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次替身

徐可稍微松了口气，却也不敢完全放下心来。毕竟这么多年，她从来没认清过顾初阳。
她以为他是真的喜欢她，可他不过是在演戏；
她以为他能和她和平分手，他怎么也不肯放手；
她以为他要放弃，他不惜把她关起来也不愿她离开；
她以为他忘了，他却都还记得。
徐可永远不知道顾初阳会做出什么让人震惊的事情。然而，她现在也没有心情去猜测顾初阳到底想怎么样。
第二天，徐可就提着一大堆礼物去了温郁家，她知道这个时间温家父母一定在家，可无论她敲门也好，打电话也好，始终没有人回应。
徐可在门口等了半个小时，早就引起了邻居的注意，为了避免人们议论温家的是非，徐可把礼物放在门口，下了楼，在不引人注目的角落里耐心地等着。无论温家父母愿不愿见她，她还是想向他们道歉。虽然她知道他们想要的不是这个，但这却是她现在仅仅能给的。
一直等到天黑，温家人始终没有现身。霍莲已经打了好几个电话催她回家，正当她打算回去时，有人在身后叫住了她。
“徐可？”
“温郁？”
“我看背影觉得是你。”温郁朝她走来，“这么晚了，你来这里干嘛？”
徐可没有回答，只是把目光移向了亮着灯的温家公寓。
温郁立刻明白了，不由地放软声音，“你等了多久？”
徐可摇摇头，“没有很久。我知道叔叔阿姨现在不想见我，但是……”徐可突然顿住了，有什么好但是的呢？这种事情换谁谁都接受不了吧？温家父母没对她大吼大叫已经不错了，她还能强求什么？她有什么资格要求别人见她？
温郁看了她一会儿，“要不要上去坐坐？我带你去，没事的。”
“不……不用了。还是等叔叔阿姨消气了再说。”徐可勉强笑了笑，“你的伤怎么样了？还疼吗？”
温郁看了她一会儿，淡淡道：“徐可，其实我并没有怪你。每个人心里都会有一个这辈子都不能忘记的人，明明早就放弃，可还是会记得。能和最爱的人结婚，本身就是一种奢侈。”
徐可愣愣地看着温郁，他的眼中波澜起伏。她突然有个想法，这是再说她，还是再说温郁自己？
徐可想了想，还只是说了那句话：“我和他什么都没有，我和他已经分手了。”
温郁微微一笑，“徐可，恋爱是两个人的事情。你说分手，他答应了，这才是真正标志一段感情的结束。”
*
两家就这样僵持了下来，温家不肯接受徐家的道歉，但也没提退婚的事情，温郁和徐可的婚事，也就只能拖着。
徐可依旧不时地去温家，温家不给回应，她也不坚持，等一会儿就走了，她不想干扰他们的生活。
一天下班后，徐可接到杨京文的电话。杨京文说她男朋友打算开车带她去附近的一线城市玩几天，她知道徐可最近心情不好，便问她愿不愿一起去，就当散散心。
徐可对大城市并不热衷，更何况，她一点也不想当电灯泡。可不知道杨京文是怎么了，一个劲地缠着她，在电话里说还不够，甚至专程到她家游说她。
“只是去两天而已啊，双休日你又不用请假！再说你天天闷在家干嘛呀！”
“我……”
“姐你是不是心疼钱？你放心，有我男朋友在，哪需要你出钱。”
“可是……”
“还有，你正好趁这个机会去给未来公婆买几件好东西回来！天天送水果什么的也太low了吧！”
“……”
徐可被这个表妹缠得不行，又是天生不会拒绝人的性格，只好答应下来。
出发前一天，徐可给温郁打了个电话，温郁也赞同她出去散散心。她正在收拾东西，霍莲在一边唠叨：“那丫头哪有那么好心请你出去玩，估计只是想炫耀一下她那个有钱的男朋友吧！明知道最近的那件事，还拿这个刺激你。”
徐可笑笑，并没有说什么。
经历了那么多，好像已经没有什么事情能够刺激到她了。
杨京文很少离家，大城市也没去过几回。这次来，用她的话说，就是要好好享受一番。二号先生倒也是真喜欢她，进了商场出手相当打发。杨京文人长得漂亮，穿什么都好看，没几分钟就刷爆了一张卡。
二号先生问徐可：“你要不要也去买一件？”
徐可笑着摇了摇头。作为一个女人，她自然也忍不住看了几件衣服，不过在她看到吊牌上的标价后，瞬间觉得自己还是只做个参谋就好。
到了晚上，杨京文一定要在市区内某家数一数二的高级旋转餐厅吃饭，“我在电视上看到过那家餐厅，一直很想去试一试！”
二号先生自然不会拒绝女友的要求。可等他们到了那家餐厅，才发现事情有点不好办。价格问题还在其次，最麻烦的是那家餐厅是会员制，只有会员才能享受预订服务。普通人只好老老实实地等待。刚好是周末，位子早就被订满了，哪里还有他们的位子？
杨京文相当不甘心，她对着侍应生卖了大半天萌，人家始终不为所动。
二号先生也道：“我们可以加钱！”
侍应生很有礼貌地说：“抱歉，这是我们餐厅的规定，请你们理解。”
可杨京文丝毫理解不了，绷着一张精致的脸，“你们怎么搞得啊？有钱不赚？！我告诉你们，我今天还一定就要在这里吃饭！”
侍应生面无表情，“对不起。”
杨京文还想说些什么，徐可忙拉住她：“算了吧，还有几家别的餐厅也很不错，我们去哪里看看……”
杨京文一把甩开她的手，“不行！我就不信了！”
徐可还欲再劝，突然耳边响起一把熟悉的嗓音：“徐可。”





二次替身 42|5.23
徐可身体一僵，愣了几秒钟，才转过头。
身后的青年穿着黑色的风衣，身材笔直修长，眼睛有些发肿，正俯视着她，“这么巧。”
和半个月前完全不一样，青年褪去了一身的戾气，除了脸色不太好看，他表情镇定，言谈举止中挑不出一丝毛病，完完全全就像只是偶遇一个朋友——老朋友。
这个孩子气的青年，似乎就在短短的十几天里成长成为一名举止成熟的男人。
还没等徐可说什么，杨京文先向他伸出了手，“大帅哥，还记得我吗？”
“嗯？”顾初阳眯了眯眼睛，“你是上次那位……”
“没错。上次时间太紧，我都忘了自我介绍。杨京文，徐可是我姐姐。”
顾初阳点点头，望向二号先生，“那这位……”
“对了，你也是来用餐的吗？”杨京文打断顾初阳，一脸惋惜道：“可惜位子已经满了。”
顾初阳微微一笑，“你们没有事先预订么？没关系，我来替你们安排。”
“真的吗？”杨京文惊呼一声，“你有办法？”
“京文，”徐可淡淡道，“还是不要麻烦别人，我们换个地方吃吧。”
“不麻烦，只是一句话的事。在这件餐厅的包厢里看夜景是非常不错的享受，你们难道不想试试看吗？”
“当然！”
即使徐可心里有一百个不愿意，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她也不好直接走人。顾初阳找来餐厅的经理说了几句，一行人便被带到了顶层的包厢。城市灿烂的夜景呈现在眼前，奔驰在道路上的车子像一颗颗闪亮的宝石一样，的确是美不胜收。
按理来说，顾初阳陪他们来到包厢责任已尽，可他似乎没有离开的意思，只是站在原地看着他们。
杨京文热情道：“初阳你要不要留下来和我们一起吃？反正大家都是朋友。”
二号的脸色登时黑了。自从顾初阳出现，他女朋友就连正眼都没瞧他一眼，先是不介绍他，现在又口口声声说什么“大家都是朋友”，是谁也受不了。
可还没等他发飙，一向沉默寡言的徐可突然说：“怎么会是朋友呢？我们是姐妹，你和他是恋人。至于我和顾初阳，不过只是认识的人而已。”
杨京文脸色一变，收敛起笑意，白了徐可一眼。
顾初阳则眼眸暗了暗，但立刻又恢复了清明，“既然美女邀请，我自然不会拒绝。”
就好像刚才没有那番对话，顾初阳非常自然地在徐可身边坐下，接过服务员手中的菜单递给徐可，“看看想吃什么。”
徐可摇了摇头，“你们决定就好。”
也许被顾初阳刺激到了，二号先生也想证明一下自己的财力，一股脑地叫了好几个招牌菜，各个价格不菲，这让杨京文很兴奋，把刚才小小的不快抛到脑后。
徐可忍不住道：“四个人而已，吃不了那么多。”
二号先生一脸得意：“没关系，我请客。”
“不用。”
二号先生以为顾初阳要和他抢着付账单，忙道：“我请女朋友吃饭，怎么能让外人掏钱？”
“真的不用，”顾初阳微笑道，“这餐厅是我家的。”
和脸上是坦然的优雅的青年一比，无论是雀跃不已的杨京文还是气呼呼的二号先生，都像傻瓜一样。
徐可低头抿了口酒，不由地看了顾初阳一样。在餐厅灯光的照耀下，他整张脸孔似乎都在发光。
疑惑再次涌上心头。这真的是顾初阳？是不是顾初阳还有一个双胞胎哥哥？要不然，一个人怎么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发生如此大的变化。
不过……想来也不是很奇怪。以前的时候，顾初阳好像在大多数场合都是英俊潇洒的贵公子模样，但在她面前，却总是显得任性，自私，孩子气。
人都是这样，总是喜欢在最亲近的人面前表现自己最坏的一面。
不过，无论顾初阳是什么样子，都和她无关了。
餐桌上，杨京文和顾初阳聊得很热络，一来一往，完全不像只是刚认识的人。二号先生气得在一旁吹胡子瞪眼，徐可自顾自地吃着晚餐，基本没怎么说过话。美景，美酒，美食，只要忽视某个人的存在，这段晚餐的确让人很享受。
下次有机会，和温郁再来一次就好了。徐可想着，从包里掏出手机，打算给温郁发条信息——说起来他们今天都还没有联系过。
字打到一半，徐可感觉到某人的目光，抬起头，顾初阳和她对视一眼，慌乱地立刻移开目光。
这是顾初阳今晚第一次表现得有些失态。
对面的杨京文依旧在滔滔不绝：“初阳你多大啦？”
“二十三。”
“哇，和我一样。你的生日在几月”
“四月。”
“白羊座？”
顾初阳点点头。
杨京文露出略微羞涩的笑容：“那我们很合哦……我只是说在星座上了。像我姐她是水相星座，和你的火相星座就不相合。”
见徐可的酒杯空了，顾初阳又替她倒了一些红酒，“我不相信这些。”
杨京文也不觉得尴尬，继续找着话题：“二十三岁，你还在念书吗？”
“刚毕业不久。现在在帮我爸打工。”
杨京文噗嗤一笑，“说什么打工……这应该叫继承家业吧？”
“没有的事。”顾初阳表现得很谦虚，“都是一些微不足道的小生意。说起来，我爸把这个区域的生意都交给了我负责，以后说不定我们会经常见面。”说完，他意味深长地看了徐可一眼。
徐可微微皱起了眉，只觉得原本味道不错的红酒也变得苦涩起来。
“用完餐你们有什么安排？”不等他们回答，他又建议道：“这座商场的影院晚上有一部电影的首映会，要不要去看？”
“哪部电影？”
顾初阳笑着说了一个名字。
此时连二号先生也不得不对他刮目相看，“是莫宛凝的新片吗？她也会来吗？我是莫宛凝的粉丝！你能带我去见她吗？”
“这个我不太清楚，也许吧。”
“太棒了！”二号先生兴奋道，“一定要去！”
钱和权真是好东西，连本来对顾初阳带着微妙怒意的二号先生，现在也两眼放光地看着他，简直恨不得立刻和他称兄道弟。
徐可很想告诉他们，没什么好羡慕的。为人家一点一点漫不经心的施舍而感动得无以复加，只会让人在背后取笑而已。不属于他们世界的东西，还是不要去想比较好。
虽然不想再和那个人一起，但徐可又没办法自己一个人走掉。这座城市对她来说太陌生，她也不知道他们晚上要住的酒店在哪里，只能默默地跟在他们身后。
电影的主创人员大部分都到了现场，女主角莫宛凝却没有出现。虽然有些失望，但男主角和配角各个还是很养眼的。这是一部以悲剧结尾的爱情片，剧情细腻，牢牢地揪着观众的心。到了结尾很多人都哭了。包括杨京文。
杨京文用纸巾擦着泪，问徐可：“你不觉得感人么？”
“嗯。”
“你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你的心是不是肉长的啊！”
能有什么反应呢？徐可想，现实永远比电影更残酷，真的绝望，又怎么能哭得那么酣畅淋漓？
顾初阳似乎想把好人做到底。“时间已经不早了，我知道这附近有家酒店，不如就在那里住下？”
杨京文自然是巴不得。徐可在心里叹了口气，开始盘算连夜坐车回家的可能性。
电梯门打开，里面只有一个衣冠楚楚的男人。这没什么，关键是，这个人，徐可也认识。
顾初阳怔了怔，“哥？”
秦衍眯起眼睛，目光从几人身上一一扫过，最终落在徐可身上。
顾初阳仿佛在担心秦衍会对徐可说什么，忙道：“哥，你来这里干嘛？也是看首映的吗？”
秦衍答非所问：“这就是你向你爸提出来这里工作的理由？”
顾初阳沉默片刻，“哥，这个我们晚点再说。”
秦衍冷笑一声，“玩归玩，注意分寸。”
顾初阳脸色一变，看着秦衍离开电梯，眼神晦暗不明。即使他表现得再有风度，在秦衍面前，似乎还是差了那么一点。
直到电梯落地，顾初阳才恢复了刚才从容优雅的表情。这时，一辆车开了过来，缓缓停在他们面前，神色恭敬的司机出来替他们拉开车门。
顾初阳先请那两人上车，徐可上车的时候，他突然凑了上来，低声道：“我哥最近因为宛凝姐离开了他，受了太大的打击，他说的话你别当真。”
徐可看了他一眼，什么都没说。
顾初阳安排的酒店很豪华，柔软的地毯，奢华的浴缸，精致的大床，徐可躺在上面却怎么也睡不着。她总觉得，这样不急不躁，真的不会逼她的顾初阳，比以前那个有什么说什么的青年，更让人觉得可怕。
失眠的不只她一个人。
顾初阳洗完澡，换上睡衣后却没有立刻上车。他站在镜子前，里面那个青年先是面无表情，然后一点一点地弯起了嘴角，成熟迷人，风度翩翩的微笑很是迷人。
徐可说他太幼稚，太不成熟，会做的只有逼她。
那么，这样，是她喜欢的样子吗？




二次替身 43|5.24
出门前，顾初阳再次对着镜子练习了一下微笑。
站在徐可房前，抬起的手在半空中略微停顿后，又颓然地垂下。这样的动作重复几次后，顾初阳烦躁地揉了揉自己的头发，深吸一口气，再次抬起手时，门却从里面打开了。
顾初阳对上徐可的眼睛，一丝慌乱在他眼中一闪而过，他笑了笑，嘴角上扬的弧度拿捏得十分到位。“我来叫你吃早餐，还是说你要在房间里吃？”
徐可有些纳闷顾初阳怎么还来客串酒店的工作人员。“不用了，我要去赶车。”
顾初阳微微睁大眼睛，“赶车？”
“嗯。”徐可把门完全打开，顾初阳才发现她手上还拿着一个旅行包，“我已经在网上订好了车票，一个小时后的火车。”
顾初阳怔了怔，勉强微笑道：“我记得你表妹说你们今晚才回去。”
“家里有点事，我要提前回去。”
顾初阳攥紧拳头，像是在克制着什么。
徐可警惕地看着面前的青年——她早就领教过这个人的脾气，翻脸比翻书还快。前一秒还是天真无辜的大男孩，下一秒就可以是不近人情的“绑架犯”。虽然昨天温文尔雅的顾初阳的确让人讨厌不起来，但吃一堑，长一智，她实在没有办法完全放松地面对他。
然后顾初阳却什么都没做。他慢慢松开拳头，淡淡道：“那也要先去吃早餐吧。”
“不用。”徐可看了一眼手表，“没有时间了。”
顾初阳马上说：“我送你回去。”
“我已经叫好了车。”
顾初阳沉默片刻，轻轻叹了口气，“那我送你下去。”
他们在一楼的餐厅遇见了正在用餐的杨京文和二号先生。杨京文看到顾初阳，热情地向他打招呼。得知徐可要提前离开，杨京文没多问也没挽留，只是不咸不淡地说了一句：“那回家再联系。”
美味的早餐成了他们不去送徐可的理由，顾初阳则一直把她送到门口。没等多久，出租车就来了，顾初阳非常绅士地替徐可打开车门，“路上小心。”
出租车开走很久后，顾初阳还在原地站着，在人来人往的酒店大楼前，他却看起来是孤单单的一道人影，像被丢在路边，找不到回家路的孩子。
徐可回到家几乎没怎么休息，就拎着一大堆礼物往温家赶。她本来不抱什么希望，可没想到她按了一下门铃，门就开了，温母站在门口，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阿、阿姨。”徐可又惊又喜，愣了几秒，连忙把礼物拿出来，“阿姨，这是我在g市买的围巾，不知道您喜不喜欢这种颜色。还有，听说叔叔喜欢钓鱼，这是我替他买的鱼竿……”给长辈买礼物，徐可从来不吝啬，但这两样东西花了她几个月的工资，还是有那么点心疼的。
温母冷冷地扫了一眼徐可带来的礼物，侧了侧身体，“进来吧。”
徐可简直受宠若惊，连鞠好几个躬，“谢谢阿姨……”
温母喊道：“小郁，徐可来了。”
温郁从舒服里走了出来，他穿着简单的居家服，配上鼻梁的眼睛，更显得一身书卷气质。
“徐可？怎么不事先打个招呼就来了？”
徐可苦笑一笑。她实在没有想到今天她能走进来。
温母虽然给徐可开了门，但面对她依旧没什么好脸色，她只是和温郁说了一声，就穿好外套，提上菜篮，“我去买菜。”
徐可连忙道：“阿姨，不用买太多菜了。”
温母好笑得看了她一眼，“你什么意思？以为我要留你吃饭？难道我们一家三口不用吃菜吗？”
徐可异常尴尬，讪讪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好了，妈。”温郁略带责备地说了一句。
“哼。”
温母走后，温郁替徐可倒了杯茶，愧疚道：“抱歉，我妈最近心情不太好。”
徐可摇摇头，“都是我的错。今天阿姨能给我开门，说实话，我已经很意外了。”
温郁笑了一下，“其实我妈最近也很纠结。”
“她还是不肯原谅我吧。”
温郁犹豫了一下，说：“我也不瞒你了，我妈其实有点退婚的意思。”
徐可脑子里“嗡”地一声响，猛地抬起头看着温郁。
“她这个表面上看起来脾气不错，可她爱钻牛角尖，一点小事就会让她困扰很久。更何况，”温郁顿了顿，“这也不算小事。”
“我知道。”
“但是，我们的订婚宴也已经办了，亲朋好友都知道我们近期会结婚。如果就这样退婚，我妈又担心影响会太大。所以，这几天她一直在考虑，今天对你的态度缓和了些，估计也是不想把事情做得太绝吧，留个余地而已。”
徐可咬了咬嘴唇，红着眼圈问：“那你呢？”
“嗯？”
“阿姨的想法我已经知道了，可是你呢？”徐可凝视着温郁，“你有没有退婚的念头？你……还愿意娶我吗？”
温郁面露迟疑，刚想说什么，手机便响了起来。他说了一声“抱歉”，走到阳台接电话。
徐可独自一人坐在客厅里，胸口一阵一阵地钝痛。
她好不容易盼来的安稳的生活，就要这样不声不响地消失吗？她对温郁是有好感的，她是真心想和他共度一生，可因为顾初阳的出现，幸福好像有一次从她手中滑落。
从小到大，徐恒一直教育她，女性要有女性的温婉，大气，所以她的性子一直很温和，偶尔吃点小亏她也不会介意。可她也有她的底线，面对伤害自己的人，她不会轻易说出“原谅”两个字，她更做不到以德报怨，但她从来没怨恨过谁。
但在这么一刻，她甚至觉得她开始怨了——如果，如果没有遇到那个人该多好。那么她现在会是什么样子的呢？也许还在大城市里为自己的理想奋斗着，也许有一个和她一样平凡的男朋友……
可是，在和顾初阳交往的一年里，她真的很幸福。如果时间能永远停留在那一年就好了，如果都是真的就好了。
你看，生活就是这么残忍，明明感情那么假，幸福的回忆却是是真的。
但人不能永远靠着回忆生活。
她不是情圣，她做不到为一个男人放弃生活，她只想过平凡的日子。她那么努力地忘掉一切，那么努力地让自己喜欢上别人，可她现在连作为一个普通人的权利好像都要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