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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世铜炉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又是十三
他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庄户农夫,读过几本书,偶尔骗骗人,这也不是什么大恶大奸。为什么会让他遭受这样的磨难?家破人亡,离乡背井,这太没有道理了。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天道从来都是最公正的,不是么?
一个普普通通的庄稼汉子,怎么会遇见这样可怖可惊的事件?而且一连串的劫难源源而生,这岂只是祸不单行?祸患成堆的涌来,招架都招架不住,为的是什么?假的,一定是假的!这一定是梦。只要把这个梦做醒了,他的萱儿会回来的,他会象以前的许多个日子里,帮萱儿描眉,两个人坐在院子里,看喜鹊跳到蔷薇上,喳喳报喜。
钉子。灵龙震煞钉。胡不为被这个突如其来的名字窒了一下。
他的磨难,其实并不难解释。因为他得到了一颗钉子,而有人想从他手上抢夺。因此从三年前的除夕之夜起,他的厄运就开始了。难道,他的一切苦难的根源,就是这颗钉子么?胡不为忽然想起了流云曾经的告诫:“这镇煞钉乃凶煞法器,虽有克魔除妖之力,但杀伐气息太重,若与之沾染不慎,必有灾祸!”
如果钉子是他胡不为一个人苦难的根源,那天下万万千千百姓的苦难,又从何处而来?
胡不为昏睡过去了。
一连四天,不饮不食,也不说话。每天只望着帐顶,想着妻子,想着往事,想自己为什么会走到这一步惨酷的境遇。他隐隐察觉到,他的命运并非无由而生,并非不可预测。经历的一切,其实都有迹可循,只是,隐藏在命运背后的那只手,他仍然分辨不出来。
这一天是八月初九,距离中秋还有九天了。秦苏端了粥来喂他,照例仍是不得回应,流泪走出门去。午后,丁退和栾峻方两人却再次到来,他们带着小胡炭。
“胡先生,你与尊夫人感情深厚,我们都知道。尊夫人永诀九泉之下,这的确是一件非常不幸的事。”
胡不为初时面上一丝表情都没有,但在听完“永诀九泉之下”六字时,说什么也忍不住平静了,把脸转到床里,压着声音低沉的哭泣。
“但是,逝者已矣,纵然悲痛,岂可沉陷于往事而绝目未来?你难道不为胡公子想想么?”
“他年纪这么小,你是他父亲,万一你出了点什么状况,他该怎么办?”
“爹爹。”胡炭低低叫道。
胡不为心中一痛,拿起被子的绸面,胡乱撸了一把脸,把泪痕都擦干净。慢慢转回身子看胡炭。他在一瞬间才忽然发现,他的儿子,眼睛里竟然藏着这么多的忧郁,胡炭在看他的眼睛,象一只易惊的小鹿一样,惊惶,害怕,还有戒备。胡炭仿佛都明了父亲的痛苦,黑如点漆的瞳仁里,似乎还有同情。
娃娃的脸,很象他娘。胡不为险些又要流下泪来。萱儿已经走了,可是,她还留下一个孩子,这是她万千疼爱却终未曾见过一眼的亲生孩儿。如果胡不为出了什么差错,殃及小胡炭,萱儿会是怎样的痛苦呢?
胡不为胸中被复杂的情感填满了。他哑着嗓子对胡炭说:“来,到爹爹这来。”胡炭没有犹豫,走到了床边,把头埋进他的胳膊下面,说:“爹爹,你不要哭了,炭儿害怕。”
又两天过去。贺家庄内似乎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未完待续。)





乱世铜炉 正传 第二十七章 落花之意(下)
胡不为压下了所有的痛苦,再不表露在众人面前。他的手足开始恢复气力,试着运转灵气时,五宫之中跳荡的感觉仍然没有熄灭,让他感到些许欣慰。接连不断的磨难,让胡不为深深意识到了,在这样的乱世之中,仅凭着头脑机敏是远远不够用的。骗术和见机逃避并不足以存身自立。
这是个讲实力的年代。
每个人想在无穷无尽的波折苦难中生存下去,就必须不断的锤炼自己,让自己足够强硬。
在这个危机压迫之下,他开始强逼儿子练习法术,但在第一轮的考较之后却惊喜的发现,小胡炭竟然把整本《大元炼真经》都背完了,秦苏一年多来加紧鞭策,还让小娃娃背住了许多莫名其妙的法术咒语,胡不为虽然不明其义,但料想是不会差的。
待得秦苏让小胡炭研墨写字,工工整整的把百家姓写完一遍,胡不为感激得都要背过气去。他的儿子!会写字了!他忘情扑到床边跪倒,一把捧住秦苏的手,连声道谢。可怜的姑娘哪禁得住这个,惊慌羞喜竟相涌来,一时不知所措,飞红了双颊,落荒逃出门去。但秦苏刚跑出门口,却又后悔了。
八月十二,八月十三。胡不为一天比一天欣慰,儿子的所学所知,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秦苏这个良师教导得法,让胡炭记住法术筑基的许多口诀,身上的穴位走向,五宫的位置,她都在道上一一讲解清楚,只要有了合适机缘,让胡炭静心修习,他也会掌握法术的。
胡不为对这个温婉女子真正敬重起来。看向秦苏的目光中,渐渐多了一些温情。秦苏时时偷看他的表情,如何不知他的变化,芳心窃喜,隐隐觉得,阻碍在她和胡大哥之间的所有障碍,正在一件件的被搬空。
十四日是个薄翳天气。贺家的所有仆童一早就开始忙碌起来了,摆设香案,张灯挂彩,采买果饼,为明日中秋祭月作准备。胡不为早晨精神好了些,不用秦苏搀扶,自己到庭中走了一圈,并不觉得很疲累,正微有欣喜,忽然看见忙碌的下人欢声准备中秋,勾起前事来,又不由得伤感,忙不迭的避回房中去了,一日不再出来。
到了临晚,贺老爷子范同酉过来看他。到门口时却听见房间里胡炭在背书。胡不为早间受了刺激,更觉时机紧迫,押着儿子背半天书了。
“爹爹,炭儿饿了。”胡炭哀求说。
“等你背完书,爹爹给你买糕吃。”
小娃娃不说话了,似乎嗫嚅了几声,又开始低声背书。“古有善足者,登萍可度水,踏草可腾空,时人尝异之。千里俊骥,锐足趁风,尤难望其项背,扶摇飞隼,轻翼翻云,不得衔其尘烟。其行也,电光急掣……”
“这是青衫度云诀!”门外欲要叩扉的两个老头骇得险些叫出声来。听房里胡炭滔滔不绝,把青衫度云诀的总纲,到下面换气、纵体的几段文章背诵出来,几乎一字不差,面上的震惊愈来愈甚。
“你怎么把青衫度云诀教给外人了?”范同酉把贺老爷子拉过一边问他。“不是说只能教给亲传弟子么?”
“我没教他!”贺老爷子急着眼辩道,脸上同样是惊疑不定。心中隐隐闪过一个念头:“这几个人来到贺家庄,难道是另有图谋,偷师学艺来的?”
可是,谁会特意把自己的魂魄抽掉,布这个绝世大局来诓骗自己?青衫度云诀虽然珍奇,可也还没到让人下如此血本的地步。
可是……胡炭会背住青衫度云诀,这又是实实在在的事,怎么解释?
两人一个瞪一个,浑然不得其解。好半天,再回到房前偷听,里面胡炭开始嘟嘟囔囔,不认真背诵了。
“……金炉火炽,始得元珠有象,太乙归真,咕噜咕噜……都来片晌工夫,永保无穷逸乐。唾!唾!啐!……至于仿危虑险,慎于运用抽添,养正持润,啵……要在守雌抱一,自然复阳生之气……”
“养正守润?他也背成养正守润?”贺老爷子似乎有些明白了,细一推敲,忽然间便恍然大悟。全明白了,胡炭为什么会背《青衫度云诀》,为什么会背这篇不传之秘《中线开息法》。他都知道了,可是,事实却教人几乎不敢相信。
“我知道了!”他对范同酉说,眼睛里熠熠闪亮,是抑不住的欣喜和惊讶。
“知道什么了?”
《中线开息法》,是贺家庄流传多代的镇庄法术,本来门徒不到艺有小成时是绝不肯教授给他们的,但三个月前,贺老爷子为在老友面前争脸,才刚传给唐敬义查飞衡三个徒儿。查飞衡背诵这篇文章时,总出一个错误,便是把原文里的“养正守盈”四字背成“养正守润”,贺老爷子多次纠正都没纠正过来,因此印象深刻。
现在小胡炭背的中线开息法,出的错处居然和查飞衡一模一样,这答案不是很显然的么?
他是在听完查飞衡背诵过后,生生记住的!
“怎么会!?”范同酉听完他的解释,吓了一跳。他不可置信的瞪着贺老爷子,道:“哪有这么好记心的孩子!三岁年纪,识的字都不多……”
贺老爷子捋着胡须笑道:“天下间龙蛇混杂,什么人没有?前些日子老栾还告诉我们,一个十岁的孩子都能把“搏浪云蛟”马绩辽给杀了,天下间还有什么事是不可能的?”前些日子胡炭跟他三个徒儿天天住在一起,料想便是在那时不知不觉记住的。
拍响门板走进房内,胡炭的背诵便停止了,眼睛滴溜溜转着,看进来的两个人。
胡不为从床上坐直起来,请两人落座。看胡家父子二人面上神色无异,贺老爷子更确信了自己的猜测。
如果胡不为真是蓄意偷学贺家庄的功夫,被自己这样撞破,又岂会安然不动声色?很显然,他到现在都不知道刚才小胡炭背的是什么书。小娃娃更不用说了,不住的掰自己手指,一会看看他爹,一会掉头看窗外,一颗心早就飞到外面去了。
两个老头目不转睛的看着小胡炭。范同酉上下打量,目光中变幻着神色,贺老爷子却是越看越喜爱。忍不住对胡不为说:“胡先生,令公子年纪这样小,正是该好好雕琢的时候……你不想给他找个师傅学艺么?”
“学艺?”胡不为在心中苦笑了一下。眼下居无定所,连下一步该望哪去都不知道,还敢谈什么拜师学艺。
“玉不琢不成器,越早调教,越易成材,等到年纪大了,反而不好管教……我说的这些,胡先生都知道吧,不知你意下如何?”
胡不为摇头道:“多蒙贺先生看顾,可是……我父子两现在流离异乡,连住的地方都要叨扰你们,怎还敢找师傅……等我日后安定下来再找一个吧。”心下琢磨,是该找个地方安定下来了。
只是,该去何方定居呢?前途黔州已不必再去,汾州老家也没有亲人……唉,现下当真是四顾皆茫然,天下之大,竟然无可去处。
贺老爷子道:“不怕不怕!有我啊!我教他,你就住在我这里!我作炭儿的师傅!一定把他教的好好的。”
胡不为仍然摇头。
“已经烦扰府上这么长时间……还有,范前辈活命之恩,大恩尚未言报,胡某怎还敢拿劣子来劳动贺先生,那是太贪了。”
“不贪!不贪!不打紧!”贺老爷子欢喜极了。原来胡不为并不是想拒绝他,“我喜欢这个小娃娃,他能作我的徒弟,我欢喜还来不及,我不会为难的,你不用多心。只要炭儿作了我徒弟,你们爱住多久就住多久……不不不,其实我不是这个意思,就是炭儿不作我徒弟,你们喜欢住到几时都成……我是说,我就想收他作徒弟。”贺老爷子巴巴的看着胡不为,只盼他马上点头答允。
可是胡不为还在沉吟。
住在贺家庄里,合适么?现在外面追杀自己的人,到底情况怎样都还不知道。那些奇奇怪怪的江湖人物,口口声声说自己杀害了阳城的几十人,他们岂肯善罢甘休,还有罗门教……贺家庄家大业大,是个不错的靠山,可这靠山,能顶得住随着自己而来的祸患么?就算顶得住,胡不为又怎肯把祸水引到他们身上来?
胡不为是个知恩图报的人。
也许,把炭儿寄养在贺家里,自己找个荒山野林躲藏起来,是个不错的选择。
胡不为还在思考,贺老爷子却又说了:“胡先生还顾虑什么?是担心衣食,还是担心炭儿的前途?
“你放心,只教你在我贺家庄住下来,我绝不会亏待你的。我会把炭儿当成自己的亲孙儿来看待,我给你和秦姑娘另筑一个别院,你们搬进里面去,一家三口其乐融融,岂不甚好?”
“一家三口,其乐融融……”胡不为心中一酸。永远也不会有一家三口的时候了,那个可亲可爱的女人,已经永远的离开,旁边空出的位置,天下无人可替。
那边贺老爷子兀自不觉,仍然热切的说:“等炭儿行完拜师礼,就给你和秦姑娘挑个良辰吉日成亲如何?我赶在这段时间里让工匠修建院舍……或者你们不喜欢住在贺家庄里,我在外面给你们买一处宅院成不成?”
“贺先生……”胡不为低着嗓子说,“你不用说了。
“炭儿他娘才刚刚过世,我怎有心思娶亲。”
“呃……这倒是。”贺老爷子也觉得自己糊涂,想想又觉得不对:“尊夫人不是已经过世快三年了么,怎么是刚刚过世?”
是啊,萱儿已经离开两年多了。可在胡不为心中,她一直都在啊。她真正离开的日子,是在五天之前。
胡不为闭着眼睛,强忍着没让泪水流出来。好久,才说道:“不管怎样,我这辈子不会再娶亲了。”
“啊?不娶了?”贺老爷子惊愕之极。“那秦姑娘……秦姑娘……”他看着范同酉,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这些时日来,秦苏为胡不为作的一切都看着他们眼中,众人深觉这个女子贤淑痴情,天下难得。若是这么好的女子竟然得不到好报,情感受挫,谁都不忍心看到。
一直沉默不语的范同酉叹口气,说道:“胡先生,尊夫人离世已有三年。你也该考虑一下续弦了。纵算不为你自己,难道不该替小胡炭想想么?从小没有娘亲的照拂,于他的成长不是一件好事啊。”
半晌,看见胡不为仍然抱头沉默,忍不住又道:“难得的是秦姑娘对你一番情意,你……不会是没看出来吧?”
胡不为摇头:“秦姑娘冰清玉洁,胡某人从来不敢起过亵渎之念,我对她只有感激……只盼她能找到真正的良主……”
门外“哇!”的一声大哭,脚步声急响,向前院跑去了。
“秦姑娘!”贺老爷子和范同酉勃然变色,一齐站起身来,跑到门边一看,哪里还有秦苏的影子?赶紧问下人,都说看见秦姑娘抹着泪飞跃出前门去了。
(未完待续。)




乱世铜炉 第二十九章:印堂发黑(上)
第二十九章:印堂发黑
何事乌云聚灵顶
天刚明亮,道路上行走的人便渐渐多了起来。虽是宋辽两国争兵之际,百业维艰,但此时的江南和中原一带,百姓生活仍旧保持着往常的运转。过往道上,除了骤增许多逃难失所的流民,其余的商贸货运,并未受到影响。
两个人坐在道边休息。一个是老汉,一个是满面稚气的少年。二人是爷孙俩,是光州界内小全镇附近的居民,要趁着今日中秋,把家中种的南瓜拿到市上去卖,一头瘦弱的驴子驮着几个布袋,在他们身边低头吃草。
眼见着一线金光从远处黛青色的山峦上头刺破出来,映得半天澄明。带着寒气的晓雾也渐渐有退却的迹象了。老爷子休息够了,站起身来。“走吧,要赶早,晚了卖不上好价钱。”少年应了,拉一下驴子的长耳,两人重新上路。
“今日天气真好,晚上能看月亮。”那少年边走边想,看看天空,昨天还是灰蒙蒙遮天蔽日的浓云,奇迹般的消散一空,此时全都卷到天边去了。“卖完瓜,央爷爷买个月饼吧,回去和弟弟分着吃。”
前几年皇帝兴兵伐辽,官府课税极重。那时候连饱饭都吃不上,哪还敢奢求吃月饼?难得去年歧沟关一战失败,大宋被迫退守,重兵囤驻边镇。此时民间的税征却倒减少了。常听大人们说,那一仗把大宋的元气都给打伤了,皇帝已经没有收回燕云十六州的雄心。
那少年年纪不大,哪看得到这些杀伐胜败暗含的隐忧,他关心的只有眼前。今年年景比去年略好,家中虽不富余,但勉强还能吃得上饭,在中秋买个廉价月饼,想来也不为过。
正想着怎么跟爷爷开口,一忽间,在左侧的树林,碧叶中间极快的闪过了一物。那少年余光瞥见了,忍不住“啊!”的惊叫一声,可是没等他凝目细看,空气中波纹一漾,一切又都恢复了原样。少年住了步,疑惑的向左看去,却哪有什么东西!他揉了揉眼睛再看,没错,什么也没有。万缕金丝正穿透叶隙,把稀薄的雾气照得氤氲一片。
“怎么停了?”前面的老爷子发现孙子停住了,便问道。
“我看见一个死人。”
老头子面色顿变,急忙跑过来:“走!快走,死人有什么好看的,哪天没有死人,呸!我这嘴!大吉利市!百无禁忌!百无禁忌!”老头儿咒颂完毕,沉下脸来大喝:“不许乱说话!今天是中秋节,别再说这些不干不净的!”
“不!爷爷,不是平常的死人,会飞的!我看见他从树上飞过去,可是一眨眼就看不见了……”
“你还敢说!菩萨保佑!菩萨保佑!再说一句我撕烂你的嘴!”死人还会飞,这比母牛长翅膀的笑话还要荒谬,老头儿哪肯相信。他怒冲冲的教训孙子:“今天是好日子,可不敢乱说话,冲撞了神灵,有你好受的!哼!”
见爷爷当真生了气,那少年不敢说了。牵着驴子慢慢跟上前,只是心有不甘,走几步便向后张望。刚才他确实看见一个浑身青紫的死人飞快掠过树梢啊,可是怎么会突然不见了呢?不会是见鬼了吧?
少年心中一寒,也不敢再细想了,跟着他爷爷默不作声的向东行去。那里有个镇子含山集,正是他们此行的目的地。
日头渐渐升高,热气蹿升。爷孙俩都把夹袄脱了,搭在驴子背上。秋日的天气就是这样,早晚过冬,中午过夏。堪堪走了一个多时辰,离含山集只有不到十里地了。前头马蹄声得得,又有一拨旅人迎面驰来。
“什么!上千个鬼魂!?”
人未至,声却先闻。有人惊诧的怪叫道。可是这句话的内容却让那少年满身都起了鸡皮。今日实在太诡异了,早上先是看见了那个可怖的东西,才不过一个多时辰,看见几个人,说的话竟然也是这个……这不会暗示着什么吧?
少年紧张的向前头望去。
三匹马并辔驰来,只是距离尚远,被一层薄雾遮着,看不清他们面貌。片刻过后,马匹涌破雾气跑近前来,那少年陡然一僵,双目瞬间睁大,中间一人……天啊!天啊!他……他……额头上竟然贴着一张黄符!
少年脸都吓白了。爷爷以前跟他讲故事,说仙师道长们镇服显灵的死尸时,都用黄符贴住死尸的额头,好象叫什么镇魂符……眼前这个人头上竟然贴着,那答案不是很明显么?死鬼!这人定然是个死鬼!
少年全身绷得僵硬,两眼不霎的瞪着那个死鬼。
死鬼浑然不觉有人注目,仍然诧异大叫:“怎么会有这么多?!这怎么可能?”为了表示惊诧,他竟然用手把黄符掀高起来,拿眼睛去看跑在左边的那个女子。
他还会叫!好可怕的死鬼!少年看见了他白得不见一点血色的脸庞,胡须一大把,黑白分明的眼睛骨碌碌转得飞快!可怕!太可怕了!少年话都说不出来了,身子急晃了一下,眼见着二人一鬼从身边一阵风跑过。那死鬼的身前,似乎还坐着一个小小孩童。
“爷爷,我要死了……”好一会,少年才带着哭音跟他爷爷说。听大人们说过,若是在行路中连续看见这些不寻常的物事,可能就是命不久长了。
三匹马渐跑渐远。
行路的胡不为还不知道自己额头上的符咒竟然会惹得一个少年精神崩溃。他还在为塑魂时发生的事情感到震惊。“范前辈,铁令不是封在玉牌里面么?怎么会突然出来了?”
范同酉道:“铁令是阴,玉牌是阳。这两物原本阴阳相消的,维持着平衡。可是我给你塑魂时,整个阵法都成了至阴,里外两相夹击之下,你想玉牌的阳气还能抵抗得住么?被铁令的煞气从里面一激,就冲破了。”
“噢!”胡不为点了点头,细细想了想,又问:“可是,怎么会引来这么多鬼魂?以前铁令可没弄出这么大的动静。”想象当时鬼云遮天,院墙倒塌,众人纷纷逃散的情景,心中不由得惧怕。也算是自己福大命大,在这场风波中竟然还能存命下来。
只是,后来被几百个鬼魂附在身上,那好象就不是那么有趣了。这事落在别人身上还成。
“我也不太清楚。”范同酉答道。“可能此物本是聚集阴气的东西,得了阵法催发,更能发挥威力吧。”
“发挥威力……”胡不为心中一动。沉默想了一会,眼睛微微眯起来。
“范前辈,我以前听人说,阴阳之学博大精深,能够深深领悟其中奥妙的,一万人里也难得碰上一个,你能够把我的魂魄重塑回来,定是这方面的大家。”
“嘿!哪倒不见得!”范同酉笑道,“我算得上什么大家……”
“怎么不算,大家是什么?大家便是能作平常人不能作的,知道旁人所不知道的。我也学过一些阴阳知识,不过跟范前辈比起来又差得远了,就知道实物为阳虚物为阴,南向是阳,北向为阴这些通俗道理,哈哈,说起来当真惭愧。范前辈这样的造诣,不知道我要用几辈子才能学得过来。”
旁边的秦苏微微侧目。胡大哥这么卖力夸奖人的情景,可有一年多没见着了。只是按着年前的经验,他夸完人之后,必定就问人要东西。以前是跟人问路和讨要衣裳,现在什么图谋就不知道了。
果不其然,骗子的习性终究是掩藏不了的。不大一会之后,待范老爷子被夸得欣然自喜,只顾昂头闭眼长捋胡须了。姓胡的便不着痕迹的点出了目的所在:“……我就时常奇怪,为什么阳极会生阴,阴极会生阳呢?以前问过几个人,他们谁都回答不出来,范前辈的塑魂阵法颠倒阴阳,怎么作到的,我可真是一点头绪都抓不到了。”
“哈哈哈哈!”范老爷子得意洋洋笑道,“阴阳互换,本来也不是什么高深道理,不过,若是没有人来指点道路,的确不好理解。这里面还有一些关窍的,一般的法师术师怎能明白?阳极生阴阴极阳长说的只是现象,并非单纯的把阳气催到极致就能转化,这还需要一系列的步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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