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当前位置:首页  >  武侠修真

痞子相公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瓜子和茶
而救火的人们惊讶地发现,就几处柴垛子有点儿火星,其它地方根本没着火,只见烟不见火,这也太神奇了!
李诫回到家的时候,还止不住地乐。
赵瑀也跟着笑,“看来你的案子破了。”
“是啊!”李诫哈哈大笑起来,“我拿到了账册,现在刘铭正逐笔核对,这可是实证!就算是庄王世子,他也逃不掉。”
“牵扯到庄王爷?”赵瑀正给他叠着衣服,闻言停了手,“庄王就一个儿子,他肯定要保世子的,你确定你要如实上奏?”
李诫笑容淡了下来,眼底泛上一层浅浅的忧虑,“我也拿不准,先问问王爷的意思吧。”
如果王爷碍于庄王爷的面子,高高举起轻轻落下,那李诫岂不是费力不讨好,平白得罪了庄王爷?
赵瑀心里这么想,却不敢说出来,只怕伤了他的心,因笑道:“我是佩服你的,这么多人都不敢查、不知怎么查的案子,你不过个把个月就有了眉目,这份胆识和机智,若你说第二,没人敢说第一!”
李诫忍俊不禁,“照你说的,我是个罕见的能人了?”
“你可是我的英雄,自然是天底下顶顶厉害的人物!”赵瑀抿嘴一笑,转身铺好了被褥,“大老爷,今日大功告成,可算了却一桩心事,可以睡个好觉了。”
许是酒喝多了,他分外的胆大,从后揽住赵瑀的腰,在她耳畔轻轻一吻,“我不但是你的英雄,还是你的丈夫……”
他呼出的气息带着酒气,喷在赵瑀脸上,几乎醉倒了她。
一声轻呼,她被李诫打横抱起,天旋地转中,双双跌倒在床上。
他的眼睛亮得吓人。
赵瑀的轻呼还没出口,便被他堵在了嘴里。
满腹的火焰顿成冷却成冰水,李诫埋头在赵瑀的肩窝,“我头一次对王爷生了怨怼之心。”





痞子相公 054
054
李诫去了前衙,刚才还略嫌拥挤的床榻显得空荡荡的。
那种燥热心痒的感觉慢慢沉寂下来,赵瑀轻轻抚着嘴,似乎还能品到他唇上的味道。
他刚才问自己是不是喜欢,自然是喜欢的,等他回来,一定要亲口告诉他。
可直到赵瑀熬不住沉沉睡去,李诫也没回来。
待再睁眼时,窗户纸已然发亮。
李诫慵懒地靠坐在窗前的椅子上,两条长腿随意交叠着,一手搭在桌上,一手放在椅背后,自然地垂了下来。
天光还未大亮,屋里光线晦暗不明,他又背对着窗,朦朦胧胧的,看不清他的神色。
赵瑀轻轻唤了声。
李诫身子微动,似乎一时无法从长久的怔楞中回过神来,半晌才说:“唔,醒了?”
“你怎么了?”赵瑀披上衣服下地,点燃了烛台,“王爷又交代你棘手的差事?”
“不是……”李诫沉默许久,长叹一声,“皇上的身子骨许是不成了。”
赵瑀给他斟茶的手一抖,茶水便浇到了手上,好歹茶是温的,并未烫到。
她悄悄抹去茶水,将茶盏放在兀自沉思的李诫面前,“王爷信上说的?”
“王爷没明说,但意思是那个意思。”李诫又是一声叹气,“他叫我稳住局面。”
赵瑀不懂了,皇位更迭,紧张的是京城那个争权夺利的是非窝,最多加上直隶。若说稳住局面也是那里,濠州天高皇帝远的,就是有人想兴风作浪也无用武之地。
晋王爷特地给他来这封信是什么意思?
她脑子里突然蹦出个念头,“晋王爷是不是要继承大统?”
“这种事不到最后谁也不敢说话。”李诫皱眉道,“不过我估计王爷继位可能性最大。王爷居长,又常年帮皇上处理朝政,其他几位皇子不是年幼就是只知吃喝玩乐的富贵散人,怎么看王爷都是储君最佳人选。”
赵瑀奇道:“如果晋王爷能荣登大宝,你必定水涨船高,可你为什么一副郁郁不乐的样子?”
李诫脸上露出一丝苦笑,“我朝没有储位纷争,但新君继位,人心多少都会浮躁不安,重中之重是维持朝局平稳,安抚人心。”
“而我手里这桩私瞒田产案,涉案者不止濠州当地的士绅,还牵扯到京城的庄王爷。王爷继位,帝位稳固之前,绝不会对这些宗亲、勋贵动手……我猜他的意思是让我动静不要太大,起码过了这一段时日再说。”
“但我声势造得这般大,如今收也收不住。经昨天一事,计庄头他们应能猜到我的真实用意,如果这次不处置,他们以后会防范得更严,说不得还会反将我一军。我前面所做的一切努力全都白费了不说,以后再想彻查此案可就不能了。”
赵瑀闻言心咯噔一声响,担忧道:“那可如何是好?里里外外,就坑了你一个人。”
李诫失笑道:“话不能这么说,王爷也有王爷的难处,替主子分忧本就是我份内的事,只能说人算不如天算,谁也没料到此时会有皇位更迭的事罢了。”
他起身坐到赵瑀身边,揽着她的肩膀宽慰道:“没事,况且这也是王爷叫我查的不是?我没有敷衍了事,恰好说明我用心办差。”
赵瑀叹道:“在你仕途上,我是半点忙也帮不上。”
“真是傻话!”李诫笑道,“我娶你,不是看你对我仕途是否有助益,而是因为我想和你在一起。”
赵瑀笑了,头轻轻靠在李诫肩膀上,“我嫁你,也不是为身份地位,粗茶淡饭我也吃得下,你是高官也好,白身也罢,我总跟着你就是了。”
烛台上的红烛不知什么时候熄了,这时天空已经大亮,阳光透过窗子照进来,一切都敞亮亮的。
有计庄头的账册在手,没几天李诫就整理好案宗,写了节略,令人火速送往晋王府。
同时他着人暗中在坊间散布消息,什么荒地无主地都是子虚乌有,是有人以讹传讹误导百姓,若有人再因买地吵闹到县衙,一律轰出去!
一来么,是将外来的人劝离濠州,毕竟人多容易生变;二来就是暂时给葛员外等人一个定心丸吃吃,在王爷的命令到来之前,他不想节外生枝,至少先维持住目前的局面再说。
闹哄哄十来天过后,濠州逐渐平静下来。
王爷的信也到了。
因李诫识字实在有限,晋王爷给他用大白话写的,几乎没有复杂的字,十分粗浅易懂。
李诫知道,这是王爷让他秘不外传的意思。
他看完将信烧了,随即下令,捉拿计庄头和葛员外等人归案。
其中计庄头是押入大牢,别案另审。其余的士绅和大地主们,李诫比较客气,言明只要将私瞒的田地明报县衙,补缴买地钱并十年的税赋,他便不再追究此事。
那些人当然是一百个不乐意,但看最有权势的计庄头都锒铛入狱,他们便没有闹腾。且李诫并未没收他们的田地,开出的条件实在不算苛刻。
能用钱解决的事都不叫事儿!
是以俱都答应了,就算持观望态度的人,也都恭恭敬敬交了银子。
但他们心里如何想的,就不得而知了。
左手拿钱,右手放人,李诫相当痛快。
只有计庄头,无论家人拿多少钱来赎,李诫就是不松口,哪怕上峰都委婉地给他打了招呼,他还是不理会。
虽然李诫尽量想低调办案,但此一举不知触动了多少人的神经,没几日消息就传到了京城,作为首个敢清查田地的官儿,他在朝野之中是声名鹊起。
连一向对李诫有偏见的赵奎都说:“他倒是胆子大,我以为他就是偷奸耍滑的小人,不成想倒有几分硬脾气。”
随即又不服气道,“没准儿是想借此一鸣惊人,在皇上面前露脸!”
赵瑀对她哥真是懒得解释了,“你到濠州做什么来了?总不是特地为了讥讽他两句吧。”
赵奎看了妹妹一眼,皱眉道:“半点规矩没有,妹妹对兄长应有的谦恭哪里去了?——是母亲叫我来看看你过得好不好。”
赵瑀讶然道:“我以为你是来替赵家买地的。”
“祖母倒是想买,就是没钱。”赵奎摇头道,“父亲流年不利,一贬再贬,如今真成太仆寺养马的了!家里所有的钱全给父亲活动前程,莫说买地,就是日常吃穿用度都捉襟见肘……”
他沉默了,赵瑀也良久不语,半晌才道:“母亲那里呢,他们有没有难为母亲?”
“还好,老太太让母亲回赵家,父亲也找过几次,但母亲都没答应,父亲也没有强求。”
“还不是因为旁边是晋王府的庄子,他不敢闹腾!”赵瑀冷笑道,“赵家是看上母亲的宅子,变着法儿地要卖钱吧。”
赵奎也能猜到几分缘由,但对妹妹毫不加掩饰的讥讽还是生出了不满,“你怎么变得如此牙尖嘴利?这么刻薄都不像你了,赵家好歹生你养你一样,你……”
“大哥!”赵瑀打断他的话,正色道,“如果你是来和我一叙兄妹之情,我是极乐意的,毕竟母亲也不愿我们兄妹三人生了间隙。但如果你是来替赵家说话的,恕我无法听从。”
赵奎叹道,“我不是替他们说话,赵家对母亲的所作所为我也……算了,反正我打算离开京城四处游学,这次奉母命来看看你,下次见面还不知道几年以后,我不和你置气。”
“你不继续在京中候缺儿了?”
赵奎没有回答,两眼出神望着院墙上抖动的白草,良久才吁了口气,“不了,慢说没指望,就是有缺儿,我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干好。父亲做了十几年的官,越做官越小,如今竟成了人们口中的笑柄。我不想步他的后尘……李诫说我困在了方寸之间,我就信他一回,出去走走看看。”
赵瑀笑了,这次是真心实意的笑了,“我备些佐酒小菜,等他下衙回来,你们两个好好聊聊。”
“不了。”赵奎的脸一下子变得极其不自然,别别扭扭道,“我一会儿乘船南下,已经和船家定好了。”
赵瑀知他还是放不下身段,也不强求,回内室拿出来一个小包袱,“这里是一百两银子,你收着吧。”
赵奎犹豫了下接过来,“算我借你的,回来会还给你……母亲还有句话,让李诫多留意有没有合适的青年才俊,合适的话就给玫儿定下来。”
“她才十三,这么着急做什么?再说母亲舍得小妹远嫁?”
“……母亲怕祖母拿玫儿的亲事做文章,想早早给定下。你不知道,祖母成天带着赵瑾出入各种宴会,还和建平公主攀上了关系,我真是……”赵奎脸色突然痛苦地抽搐了一下,“竟去恭维这种放荡的女人,赵家的体面规矩……贞节牌坊流血,我倒真愿意相信是先祖显灵了!”
赵瑀轻轻道:“我知道了,有合适的人选,定会马上联系母亲。”
“我走了,不必送我。”
看着大哥远去的背影,赵瑀只觉心中一阵宽慰,对他的怨怼也消去不少,只盼兄妹三人能齐心协力,母亲看了,也定会高兴。
她难得喜形于色,哼着小曲儿坐在窗前给李诫做衣裳。
正高兴时,忽见蔓儿慌慌张张进来,“太太,不好了,衙门口来了一群扛锄头的庄户人,围着老爷讨什么说法!”
赵瑀惊得浑身一颤,针尖就扎进了手指头,一滴血渗了出来。她顾不上呼痛,忙问怎么回事。
蔓儿又气又恼,一个劲儿跺脚,“那群人说老爷是刮地皮的,逼得他们没活路,他们交不起赋税,让老爷把他们都砍了!简直是胡搅蛮缠,老爷也真是的,这样的刁民赶紧抓起来不就得了,还好言好语和他们讲道理,脸都让人抓花了!”
赵瑀却明白李诫的心思,他是穷苦人出身,对穷人有天然的怜悯之心,硬不起心肠来处置而已。
她站起身来,吩咐蔓儿道:“随我去前衙。”




痞子相公 055
055
日头刚过申牌,天空蒙了一层浮云,略有些阴沉,昏暗的太阳在云缝中缓缓穿行着,院子里的大柳树在青砖地上投下模糊的阴影。
偶有几只麻雀在地上啄食,见赵瑀二人过来,扑棱棱地振翅飞起,站在枝头上歪着小脑袋看她们。
这本应是一个静谧的午后。
如果不是衙门口传来的阵阵喧哗。
听上去人声嘈杂,似乎来了很多人。
蔓儿说:“前头各色人都有,太乱,太太别过去,若忧心老爷,让奴婢溜出去细细查探。”
赵瑀摆摆手,悄声站在县衙大门后,探头望了出去。
门口挤满了黑鸦鸦的人群,吵吵闹闹的,大部分是头戴斗笠的农民,有二十几的壮汉,也有白发苍苍的老人。
王五满头大汗,领着一众衙役试图驱赶人群。
这反而让人们更加躁动不安,举着锄头,挥着拳头,咒骂着,怒吼着。
“李诫你个狗官滚出来!”
“让我们交多少银子才算完?你们吃香的喝辣的,就不管我们老百姓的死活了吗?”
“苍天啊,还叫不叫穷人活命!这青黄不接的,我们填饱肚子都难,没钱给官府啊,大老爷求求你呐——”
“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惧之!李大人罔顾民意,一意孤行,触犯了众怒,激起民变你的脑袋也要落地!”
赵瑀听着,眉头皱了起来。这位说得条条是道,一听就是读过书的,张口就是激起民变,直接就给李诫扣上一条罪状。
“嘎吱”一声,李诫推开门房的门,稳步走了出来,后面跟着刘铭。
二人俱是一脸的凝重。
李诫的左颌多了几道血痕,看样子像是被谁抓挠的。
他看到赵瑀,明显怔楞了下,然后冲她点点头,也不说话,直接走到人群前。
赵瑀看着他的背影,目光渐渐模糊了。
他功夫了得,等闲人根本近不了身,分明是他有意退让。这些人如此狂躁,刚才的情况肯定很混乱,他一定是被围攻了。
他没忍心对这些穷苦人动武,但他们并未体会到他的用心。
他没有做错什么,为何要遭受如此不公的对待?
赵瑀眼前似乎弥漫了一层模糊的白雾,泪水滚了下来,她用力地抹掉,却又有新的泪水从眼眶中滴落。
李诫双腿微微岔开,稳稳地站在县衙大门的台阶上,脸上没有一贯的笑模样,眉宇间凝聚了如剑般的锐气,居高临下看着人们。
人群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几个领头喊的也都悄悄住了声,前面有人似乎还往人群里躲了躲,显得有些胆怯。
“我刚才已经解释了一遍,如果你们没听清,我再说一遍,但这是最后一次。”李诫道,“这些田地本就该缴纳税赋,你们挂在秀才举子或者哪个士绅名下逃避赋税,这是不被朝廷允许的,更是律例明令禁止的。”
“可是大家伙儿都这么做,凭什么单叫我们交钱?”有人不满地叫道,“临县、还有略远的凤阳城,谁没有挂名田?他们的官老爷怎么不叫他们交钱?”
“是啊是啊,凭什么!”刚刚安静的人群又开始躁动起来,一个红脸膛的中年壮汉在人群中踮起脚,鼓足勇气喊道,“李大人,你别拿什么朝廷律例吓唬我们,我们不怕!饭都吃不上了,婆娘孩子都要饿死了,还管你什么明令不明令!”
“就是,你没来濠州之前我们都好好的,你一来就逼得我们吃不上饭!我们上辈子做什么孽了,摊上你这位县老爷?”
“我们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有你这个父母官!”
这话之于李诫,无疑是诛心之言。他的心猛地一缩,浑身的血瞬间倒涌上来,脸立时变得通红,双拳紧握着,身子竟也微微颤抖。
可见是气狠了。
刘铭眼见不对,立刻厉声喝道:“王五,你手里的家伙什儿是摆设么?还不赶紧驱散刁民!”
王五等人立刻将手中的腰刀抖得山响,大声道:“刀剑无眼,尔等刁民还不速速退下!”
人群先是一默,有人试探着上前,却被王五一脚踢翻在地。
立即有人喊道:“县老爷杀人啦——”
好似一锅热油里滴进一滴水,人群瞬间炸开了锅,乱哄哄嚷起来:“杀人啊——大伙儿来看看啊,县老爷杀人啦——”
李诫一见场面即将不可控制,当机立断下令道:“抓人!抓带头闹的那几个!”
他本想安抚这些人,但眼下的局面不成了。
他很清楚,这些最底层的百姓,说老实巴交很对,说胆小如鼠也对。对于日子的艰辛,他们惯常沉默,惯常忍耐,只要能活下去,就会默默忍受。
但若有人带头,他们日常积攒的所有不满、所有怨气顷刻就会爆发!
不管那人说的对不对,也不去考虑这样做会给自己带来什么恶果,任凭怒火冲昏头脑,盲目地跟从着,只顾让自己一时痛快。
反之,一旦出头鸟被打掉,他们马上就会四下逃散——他们害怕成为下一个被抓的。
毕竟大多数人都希望别人出头先探探路子,自己后面跟着,有好处捡,有坏处立即躲。
王五带着衙役冲进人群。
果然,人们乱了。
一个壮汉被王五拿住,奋力挣扎,王五一刀背砸在他头上。
“儿啊——”一个老妇人惨叫一声,不顾一切抱住壮汉,白亮亮地眼睛注视着台阶上的李诫,泣声哭喊道,“李大人,这是为什么啊!孙家的人说你是为民做主的好官,可为什么好官要逼得我们走投无路?”
“现在我们只交一半的钱粮,也就勉强不饿肚子,如果按官家的赋税交,我们真是吃不上饭了啊,难道要逼着我们卖儿卖女?大老爷,求求您给我们留条活路——”
老人砰砰磕着头,旁边的汉子满头是血,悲怆哭道:“拿去我的命,让我娘和孩子活下去!”
李诫受不了这个,犹豫了,王五看上峰如此,手里的刀也犹豫了。
刚才还要逃散的人群顿时重新围拢过来,气势汹汹地高喊着:“左右都是个死,我们跟这狗官拼了!”
刘铭在后提醒道:“东翁,他们已经疯了,全都拿下,不可手软。”
“可他们……”李诫咬咬牙,“只是被人利用了。”
“这是在做什么?”
清亮的女声响起,赵瑀极力放大自己的声音。
门口突然出现的女子,立时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场面有些静。
李诫大吃一惊,不相信似地揉揉眼睛,失声道:“你来干什么?太乱,回去!”
“怎么会乱呢?我看你就是小题大做。”赵瑀温温柔柔笑着,由蔓儿扶着,仪态万方迈过县衙高高的门槛,拾阶而下。
李诫下意识去拦她。
“等等,我看她胸有成竹的样子,等等再说。”刘铭一扯他袖子,低声道,“若有人图谋不轨,你再出手不晚。”
聚集的人大多是庄稼汉,何曾见过温婉端庄的大家闺秀,他们是一下子看傻了眼,嘴巴也变得木讷起来。
人群渐渐变得安静。
赵瑀不去理会各异的目光,径直走到磕头的老妇人面前,和蔓儿合力将她扶了起来,“老婆婆,不要惊慌,谁也不能让您活不下去!咱们一起想办法,总能让您迈过这道坎儿。”
“太太,您可怜可怜我们,和县老爷说说,还和以前一样不成么?前头几任县老爷都没这样啊。”
赵瑀先吩咐蔓儿请跌打郎中来,给受伤的人看病,然后才温和说道,“您可能不清楚,律例规定,逃避税赋不但要补缴税赋,还要要杖一百,大人怜悯你们,并未处罚,是不是?田地挂在谁名下,补缴的税赋全让谁承担了,也没让你们掏吧?”
老妇人面色一僵,点了点头。
“这就是了。”赵瑀声音不大,脸上也带着得体的浅笑,语气却是斩钉截铁强硬得很,“大人并没有逼迫你们,反而给你们减免了好大一笔钱。且你们细想想,去岁是谁搭建了粥棚,让大家吃了一冬的粮食?”
她的目光扫过人群,“你们当中定有人吃过的吧?王五,你日日看管粥棚,你说说,这些人中有没有你脸熟的?”
王五老大不客气地倒提腰刀,用刀柄点着人群,“这个、这个……还有那边几个,诶,你躲什么躲?就是穿褐色衣服的那个,一次喝两碗的就是你!”
“往任的县令有这样做的吗?”赵瑀好看的眉毛微微蹙起来,眉间是淡淡的忧伤,“粥棚才撤下去几天?怎能端起碗来吃饭,放下筷子就到县衙闹事?”
面前的这位女子,娇娇柔柔,说话客客气气,没有官太太的盛气凌人,温和的语气如和煦的春风,浑身上下透着的和气劲儿,让人一见顿生亲切爱护之情。
便是有不服气的,对着这样一个女子也说不出什么粗陋话。
刘铭偷偷说:“以柔克刚,你媳妇厉害啊。”
李诫没有说话,他注视着赵瑀的背影,仿佛今天才认识她似的。
这是他的瑀儿?当初那个不谙世事又有些怯弱的瑀儿?她应是在他的庇护下,安安稳稳地在后宅绣花养草,悠闲度日。
可如今,她站在自己面前,以柔弱的身躯,只身挡住生乱的人群。
李诫愣住了,心底涌上一股似血似气的热流,直冲得鼻腔一阵阵酸痛,他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不得不张开嘴呼吸,可喉咙也像被什么堵住了。
旁边的刘铭惊得眼珠子差点掉了,“你怎么哭了?”
赵瑀没有察觉身后李诫的异常,她笑着说:“县老爷已经将大家的诉求记下了,等会儿散了定会即刻想法子,一定不会让大家过不下去。”
1...2223242526...69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