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次替身

“你到那里有什么事？”徐可压低声音，漠然道：“去见我表妹么？”
顾初阳困惑地看着她，“什么？”
“哎，小可，我们再不回去，天就要黑了。本来就是互相帮助，干嘛客气呢。”霍莲道。
顾初阳朝徐可伸出手，“学姐，把钥匙给我吧。”
徐可僵持了一会儿，见母亲没有改变主意的意思，只好把钥匙放在顾初阳掌心。在接触的他皮肤的一瞬间，徐可感觉到青年的手微微颤抖了一下。
上车的时候，霍莲还不忘在徐可面前夸奖一下顾初阳，“小可，你们学校的男生，是不是都像小顾一样优秀啊。”
徐可无言以对，只能苦笑一声。
从g市开车回家还是要三四个小时的。顾初阳先是向他们介绍了车子的基本性能和使用方法，而后又开始和两位长辈谈天说地。他似乎很懂怎么讨长辈的欢心，漫长的旅途因为他显得不那么无聊。
徐可坐在副驾驶上，心事重重，一言不发。
回到家时天已经黑了，几个人都没有吃晚餐，顾初阳便提议道：“叔叔阿姨，我知道一家中餐馆很不错，我带你们去试试吧？”
“不行，怎么能让你破费呢！应该是阿姨请你到家里来吃。”
顾初阳倒是很惊喜的样子，“好呀。”
“今天就算了吧。”徐可道，“顾初阳你不是说你还有事吗？别耽误时间了，赶紧去吧。”
顾初阳一愣，“其实……”
“也是也是，”霍莲愧疚道，“都忘了这件事了，小顾你去忙吧，下次再来阿姨家吃饭。”
“……嗯。”
“爸妈你们先回去吧，我送送我学弟。”
父母一走，徐可就转向顾初阳，面无表情道：“这是你做的吗？”
顾初阳不解地看着她，“你说什么？”
“车子，是不是你搞得鬼。”
顾初阳静了一下，平静道：“不是。”
徐可一脸怀疑：“真的？”
“真的。你可以自己想想，如果我真要送你车，会送这么便宜的车吗？还有，你领车的时候难道没有公证处的律师？你不相信他们？”
徐可盯着顾初阳的眼睛凝视了一会儿，点点头，“行，我知道了。”





二次替身 46|5.28
然而顾初阳的话并不能让徐可信服，她不会再因为他那么逼真的演技去相信他，无论是在感情上，还是在物质上。
徐可花了不少时间去核实中奖的整个流程，她也去联系了公证处和律师，结果发现一切正常——难道这件事背后真的没有顾初阳的身影？想想也不奇怪，毕竟不是每个中乐透的人都有一个像顾初阳一样捉摸不透的“学弟”。
徐可不再纠结这些，中奖的喜悦一直持续到温郁再次联系她。
两人见面的地点是他们以前常去的咖啡馆——这也是他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
几天不见，温郁似乎瘦了一些，但他的脸色很好，心情看上去也不错。徐可猜想，莫非他们家也中了大奖？
两个人面对面坐着，气氛却一点也不沉重，好像他们根本不是来谈分手的事。
“徐可，我想我们还是，不要结婚了。”温郁的声音很温和。
虽然早就预料到了，但真正听到，徐可还是忍不住苦笑一下：“你们已经决定了？”
温郁诚恳道：“嗯，这次我妈已经下定决心了。不过我觉得，事情进行到这个地步，叔叔阿姨估计也不看好我们的婚事了。”
他的不错。母亲已经表明了态度，就算温家愿意娶，他们也不嫁了。
“抱歉，起来责任都在我。”
“不是这样的。”温郁犹豫了下，：“其实那件事，并不是我想解除婚约的主要原因。”
“嗯？”
“我要出国了。”像是情不自禁的，温郁弯起了嘴角，“还记得我上次和你过的交流项目吗？虽然很意外，但我获得了那个名额。”
“啊，恭喜。”徐可下意识道，
“我要去两年，我不想耽误你，所以……”
徐可用力地点点头，“我明白。”
想到这件事，温郁忍不住再次感叹：“我真的没有想到，无论怎么推算，那个名额就不可能落到我头上来的。”
“所以，人不会一直倒霉。只要坚持下去，总会有好事发生的。再次恭喜。”
“徐可，”温郁站起身，向徐可伸出了手，“你是个好女孩，我希望你会找到属于你的，真正的幸福。”
徐可歪着脑袋看了他一会儿，回握住他的手，男人手心的温度和他的人一样温和，“不要给我发好人卡。还有，我会的。”
两人视线相触，相视一笑。
再次回归单身没什么不好的，反而让徐可觉得自由自在。她开始习惯新的生活，其实和以前没什么不一样，无非就是少了个未婚夫，多了一辆车。
既然有了车，就不能不开。徐可下了班有事没事就把车开到空旷无人的地方练习。一个礼拜后，她终于鼓起勇气，开车去上班了。一路上，徐可小心翼翼，牢记各种交通守则，倒是安全无虞到了公司，不过平常坐公车只需要十分钟的路程，她开车开了二十分钟。
到了公司，问题又来了，她明明看见有个空车位，可车位左右都停了车，她怕碰到别人的车，始终把握不好距离，倒了半天也没把车倒进去，眼看上班就要迟到了，徐可急得满头大汗。
正在一筹莫展时，有人敲敲车窗，打开窗户，某张“阴魂不散”的脸再次出现在徐可面前。
“需要帮忙吗？”
徐可看了他一眼，“我自己可以。”
“可是你已经倒了十分钟了。”顾初阳指指手腕上的手表，“上班迟到没关系？”
其实也没有很大的关系，不过徐可一向敬业。她一声不吭地下了车，顾初阳知道她的意思，“谢啦。”
徐可觉得很好笑，明明帮忙的人是顾初阳，他谢什么？
顾初阳的车技的确很好，倒档一挂，甚至还踩了点油门，车子就以非常优美的路线停进了车位里，前后左右的距离都刚刚好。
顾初阳把钥匙丢给她，“怎么样？不错吧？”他的样子有几分得意，有点当年任性大男孩的影子。
徐可不出心里什么滋味，她接过车钥匙，走了几步，又退回来，问：“你都不要工作吗？”
“当然要。”
“那你天天一副很闲的样子。”
顾初阳漫不经心道：“嗯，最近不忙。”事实上，他为了赶来这里，熬了一个通宵，今天又开了几个小时的车。精神不太好，皮肤状态不佳，他甚至想拿个遮瑕膏什么的遮遮黑眼圈，不过最后想想还是算了。他虽然蛮在乎自己的外表，但也不想娘们叽叽的。
“不忙你就来这里度假吗？”
“不是这样的。”顾初阳微笑道，“上次阿姨要请我吃饭，你不记得了吗？”
徐可顿时一愣——他们不会来真的吧？
似乎看出了徐可的想法，顾初阳解释道：“我给阿姨留了一张我的名片，她前天打电话给我了。”
徐可简直震惊了，“我怎么不知道？”
“啊，这个嘛……”顾初阳笑得意味深长，“你可以回去问问阿姨。”
“……”
休息时间，徐可打了个电话回家。
“啊，对啊，我邀请了小顾。”母亲回答得理所当然，最后还困惑道：“难道我没告诉你吗？”
“……”
“家里晚上有客人，记得早点回来哟。”
徐可从来都是按时回家的，她的工作不需要加班，公司离家又不远，一般在晚饭前就能到家。可现在都快六点了，她还没有到家。
霍莲一开始不着急，忙着顾初阳东拉西扯，顾初阳稍微有点心不在焉，但都一一礼貌地回答了长辈的问题。
“小顾在哪里工作啊？”
顾初阳出了自家公司的名字。
“咦？这是大公司啊！”
“还好了。”
“家里还有其他人吗？”
顾初阳露出黯淡的表情，“我妈在我小的时候就去世了，我爸后来又娶了一个。”
“啊，”霍莲一脸同情，“那生活会不会很艰难？”
“还行，至少我爸没饿着我。”
没聊多久，在霍莲眼中，顾初阳就是一个家世不好，年轻有为，有着悲惨童年的青年才俊。
半个小时过后，霍莲也坐不住了，给徐可打了好几个电话，却一直没有人接听。
霍莲的脸色变得不太好，“小可她算是新手上路，开车技术很不熟练，不会是……”
徐恒打断她，“别乱，小可一定会小心的。”
顾初阳站起身，“叔叔阿姨，我去找她吧。”
顾初阳走到门口，刚想打开门，门就从外面打开了。徐可淡淡地看着他，“你来了啊。”
顾初阳一把就抓住她的手，力度之大让徐可险些叫出来。顾初阳几秒后才放开，笑道：“你回来晚了，叔叔阿姨都很担心呢。”
“小可！”霍莲责怪道，“怎么不接电话？”
“啊，手机忘在公司了。”
小插曲结束，这顿饭吃得宾主尽欢，特别是霍莲，被顾初阳毫不可以的恭维和夸赞逗得合不拢嘴。在她看来，这小伙子人真不错，就是家世差了点。
“小顾，现在有没有女朋友啊？”
顾初阳略微腼腆地笑了，目光不动声色地从徐可脸上略过，“没有。不过我有喜欢的人了，只是我觉得，那个人不太喜欢我。”
霍莲大为他抱不平，“啊，怎么这样！哪个姑娘这么没眼光啊！”
徐可低头吃着饭，对两人正在探讨的话题一点兴趣都没有。
吃过晚餐，顾初阳又坐了一会儿，才起身告辞。临走之前，他看了徐可的卧室好几眼，似乎非常想进去看看。
一段时间后，徐可发现了一个规律。一般来，她每个星期都能“偶遇”顾初阳一次，而且都是在周末，似乎无论她去哪里，她都能碰到他。她简直怀疑顾初阳在她身上安装了跟踪器。
不过即使见了面，顾初阳也不会做什么出格的事情，有的时候带来一点小礼物，有的时候只是自顾自地和徐可聊天，虽然得不到回应。
这个周末，城南有一家大型超市开张，很多商品都是优惠价，刚好家里缺了不少东西，徐可便开着车前去大肆采购。
车子一开出小区，某个身影再次出现。身材挺拔的青年正站在路边冲她微笑着。
徐可认命地停下车，有些不耐打地，“有什么事？”
顾初阳自然而然地拉开车门坐进去，他看着徐可，“你脸色不太好，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徐可烦躁道：“没有。”
“肯定有。”顾初阳斩钉截铁道，平时的徐可即使在讨厌的人面前都会维持最基本的礼貌，“到底哪里不舒服？我带你去医院看看？”
“不用。”
“可是……”
徐可深吸一口气，“我例假来了而已。”
顾初阳怔了一下，神情有些尴尬，“那你多喝点热水。”
“……”徐可最近的确心情不佳。这个月的例假不知道怎么回事，一来就来了十天，以前她五天左右就能结束的。随之而来的还有小腹轻微的疼痛，腰部酸痛。她也咨询了医生，医生偶尔一次这样没有关系，让她注意休息就是。
到了超市，徐可才想起自己都忘了问顾初阳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顾初阳站在入口，看着拥挤的人群，嘴唇微微张开，“怎么这么多人？”
徐可不以为然，在这个国家，即使是一个小城市，人也能多得不像话。“你还有什么事吗？”
“你呢？”
“我要逛超市。”
“那我也要。”着，还从旁边拿了一个购物车，乖乖地跟在徐可身后，任劳任怨的模样。
不过他再怎么任劳任怨，逛了十分也受不了了。人不是一般地多，在生鲜区的时候，他差点没被彪悍的大妈们挤死。徐可却好像习惯了，认真地挑选商品，慢悠悠地，一点都不着急。
“徐可，为什么超市今天人这么多啊？”
“第一，今天是周末；第二，今天特价。”
“特价会便宜很多吗？”
“嗯，”徐可随手指了指一样洗浴用品，“你看，这个就便宜了十块钱。”
顾初阳瞪大了眼睛，“十、十块？”
逛了大半天，又排了近半个小时的队，他们才从超市里出来。此时，顾初阳风度翩翩的绅士模样荡然全无，满头大汗。
徐可看着他把购物袋拎进车子的后备箱里，满头大汗的，汗水淌下来还挂在他又长又浓密的睫毛上，突然有种冲动去帮他擦一擦。
顾初阳注意到她的目光，转过头，冲她讨好地笑了笑。




二次替身 47|5.29
开了几分钟的车，徐可发觉车内异常的安静，坐在副驾驶座上的青年这么久一句话都没有说。等红绿灯的时候，徐可侧过头望着他，发现青年已经靠着坐垫睡着了。高傲的额头上落下来几缕发丝，看起来比醒着的时候脆弱一些，嘴唇微微抿着，带着一丝天真的弧度。似乎近期的奔波让他疲惫不已，顾初阳瘦得下巴都变尖了，眼下还有一团乌青。
直到后面响起汽车的鸣笛声，徐可才慌慌张张地移开视线，启动车子。
她并不是不明白青年的心思。顾初阳的确说到做到，没有和以前一样采用极端的方式逼她，可说到底不过是换汤不换药，顾初阳的目的并没有变，只不过是换了一种手段。
温情攻势的确让人难以招架，可是徐可从来都不愿回头去看曾经走过的路，曾经爱过的人。即使回头又有什么用？看到的不过是她双脚留下的鲜血而已。
顾初阳猛地从梦中清醒，一转头就看到了徐可平静的侧脸，车子早就停住不动了，天已经黑了，窗外暗沉沉的一片，辨不出时间。他们好像是在市中心的公园，这个公园自从徐可记事就存在，门口的灯年久失修，闪速着昏黄的灯光。景致完全谈不上优美，可顾初阳愿意用所有的东西来打赌，这个春天不会有更令人沉醉的一刻。
看看手表，顾初阳才发现自己睡了两个多小时。难道在这两个小时里，徐可就把车停在这里，一直陪着他吗？心脏立刻不受控制地，急速地跳动起来。
“醒了？”
“嗯，怎么不叫醒我？”顾初阳凝视着看着徐可，似乎在期待着什么答案。
徐可却答非所问：“不知道要把你送到哪里去。”
顾初阳有些失望，“等会儿我助理会来接我，你随便送我去一个能坐着喝咖啡的地方就可以。”
徐可启动车子，“你要回g市？”
“嗯。”
“每周这么来回跑，有意义吗？”
“我觉得挺有意义的啊。”顾初阳坦然道，“每周周末，算得上是我一周最有意义的两天。”
徐可静了一下，“下周你别来了。”
顾初阳眯起眼睛，懒洋洋道：“我要去哪里都是我的自由。”
“行，你要来就要吧。反正我不在。”
“哎？”顾初阳一下子提起了精神，“你要去哪里？”
“我要去哪里都是我的自由。”
“……”
为了参加李佳佳和程舟的婚宴，徐可把年假都用完了，又准备了一大堆礼物。李佳佳老家比较远，如果坐飞机，还要转火车，再转汽车，徐可干脆直接订了一张火车的卧铺，虽然要坐一天一夜的火车，但能够直达也少了很多麻烦。
出发当天，徐可早早地就出了门。这是她两年来第一次独自出远门，霍莲和徐恒有表现出了或多或少的担心。徐可觉得好笑，她一个快三十岁的成年人，遇到什么问题不会自己解决吗？
事实证明，有些问题的确是她无法解决的。在火车站候车室看到顾初阳时，她的表情就像是看见了鬼。
顾初阳穿着运动休闲风的t恤和牛仔裤，头上戴着棒球帽，身后背着黑色的旅行包，看上去就像是一个独自出行的大学生。
面对徐可疑惑的目光，不等她问，顾初阳便很自觉地回答：“阿姨告诉我你要去参加朋友的婚礼，还告诉了我你要去的地方。”青年从口袋里掏出一张车票，“走吧！”
徐可浑浑噩噩，恍恍惚惚地就跟着青年上了车。对于母亲“出卖”自己女儿的事情，她再气愤，也是无能为力。
一上火车，顾初阳就不悦地皱起了眉，车厢里的味道的确不好闻。徐可不以为意，找到了自己的床位。顾初阳盯着自己的车票看了半天，“那我的位置呢？”
徐可扫了一眼他手中的车票，“上面写得很清楚，你不在这节车厢。”
“怎么会这样。”顾初阳懊悔了片刻，又打起了精神，对坐在他们的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女孩道，“美女，能不能和我换一个位置？我想和我女朋……和我姐姐一起。”
女孩被顾初阳帅气的笑容闪得一愣一愣的，“好……”
鸣笛声响起，火车缓缓启动。顾初阳看着窗外不断后移的景物，“我还是第一次坐这种火车。”
徐可从包里拿出手机随意滑了两下，“你知道我是去参加谁的婚礼吗？”
“不知道。”顾初阳回答得很干脆，似乎他一点也不在意这个问题。
徐可不禁扶额，“不知道你还跟着来？”
“我跟着你就好，反正你不会丢下我的。”
也不知道青年是哪来的自信。不过，因为未知旅行和兴奋的顾初阳让徐可莫名地有些怀念。
顾初阳撑着下巴坐在徐可对面，目光直直地落在她身上。徐可的身材属于娇小型，她的皮肤很白皙，在某些部位甚至能看到皮肤下的血管。就是这样一个看起来弱不禁风，柔弱无比的人，心却可以比谁都硬，可以那么狠心地，肆意地揉捏他的心。
也许她的坚定正是由于她的温柔吧？毕竟，他永远不知道在她彻底死心前，究竟忍耐过多少次。究竟是怎样的伤心绝望，能让徐可狠心到这个地步？他以前到底伤她有多深？
明明人就在眼前，混乱的思绪却让顾初阳不安起来，他需要说点什么做点什么来掩饰这突如其来的焦躁。
“徐可，好不容易出来散心，你就不要对着手机了。我们来玩游戏吧？”
徐可头也不抬，“你还是小孩子吗？”
“谁说大人就不能玩游戏？”
“好，玩什么？”
“你问我答。”
“嗯。”
“那么，我先问，你喜欢什么颜色？”
“白色。”徐可随口一问，“喜欢的运动？”
“篮球——你喜欢的人是谁？”
徐可张了张嘴，而后又低下头，继续玩她的手机。
晚上火车上很早就息了灯。顾初阳就睡在徐可身边，以他的角度，能看到徐可散落在枕头上的黑发和轮廓模糊的侧脸。两人之间只隔着一条手臂的距离，只要稍稍一努力，就能触碰到她。
床位对顾初阳来说实在太小，又有火车前行的声音，娇生惯养的顾初阳睡得很不踏实。整整一晚上都处于半睡半醒之间，他做了无数个梦，每一个梦里都有徐可，他把她紧紧拥入怀里。可是醒来，他们之间还是有着一条手臂的距离。
在火车上过了一晚，顾初阳已经完全放下了大少爷的身份。二十块钱难吃的盒饭他乖乖照吃，破旧拥挤的车站没让他惊讶，连出租车都没有的小镇也没让他抱怨。他只是背着包，替徐可拿着行李，老老实实地跟在徐可身后。
很顺利地，他们在约定的地方等到了前来迎接的程舟。程舟开车一辆二手的汽车，几年不见他倒没有什么变化，见到徐可便露出温和的笑容。
只是，他一看到顾初阳，脸上立刻笑意全无，取而代之的是巨大的震惊。
顾初阳也很惊讶，“你说的朋友，就是他？”
“没错。”徐可漠然道，“现在是不是后悔来了？”
顾初阳的表情僵硬了一会儿，“也没有。”
“怎么会没有？毕竟他是差点成为你‘姐夫’的人。”
顾初阳皱起眉，不悦道：“徐可，你什么时候学会讽刺人了？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徐可觉得好笑，难道她就没有讽刺人的权利？
程舟不安地搓着手，“初阳。你姐姐……也来了吗？”
“你不会也给她发了请帖吧？”
“没有，”程舟苦笑一声，“但是我想，她应该是知道的。”
“你放心，她知道也绝对不会来。”
“我以为你是代替她……”
顾初阳冷笑一声，“不好意思，你想太多了。”
气氛一时有些尴尬，徐可立刻转移话题，“佳佳呢？她没和你一起来？”
“家里事情比较多，她太忙了。”程舟打开车门请两人上去，“对了，赵晴她们打电话说她们明天到。”
“太好了，”徐可微笑道，“我们大家，终于又聚到了一起。”
在一栋新建不久的小洋楼里，徐可见到了许久不见的李佳佳。李佳佳的气色很好，皮肤白了很多，整个人神采奕奕的，看上去倒比两年前还要年轻。
李佳佳见到两人的反应和程舟差不多。先是给了徐可一个大大的拥抱，对她表示热烈欢迎，在看到顾初阳的一瞬间，同样的愣住了。
被这样对待的顾初阳有些不高兴。虽然在程舟和庄悠倩的事情上，他和他们站在相对的立场，但好歹在最后他还是听了徐可的劝，并没有为难他们，也把程舟工作的事情搞定了。所以他们有必要这样不欢迎他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