急喝,这才察觉到自己的手已红肿。但听得那声音靠近了一些,低沉说道:“朝中有何大事我自是不知,我不过是霜华殿一个小小侍卫罢了,何况此处已算是半个冷宫,即便有什么消息也很传到此处。所以小主所问,恕难回应……”
“是这样……”屿筝喃喃低语,看来想要知道父亲和大哥是否安好已是无望,略一沉思,她的声音带了几分哽咽:“那青兰姑姑她……”
韩溪的手握在刀柄上,屹立在霜华殿外,在听到这句话时,手不由得微微一紧。昨夜皇后娘娘离去时,黄越便告诉他,那个中了蛇毒的宫婢被随意处置了,韩溪知道那多半是拉到乱葬岗草草埋掉了事,亦或者暴尸荒野,尸骨无存。可听到从殿门中传来的那声音,悲伤中带着隐隐一丝期盼,韩溪却怎么也忍不下心说出真相。于是低咳一声:“放心吧,虽有些仓促,可还是好生安葬了……”
“那……便好……”随着一声哽咽,殿门内的声响渐渐淡去。韩溪从门的缝隙中打量进去,但见一个系着披风的瘦弱身影在宫婢的搀扶下缓缓朝殿中行去。
到底是什么样的人……韩溪的心里不免生出这样一个疑问来。虽是短短所见,但他实在无法把眼前女子和心狠手辣的良贵嫔联系在一起……
韩溪方叹了一口气,却见宫巷尽头有一个身影仓惶跑来,还未等韩溪回过神,那发髻散乱,珠花垂落的女子已近至殿门前,一把推开韩溪,便用力地拍打着殿门:“屿筝!屿筝!”
惊讶之中,韩溪略一打量那女子,但见她一袭云锦裙衫华丽逸动,鬓上垂下的珠花挽金攒玉,亦是价值不菲。只是粗粗一眼,韩溪便知,眼前女子非但是位小主且位份不低,既是不能大声喝止,韩溪只得上前,行礼便道:“霜华殿乃禁足之处,小主不宜在此久留,若是皇后娘娘怪罪下来……”
未等韩溪说完,那女子却不管不顾地叫嚷道:“屿筝!云胡破城,方将军以身殉国!哥哥奉了皇上旨意去漠城抗敌,却在半路遭人陷害追杀,生死不明!屿筝你听到了吗?!屿筝!”
韩溪见那女子似是癫狂一般,不管不顾地在霜华殿前叫嚷着朝政大事,那声音引得近周的几个值守侍卫纷纷跑了过来。
“小主请回!”韩溪黑沉着脸,神色已很是沉重。霜华殿,似乎从那个女子被禁足在内之后,便不得一刻安宁。想起皇后离去时冷寒的脸,韩溪猜想,如果此刻的事传到皇后娘娘的耳中,他定是性命难保。
就在此时,韩溪忽然听到殿门中传来那女子急切的回应:“屿璃!屿璃!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你怎么会来霜华殿?”
屿筝急切地凑到殿门前,透过殿门缝隙,她看到殿门外的屿璃神色急切,发髻散乱,似是一路奔跑而来。屿筝知道,如果不是发生了什么意外,屿璃绝不会贸然冲到霜华殿。思及皇后昨日曾说,要她眼见自己身边的人一个个的死去,屿筝的心中不禁心乱如麻。
“屿璃,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屿筝急急问道。
却见屿璃攀在殿门上,急急低语:“屿筝,有人意欲灭我白氏一族。父亲也好,哥哥也罢,还有你和我,他们都要一并除去。我不知道这背后到底纠集着什么样的势力,但是屿筝……”屿璃的声音忽然低了些许:“如今你在霜华殿中,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只是难不保那些人亦会设法谋害你,你千万要自己当心。如果侥幸能熬过去……请你……替我照顾好娘亲……”
“屿璃!你在说些什么?”屿筝急忙唤道,然而厚重的殿门将二人隔开,她眼睁睁看着殿外屿璃已是泪水满面,却什么也做不到,而屿璃似乎也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意思。
“小主得罪了!”殿外韩溪示意其他几人走上前来,试图将屿璃带走。却听得一阵喧闹过后,有一众太监匆匆跑来,其中有人尖声叫道:“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地!”
话音一落,便有人冲上前来,左右擒住屿璃的胳膊往后拉去。
“放开我!放开我!”屿璃厉声叫嚷着。
喧闹的叫嚷声,引来在后殿煎药的芷宛,她看到屿筝半跪在殿门前,用力拍打着殿门,虽是不明所以,却也急忙上前帮着屿筝和桃音一并拍打着殿门。
屿筝大声唤着屿璃,却听得殿外传来太监尖细的声音:“璃容华,皇后娘娘传你往清宁宫去呢!您可倒好,跑到这霜华殿来了,不知您这算不算抗旨不尊呢?来呀!带走!”
随着一阵吵嚷散去,屿璃亦被带离了霜华殿。殿门之内,屿筝颓然跌坐在地上,被囚霜华殿,她根本不知短短的时间内,到底发生了什么,屿璃匆忙之中亦是语无伦次,但却像是知道了些什么。可如今她被带往清宁宫,只怕是皇后已告发屿璃当日假孕一事,屿璃此去定是凶多吉少……
眼下父亲身陷囹圄,哥哥生死不明,就连屿璃也要牵连其中,而自己却被困在霜华殿中,无能为力。屿筝重重一拳击在殿门上,桃音见状急忙拦阻劝慰:“小主!奴婢知道小主现下心中焦急,可一切未明,小主这样只会伤了自个儿的身子,何况小主现在还……”
桃音这般一说,屿筝才恍惚忆起徐守阳曾诊出她怀有身孕,她轻轻将手掌覆在腹部,紧皱着眉头思量了片刻,便任由桃音和芷宛将她搀扶着折返殿中。
是啊……除了焦急,她什么也做不了。如今只有沉下心来,设法离开这里,才是最重要的。而能离开这里的唯一办法,便是让皇上知道腹中这孩子的存在,思及至此,她看向芷宛道:“如今可还有什么法子能传出消息去……”
芷宛看着屿筝冷郁的脸色,知道小主已是下定了决心,故而轻声应道:“眼下虽是没什么法子,不过奴婢一定会想尽办法,将消息送到皇上那里去的……”
屿筝什么都没说,只是轻轻点点头,便兀自往床榻旁行去。她觉得疲惫,本想好好爱护这孩子,却不想,自己却先是打了这孩子的主意。原来置身这宫闱之中,无论是谁,都只能是一颗棋。就连这未诞生的孩子,也不过如此……
两行清泪,顺着屿筝的眼角滑入鬓发中,悄然无息。
对于被禁足在霜华殿中的屿筝而言,的确什么都不知晓,自然不会知道,此刻在紫宸殿中,楚珩沐是如何黑沉着一张脸面对着云胡的来使。
楚珩沐端坐龙椅之上,微微眯着眼,冷光凛冽地打量着坐下温文尔雅的男子,虽是一袭云胡装扮,亦蓄着胡子,但却丝毫不会影响到从拓跋雄如同中原学士一般儒雅的气质。他狭长的眼中,神情淡定,只有唇角始终含着一丝恪尽礼仪的浅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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