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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世铜炉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又是十三
“我想,老前辈说的步骤,定是运用一些精妙的法术咒语吧?唉,难怪你说没人指点就不好理解。呵呵,想要逆转阴阳,这从来都是神仙作的事情,所用的法术咒语都是精妙之极的。”
“法术咒语倒不是非常精妙,不过,咒语只是其中一面,还要有辅助之器,还要算准天时地利,等等。你要知道,天地之间本就是一个巨大的阴阳阵,而一日十二个时辰,时时阴阳盛消之势又都不同……”
“啊?一天十二个时辰,不是按日头在天上的时候来区分阴阳么?”
“不是的,孤阳不可长,独阴不能生,没有只存在阴气和阳气的时辰。”
“那天地阴阳又是怎么回事?老前辈给我塑魂时,选了子时,这我还能理解,可在地方选择和器物摆放上面,又有什么讲究呢?”
……
半个多时辰之后,胡不为初窥阴阳互转之奥妙,心愿得偿,喜得抓耳挠腮。
刑兵铁令被阵法激发,可以发挥更大威力。便是这“威力”二字,勾动了胡不为的心思。
此时正当动荡之年,前路艰险,常有不测之虞。胡不为从自己年前的经历得出了感悟,灾难,是不会给人准备的时间的。它决不会容忍你慢慢成长,若是没有足够的实力和运气,前方说不定某一次意外,就会令他胡家父子尽葬在沉渊之下。
所以,拼命吧。就象沙漠的中的小草,要珍惜得到的每一滴雨水,抓紧每一个成长的时机,到下次灾难降临之际,多得一分活命的机会。
范同酉的话触动了他的灵机,若是他胡不为能把阵法的布设和运转都掌握了,岂不是一件大大的保命之技?将来被人围殴,就可以突然放出刑兵铁令来,吓得他们半死,然后自己从容逃脱。
只是,还有一个问题很让人烦恼。刑兵铁令放出来,是吓了别人也吓自己的,要是自己也跟别人一样半死不活的乱蹿,想来也没什么趣味……却不知有没有好法子可以让自己免受其灾,解决这个问题之后,方可风吹落叶,而树木不惊。
“范前辈,今天真是解了我多年的困惑!哈哈哈哈!太好了,若是没遇上你,这辈子我只怕要在糊涂里面过日子了。不过,我还有一个担忧,铁令的煞气这么厉害,我们就这样封在玉牌里面,到底安不安全?万一哪天玉牌又破了,可就糟糕了,我想问范前辈,有什么法子可以抵御这片铁令的阴杀之气么?”
“这个……唔……让我想想……”
几个人谈谈说说,浑不觉得时间飞快。胡不为情知时机难遇,当真是求知若渴。竭尽全身解数,猛夸范同酉,徐徐牵引,慢慢套问激发刑兵铁令的办法。范老头儿长居深谷单独度日,何曾遇见过这么会牵出话题的人物,胡不为的每一句夸奖,句句不露声色,偏又都是老头儿爱听的,间或问起相关疑题,时时切中要害,又当真是虚心求教,引得老头儿兴致勃勃,谈兴大发,不惟把胡不为想要知道的阴阳知识一一给他解了惑。在魂魄之学上,也隐约吐露出一些点滴来。
“胡兄弟,你的资质还是不错的。记心这么好,悟力也不错。若是早上十几年学习法术,到今日也算是一个人物了。”到中午时,范同酉已经把‘胡先生’的称呼改成了‘胡兄弟’。
胡不为心中欣喜。毕竟被人夸奖,总是一件悦人之事。他笑道:“哪里,哪里,那是范老哥错眼相顾,呵呵,我只是为了生计,早年作过些骗人的不良之事,所以学成这样。”
“英雄不问出路。何况,资质好坏与否,跟骗不骗人可一点关系都没有……看看小胡炭就知道了,都说有其父必有其子,你看看他的记心……”
小胡炭正在抓挠马匹的长颈。口中嘟嘟囔囔,含混不清的说话。什么“乾尊曜灵,坤顺内营,二仪交泰,要合利贞,应感玄黄,襄赞扶将……”什么“诺诺峄晔,行无择日,随斗所指,与神俱出……”他在复述刚才范同酉跟胡不为讲解的法术咒语。
刚才范同酉谈得兴发,随意点拨了胡不为一些魂魄之学。这些咒语法诀只说过一遍,谁知小胡炭竟然记了下来。小娃娃从小就被他爹和秦苏逼着背诵经文,对这些骈四骊六的语句敏感之极,一旦听见,便不由自主的默默记住。五段口诀零零碎碎,又文言生涩极为拗口,但便是这样,小胡炭竟也记住了十之六七。
“如此良材,难怪贺老头喜欢得不得了,一日总要提起好几次。”范同酉想道,转念一想,又不由得暗暗得意:“不过一人有一人的缘法,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谁让你没我这样当机立断的魄力?”
微微咳嗽一声,范同酉问胡不为:“胡兄弟,这次离开贺家庄,你可有什么打算?有要去的地方么?”
胡不为挠头。他原本是要钻进老林子里,跟儿子作山居野人的。谁料想昨天晚上秦苏竟然从天而降,哭得唏哩哗啦,把所有该说和不该说的话都说出来了……有这个大姑娘跟在身边,他这个想法当然已不可能再付诸现实。
看见胡不为的表情,范同酉便明白了。心中暗夸:“老天爷也在帮我。”面上不动声色,轻描淡写说道:“若是没有地方下脚,就到我那里去吧。小胡炭年纪太小,实在不适合江湖上行路。更何况他此时正值记事之岁,若不赶紧找个安定地方好好教导,日后只怕会有偏差。”
看一眼低头含混说话的儿子,胡不为还有些踌躇。范同酉居所在什么地方,到今日他仍旧还不清楚。他和儿子,还有秦苏就这样毫无准备的到别人家里同住,会不会有什么不方便之处?范同酉是他的救命恩人,他可不愿意把自己身上带的灾祸也一并引到人家家里去。
心中有了顾虑,面上便显出颜色来。范同酉见了,又道:“现在四方动乱,象你们这样到处乱走是很危险的。妖怪,厉鬼,敌人……哪一个不是要命的东西?难不成你还想回老家避难么?你想想看,雁门关以北,辽国狗子们重兵压境,随时都有破关而入的危险,你该知道兵灾的可怕。如此危险的境地,当然回去不得。”
胡不为脸上微微动容,范同酉暗暗得计,忍不住露出笑容,又道:“而南方呢,是罗门教肆虐的地盘,你拿着两件宝贝招摇过去,简直就是去送死,我告诉你,我初来江宁府的时候,这狗教不知有多阴险,居然躲着暗算我,藏了多少虫子蚂蚁在树叶后面……******……哦……哦,不说这个……咳!这个……南边你也去不得了,然后东边呢,是江宁府,贺老鬼正忙着派弟子找你呢,我猜想你也不大愿意见到他。”
胡不为默然。
“所以啊,你跟我去西面最合适了。我的家就藏在山谷里面,外面布着阴阳大阵,就是几百个人来攻击,都冲不进来。小胡炭藏在里面,保证安全得很,我每天教他读书,教他法术,你想想,以他的资质,再加上我这个明师,十几年后岂不是一个叱咤风云的人物?到时候,哈哈哈,别说姓贺的那几个小徒弟,就算是蜀山仙都……”范同酉越想越远,越说越兴奋,两个眼睛热切的看着胡不为,只恨不得两只手够上去帮忙,帮胡不为重重的点上几百次头表示同意。
“是啊,家……还有黔南,是不必再去了。”胡不为心想,心里没由来的一阵失落。去无可去之向,归无可归之所……此时相比三年前,境遇之别甚于天渊。那时……唉,算了,不想这些了,去西方吧,西方或许不错。胡不为心中默默的想。有范同酉这个高人伴随左右,可比自己四处颠簸安全得多了,而且,还可以趁机跟他讨教阴阳阵法的转换,说不定过得三五年,他也能掌握几门精深的功法呢,那时再找杀妻的仇人报仇不迟。想到这节,精神又振奋起来,当下定了主意,趁机也顺坡下驴,笑着说道:“那就恭敬不如从命,麻烦范老哥了。”
“不麻烦!不麻烦!”范同酉心中喜得一颤,嘴角都笑到耳朵根,“远客临门,那是求之不得的喜事!哪有什么麻烦!”目光有意无意的落到小胡炭身上,心中只暗暗自夸:“嘿嘿!好孩子,终归落到我的手上。”
两人心愿各自得偿,均是眉飞色舞,喜上眉梢,谈谈说说的又过了半个多时辰,时入正午,刚好进一个镇子里面打尖吃午饭。
镇中好几家酒楼,都造得比平常人家富丽。酒旗飘扬,离很远时就能看见了。几人就近找了一家,谈说着进去了,却没料到酒楼中竟然食客济济,堂下十几张饭桌快要坐满了,还不断的有人往里进。
胡不为心思机敏,察觉到饭桌紧张后,两个眼睛便飞快逡巡,游目扫见楼梯下还有空座,忙不迭的便勇身搏进,抢在先头几个客人之前,跑上前去占座。“范老哥,秦姑娘,快来!这里有桌子!”他拍着身边的长凳喊道,见先头那几个客人投来怒目,便笑嘻嘻仰头看向天花板,假装没有看到。
不多时,小二过来奉茶,几人点了饭菜。
酒搂生意很好,不多时,连二楼包厢也都客满了,胡不为瞥见一个店伴在门口向失望的迟来者鞠躬致歉,心中忍不住得意。抢饭桌吃饭虽然事小,可是饭桌有限,惟捷足先登者得,若没有当机立断的魄力和观察入微的眼力,说不定现在摇头失望而去的,就是他们一行几人了。
是啊,天下之事,很多时候岂不正是如此?好东西原本是有的,可是僧多粥少,又怎能公平的一一分配给天下众人?很多人往往后知后觉,等发现此事可为时,那时已晚了,那些东西早叫人瓜分净了……胡不为心中隐隐的似有所悟,一时便沉默了,眼睛呆呆的盯着门口,连秦苏叫他几声都听不见。
“胡兄弟!”看见秦苏脸上闪过黯然之色,坐在对桌的范同酉看不过去了,便放大声音喊道。胡不为“啊!”的收回神魂。
“秦姑娘问你,你要不要来一碗人参鸡茸汤?她担心你身子还弱。”
“啊?”胡不为转头去看秦苏,见那可怜的姑娘正低着头,想是心中委屈了。心中歉然,便温言道:“秦姑娘,我的身子不打紧了……哦不,我其实也想喝鸡汤的。只是刚才想到一些事情……没听见你说话……你别见怪。”
秦苏摇摇头,强起笑容想要说话,却说不出来。
正尴尬之际,门口一阵呵斥之声吸引了众人的注意。
(未完待续。)





乱世铜炉 第二十九章:印堂发黑(下)
“滚!滚!”
“呸!乌鸦嘴!离我远点!”
一个瘦弱的算命先生正仓皇的从一桌食客旁边离开。脸上湿漉漉的,显是刚才被客人泼的茶水。胡不为注目看他,见那先生年纪也不小了,形容落拓,衣裳破敝,颌下花白的胡须乱如茅草。他一手拿着报君知,另一手擎着一面旧旗招子,弓着背慢慢向里面看来。
卦测运程,铁口神算。
招子上书着的八个字倒写得端方刚正。只是布面墨迹污迹很重,还损破了几个洞,让人一看便顿生寒酸之感。
“哒!哒哒!”敲响了报君知,那算命先生小心翼翼的再次开腔,只是声音颤着,也不很大:“测算流年,姻缘,前程,一卦十文!铁口断运,预知吉凶,助你消灾解祸!”
“哗!”如浪潮般的喧闹声里,这点声息如同蚊蚋的呐喊。顷刻间就消失不见了。满堂食客或笑或嚷,谁也没注意到他的叫喊。
“哒!哒哒!测算流年,姻缘……一卦十文……”
嘈杂的声息再次把他的话给淹没掉。胡不为见那先生一脸羞愤,局促的站立在楼梯边上,走也不是留也不是的,心中微觉怜悯。都说英雄遇英雄,惺惺而相惜,此刻骗子遇骗子,胡不为心中也颇有感触。同道落难,兔伤而狐悲,眼见这先生混的如此凄惨,胡不为不免想起自己多年前的遭遇来。
相卜之学,是与其他行当不同的,靠的本就是唇舌吃饭,尤其需要眼力。若是道行不深,眼力不够,遭到主顾怒骂,甚至殴打,那都是家常便饭。这先生想是入行还不太久吧,没有习惯这样被人漠视轻贱的遭遇,他可不知道,这样的日子,再也正常不过了。
胡不为微微叹气。
脸皮子太薄,傲气太重,心思不机敏,话语不活络。这些都是游业的大忌。这些毛病改除不掉,怎能在此行当中立足?他胡不为当年凭什么名震西江?凭什么名利双收?凭什么让人翻山越岭跑几十里地来求恳帮忙?那靠的都是谦卑,靠的是随机应变,以及被人戮穿骗局后若无其事的态度。这就是本事!
以胡骗子十余年的老练经验看来,眼前这个算命先生的手段显然是太过生疏了。被人泼茶水算得什么?当年他到临村行骗,事机败露,让那老村长领着十几名青壮从后面追赶上来,在大堆筢藜锄头之下,他犹能面不改色谈笑风生,最终挽狂澜于即倒,声名更著。嘿!若让这算命先生遇着了,怕不早就坐倒下来,苦苦哀求了。
“测算流年、姻缘、运程!一卦十文!”那先生宁定一下心情,慢慢挪步,向胡不为这边方向一桌一桌的问过来。
“客官,你印堂有些发黑。”
“滚!”
“客官,你印堂有些发黑,若不及时化除……”
“你老娘才印堂发黑!你滚不滚?再不滚远点信不信我马上让你有血光之灾!”
连问了三桌食客,换来的都是怒目和叱骂。那先生面上的表情可想而知,胡不为见他忧愁的向门外望了一眼,脸色重又现出羞愤来。然后,踌躇了片刻,竟然还不肯离开,慢慢的又把目光落在胡不为前边的一拨食客上来,见低头吃饭的一个胖子眉目颇为慈祥,他便轻轻的挨了过去,脸上堆起谦卑的笑容。
“这位客官,你印堂有些发黑啊!”
“你娘才印堂发黑!”低头吃饭的胖食客听了谶语,立时勃然,跳起咆哮道:“大中午的咒我印堂发黑!你安的什么心?!他奶奶的,小二!小二!你这破店还让不让人吃饭了?!小二!”算命先生落荒而逃,忙不迭的向楼梯口外边避让。
胡不为深深叹息。世人乐喜厌忧,连这最基本的常识都不知,怎能做这骗人的行当。眼见着店伴听见呼声急跑过来,把一张温和笑脸变成怒目,揪着那先生的领口往外就拖。胡不为看不过去了。欠起身来喊道:“小二!等一下,把那位先生请过来,我要算卦。”
“算卦?”边上的秦苏和范同酉都是一呆。
小二堆上笑,小跑过来,道:“这位客官,这老头子不是算命先生……只是个骗子,算不灵的。你老人家想要算卦,我给你另推荐一位李半仙……”
“我谁也不要,就要他。”胡不为摇摇头,打断小二的话。“这有五钱银子,你给我再叫一盘红烧蹄膀给这位先生吃。剩下的你自己留着。”
“好咧!客官,红烧蹄膀一盘,马上就来!”见着白花花的银子,那小二哪还不识相,立马住口,弓身打过歉,取了银子,过去把那先生请来坐了,自去安排饭食。
显然是料不到如此峰回路转,那算命先生坐在座上,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片刻,到底想起自己是给人指点命运脱离迷津的上师,该当树点威信才是,那先生赶紧收起谦卑,板直了身子,强做出严肃孤傲之态来。只是经过适才一番拉扯,头上的方巾歪斜了,衣领口半开,这一副作态看起来狼狈之极。
胡不为心中略有不忍,道:“先生号称铁口神算,料来算卦是很准的,就请为在下算一算前方运程如何吧,这是卦资。”从怀里摸出一把散银,放在桌上。
那一堆碎银两,少说也有四两之数。算命先生惊讶的抬起头:“不用这么多!一卦十文……十文足矣……”说完两句,他眼睛盯着银两,声音便低下去了。人穷志易短,马瘦毛更长,久贫过后突然见到钱财,谁又敢说,自己仍然能够保持住清明之心呢?
胡不为微微一笑。这先生定是个落拓书生,才入行不久,身上的迂腐之气还没有全部褪尽。胡骗子纵横骗界十余年,又怎会当真找人算卦?只是眼见如此同道落难,心中不忍,借以此名资助他罢了。
“这个……哦……算运程……运程……”那先生好不容易收回了盯住银子的目光。脸上略略有了点神采。“把你的八字说一下,我给你排一排命相流年……等等……等等……啊呀!客官,不好啊!你的印堂有些发黑啊……”
胡不为叹息。虽然明知这个招数是游方者骗钱的最佳良方,当年他行骗之时可也没少用厉害言语来吓唬那些村夫俗妇……可是,听到这样不祥的批语,还是让人不自在的。也算是因果循环了,呵,以前吓唬人时,把人吓得面如土色抖如筛糠,浑不觉得有什么不对。今日应到自己身上,方知如此不吉之断,极让人忌讳。
那先生还在滔滔不绝:“……你看你看……阴云聚眉峰,灾祸瞬时生,唇色干里焦,厄运连踵到……不行不行,我得帮你想想法子化解,这可不是小事啊,血光灾变,意外丧命都……”
胡不为听的厌烦,打断他说道:“先生姓吕。”
“啊……是啊……”那先生忽然反应过来,陡然一愕:“咦?!你怎么知道?”
胡不为扫了他一眼,低头掐指:“东方甲乙木……西方庚辛金……门朝西向,先生从门口进来……辛金为官,戊己土为财……唔,不错,先生是贵人命,有文曲照第之相,只是卦象极差,金盛而土竭,客反欺主,所以腹有诗书难题名,流落风尘,卖艺为生。”
一番话,不惟那算命先生听得傻了,两边的范同酉和秦苏也都张大了眼睛,吃惊的看着胡不为。
“你……你……”
胡不为没让那先生开口,自顾自批命下去:“命从相中寻。看先生前胸衣裳,两个破口相连,这不是个‘吕’字么……唔……还有,双口接连,一线相传,先生两次谋生,应该都是与口相关……对了,双口接连,上有衣领遮盖……这是个‘官’字,你肯定与官府有过牵连……官口官口……嗯,先生不是状师就是代写讼文的。”
那先生面色由疑惑变得迷惘,然后变成吃惊,一边听批一边看自己衣服,面上敬重之色愈甚。好不容易听胡不为说完了,早一改适才严肃之态,恭恭敬敬施了一礼:“先生真是神人!算得一毫不差!不知先生用的是梅花易数还是紫微斗数……对了……难道是麻衣相法?我只知人的命盘可从生辰八字推演,由面色可知吉凶,却不知从衣饰还可算得出来。”
胡不为捋须微笑:“天下万法同源,我用的不是梅花易数,也不是紫微斗数。”
“那……”
“你有个儿子。”
“是。”
“我算算……唔……有五……六……七……八……岁了。”胡不为偷眼看那先生的脸色,咳嗽一声:“差不多这个年纪……”
“是。”
“嗯,令公子是少年失怙……尊夫人不在身边了。”
“是。”
那先生面上掠过一丝哀戚,胡不为捕捉到了,叹息一声:“算出来了,是离世了,唉,先生请节哀。”
一旁的秦苏和范同酉早被镇住了。呆在座上,谁也不敢问话。两人看向胡不为的眼神中,都多了一分疑惑和惊佩。当真是人不可貌相!同行一路来,谁知道胡不为竟然还有如此神通!对方明明是个陌生人,从前见都没见过,他竟能仅凭一面,就推断出此人的姓名、子息、谋生之技。甚至连算命先生的夫人过世他都算得出来。要命的是,从那算命先生的反应看来,胡不为显然算得一丝不差。
他究竟从哪学来如此神技?
胡不为没看到两个人的眼色,还在循循善诱算命先生:“你给自己测过流年没有?”
“测过,不过好象不太准……”
“准才见鬼了。”胡不为在心里暗暗嘀咕:“如果算得准,你也不会混得如此落魄。”面上却是一副诚挚表情:“算没算过今年运程如何?”
“算过,鬼伏官下,小人做难。”
“好倒霉的运程。”胡不为心想。开口道:“不过你也别担心,你算的不对。”
“是是是,愿闻先生高见。”
“我给你算不难……相卜之学万法同宗……我用的法子和你略微有些不同。”胡骗子游目四顾,想要寻找说辞,恰在这时小二端上菜来,满满的一盘红烧鲤鱼。汤红葱翠,鲜艳之极。骗子便借题发挥,信口胡柴:“你要知道,天演物理,苍生事事俱有牵连。人的命运,总和天地万物脱离不了干系的。一草一木,都与人的前途息息相关。”
那先生连声称是。
“我刚准备给你算命,这征象便来了。你看,这盘红烧鲤鱼,便是你今年的命运。”
“噗!”秦苏转头,一口茶水半滴不剩全喷到小胡炭身上。范老头儿也呛住了,趴下身子,扶着长凳不住咳嗽。
只苦了那先生,吓得面成焦色,白了又黄,黄了又白。看一眼红烧鲤鱼,再看一眼胡不为,小腿已经开始打摆。
“别害怕……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胡不为赶紧安慰那先生,可是这谶象也太过可怕了,那先生哪里还安静得住。扶着饭桌的手也开始大抖起来。
“你今年的命象,就是死去活来……”胡不为顿了一下,偏着脑袋思考。“死去活来”这个词似乎不大对劲,有个成语叫什么什么来的,是说倒霉完了来好运的。可是没等他想出来,那光倒霉还没好运的先生已经软瘫到桌下了。
死去活来!还有比这更凶的批语么?人家最惨也不过是血光之灾命丧黄泉,可是‘死去活来!’这分明是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被人折磨得死去活来。比对刚才红烧鲤鱼的征象……这不是明摆着说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么?一条鲤鱼被人从水里捞出来,割了又割,宰了又宰,剥了肚皮再扔到滚油锅煎炸……天啊!如此痛苦!这……这可怎么办才好?!
见那先生都快瘫成一根面条了,胡不为才终于发觉了自己的错误,赶紧纠正:“不对!不对!是否极泰来!不是死去活来!你先起来,你……今年行大运,将一扫先前几年的晦气,一天比一天好,财源滚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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