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次替身

她不久前才给爸爸妈妈打了电话，告诉他们自己辞职的事情。妈妈似乎很担心，一个劲地追问她怎么了；而爸爸只是说，没关系，在大城市过得很艰难的话，就回家吧。
差一点，她就能把凌澈带回家，她也曾经幻想过，能带着顾初阳回去。
可是，那些都是短暂和美好的幻想而已。
在陷入无边黑暗的前一刻，徐可突然想起，飞机无论如果都飞不到她家，因为那座小城连机场都没有。
但那里却是现在唯一能拯救她的地方。
走出机场，徐可才知道自己整整跨越了大半个国家。这个南方的城市，即使是在清晨，依旧向所有人展示着它的魔性十足。
顾初阳叫了一辆出租车，车子一直开到郊外，最后停在一间日式的别墅前。
“徐可，我们就在这里重新开始。”顾初阳牵着她的手，眼底似有光芒流转，语气中仍旧带着一丝孩子气的天真。
推开红漆斑驳的大门，触目所及是一片红色的花影。顾初阳拉着徐可穿越花园，“你知道吗？我小的时候，特别怕这种花。每次一凋谢就落在地上，就和动物的尸体一样。”
徐可低头看了一眼，地上一片红，从远处看血淋淋的，还真有点像。
“你累了吧？先去卧室里休息一下，我去洗个澡，马上来陪你。”顾初阳腼腆地笑着，“我几天没洗澡，身上一定很臭，都不敢抱你了。”
也许是在飞机上睡太久，徐可现在一点睡意的没有，相反的，她渐渐开始清醒起来。
她目前处在一个陌生城市的郊外，别墅周围只有盘山公路，很难得见到一辆车路过，她的手机和钱包全在顾初阳那里——顾初阳没有骗她，他真的能做出把她关起来之类的事情。
顾初阳很快就洗好澡，急切地走进房间，看到徐可的那一瞬间，像是松了口气般地，“我好担心你在我洗澡的时候又跑了。”
徐可望向远处的山丘，“我能跑到哪里去？”
“要不要睡一会儿？”
“不。”
“那你就陪我睡啊，”顾初阳期待地看着她，“为了你，我几天几夜没合眼了。”
徐可瞪大眼睛，惊恐地退了一步。
顾初阳有些心酸，但昨夜的失控已经被他收拾好，甚至带点安抚的意思：“我不会碰你的，只是想抱着你睡觉。真的。”
青年这种模样比暴怒更让人觉得可怕。
“不、不要……”徐可不住地摇头。
“为什么？”顾初阳心中绞痛，嘴角却弯了弯，“你现在就那么讨厌了我吗？还是说，你在怕我？”
徐可愣了愣，颤声道：“是。”
顾初阳眯了眯眼睛，仿佛一头正要进食的狼，他发狠般地把徐可压在床上，用指尖摩挲着她颈间的大动脉，眸色转深几分，紧盯着徐可不放。
好一会儿，顾初阳才笑了笑，平静道：“没关系，我会让你重新喜欢上我的。既然你不想和我一起睡，我去隔壁睡就行了。”顾初阳低头亲了亲她的眼睛，轻声地哀求道：“我什么都答应你，顺着你，但拜托你不要用那种眼神看我了。”
连徐可自己都不知道她在用哪种眼神看他。
青年离开了卧室，徐可一个人独自躺在床上，困意再次袭来，徐可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她刚睡着就进入了梦魇，鬼压床般的，想醒却醒不过来，这种感觉不知道持续了多久，直到身上被盖了什么东西，一双温暖有力的手抱住了她，让她无比地安心，才又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
徐可睁开眼，阳光透过窗子洒了满床，不知道这是上午还是下午。徐可想起了她小的时候，每次睡完午觉，醒过来的时候都有这种感觉，恍如隔世。
她的身上多了一只手，旁边的青年还在熟睡，隔着被子搂着她的腰，脸埋在她怀里，自己却完全睡在被子外面。
她试着把青年的手拿开。顾初阳长长的睫毛微微颤抖了一下，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双拳猫咪似的揉着眼睛。
他看到徐可，笑了一下，是小动物般地可爱和亲昵，而后钻进被子，将她搂进怀里。
“你睡觉的时候叫我名字了。”
“……”
“你看，你是没有办法忘记我的。”青年磨蹭着她的鼻尖，开心地说。
“我没有。”
“骗人，我亲耳听到的。”
徐可无力地用胳膊遮挡住眼睛，声音虚弱：“不要这样，求求你放过我吧。”
顾初阳低下头，嘴唇覆在徐可的锁骨上，本来想狠狠咬一口，可还是觉得心疼，最终只能像猫咪般地舔着她。“我放过你，谁来放过我呢？”
他长这么大，从来没有这么受伤过。即使是和别人打架，也只是在他的外壳上敲打了一番，里面什么事都没有。但是徐可，这个人都不会骂的女人，把他心里的东西都一点点地打烂了。
他不知道怎么保护这样的自己，也不知道心伤究竟什么时候会好。每当他觉得好了一些，不会疼得连呼吸都难受的时候，徐可看他的眼神就又好像刀子一般的，再在他的心伤划上几口。
除了把徐可关在这里，他想不出别的办法还能让他不那么疼。
“徐可，我饿了，你煮面给我吃吧，就是我们第一次在公寓见面的那种。”
徐可望着他，摇摇头。
顾初阳脸上蒙上了一层伤心，但还是勉强笑了笑，“也对，现在是我讨好你，应该我给你煮。”他凑过去亲了徐可一口，“你等着。”
顾初阳还鼓捣出了一大碗面，送到了徐可面前。
“吃点东西吧。”青年哀求着，“你已经一整天没怎么吃东西了。”
肚子的确饿了，不可能拿绝食和顾初阳对抗，徐可拿起了筷子，低头吃了几口。
顾初阳坐在一边看着她，突然发现一滴眼泪掉进了碗里。青年心里一慌，强迫徐可抬起头，才发现她脸上全湿了。
“怎么啦？”
徐可什么都没说，只是掉着眼泪。
“好了，别哭了。我待会带你出去哦。”青年笨拙地哄着她，“这里虽然偏僻，但是有很多好玩的。”





二次替身 36| 5.15
徐可觉得自己被带到了一个荒岛，这个岛上只有她和顾初阳，没有人知道她来了这里，没有人能来救她，她也无法逃离。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和守在身边的青年，漫无目的地打发着时间。
用“打发”这个词也许并不贴切——准确来说，他们应该是真的在度假。
即使活动范围被限制在别墅周围，他们还是有很多事情可以做。二楼有有着各种各样器材的健身房和家庭影院，院子里有游泳和温泉，周围是不太高的山丘，夜幕降临后，被密林覆盖的山坡就连成黑黝黝的一片，看上去有些诡异地吓人。
每天傍晚，会从市区开来一辆车，送来当天所需要的食材。顾初阳摇着尾巴求了徐可好几次，请她下厨，徐可都无动于衷。青年只好自己去鼓捣那些食材，对下厨的兴趣几天就被消磨光了。然后车再开来时，送的便是已经做好了的食物。
吃过午餐，徐可拉上窗帘，把似火的骄阳赶出卧室，开始午后的小憩。山里很凉快，即使把空调关了，也不会觉得热。
一天只有这个时候，顾初阳不会来缠着她。她喜欢这份难得的清净，也没有兴趣去知道青年在干什么。
在夏日独有的此起彼伏的蝉声中，徐可睁开眼，结束了自己的午休。也许是被子盖得太严实了，徐可出了一身汗，正想去洗个澡，目光又被窗外像钻石一般闪耀的泳池所吸引。
换上顾初阳为她准备的泳衣，把已经及腰的黑发盘好，徐可走下楼，看到正在客厅的顾初阳。
青年穿着简单的白衬衫和黑色休闲裤，他坐在桌子前，脸枕着一本厚厚的英文书籍，显然已经睡着了。他的呼吸很轻，金色的阳光洒在他长长的睫毛上，在他眼下投下一片阴影。徐可突然觉得，这样的场景，就和书中描写的一样。
青年的周围除了一杯冰已经完全融化的雪碧，全都是专业书籍和一些徐可看不太懂的资料。顾初阳虽然表面上是不学无术的花花公子，但该学的东西，他都会认真地去学。
比女生还光洁的皮肤总让忍不住去摸一摸，但徐可忍住了去抚摸他的冲动，她走到室外，噗通一声跳进了水里。
严格来说，她并不会游泳，她能不让自己沉下去，却不能用那些优美的泳姿让自己在水中前行。
徐可坐在泳池边，没过一会儿，门口传来动静，她回头看了一眼，果然是青年穿着泳裤走了过来。徐可收回目光，闭上了眼睛假装没有看到他。
身边哗啦啦的水声，皮肤感到一阵荡漾的水波。顾初阳在距离她不远的地方坐下，那之后就是不知多久的寂静。
等徐可再次睁开眼睛时，青年已经不知踪影。莫名的，徐可有些焦躁。身边依旧一片安静，连她的呼吸声都仿佛被池里的水吸了进去。
然后她就被抱住了，猝不及防的，她险些被吓得叫了出来。
“你有没有涂防晒油？”青年在她耳边亲了一口，“如果你被晒成古巴女人一样，我可就不要你了。”话说完，青年似乎立刻后悔了，抱着徐可的力度又加了几分，不安地解释：“我刚才开玩笑的，我就算不要我自己，也不会不要你的。”
徐可挣脱开他的怀抱，转过身望着青年，“已经第七天了。”
“嗯？”
“你打算什么时候放我走？你不会要一直把我关在这里吧？如果我爸爸妈妈联系不到我，他们会报警的。”
顾初阳撇撇嘴，“当然不会一辈子待在这里。但不是我‘放你走’，而是‘我带你走’。徐可，这么多天了，你还不愿意重新接受我吗？”等了许久，徐可都没有回答，青年抓住她的手腕，微笑着：“等你什么时候想好了，我们就什么时候走。”
青年说完，就转身钻进水里，用蝶泳的姿势向前方游去。
徐可做不到他那样，只能深吸一口气，让自己整个人都没入水中。声音消失了，空气的颜色也变了，睁开眼睛的时候有些酸胀感，但目之所及的景色仍让她舍不得闭上眼睛。
透过水面，她看到蓝得没有一丝杂质的天空。
吃过晚餐，徐可看了一部黑白色的老电影。也许是太累了，看到一半徐可就睡了过去。迷迷糊糊之中，她感觉到有什么湿漉漉的东西落在她脸上，胡乱挥了几次手，便听见“啊”的一声，随后她也醒了。
一睁眼就看见顾初阳在自己上方，一手捂着脸，表情有些委屈，另一只手放在她的腰上。
徐可慌乱地推开他，“你想干嘛？”
青年抿了抿嘴，“我想做。”
“……”
青年蹭蹭她，“只用手解决的日子真的不好过。”说着，就想把手伸进她的衣服里。
被触摸到的皮肤带着阵阵灼热，徐可的声音却是另一面的寒冷，“顾初阳，别让我恨你。”
青年的动作顿时僵住了，一脸失落，落寞了一会儿，又弯起嘴角，“没关系，我能等。不过，”青年仍然笑着，眼中却是让人看不透的情绪，“我告诉你哦，其实我这个人耐心不行，你别让我等太久。”
徐可身体颤了颤，轻轻抱住手臂，把身体缩了起来。
她有一种错觉，这间别墅里，不是两个人，而是三个人。
“徐可，徐可……”
被摇醒的徐可茫茫然地看着眼前的青年，窗外仍旧是黑漆漆的一片，唯一的光源似乎就是青年那双波光流转的眼睛。
“怎么了？”徐可揉揉眼睛，“现在是什么时间？”她太困了，都没有力气提醒自己对顾初阳冷淡一些。
“凌晨四点。”
“什么？”
“我们去看日出吧，走！”
顾初阳不由分说地给她换了一身白色的运动服，徐可这才彻底清醒，看着正在帮自己系携带的青年，微微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反抗。
“你是不是瘦了？我是按照你尺码买的衣服，可是好像大了一些。”顾初阳直起身，摸摸她的脸，“最近吃太少了？食物不合你的胃口？”
徐可摇摇头，问：“为什么会突然要去看日出？”
顾初阳朝她眨眨眼，“待会儿你就知道了。”
仲夏凌晨带着湿意的空气温柔地徘徊在脚踝，蝉声和青蛙的聒噪似乎在耳边，又让人觉得很遥远。顾初阳一只手拿着手电筒，另一只手牵着徐可，在蜿蜒曲折的山路中小心翼翼地前行。
在只有一缕电筒的微光，黑漆漆的山上，因爬山路而不稳的呼吸声，青草在脚下发出的柔软的摩擦声，都被无限地放大，徐可感觉到自己的心脏急速地跳动着。
“顾、顾初阳，还有多久？”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马上就要到了——半个小时吧。”
徐可停下脚步，“半个小时？”
顾初阳笑了起来。他的笑声和夏天湿润的空气一样，缓缓飘荡在半空中，又渐渐隐去。“你累了？要不要我背你？”
“为什么不能休息一下？”
“哎？可是那样就看不到最漂亮的景色了。”
徐可平复了一下呼吸，“那继续吧。”
“嗯。”
山里的空气越向上越冷，曲折的山路在密林中蜿蜒。徐可不知道自己爬了过久，被青年握着的手心里全是汗。
“好了，我们到了。”
徐可长舒一口气，再也支持不住，直接席地而坐，接过顾初阳递给她的瓶子，大口大口地喝着水。带着些许凉意的空气把她的燥热慢慢地揉碎。
青年在她身边坐下，看看手表，欣喜道：“差不多了。”
徐可侧头看了他一眼，又把目光投向远方的天空。
天在一开始的时候总是亮得很慢很满，黑暗一点一点地褪去，渐渐地，茫茫的天际好似弥漫着一层轻飘飘的白雾，可总是模模糊糊的让人看不清，就在她失去耐心，几乎要放弃的瞬间，好像一下子，天就亮了，太过强烈的光芒几乎让她睁不开眼。
周围全是跳跃的金线，徐可感觉到自己落入了一个熟悉的怀抱，随后她就被吻了。
额头，鼻子，脸颊，然后是嘴唇。
徐可没有向以前一样推开他，但依旧是尸体般硬邦邦的反应。顾初阳却好像并不在意，还是认认真真地把她亲了一遍。
“徐可，这就是我的名字。”
初阳……初升的太阳么？
*
拖着疲惫的脚步走回家，庄悠倩走进客厅，喊了一句，“妈，和王姨说声，晚上我想吃……”
庄裴匆匆忙忙迎了上来，“你怎么才回来？打你电话也不接。”
“手机可能没电了。妈，你找我什么事？是不是有顾初阳的消息了……”
庄裴警告地看了她一眼，庄悠倩正疑惑着，突然看到顾川一边整理着袖口一边从楼下走了下来。
“爸。”庄悠倩立刻喊了一声。
“嗯。”顾川漫不经心道，“我刚刚听到你们在说初阳——他又怎么了？”
庄悠倩和庄裴对视一眼，“没有。”
顾川抬头看着她们，微微眯起眼睛，“那就把他带过来，我也好久没见过他了。”
“他好像正在和朋友一起旅行呢。”庄悠倩紧张道。
“是么？”顾川微微一笑，“没关系，我后天才会走。这么长时间，无论他在哪里，都可能赶回来吧，嗯？”
“……是。”
庄悠倩不知道是以前那个天天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的顾初阳好，还是现在整天不见踪影也联系不到的顾初阳好。可无论是哪一种，庄悠倩都拿他束手无策。无奈之下，她只好又去拜托秦衍。
秦衍听后，笑道：“你回去和姨夫说一声，明天晚上我去拜访他，顺便把初阳一起带回去。”
庄悠倩吃惊道：“你知道他在哪里？”
“大概吧。那家伙，从小到大离家出走的地方不就那么一个么？”
到底是自己的亲弟弟，秦衍还是亲自跑了这一趟。出发前，他想起莫宛凝正在那座城市出席一个活动，便顺手给她打了个电话。
然后，去机场接秦衍的，果然是她。
她似乎刚从那个活动里出来，连衣服都没有换，身上穿着露肩的水蓝色礼服，脸上的妆容恬淡精致，和上次见面妖妖娆娆的样子完全是两种风格。
不过，无论是哪一种，都漂亮得让人心动。
莫宛凝一上车，秦衍就吩咐司机把冷气关掉。
莫宛凝看着他，一向冷若冰霜的脸上是完美无瑕的微笑，这是面对金主招牌式的笑容。“大老板怎么突然有空来？”
秦衍握住她的手，“来看你，顺便处理一些家事。”
莫宛凝轻笑一声。有些事情秦衍知道，她也知道，但两人都没有说破，似乎在维持某种微妙的平衡。“是初阳的事？”
秦衍微微惊讶，“你怎么知道？”
“除了你那个宝贝弟弟，还有谁值得大老板亲自前来？”
秦衍玩弄着她垂在胸前的发丝，低声道：“你先回酒店等我，我处理玩事情就去找你。”
莫宛凝想了想，道：“让我一起去吧，毕竟我和初阳的关系也不错。”
秦衍并没有反对。
沉默了半晌，莫宛凝突然道：“听说我最近失宠了？”
秦衍抓起她的手，放在嘴边亲了一口，“没有的事。”
车子一路开到位于郊区。看到别墅里透出来的亮光，秦衍叹了口气，他先下了车，又绕到一边替莫宛凝开了车门，对坐在前排的司机和保镖道：“你们跟我一起进去。”
*
一般来说，徐可一周会给家里打一个电话。现在已经八天了，也不知道爸爸妈妈有没有发现她出了事。还有，她辞职的事情并没有告诉赵晴，等她出差回来知道了，肯定会第一次时间去找她。电话打不通，住处也没人，徐可几乎可以想象赵晴焦急万分的样子。说不定，他们已经报了警。
所以听到门铃声的时候，徐可的第一反应，是警察来了。
顾初阳看了一眼监控，脸色一沉，皱起了眉。他看了一眼不知所措的徐可，突然狠狠地抱住了她。
“别怕……不会有事的。没有人能把你从我身边逃走……”
他现在已经没有办法了，好像一放手就会痛。好像只有这么抱着徐可，他才是完整的。
他深吸一口气，“你在房间里等我，没有我的命令不准出去。”
打开门，门外站在四个人。
两个面无表情的人分别是司机和保镖，风度翩翩的秦衍，还有美丽动人的莫宛凝。
顾初阳不情不愿地叫了一声：“哥，宛凝姐。”
莫宛凝道：“不请我们进去？”
顾初阳低下头，让出门口的位置，“进来吧。”
秦衍环顾四周，漠然道：“她人呢？带出来让我见见。”
顾初阳皱起眉头，紧张地说：“哥，你有什么事和我说就行了。”
秦衍倒也不生气，“行，那你现在就跟我走吧。姨夫要见你。”
“不行。”顾初阳毫不犹豫道，“我走了，她怎么办？”
秦衍弯弯嘴角，“你还真把人带来这里了。”
“哥，这不是你教我的么？”
莫宛凝似笑非笑地看了秦衍一眼。
“没错。但这也一个多星期了，囚禁play你也玩得尽兴了吧？别闹了，跟我回去。”
“我不是在玩，我是认真的。”两双形状相似的眼睛旁若无人地对视着。“哥，你不懂，我不能没有她。”
这时，二楼卧室传来了动静，徐可脸色苍白地站在楼梯口。
秦衍和莫宛凝略微惊讶地望着徐可，然后心照不宣地对视一眼，秦衍依旧温和地说：“初阳，这就是你所谓的认真？再怎么看来，也不过是替代品而已吧。”
顾初阳的脸瞬间涨得通红，他不敢去看徐可的表情，“哥，你不知道就别乱说！”
“好了，初阳，你闹够了，跟我回去。至于她，我会让人把她送回家的。”
“哥你别管我。我在这里有事。”
秦衍挑挑眉，“你是不是想姨夫亲自来请你回去？”
顾初阳沉着脸不说话。
“初阳，人家不愿意和你在一起，你就把人家关起来？”莫宛凝道，“这样，严格来说，是违法的。”
顾初阳不太自信地说了一句，“她……现在肯定愿意。”
莫宛凝从徐可招招手，“你下来。”
徐可犹豫了片刻，缓缓地走了下去。她不敢离那些人太近，只是远远地站着。
“我问你，你愿意和顾初阳待在这里吗？”
顾初阳眼睛亮亮的，简直是在虔诚地祈祷徐可能肯定。
只要徐可一句话，就算前方有再多的艰难险阻，他都不怕。
只要她一句话……
徐可看了顾初阳一眼，时间就好像静止了一般。
一旦决定，就再也无法回头了。人对于仅有一次机会的选择，总是没有办法做过果断。
明明已经下定决定离开他，明明已经再也不想见到他。可在这一刻，她还是动摇了。她几乎为这样犯/贱的自己感到可耻。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最终她摇了摇头，轻声道：“拜托你们，带我走。”
在那一瞬间，秦衍险些以为顾初阳就要这样晕过去。
青年紧闭着嘴唇，表情竭力维持着冷淡，眼前却完全红了，狼狈地湿成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