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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女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染洛荨
“那便是了……”明落兰眼中沉冷更甚:“璃容华初初入宫,若非有人指点,怎会如此之快博取皇上宠爱,这一切自然是林凛的功劳。林凛也算宫里的老人了,各宫妃嫔,有哪个是她不清楚明白的。而林凛,自然也是受那老太婆指使罢了……只可惜……”明落兰纤长的手指在桌上轻然打了一个旋:“这颗棋,未免太不中用……”
“如此说来……林凛当真是要救那老不死的出来?”荣瑄惊讶。
见皇后缓缓起身,荣瑄急忙上前去,将胳膊递上去。明落兰搭着荣瑄的胳膊款款行至殿门前,望着天幕上悬挂的那一弯眉月:“想出来?只怕到最后连自个儿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你可知道,那林凛初入宫时,在何处当差?”
“奴才愚笨,还望娘娘明示……”荣瑄看向皇后。
明落兰淡淡收回视线:“霜华殿……”
“霜华殿,那不是先帝在位时,宠冠六宫的如妃娘娘所居之处?”荣瑄惊讶:“当年如妃娘娘,可是因得残害龙嗣,先帝龙颜大怒,一夕之间,便从九天坠落深渊。霜华殿也成了先帝面前提也提不得的禁忌……”
“是啊……此事阖宫知晓。可如妃到底不是心狠手辣之人,当年先帝自是受人蛊惑,爱极生恨,才使得如妃香消玉殒,先帝亦是抱憾终身。这一切又是拜谁所赐?当年能在后宫腥风血雨的争斗中一步步爬到顶端的人,也只有一人……”明落兰说着看向身侧的荣瑄道:“那你倒是说说,如今那老太婆众叛亲离,唯一的儿子也因得她的野心*丢了性命。林凛此时出现在玉慈宫,到底是要救她,还是要为当年待她有恩的主子报仇雪恨呢……”
明落兰顿了一顿,抬手离开荣瑄的胳膊道:“去吧……如今她虽困在玉慈宫中,可你也不该常出现在本宫这里,等到风头一过,本宫自会安排你出宫去,这后半辈子,你大可衣食无忧,也不必在宫中侍候了……”
荣瑄闻听,“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急忙叩头:“奴才多谢娘娘恩典!”
明落兰摆摆手,荣瑄便匆匆起身,往清宁宫外行去。他知道此刻自己应该去玉慈宫附近安守着,皇后娘娘一定不想错过那最后的一幕好戏,他自然要多留心些。
月上中天,荣瑄加紧步伐,然而在转过清宁宫墙角的时候,他忽然觉得眼前一黑,还没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他的后颈便重重一痛,昏了过去……
夜色下,一个身影定定望向躺在地上的太监。面具后的眼眸中闪烁着狠厉而危险的光芒……
而此时的玉慈宫中,微弱熄跳的烛火,让整个大殿显得阴鸷而寒冷。身着靛青素衣的宣慈太后,披散着头发,浑身散发着难闻的气味,在大殿中疯了一般地叫嚷奔跑:“溪儿!别乱跑,让母妃好好看看你……”
叫嚷间,宣慈太后扑在殿中红柱上,抬手轻轻摩挲着,眼中满是慈爱:“溪儿……你瘦了……母妃有多久不曾见你了。你为何一直躲着母妃?”
宣慈太后浑浑噩噩,疯疯癫癫地呢喃着,随即又忽然将手放在眼前,厉声叫道:“血!血!溪儿!你受伤了?让母妃看看!伤在哪里?”说着宣慈太后便泪流满面:“母妃早说过,沙场之上,刀剑无眼!你为什么这么傻?为他去拼杀征战?你欠他什么?这天下都该是你的!溪儿!这天下都该是你的啊!”
话语落定,她突然又狠狠推开殿柱,手指着殿柱厉声喝道:“楚珩沐!是你伤了我的溪儿!我跟你拼了!”说着,便上前用指尖拼命的朝殿柱上挠去。也不管手指尖顿时鲜血淋漓。
殿中仅剩的烛灯幽幽轻晃,宣慈自然不会察觉到有一个身影藏在暗影角落中,一动不动地看着她。半晌之后,一个声音冷冷在殿中响起:“太后……”
如同一句咒语般,原本癫狂的宣慈太后忽然停下来,怔怔望着殿柱半晌之后,才缓缓开口:“你都看到了……哀家如今这般模样……”
暗影角落中的身影缓缓走上前来,昏暗光线下,是林凛面无表情的容颜:“奴婢看到了……”
“可笑吗?”宣慈缓缓转过身来,愤怒不已,双眸似是要喷出烈火一般:“到底还要多久!哀家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还要被困在这里多久?!哀家如今夜夜看到溪儿,他受了伤,在流血!一想到楚珩沐将他囚在牢狱之中,哀家的心就像是要被撕裂一样!哀家恨!哀家恨不能冲出这桎枑,将楚珩沐噬血嚼骨!”
“太后……”林凛轻唤一声,眸光沉冷闪烁:“太后不必担心王爷……”
听闻此言,宣慈太后的脸上露出一丝欣慰地笑意:“他好好的,是吗?没有受到那些折磨,哀家所见,不过是幻象罢了……”
“是,不过是幻象……”林凛微微垂首,唇角溢出一丝冷笑,在昏暗的光下显得诡异无比:“王爷自是不会受到什么折磨,而且永远不会了……”
“你这是何意?”听出林凛话外有话,宣慈的心一下子悬了起来。
林凛缓缓朝前走了几步,迫近宣慈太后:“王爷他……薨了……”
“胡说!你这个贱婢!”宣慈大叫着,便扬起手想打林凛一个耳光,然而身子一软,却颓然瘫倒在地,顿时浑身无力,动弹不得。
“贱婢!”宣慈挣扎着,却使不上分毫力气:“你给哀家吃了什么?!”
林凛缓缓上前,抬起脚,缓缓踩在宣慈太后的身上,随即慢慢用力踏下去:“太后问奴婢给您吃了什么?您说呢?不过是每日送来的饭菜中加了那么一点点特别的东西……太后只怕是在玉慈宫待得久了,也锦衣玉食惯了。这样的东西,太后应该很熟悉才对,怎么就会一点都没分辨出来呢?当年先皇后的死,莫不拜此物所赐……”
“你!”宣慈气怒之下,忽然呕出一大口鲜血来:“原来你是楚珩沐的人!哀家瞎了眼!竟然豢养你这么多年!”
“太后您的确是瞎了眼……”林凛足上缓缓用力,宣慈只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都灼烧般翻涌着,喉头血气愈发浓郁,神情渐渐迷离,可林凛的声音却越发清晰:“我怎么会是皇上安插在太后身边的棋子呢?太后这般心思缜密,岂不早早除掉奴婢?太后若想知道奴婢效忠于谁……”林凛缓缓弯下身子,近了宣慈太后耳边几分,一字一顿地说道:“那不如想想霜华殿中的如妃,是如何被你迫害致死……”
宣慈募然睁大了眼睛,脑海忽然浮现一个场景,那是许多年前,在霜华殿中,她与如妃品茶相谈,一个怯生生地小宫婢奉上茶的瞬间,眼神清亮胆怯。虽与此时满眼怨毒的林凛截然不同,可到底是有几分相像的。
“原来是你……”宣慈咬牙切齿地恨道,然而胸口血气上涌,竟瞬间提不上气来……





嫡女 曾是惊鸿照影来(三)
烛火渐渐暗了下来,深秋的玉慈宫显得冰冷而诡异。林凛站在殿中,将满腔恨意肆意宣泄。足下的身体因得窒息而不停地抽搐着,越来越剧烈,直至缓缓平息。
一条性命在自己手中残逝,林凛没有一丝恐惧和难过,取而代之地是无尽地释然和欣喜。这么多年,终是为如妃娘娘报仇雪恨。那个曾经备受先帝宠爱,却落得最凄凉下场的可怜女子,终可在九泉之下明目……
察觉到宣慈太后已经没了气息,林凛这才缓缓挪开脚,随即蹲下身去,拨拉着宣慈太后的头颅,但见她口鼻中皆是污血,眼睛惊恐地大睁着,面颊双唇皆因窒息而变得微微发紫。
轻啐一声:“毒妇!死有余辜!”林凛从怀中逃出事先准备好的帕子,细致地将宣慈口鼻中的血污拭去,又将周围一切打点妥帖,便望着那即将熄灭的烛火,冷然一笑,转身决然地离开了玉慈宫……
宣慈的尸首匍匐在地面上,原本空洞的眼睛,因得林凛的手轻缓拂过,如今已安然闭合。不论从前有多么不甘,有多少野心,有多少怨怼。如今她静静伏在那里,看上去是那样的安详。挣扎和苦痛也一并烟消云散,也许只有到终了,宣慈才知道,她想要握在手中的,皆为虚空,亦或者她永远都不会知道了……
次日伊始,楚珩沐尚在飞霜殿中安寝,谨德便匆匆入内,隔着明黄垂幔低声而仓促地轻唤:“皇上……皇上……”
“嗯……”垂幔中传来一声睡意朦胧的轻应。
谨德缓缓朝前行了几步,站在垂幔旁,沉声道:“太后薨了……”
静默……长久地静默之后,谨德听到垂幔后传来皇上喑哑地声音:“什么时候的事?”
“守宫的侍卫来报,这几日太后渐显疯癫之势,夜夜至寅时三刻才停歇,可昨儿夜里,玉慈宫静谧异常,就连一贯燃至天明的宫灯也不见光亮。卯时侍卫送早膳去时,却瞧见太后伏在大殿的地上,早已断了气……入秋冷寒,只怕太后身骨虚着,到底是没能熬过去……”谨德垂首应道。
然而明黄垂帐却纹丝不动,许久,才传来皇上低沉的声音:“如今拓拔雄来使,太后薨逝的事无需大肆张扬,暗中妥善安置了吧……”
“奴才遵旨……”谨德应着,退了出去。他知道,要赶在消息从宫中蔓延开来之前,将此事妥善处置。能以太后的身份葬入帝妃陵,也是皇上对宣慈太后最后的仁慈……
却说楚珩沐,倚在榻边,眸色沉冷,回响着刚才谨德的话:“只怕太后身骨虚……”
他冷笑着,想起当日郁心所言,即便是躲在玉慈宫的那些日子,她也不曾忘了给自己留条后路,宣慈太后服下毒能撑到今日,倒该是意料之外的事了……
“谨德……”楚珩沐朗声唤道,随即便听得谨德匆匆入殿:“皇上有什么吩咐?”
“传朕的旨意,今日在麟德殿备宴,朕要好好和拓拔雄谈论一番……”楚珩沐起身,理了理身上明黄中衣:“更衣……”
午后,几日的萧瑟寒风之后,终是迎来一片秋日暖阳。麟德殿中笙歌起舞,皇上皇后盛装端坐,不时举起面前酒樽与拓拔雄示意对饮。
今日的拓拔雄着了一袭靛蓝云纹长袍,虽是云胡的样式,却也颇有几分中原风格。这样的拓拔雄看上去,更显几分书生儒雅之气,然而沉稳浅笑间,双眸兀自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犀利之色。饮酒入喉,绽出的笑意愈发深邃。
眼前是莺燕起舞的绝色女子,桃花裙摆,柔腰扶风,眉梢眼角间皆是说不出的妩媚风情。席间,又不少舞姬悄然朝着座中那英俊挺拔的异国皇子看去。她们中的许多人早已对云胡质子拓跋阑有所耳闻,只是不曾有幸得见。如今看到传言中的云胡大皇子,皆不暗中赞叹他儒雅沉稳的气质和让人如沐春风的浅笑。何况此番云胡议和,求娶汗妃的事情早已传遍各宫,此刻舞起来,更是风姿绰约……
半晌之后,但听得拓拔雄朗声道:“在云胡时,便听起大汗说过,这中原女子宛如仙子,翩若惊鸿,如今得亲眼所见,当真名不虚传,难怪大汗希望迎娶一位中原女子为汗妃……”
楚珩沐淡淡一笑,搁下手中酒樽道:“既然云胡有求和之意,那朕也愿看到边城安和,百姓安居乐业,能得一片祥和之景。至于汗妃,朕自然会在皇亲朝臣中选些美丽聪慧的女子,待皇后甄选之后,再引见于你……”
拓拔雄闻听此言,便款款起身,看向皇上道:“皇上高瞻远瞩,为天下百姓谋福祉,愿两国世代交好,这一杯酒,敬皇上……”说着拓拔雄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楚珩沐回应一笑,亦与皇后一起端起酒杯,饮下美酒。殿中朝臣,举杯同向,齐声赞道:“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待众臣齐喝声止,楚珩沐看向身侧的明落兰,柔声道:“这件事,朕就交给皇后去办,一定不要让云胡来使失望才是……”
“臣妾遵旨……”明落兰轻声应着,眉间垂落的金穗轻轻晃动,衬得眼波流转间,煞是妩媚。
然而此时拓拔雄却接过话道:“还有一事,不知皇上能否应允……”
楚珩沐眉头轻挑,却只是轻应一声:“但说无妨……”
拓拔雄浅浅一笑,搁下手中酒杯:“在我们云胡,阏氏和汗妃不该是这般柔弱轻盈的女子,自然……她们都很美。然而云胡需要的,是有勇气,有胆识,能够和大汗比肩的女子……云胡人是驰骋在马背上的,而那广袤的天地是神灵赋予。我们的汗妃,必然是需要神灵的指印和挑选,所以恳请皇上,最终的选择,让我亲眼见证。我会祈求云胡的神灵,指引我带走属于云胡的汗妃……”
楚珩沐略一浅思,便点点头应道:“好,朕答应你……朕也很想知道,到底神灵的指引会是什么……”
一时间,二人目光交汇,眼中各自含义不明……
三日后,御花园中。几个端庄淑丽的女子盈盈而立。面若桃花,肤如白玉,浅笑羞涩间,各有风情。
皇后浅浅笑着,看向坐在一旁的皇上轻声道:“这几人是在阖宫的女官中精心挑选出来的,论相貌、才识、家世,都是出类拔萃。即便是比那乌洛兰,也不会逊色……”
楚珩沐略一打量那些女官,便缓缓点点头,他自然相信明落兰的眼光,但他却更好奇,拓拔雄口中的神灵指引到底会是什么……
故而他看向拓拔雄,却见他在座中悠闲自得地品着清茶,视线却并未在这些女子的身上停留。看着这般情形,楚珩沐不由生出一丝愠怒:“看样子,这些女子似乎并不合你的意?”
拓拔雄见皇上带着几分怒色看向自己,淡淡一笑,随即搁下手中茶盏,起身行礼:“皇上恕罪,只是所选是大汗的汗妃,并未在下的王妃,自然不是由合不合在下的眼来决定。况且,皇后娘娘所选之人,必定是出类拔萃。只是在下早已说过,要带走的是神灵指引的,只有神灵选中的,才是我云胡的汗妃……”
“哦?”楚珩沐冷冷一笑:“那朕倒要看看,神灵要如何选中这汗妃?”
拓拔雄淡淡一笑,随即看向身后的莫那娄低声吩咐了几句,但见莫那娄神色沉重地离开御花园,片刻之后,折返之时的莫那娄竟引得御花园中传来一阵惊叫。
但见莫那娄的手中牵着一条绳索,绳索的一头赫然拴着一只双眼幽蓝的雪白小狼。即便还是幼狼,可眼中的狠厉,獠牙的尖锐却让在场的女子们都受到了极大的惊吓。
就连一贯沉稳的皇后,也在惊慌失措中紧紧握住了皇上的手,身子下意识地朝后靠去,花容失色……
“拓拔雄!你这是何意!”楚珩沐厉声喝道,随即下意识地抬手拦在明落兰身前。
然而拓拔雄的脸上仍旧是春风般轻柔的笑意,他将手搭在肩上行了一礼道:“雪狼在我们云胡是神灵的化身,只有得到雪狼认同的女子才是我们云胡的汗妃。皇上尽管放心,这只雪狼不过是只幼狼,不会伤人……”
虽然拓拔雄这般说着,但莫那娄身旁的狼崽却呲着牙,十分凶狠地看向周围的人,那些被挑选出来的女官,自然不曾见过雪狼,惊吓之中只躲在一旁,说什么也不敢靠近。
拓拔雄看着花容失色的女子们,唇角露出一丝不察的笑意,转而看向皇上道:“看来,她们都不是神灵所指引的人……”
话音刚落,却听得那雪狼仰头长啸一声,竟突然挣脱了莫那娄手中的绳索,朝着一侧疯跑起来。顿时御花园中惊叫一片,乱作一团。那几个女官纷纷躲逃,竟也碰撞跌倒在地。拓拔雄见状,神色亦是大变,急喝一声:“莫那娄,还不快追!”
便转身朝着皇上施礼道:“让皇上受惊,在下有罪。不过且等先追回这雪狼再说!”说罢,便大步朝着雪狼疾驰的方向追去。
楚珩沐重重一拳击在身旁的桌上,厉声喝道:“都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捉回来!”话音一落,带刀侍卫们便纷纷追逐雪狼而去……
然而,看着雪狼疾驰的方向和拓拔雄追逐而去的背影,楚珩沐的心里却隐隐升腾起一丝不祥之感……




嫡女 曾是惊鸿照影来(四)
因得雪狼的逃窜,阖宫都被惊扰起来。那些久居深宫的太监宫女们何曾见过这般凶猛的小兽,所及之处,皆引起一片慌乱惊叫。
莫那娄急步追赶,虽是身形健硕,动作却也十分灵活。但见他轻巧绕过东奔西跑、乱作一团的宫女太监,直朝着那一抹雪白追去。
然而雪狼却也聪灵至极,撒开爪子在宫中肆意逃窜,只引得莫那娄追出一身的汗。眼瞧着便要追上,莫那娄却是犯了愁,这雪狼是大汗回到云胡时出现的。虽是幼狼,可十分通灵性。众人皆认定它是神灵的化身,大汗更是将它视若珍宝。原本这雪狼颇通人性,从不加以束缚。方才的绳索也不过是在那个皇帝面前做做样子罢了。
可莫那娄没有料到,它竟会野性突起。眼下要不伤及分毫地拦下它,莫那娄是一点把握都没有。平日里,他如敬畏神灵一般,只能远远膜拜。此刻若是自己伤到这雪狼分毫,那便是犯下触动神灵的大罪。这一着急生怯,脚下也不由得虚浮起来。
而这一切自是被遥遥跟在他身后的拓跋雄尽收眼底。拓跋雄自然很是清楚,以莫那娄的身手,不会连区区一头幼狼也难以制服。只是他生性老实,惟恐伤到雪狼,这才犹豫不定,脚下钝滞。
原本拓跋雄自可以出手帮他一把,不过他根本没有这个打算。只是在面上做出一副焦急的模样,脚步匆匆却根本没有刻意追赶。眼见着那雪狼在宫闱之中四处逃窜,仿佛对这里一副很是熟稔的模样,他的唇角不由浮起一丝浅笑。如今,他倒也有些好奇,这神灵的指引,到底会是什么……
阖宫的惊慌喧闹并未惊动僻静之处的霜华殿,这里仍与往日一般沉寂。桃音和芷宛远远瞧着廊下倚坐的屿筝,不免都轻然叹息一声。
“小主怎么说?”芷宛看着方才前去替屿筝系上披风的桃音,皱眉问道。只听得桃音轻叹了一口气道:“只说想一个人静静,叫咱们别去扰她……青兰姑姑去了之后,小主总是独坐着出神……”
深秋寒凉的风吹过,穿着单薄衣衫的二人不免都打了个冷颤。
“不成!”芷宛跺跺脚:“小主如今是有身子的人,这样下去,迟早会生病的!”
说着芷宛便要上前去劝阻,然而却被一侧的桃音轻轻拽住,但见她缓缓摇摇头道:“只今儿,让小主一个人静静吧……”
芷宛还要说些什么,也只是欲言又止,在唇边化作一声轻叹,缓缓飘散在空中。
“芷宛姐姐……”桃音轻声唤道:“消息还是没法子传出去吗?”
听到桃音这般问,芷宛的神色不免沉重了些许,她摇摇头:“皇后娘娘来过之后,霜华殿的守卫较之以往戒备了不少。若不是韩大哥趁着当值时,偷偷送些吃的进来,只怕咱们眼下的日子还要更难过些。可无论我怎么求他,他也不肯多说一句话。小主有着身孕这事,又不能随意张扬,虽然韩大哥帮衬咱们不少,可也不知他到底可不可信……
桃音眸色一黯,沉沉低语:“如今步步皆险,是该当心着些。我总觉得那些毒蛇不会是徐太医放进来的,如果他一心要谋害小主,那日来诊脉时,便可出手,何必多此一举?”
“不错……”芷宛看向桃音,神色亦是沉重:“这宫中也不知有多少双眼睛盯着霜华殿,看来她们到底还是不肯轻易放过小主……只怕是想让小主永无翻身之日……”
芷宛话音刚落,便听得殿门传来“喀拉”一阵轻响,二人心下一惊,便急急往殿门旁行去。还未近前,却见侍卫黄越吆喝着几个太监往殿院中行来。芷宛心中一惊,随即朝着桃音低语道:“今儿是黄越当差,留神着些……”
桃音对这个平日里骂骂咧咧的侍卫一丝好感也无,眼见是黄越入得殿来,她的脸上便如阴云密布,愤愤瞪视着黄越。
许是察觉到桃音不悦的视线,黄越亦是回应一个不屑的笑意,继而朝着身侧的太监道:“来来来!手脚都麻利点!”
二人见几个太监抬着铜炉入内,只是那炉中烟雾缭绕,显然是搁进去不少湿炭,不见火星,却有大片大片的烟雾从炉中蔓延出来,连抬着铜炉的几个太监都被熏得直咳嗽。
芷宛见状,匆匆拦在殿前:“大人这是何意?”
黄越颔首,轻蔑一笑:“已是入秋,皇后娘娘吩咐下来,要好生照顾筝小主,这不内务府送了炭炉来,别冻着小主才是……”
“你……”芷宛咬牙。却听得一侧的桃音已是忍不住,连珠炮般的开口:“大人拜高踩低的功夫真真儿叫人佩服!这炉中全是湿炭!莫说是取暖了,这烟只会呛得人喘不过气!”
黄越冷嗤一声,看向坐在廊下的屿筝,大声说道:“自然是皇后娘娘怎么吩咐,内务府的公公们就怎么做!我不过是霜华殿的守卫而已,只负责看着他们将东西搬进来,若是有什么不满意,自是去找皇后娘娘哭诉便是……”
“欺人太甚!”桃音厉喝一声,却听得身后响起一个柔柔的声音:“桃音……”
桃音回过头去,但见廊下屿筝款款起身,因得这几日清减的厉害,她的身子在披风笼罩中显得愈发瘦削。
“叫他们抬进来,有,总比没得好……”屿筝看着黄越,淡淡说道。
黄越朝着桃音瞥去一眼,便挥挥手,示意那些太监将铜炉抬入殿内,片刻,湿炭扑出的浓烟便将大殿笼罩起来,就连站在廊下的屿筝,也不免轻轻咳嗽几声。
见她这般模样,黄越露出一丝冷笑,便挥挥手,让那些太监退出殿内,他看着屿筝,带着几分嗤笑道:“小主好生珍重……”
说着便走到殿门前,正欲落锁。却听得身后传来一阵混乱的尖叫。黄越方一回头,便见一道白光扑面而来。大惊之下,黄越侧身一躲,但见那白光猛然冲入霜华殿中,而他的脸上亦是一阵火辣辣地痛。
黄越抬手一摸,只看见满手鲜血,而脸上的伤口疼痛难忍。他定睛朝着殿院中看去,却惊见院中赫然站立着一头雪白的狼,双眸幽蓝,正呲牙咧嘴地看向他,十分狠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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