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当前位置:首页  >  玄幻灵异

乱世铜炉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又是十三
当然不会是对着自己几人。他们是对马车里坐着的人心怀敬畏。
“这些是什么人?车里坐的又是谁?”三师兄心里涌起了疑云,这峡谷山路如此逼仄崎岖,他们还要乘着马车进来,如此不嫌麻烦是什么缘故?是不愿用真面目示人还是别有情由?他觉得崖下这一拨人的来历愈加神秘了。
不期而遇的两拨江湖人物,这时心中各怀所想。龙岩山的几个年轻弟子只觉得身子发冷,血液在血管里急速涌动,心脏几乎要冲破胸腔跳跃出来。两个女弟子花容失色,睁着惊恐的俏目一霎不眨的望着崖下四人,只担心他们会做出什么不利举动。这不难理解,在见识到这样巨大惊人的破坏力和数量众多倒伏死尸之后,没有人不在心里感到颤栗。六个人就像蹦蹦跳跳无意中闯进了虎穴的几只倒霉兔子,面对着取命天敌的灼灼目光,骇怕得甚至都没工夫去生出后悔之念。
六个人如临大敌,僵在原地,俱是喉头干渴。
小半刻,马车中的人似乎低低吩咐了一句什么,车外几个男子都是微躬身子恭敬听命。只向这边扫过一眼便即移目不顾,一个秃顶眇目的中年汉子抱起一块石头,从车帘下送了进去。
黑漆漆如染烟色的绒布,背面是鲜艳的猩红。一只雪腻的手从帘底下伸出来,接住了石块。这是怎样美丽的一只手!皓腕琼指,纤美难言,玉笋不足形其色,春葱不足比其形,就如同一捧温光跳荡于朱匣,暗度梅香幽传谧夜,让远处看见的几个年轻男子一见之下,都在心里生出强烈的期待,只盼着这车幕能再掀开一些,好让他们可多领略一些美色。
“我们走吧。”这句话却是清清楚楚的传到了六个人的耳中,虽只四个字,可是娇媚异常,听来就像被轻软的绒毛堆揉在心尖,若沾若触,如引如护,四个男弟子面皮发热,都是心中一荡:“真好听的声音。”他们呆呆的望着那朴素的黑车,满心都是渴慕之念,先前的敌意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如此艳美的一只手掌,如此媚丽动人的声音,也不知车幕之下,坐着怎样倾丰姿绝世的佳人。
马车和四个随从逐渐远去了,可是几个男弟子还在踮足远眺。他们都无暇顾及身边师妹幽怨的眼色,四个人都在心里回味着那女子说出的简单的几个字。越回味越觉得动听难言,让人禁不住的想要沉溺其中,神思飘飘荡荡,四个人都恨不得伏近到车幕旁,能多听见一次才好。
马车在陡峭的山路间稳稳前行,不疾不徐如行在平地,全然不被山石所阻。似乎有一些奇怪的力量被聚引在马车周围,让这车子视崎岖险阻如无物。车幕里,那只温软雪白的手掌正在摩挲着石块,石上是雷闳用手指刻下的几个字:“已脱险,请转告郭师兄勿念,多谢来援。”一缕黑发般的烟气从她翠袖之下旋绕出来,穿过淡粉色玉镯,缠着素腕缓缓幻化游动,像一条灵动的游龙,到贴近掌背时,已变成了一只墨色的蝴蝶,趴在掌上微微翕合着薄翅。清晰的翅脉上,丝丝缕缕的烟气在柔柔淡散。
距峡谷七十里外,遂阳县。
雷闳三人神色沮丧,站在镇子中央的的阔道上面面相觑,都是说不出话。三个人都没料到会碰到这样的情况。他们循着马车印痕一路追赶到这里,近一个时辰的疲劳奔波,只盼着马车会在镇子里略停一停,好让三人能追上去带回穆穆帖。
谁能预料得到,这个几千人的大镇竟有如此之多的车子!雷闳三人都失算了。此地已经临近京畿,富户商绅众多,因时常要上京都去拜会交际,因此轿马之盛远胜于他处。更倒霉的是因为新雪初停,镇里百姓一早就起来扫雪,等到雷闳他们追进镇里,地上的旧印早已经被扫除一空了,而镇子的南北几个出口,车迹重重叠叠,让雷闳在数十道几无差别的印痕里找到承载穆穆帖那辆,哪有可能!
“怎么办?”胡炭望向雷闳,光头壮汉一脸阴郁,只是摇了摇头。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他还能有什么办法?若是体力充沛之时倒还好说,飞腾纵越个三四百里路,把所有出镇的马车都追上去检查一遍,说不定便有发现。可现在几个人是经过两天一夜的不间断奔逃激战,此时又累又乏又饿,浑身筋肉直颤,只恨不得立刻找个背风的地方一觉睡上三天三夜才好。
踌躇为难了好久,三个人才算商议出下一步该怎么办。
穆穆帖只是哀痛攻心,暂时迷失心智,料想并无大碍。等他将养过后,功力和心智恢复回来之后,能对他不利的人就不多了。两个胡人性情淳朴,在中原几年行走也没招惹过什么敌人,想来不会那么倒霉遇到敌人。过路的车辆将他救起,想来也是出于好意,如不然,直接在雪地里将穆穆帖加害岂不更加干脆。
众人都这般互相开解着,略略宽慰。此时事情已经发生,无法补救,三个人都只能把事情往好处去想。
眼下既已失去穆穆帖的踪迹,所能做的就只有先赶去颖昌府给雷闳的师傅疯禅师助拳。不过这时雷闳又有了新的想法,他坚决不同意让胡炭秦苏再跟着他去冒险。先前在甘秀镇他默许让小童同行,只是因为那时身边有个郭步宜,现在郭步宜负伤远离,胡炭和秦苏也都是伤病在身,他自然不愿让二人再陪他重赴危境。
侵凌铁筹门的狐妖非同小可,能够把他师父逼得潜藏逃窜,这份能耐可不会弱于在峡谷中遇到的暗食三只妖怪,雷闳对此去解救师父没有丝毫把握,说不定就是九死一生。秦苏和胡炭功力这么低微,跟着过去岂不是自寻死路。
抱定了心思,任由胡炭左劝右劝,什么画定神符疗伤,什么帮画入身阵法提高功力,道理充足舌绽莲花,他只做一个听而不闻。三个人坐在镇里茶庄的食桌旁,只叫了些简单熟食吃着,又让店家准备路上干粮,胡炭不死心的一再自荐,雷闳也是一个劲的摇头。
他说:“小胡兄弟,你的心意我知道了。我很感激,只是我还是不能答应你。这世上让我瞧得顺眼的人不多,你和秦姑娘是两个,坎察兄弟他们是两个,现在坎察兄弟已经身遭不幸,穆穆帖师兄又下落不明,我可不想连你们两个都遭遇到不测。”
胡炭急道:“哪有那么多不测!就照你所说,我胡炭瞧得顺眼的人也不多,坎察大叔已经离去,我还不想你也遭受不好的事呢!我跟着过去,说不定还能布个阵法什么的,在危急的时候还能顶点儿用。”
雷闳只是不允。
到后来,却是一直沉默的秦苏说了句话:“雷大哥,我知道你心里的担忧。你让我们去吧,炭儿身上有一些东西,只怕对付妖怪有些用处。你想想早晨时那个错纲说的话。”
雷闳微微一愣,回想起早晨时众人死里逃生的经过来。当时那个错纲的确说过胡炭身上有股气息,和什么‘簇雪’的很相似,而几只妖怪竟因这股相似气息就放过了闭目待死的几个人。当时众人都在慌乱之中,也没有谁去细究其中的情由,到眼下再想想,果然大有门道。
难道这个‘簇雪’是什么了不起的妖怪,能让暗食那样的怪物都生出忌惮?可是这样凶猛的超级大妖又怎么会跟胡炭扯上关系?他怀着满腹疑惑去问秦苏,秦苏也没给出个完整答案。其实玉女峰弃弟在心里是有个猜测的,只是却不敢确定。她在光州之时,与范同酉、胡不为曾篝火夜谈,那时听胡不为说起过身世,知道他跟狐妖单嫣之间的纠葛。
如果她想的不错,或许这个在暗食口中称作‘簇雪’的,就是一直守护在定马村的胡不为的妖怪邻居,那个嫣儿。那个胡不为在贺家庄初塑回神魂时,一夜间叫了几十声的‘嫣儿’。
也不知道这个‘嫣儿’,跟打杀铁筹门追赶疯禅师的狐妖是什么关系。是同一个人,还是同族同种?如果她心中所想是真,‘簇雪’真就是单嫣,秦苏还有一些想法和计划需要借助狐妖的力量来进行。那么,跟雷闳这一趟行程的就显得势在必行了。
这个意外的变化,让雷闳变得非常为难。他当然希望能将师傅救出生天,如果抛除掉他对胡炭安危的担忧不说,这小娃娃的确会给他的行动带来很大帮助,不论是入身阵法,还是塑魄之术,都是具有逆转乾坤能力的精绝之术。现在经秦苏一说,似乎小娃娃还有一个更大的倚仗,甚至可以让妖怪们生出忌惮,有这样的帮手同行,又何愁救不出师傅!
左思右想之后,终于还是师傅的安危为重,壮汉接受了秦苏的意见,同意二人也跟随同行。胡炭见他松口,也舒了口气,微微一笑。三个人吃过饭,便到马市买了几匹马,胡炭手中金银正多,爽快会钞,三个人带着五匹马,风驰电掣的奔向颖昌府。
路上无暇欣赏风景,马不停蹄的转州过府,途径西京时都没做丝毫停留,从城外绕过一路南行,这般昼夜不停的奔行了一日夜,到第二天日中的时候,终于赶到颖昌府。
雷闳打马绕城,到处寻找师傅留下的记号。此时走到终点,诸事暂了,汉子心头重又被师傅的安危压得沉甸甸的。他心里充满焦急,只担心去得晚了师傅便要遭遇毒手,绷着脸不住催马,把街巷几乎都转了个遍,终于在一处墙角看到了疯禅师留下的隐晦记号。
“这边来!”壮汉圈转马头,纵声大呼,也顾不上跟胡炭二人细说便向着记号所示的方向急冲过去。
三人从颖昌府南门出来,又转入到旷野里去,这里的地形比在京前镇那一带更见复杂,不再是一览十数里的平野。杂林乱树处处可见,高高矮矮的山丘土岗左一个右一个的,高的直有数十丈,矮的也有数寻,这样的地方果然适合躲藏。雷闳见了地形,略略放下担忧,他是关心则乱,要知道疯禅师名头颇盛,几不弱于蜀山掌门凌飞,哪会那么容易就遭受不测?就是碰到不利局面,凭着一身高明防御术法,想要暂避锋芒逃脱当是不难。
当下取出了穿云箭,策马驰上高岗,向天****出去。这穿云箭是他们师徒间用来交流通讯的信物,箭头镂空制成哨孔,里面做了些特别改动,一旦用劲激甩上天,便会发出一些类似寒鹊啾鸣的声响。如果师傅听见这些声音,必定会做出回应。
三个人乘马俯视着岗下原野,处处素裹银装,无论是土地、山岗、还是成片的树林,全都被大雪厚厚覆盖,满目的棉白之色中,只偶尔显出一些黑色的东西,可能是石块,可能是树木的暗影,想要在这样广袤而杂乱的地方寻找一个人,实在不是件容易事。
雷闳瞪大了双目,支着耳朵细听,只担心自己会不小心疏漏过师傅回应的讯号。
但显然,他的担心是多余的,在发出穿云箭不过小半柱香过后,在南面六七里外一片乱石杂木间便也传出了同样的声响。
“太好了!师傅在那里!他还活着!”雷闳大喜,激动之下,连声音都变得颤抖起来。(未完待续。)(未完待续。)





乱世铜炉 第六十五章:怀恨(上)
第六十五章:怀恨
三个人撇了马匹,纵身下岗。
雷闳不知道眼下是什么情况,只担心那两只追寻师傅的妖怪还守在左近,不敢明目张胆的直奔上前,领着胡炭和秦苏,在丘岗野树间左折右拐的只捡蹊僻所在踏脚。
未已奔到了先前穿云箭传声的地方,看着前头白雪皑皑,却有一块平展地面,与在远处张望看时颇不相同。疏落落的灌木间,二十来棵杉树连生在一起,围成一道长可五六丈的狭长林带,独立成落,与最近的树林子都有近百丈距离。雷闳看见左近并没有土丘矮岗之类的遮蔽物,实不像是个藏人的地方,不禁有些起疑,压低了嗓子,轻声叫道:“师傅——,师傅——”
“扑”的一声响,被急风吹荡得光滑平整的雪面上,突然隆突起一个大团,碎琼纷散,一个光头老僧提着禅杖从地下撑臂起身,如同潜凫突然穿出水面一样,轻身一跃已经来到三人面前。胡炭此时戒心极重,见状忙抓紧了秦苏的手臂,拉着她后退了几步,掌中聚气戒备,见眼前这人年纪约有四五十,也是身材高大,只比雷闳矮半头。穿着一身褴褴褛褛的破旧僧衣,上面满是破洞,胸口垂着褐黄佛珠,腮颌下的胡须乱蓬蓬的,已经花白了。
“你怎么到这儿来了?!”那人瞪着雷闳严厉的问道。
“师傅!”雷闳叫道,满面欢容,走上前两步似乎想搀扶师傅,却被和尚严厉的目光给瞪止住了。壮汉咧开嘴笑起来,心里欢喜之余,觉得嗓门还有些发堵。“太好了,你……你……没事吧?”自他在甘秀镇听到消息,这三日三夜里没一时不记挂着师傅的安危,眼下见到疯禅师还好端端活着,在放下担忧的同时,心情不免有些激荡。
“我能有什么事!让你去赵东升那里瞧瞧蜀山的燃灯典礼,你不在隆德府好好呆着,跑到这儿来做什么?他们的典礼办完了?”疯禅师虎着脸问雷闳,扫一眼秦苏和胡炭,见是个美貌女子和一个稚龄幼童,心中的不满更甚,面上便也显出不悦来:“谁告诉你我在这里的?我临走时不是告诉过你我要对付狐妖么?你这没轻没重的跑过来,还带着这么点大个小孩子,是打算给妖怪送吃食来?”
雷闳瞧见了师傅的脸色,知道他误会了,忙解释道:“我是看完了燃灯典礼才出来的,听人说你在这里,所以就顺路过来看看你老人家……师傅,这位是秦苏秦姑娘,她是玉女峰青莲神针的弟子,这个是小胡兄弟,他们两位是我在赵家庄结识的,听说你负了伤,便跟着我过来想要搭个帮手,小胡兄弟的定神符治伤很厉害的,凌飞师叔都对他赞不绝口。”
秦苏裣衽道:“见过无忌大师。”,胡炭也做个大揖:“大师好。”
疯禅师哼的一声,对两个人微点了点头,却不还礼。他对自己徒弟说的话并不完全相信,秦苏胡炭二人分明是娇女弱童,功力粗浅低微不值一提,能帮得上什么忙?什么学有惊人业艺,让凌飞都赞不绝口的话,怕只是雷闳为逃脱罪责故意用来遮掩搪塞的说辞吧,这小子别又是去打抱不平,带着两个甩不脱的尾巴回来。
心中这般猜测着,眼下却没工夫细问。警惕的扫视了一下周围,一把钳住雷闳的腕子,急往狭林中掠去:“都进来吧,别在外面说话。”
“妖怪还没走么?”雷闳见师父一副紧张模样,为多年来所不曾见,心中暗感诧异,心想这两只妖怪果然手段了得,连向来行事无所顾忌的师傅都对他们这般忌惮。疯禅师摇了摇头,道:“不知道,我在雪下面藏了一天一夜,没听到什么特别动静,不过我想他们不会这么轻易收手的,那只母狐狸跟铁筹门仇深如海,我先前没了解情况就贸然插手,从邢州把她赶到了颖昌府,现在她把我也恨上了。以她的性情,没见到我死掉又岂肯干休。”说着微微叹息,似乎对介入此事颇觉后悔。
雷闳更是惊讶,他是了解自己的师傅的。疯禅师之名垂传江湖二十余年,一生从不惧战避战,但眼下他竟然对剿灭狐妖生出后悔之意,显然并不是忌惮两只妖怪修为了得,而是此中另有隐情。
四个人一起奔进了杉树丛里,胡炭秦苏也学着疯禅师蹲了下来,借树木遮蔽身形。雷闳看见师傅行动间微有滞涩,似乎是右后腰位置有些不太爽利,便问道:“师傅,你受伤了?”
“不妨事,在前天吃了那男妖的一掌,有些大意了。”疯禅师说道,‘啵’的吐口气,揉了揉伤处,面色无异,似乎浑不以此为意。
“那男妖很厉害么?”
“很厉害倒不见得,跟我算是半斤八两,”疯禅师道,“我跟他前后斗了四场,不分胜负,好不痛快!不过这只妖怪修的术法有些古怪,专破硬功,还有只捣乱母狐狸,我后来一时不查,吃了点小亏。”说到打架之事,老和尚的眉目顿时变得生动起来,腰肩不自觉的挺起,双目炯炯放光,似乎眼前正有敌人蓄势待发,准备再跟他再斗上百八十场一般。
胡炭何等精乖,都不用雷闳使眼色,一听他提到伤势,马上从袖里抽出了定神符,微笑着递了过去:“大师,这是我画的定神符咒,对治疗伤毒还有点儿用处,你不妨试一试。眼下妖怪还不知道躲在哪里呢,他们想要害人也只有你老人家才能对付,早一刻把身体复原,才好行动。”
疯禅师看看他,面色颇为和缓。对胡炭所说的妖怪害人一节颇不以为然,不过这事也不必跟小孩子细说。觉得这小娃娃虽然功力低微,不过人还不错的,模样可亲,待人也诚恳,倒不好再用冷脸对他。当下点了点头,谢道:“倒生受你了。”取了符,和雪吃下了。运功行了一遍气,听得四野并无异声,略舒了一口气,道:“还好,他们应该没在这左近。”
雷闳哼道:“便是在左近咱们也不用怕他!先前他们起欺你落单,才敢那么放肆。现在咱们人比他们还多,还用担心什么!我还巴不得他们早点出来呢,让我们把场子找回来。可不能让你白白受伤了。”
疯禅师瞪了他一眼:“去了隆德府一趟,你就长能耐了?那男妖的功法专破硬功,让我瞧瞧你的三层防御术挡不挡得住。”
雷闳讪讪一笑,不敢顶撞师傅。
歇了一会儿,担忧略去,疯禅师便问雷闳:“蜀山的燃灯典礼办的怎样?蜀山弟子还上得了台面么?”师徒二人都是一般的嗜武成性,觉得能找到个好的对手比什么事情都重要,所以即便到了眼下的状况,他都没忘记关心探问一下。
当下见问,雷闳答道:“还好,这一次蜀山出道的是两个年轻人,差不多都是十五六岁年纪,一个是豢龙师,另一个炼器。”
“豢龙师?”疯禅师惊讶的抬了抬眉毛,“除了简方叔那条,这是第二条龙了。难为他们还能找到这东西。”他看着自己的弟子:“那豢龙师跟你比起来怎样?才十五六岁年纪,想来功力不会太高,你要胜他不难吧?”
“不好说。”雷闳大摇其头,他在赵家庄见过祝文杰的出手,如果祝文杰仅有招惹曲妙兰时所显出的实力,他倒有把握稳压对方一头,可是谁知道豢龙师私底下里还有没有藏着别的技艺?就和那个神态谦和的宋必图一样,在炼器之外居然还融会贯通了武学启关之法,这可是个逆转乾坤的能力。要是师兄弟两个都这样学有压箱底的技能,他自忖对上去就是败多胜少了。
“一个十五岁的小孩子,你都没把握胜他?”疯禅师对这个答案当然不满意,他生气的看着自己的徒儿,浓重的眉毛纠结了起来,“豢龙师虽然少见,可也不见得真有那么厉害。蜀山派……哼!也未必有多了不起,你不要谦虚,实打实的跟我说,到底能不能打赢他?”
雷闳想了想,还是摇头:“赢不了。”他把赵家庄里宋必图和邢人万交手的情形简略的说了一遍,听到蜀山派另一个炼器弟子竟然还要强过豢龙师,器武兼通,甚至青龙门里还有一个可堪与这个炼器师分庭抗礼的强大年轻人,疯禅师不说话了,闭着眼睛在那里思忖。
雷闳道:“这一次燃灯典礼上真是出了好几个厉害人物,不光是邢人万和宋必图,玉女峰那个女弟子曲妙兰,我看也不是个简单人物,当时宋必图向她动手,模样倒像吃了点小亏。这小姑娘的功力只怕不在宋必图之下……”说着又把内室里宋必图和祝文杰前后向曲妙兰递招的经过述说一遍。
“那姑娘年纪有多大?”
“最多十七岁。”
疯禅师再次沉默,盘膝坐在雪地里,跟一尊木塑也似。雷闳瞧见师傅板成乌木八仙桌一般的脸色,知道师傅的心情。估计是听见几个门派都教出如此出色的弟子,自己跟人比起来就未免逊色很多,师傅的好胜心受到挫折了。他说道:“师傅,我给你丢脸啦。不过你也别生气,论年龄和成就我是比不上人家,刚才那几个人都是惊才绝艳的人物,不过照我看,他们还不是最拔尖的,还有一个人的表现比他们抢眼得多,他年纪可比宋必图还小呢。”
秦苏和胡炭听说,心里都是一跳。胡炭意识到雷闳说的可能是自己,不禁脸上发热,心怦怦跳着,又是期待,又是欢喜,隐隐的又觉得有些无法相信。
那边疯禅师已经忍不住睁开眼来,胡须抖动,怒道:“又有什么小妖怪!?你不能一口气说完!”
雷闳不敢跟师傅卖关子,笑着朝胡炭一指:“就是这位小胡兄弟了。”
疯禅师楞了一下,仔细去打量胡炭,才不过一会,便怒冲冲的拿眼睛去瞪雷闳:“他娘的,你在消遣老子?这小娃娃有多大大本事我瞧不出来?功力如此低微,你说他……他……咦!咦!”和尚忽然惊咦起来,一展身挺直起腰,伸手抚摸着后背的伤处,满脸的不可置信。原来刚才一拧身之下,他发觉几日来一直折磨自己的伤病竟然已痊愈了大半!
而在此前,他并没有做过什么特别的事,只是刚刚吃了小娃娃画的一张疗伤符咒。
难道说,这全是那张符咒的功劳?!
这小鬼头真的会画符?
疯禅师吃惊的望着胡炭,此时满心里都是疑问,却一时说不出话来。他在江湖上滚打了这么多年,又是好战斗狠之性,说是天天跟伤药打交道也毫不为过。但以他的见识,却从未听说过有这样立等可愈的神奇符咒。药王镇查家的七日符号称天下第一治伤符,让天下无数江湖客趋之若鹜,那也是需要七日方可愈病,跟小娃娃的符咒比起来,简直就是瓦狗与金鸡的区别。
“你这是什么符咒?”和尚咽了口唾沫问道,双目炯炯放光,他这时候想起来了,刚才雷闳介绍时曾说过凌飞也对这个小童赞不绝口。这可不是玩笑话!掌握有这样一手符术,可说是行走在人间的妙手菩萨,天下不知道有多少个门派愿意奉这小娃娃为座上贵宾。
“定神符。”胡炭笑着回答,满心里都是骄傲。他此时还沉浸在雷闳的夸赞之评里。原来在雷叔叔眼里,他并不比宋必图差,甚至还犹有胜之。
“我不比宋必图差!我也不比邢人万差!”胡炭悄悄握紧了拳头,微微昂起脸去看秦苏,眼里分明闪动着光彩。
先不提胡炭此时心潮起伏,那边雷闳早就料到师傅必定会有如此反应,憨笑着还在说:“师傅,你瞧着他功力低微,这是没错,不过小胡兄弟就只凭着这点低微功力,在赵家庄里出了好大一次风头呢,十几个成名豪杰围追堵截他,都被他耍得团团转。你可见过有这样本事的小孩子么?”他毫无意外的看到了师傅投来的询问目光,便又把胡炭大闹赵家庄的事迹捡精彩处道了出来。然后又说到前夜里胡炭如何布设白虎吞舟大阵,联合众人之力对抗谢护法,从深夜至晨晓直到转危为安的经过。
1...151152153154155...175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