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情妾怯
作者:檬檬
沈卿卿重活一世,依旧改不了贪富贵图虚荣的秉性。只是这一世,她不靠美色不巴结侯门,谨言慎行红杏深藏,对那恨意满满的男人也是能躲就躲,躲不了便极尽小意讨好,一颗玲珑心思扑在前世那点积留未被命运收回的伎俩恩赐中,终于赚了个金盆钵满,美人洋洋惬意。可是怎么回事,那婚书不是这样子的?那个劳什子公主不是早属意尽快成婚的么?怎么这厮竟是……美人妙目一横,垂泪控诉“你这邪厮,竟欺我骗我。”面瘫男人收刀负手,“辱没皇家一等侍卫,罪不可恕,日日春宵严办。”
郎情妾怯 第1章 前世梦魇
沈卿卿重活一世,依旧改不了贪富贵图虚荣的秉性。只是这一世,她不靠美色不巴结侯门,谨言慎行红杏深藏,对那恨意满满的男人也是能躲就躲,躲不了便极尽小意讨好,一颗玲珑心思扑在前世那点积留未被命运收回的伎俩恩赐中,终于赚了个金盆钵满,美人洋洋惬意。
可是怎么回事,那婚书不是这样子的?那个劳什子公主不是早属意尽快成婚的么?
怎么这厮竟是……美人妙目一横,垂泪控诉:“你这邪厮,竟欺我骗我。”
面瘫男人收刀负手,“辱没皇家一等侍卫,罪不可恕,日日**严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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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瘫男神色淡淡如常,久经磨砺的五官刚毅坚韧:";尽早死了这条心,这辈子生同寝死同穴,和离之事休要再提,回拒公主时我已请旨下誓,上无父母下无子嗣便只沈卿卿一妻,我死了你也要守着我的坟不得再嫁。";
某御医温柔备至地解着女子的衣带,款款情深道:";你既说两世都亏欠于我,便用身子来偿还吧。";
某探花郎握住她的肩,俊美出尘的眉眼沉痛郁郁:";你既是注定负我,当初便不该勾我撩我,之后借我名仗我势,如今我已入障,你赐我一瓶毒蜜取了我的魂魄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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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已入严冬,弥天大雪连着下了三天,这个时节是桐城最难捱的,街巷店肆关得紧紧的,只要不是被生计迫得活不下去常人大多数也不愿出门,倒真是实现了银装素裹,万里无人的景象。
只是这寒冬腊月的天气,世子别苑的前湖小楼内却是春意融融,这湖是鸿天然温泉之后被人工开凿而成,围湖小楼春花盛开,水波潋滟,最是事宜避冬。这座罕见的临泉别苑却只住着一位艳美妇人,据闻极受镇国公世子的爱宠,虽然没有正妻的头衔,但是能够临湖避世而居,倒也惬意自在。
一辆马车匆匆进了院门,在长长的雪地上留下一道褶印,从马车中下来一个高大俊挺的男子,与早候着的管事随意交代了两句便入了前厅。内侍小婢恰到好处地接过男子的狐毛大氅,“世子安福……”,柔柔怯怯的声音端的是狐媚动听,烟波眸转,真有几分春色撩人。这小婢眉目精致,肤白细腻,着了裙衫依稀可见玲珑纤细的腰肢。男子风流的丹凤眼微微勾了勾,脑子里浮现不久前此婢在身下的妖娆奉承,心意一动,顺着接茶的功夫在女子的腰肢上掐了一把,女子“哎呦”娇呼一声,顺势就往男子怀里扎,哪知被一只大掌推在胸脯上,人反而站稳了。
头顶传来男子戏谑的笑声,小婢怪嗔:“世子爷惯会戏弄奴婢了。”
“卿卿呢?”男人以往倒不是很在意,可那送出去的事将近了,莫名就生了些许不舍之意。
“夫人……”小婢哼哼道:“夫人身体不适,大概休息着呢。”
“又是不适,你给爷提着点心,要是有个好歹你也别待了。”那声色俱厉的样子倒是把一心往上贴的女子吓了一跳,夫人总是柔柔弱弱的这点世子早就知道,要不是夫人最近对那房事推三阻四,她也不可能有机可乘,世子向来宠着夫人可在两人有了**之欢后待她也是温言温语,哪曾这般厉色过。
男人在房里踱了踱,眉头皱起来:“不行,得找个大夫好生瞧瞧。”声音一提唤了管事便走了出去。
去湖心楼的途中,男人越想越不对劲,此事做得极为隐秘,她一个深闺妇人不可能知道,想来她推拒与他的亲热也是近月的事情,不是说小日子来了就是畏寒伤病,以往哪次回别苑她不是早早地盛妆等着他恩宠,这次好了,回来到现在人都不见个影。
脚步刚转到九曲长廊,淡淡的桃花清香就迎面扑来,男子不由定了定心神。这寒冬腊月本没有桃花,可是他的卿卿却身有奇香,照说也非生来便有,似乎是入了这别苑之后才有的事情,平日近身也闻不出,只有在她肌肤裸露情动绽放的时候那气味才会馥郁到极致,堪比整苑桃花盛放之景,他都多久没有体会那**摄魄的滋味了?
可现在……他瞬然回过神来,脚步也越来越快,后面跟着的管事一愣,追紧了小跑才能跟得上。
“嗯嗯……啊……”从房里毫无预兆地传来令人脸红耳赤的娇喘呼吟,管事的老脸瞬间就红了起来,听到这种声音,猜都能猜到是什么好事。正收不住脚步往里冲,哪知世子的胳膊肘及时推住了他,堪堪停住,小心地看向世子,薄情的唇线紧抿着,脸膛有点发青,有怒有恼有羞有恨,却是极力按压了下来。妾室在白日里与另一个男人通奸宣淫,世子居然能忍得住。
羞耻之极的声音一波一波地传来,随之女子得尖叫声也一浪盖过一浪,夫人的嗓音天生迷软,可这般扯着喊透着沙哑哭泣还是头一回,可见是被疼爱地狠了。半晌里面的动静不小反增,女子上气不接下气地哭泣求饶声断断续续地传来。
男女欢愉的声音伴着杯盘落地发出的清脆响动,一个粗粝低沉的男声传出来:“痛吗,我就要你痛……卿卿,睁开眼好好看看,在你身上的男人是谁……”
砰!巨大的推门声蓦然响起,“霍亚夫!怎么是你?”世子素来脾性端雅,哪曾这般牙呲欲裂过。就在门推开的一瞬间,塌上的男人反射性地抽身而出,手捞过一件黑色风衣盖在女子横陈的玉体上,这才缓缓转过身来。
“世子以为是谁?”男子一起身,女子那娇玉柔嫩仿有流光艳霞脸儿便显露了出来,明眸俏鼻樱唇真是汇聚了天地所有灵气秀色,无一处不美无一处不让男人动心,何况如今刚刚承了雨露,红白相间中,风衣未遮住的地方露出一小截玉颈,上面青青紫紫的吻痕如抹在雪山上最艳丽的颜色。女子莹白透艳的双颊上还挂了两串泪珠儿,雾气迷蒙的水眸似未反应过来,在听到霍亚夫三个字时那艳色撩人的红肿嘴儿一张一合,半晌闭了闭眸子又似不信地睁开。
“贱人!”这一声怒吼终是让女子回过神来,似藕似玉的手臂裹紧了风衣,挣扎着想起身却又难耐身体的不适仰倒在塌上,只能用沙哑的嗓音泣声道:“爷,不是这样子的,是,是这个淫贼胁迫于我的……”
“卿卿,你方才也是很享受的不是么?”男人厉色的脸膛竟然带上一抹邪气,气得女子胸脯上下起伏,哑声说不出话来。
男子肩宽体阔,身量极是悍伟,最骇人的还属胸膛上交错狰狞的疤痕上,左肩还有一处新伤,绑着纱布从里面不断渗出血来,暗红的血色配上男人因为****未退黑里泛红的脸膛,那真如从地狱走出来的阎王爷,连久经人事的管家也不由打了一个冷颤,仿佛此刻被捉奸的是自己。
霍亚夫?对了,这个就是屡次救皇帝于危难的一等带刀侍卫,听说皇宫里好多权贵都争着巴结这位皇上的新宠,连世子也是召集了幕僚多番出谋划策才结交上,可是,怎么会……
世子的手抖了又抖,本欲指着男人质问,可是对上那凶神恶煞的眼神却收了手转而指向塌上的女子,“霍亚夫,你分明知道她是要入宫伺候皇上的……你竟有胆子预谋圣上的女人?”
“爷……”什么?入宫伺候皇上,那个年近花甲,半截即将要入土的老皇帝?女子停止了哭泣,不可置信地盯着世子扭曲的俊脸。
霍亚夫意味不明地扫了塌上的女子一眼,穿戴齐整地坐于案前,一手扣上摆在桌上的鸿鹄大刀,一手汩汩倒入茶水喝了一杯,方才道:“圣上早已转送给了我,既然是我的女人,就得即时享用,世子你说对不对,这湖光盛景美人辗转的滋味甚好,留京这月,世子便把这女人和这别苑给了我罢。”
“你这淫厮,你说只此一回便是两不相欠的。”女子突然扯破了嗓子骂道,眼里虽然还有惊恐不定的神色,但是已经清明了几分。
“卿卿莫不是想伺候圣上?”霍亚夫冷哼一声,转而看向一旁滞愣的另一人:“世子觉得如何?”
真是目中无人,不止是要他的女人,还要忍受在自家院子里行苟且之事,这是对男人彻头彻尾的侮辱。可是,既然连圣上都答应的,他还有什么理由抗拒,本也是要用这个女人来谋一个翻身的机会,这样的结果对他还是有利的,这几天有幕僚警告他,用**的女子入宫即便倾国倾城风险亦是很大,如今这厮既然用了,反而去了他的心头一患,想到这里他才咬咬牙道:“你与公主大婚在即,你如何对公主交代?”
“世子急什么,过了这月,这个女人我也玩腻了,你要送予谁,还是无碍的。”
声音一断,女子声嘶力竭的怒骂随即响起:“霍亚夫,你这个坏痞子,猪狗不如的东西……”塌上的女子蓦地坐起身来,猩红着眼儿便往男人身上扑。
“怎么,方才我还不够卖力?”男子抓住她颤抖的肩膀往塌上扔去,重新去解身上的衣带:“既然这样,不如再来一回……”在看到女子咬牙吃痛的神情时,声音豁地断了。
鲜血顺着女子玉雪的腿侧缓缓往下流,喏喏张嘴道:“孩子,我的孩子……”
在场的人都惊呆了,尤其是世子,刚想回避不见这个令他耻辱的场景,哪知会听到如此令人讶异的消息,他现在唯一能想到的竟然是,幸好没有送给圣上,把一有身孕的妾室送入宫中,还要装成处子的样子,一旦事发,他连带他的族人都要不保啊。
世子拭了额头的冷汗刚输了口气,就在对上霍亚夫杀人的眼神时,下意识地虚软无力道:“我……我不知她有孕的,我是真不知。”
此刻,他也不知在怕什么,为什么要解释那么多,他只知道,这个杀人如麻极其受皇宠的铁血男人正在用一种他从未见过的、凌厉的、如狼似虎的眼神盯着他。
女子凄厉地呼喊了一声,随即便没了生息,待到来人上前摸上她的鼻息时,才发现竟是去了。女人来不及看到的是,只与她差了两息功夫,她那小意侍奉了五年的男人被人一刀砍断腰身,那人还不解恨,后又砍断了世子的脑袋,血溅了一地,只把那管事都吓晕傻了。
她更不知的是,就在那霍亚夫与公主成亲当日,伺候嫁娶的宫人方才找到新郎官的所在,可是人早就在他父母的坟前死去多日,凶器是圣上所赐的鸿鹄大刀,直接砍断了脖子,有几个胆小的宫人当即吓尿了。
这个铁血无情的一等侍卫,对仇人狠,对自己更狠。
郎情妾怯 第2章 大恨铸成
沈卿卿是被热醒的,眼睛睁开后就如一尊木雕般看着窗口,她确定自己是重生了,回到了十一岁孩童年纪,可是有什么用,大祸已经铸成。
当她支撑着瘦小的身躯急赶急赶地来到平口村头的时候,才听说了霍氏夫妇去逝的消息,当时她就懵了,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完了,都完了。纵使她今后美貌无双引来无数男子倾慕又略施伎俩博得了镇南公世子垂青获得了五年椒房专宠又如何,只要到了那毒厮成了圣上面前的红人,她的一切就都完了。
这个时候,沈卿卿完全忽略了前世自己是如何贪慕虚荣嫌贫爱富的,为了喝上同村邻居家的一杯牛乳她都能对那憨厚小子抛媚眼耍心机最后害得那旁氏独子对她情根深种新婚的妻子终年抑郁,生了个自闭孩子不久便亡了,这还不算什么,尤其是到了沈卿卿15岁的年纪,那容颜已经美艳难较了,那个时候她都不需要刻意蛊惑,只要一个眼神勾勾小手指,就有无数的男子为她赴汤蹈火肝脑涂地。对了,她是想不起来了,那个时候她已经把女人的蛊惑之术发挥到了极致,一颦一笑一哭一诉都勾人养眼,男人在她那里成了可以利用的器物,为她造钱,为她生势,给她无与伦比的富贵生活与极乐享受。她唯一做错就是在年少时惹下这桩祸根。
她把所有的罪责都怪到了那个男人头上,不是,他不是人,谁能想到从小跟在她屁股后面颠来颠去流着口水求她“卿卿,亲亲”的天真男孩,成大之后会成为这样一个冷血无情的恶魔,那个脸黑如碳满身疤痕像是在地狱里经过无数刀山油锅煎磨烤炽的男人,她也是在临死前听到霍亚夫三个字才认出来的。
怪不得,那男人要她痛,要她偿命。一切都是孽债。她从来不相信因果轮回,三世报应,可一想到男人阴冷的目光就不由自主地浑身打颤,如今她都还能感觉他粗粝的东西在柔嫩的身体里刺戳砍劈的痛苦,那是一把追魂刀在寸寸要她的命。
想到生前的惨死就滴滴滚下泪来,压抑不住的哭泣声倒是把炕边照顾了她三天三夜的叶氏给惊醒了,见到女儿终于有了生气,那泪珠也啪嗒啪嗒地掉,直锤着炕边道:“你这死丫头,是得了什么疯病了跑出去七天不见踪影,一回来就晕得没丁点人气,你是要活活气死你爹娘啊……”
叶氏脸色焦黄,熬夜几天的眼睛又黑又红,声音都嘶哑得不成样子,见女儿像是听进去了,又戚哀道:“你爹一向疼你,那天抽打你他比你还痛,咱们家再怎么穷好歹也是身家清白,这也使得杭家拿我们没撤,纵然是为了娘得病你也不该去做那偷窃的贼儿啊……”
叶氏悲从中来,伤心得肩膀直抽搐,若不是自己伤病难治,丈夫不会去给杭家做帮佣,那杭家是出了名的吃人不吐骨头,全家幸苦半载没有存上一个子儿反而惹了一身病痛,女儿更不会小小年纪去动霍家的东西,丈夫最是耿直,知道之后用藤鞭狠狠抽了女儿两鞭子,女儿当场就晕了醒来之后就不管不顾冲了出去:“你不晓得,你赌气出走之后,你爹发了疯得到处找你,心疾犯了好几回,差点没死在城头,幸好几个工友发现得及时才捡了一条命回来。”
本来浑浑噩噩的沈卿卿听到这里嗷嗷大哭起来:“娘,我错了,真错了,以后我再也不赌气了,再也不惹您和爹生气了。”她哪里是赌气,意外重生之后她就意识到时间刚好是她骗取霍家祖传之宝没两天,当年也正是因为她的无知导致霍氏夫妇的死,可是那宝物她早当了给娘治病,可她还是想着在霍家夫妇死前能够为他们做点什么,可是哪知,还是晚了一步。
“娘,我不是偷的,我没偷,是霍小郎给我的。”她哽咽着说道,私心里还是想为自己辩解点什么,其实事实跟偷没两样。她捏造了一个有父母压印儿的婚书给霍亚夫,让他偷取自家宝物当作定情之物。如此你情我愿的事情,她是万万不会让自己扣上一个偷儿的罪名的。
“都是娘不好,是娘连累了你,我还不如死了算了。”叶氏伏在炕上猛点着脑袋,却一把被沈卿卿抱住,母女两人哭成了泪人。叶氏身体不好,生下沈卿卿之后更是亏空了身子,这么多年来膝下就这么一个女儿,自然是疼着宠着百般爱护,这次变故若非自己,也不会惹得女儿遭丈夫的打随后离家出走。当然,有些事叶氏是不知情的,譬如女儿拿走的乃是霍家传家之宝,霍氏夫妇更是为了传家宝被偷已经气恨而死。不怪叶氏不知情,因为沈卿卿急于把宝物变卖换成银两,压根没有想到它的价值,又加之年龄还小,自然容易被人诓骗,等她换回药来之后,所剩也就够一家人几个月的开销,这在像霍家这样世袭的大户人家,一个普通的玉石花瓶就足够了。
门外要进屋的沈则洪连着叹了几口气,摸了一把脸上不知是泪还是汗的粘稠,终是转身拿了工具去后山劈柴。
母女两人抱着哭了一会,叶氏只觉得衣服都被女儿的泪水沾湿了,抬起女儿的脸用干净的布子擦了擦:“你瞧你,皮肤就是娇嫩,这样一哭脸就肿了……让娘看看你背后的伤口。”掀开女儿后背的衣服,叶氏吓了一条,这女儿她是知道的,手臂上轻轻一掐都能留好几天的印儿,比寻常姑娘的皮肤嫩上好多倍。那藤鞭粗糙锋利加之沈则洪常年做苦力本就力大无比,当时女儿背后的血迹渗透了布衣奄奄一息,可是如今,哪里还能看出挨打的痕迹?
这事怎地如此奇怪?叶氏摸来摸去找不到门路,直惹得沈卿卿喊痒才罢手。“丫头,你身上怎么有股香味儿?”本没有在意,可是女儿躺了这么多天,这股子味道不散反而在方才一哭一闹之后觉得更浓郁了点儿。
“娘,您又胡说了,那是咱家后山的花果树,爹爹定是砍了那百年树根熏得屋子里全是香味儿……娘,我饿了……”被沈卿卿一打岔,叶氏不疑有他地赶忙生火做饭去了。
待叶氏出门之后,沈卿卿坐起身来,把手掌大的铜镜架在窗棱上,对着里面的少女用手一下一下梳理着她枯黄的长发,镜中的少女还不大,因为常年营养不良而面黄肌瘦,不过五官异常清晰,月牙形的黑眸中有着闪着异样的神采,贝齿一颗颗可爱极了,她笑着流下泪来。
沈卿卿,这个上辈子进了世子府当了五年的妾室,享了人世间富贵荣辱,可是都没有此刻这样活着更令人开心的事了。她贪恋着摸摸自己的眉毛,眼睛,鼻子,双颊……上一世她就是个贪慕虚荣的女子,每每都在镜子前端详自己的身体,一遍遍地调整每一个举止形态,到了世子府之后,更是把本性发挥到了淋漓精致,无疑她是成功的,那五年的专宠把她推到了极乐世界,因为受妻室的迫害,世子甚至不惜把她送往别苑独居,真是羡煞了世间的女子。
哎,她叹了一口气,突然之间,她双手唔住自己的脸颊,上面还残留着斑驳泪迹,这般流泪不带任何虚假造作,她都多少年没有了。前世,父母因为贫困去世得早,之后她就再没有为任何人真心流泪过付出过真感情。她是穷怕了,俗语说有检入奢易由奢入检难,在一朝享乐之后,她就再咽不下糠米菜汤,本就是千金之躯极度喜奢侈爱虚荣的本性,何况还是在大富大贵享受过的,怎么能忍受再回到一贫如洗的过去呢。
她发愣了半天,不过因为没心没肺的性格,又重活了一世,在有些事情上自然想开了。到了日落之后,美美地在破木桶里面洗了个热水澡,换了干净粗布衣裳,她又在微弱的月光下一边端详着自己稚嫩却鲜活的身体,一边又甜甜得笑开了。那些个与世子的纠葛,两世都闯下的大祸便是早已抛诸到了脑后,一心钻营起全家得生计来。
不妄她这般神采奕奕自信满满,实在是沈卿卿若是一心要钻营什么东西,还没有不成功的。何况……想到上辈子意外收获得天赋,她真是没法不开心,没法不欣喜若狂,这是她从不为人道过的秘密。起初她刚做妾得时候吃过不少苦头,世子正妻容不得她,在饭食里面掺合了药给她服用,这种药阴毒无比,能让女子如得了伤寒畏冷畏水,久而久之不仅无子还会虚弱至死,对男人却并无作用,所以她与世子同食,她反应激烈而世子却丝毫无恙。
也亏了她体质娇弱,小病在她身上能放大比别人数倍的痛苦,世子爱惜她,请了宫里的御医才查到症结所在,不然她早死在了那毒妇的手上。移居到了别苑之后,世子更是拿出珍藏的血燕和人参给她补身子,也不知道是哪种东西起了效果,她有一天竟发现自己身上带了异香,更匪夷所思的是,只要她用过的废水,漱口水也罢洗澡水也罢,浇过的树木田地都能开出花来,结的果实也比以往香甜。别苑小湖前有一株铁掌茉莉,一年四季都开着艳红的花朵,常人只以为是因为温泉的关系,只有她自己知道,是她刻意每天往根部浇灌自己的漱口水,只要几天不继,马上就蔫儿了。这还是其次的,她的口水和血液还有疗伤的奇效呢,在这个医术并不发达,有个伤寒就能要人命的地方,这可是大才能,还有还有,当时惜命的她受了那毒妇的迫害之后,每天就对着一本《伤寒杂病论》研究,这样夜以继日研究了数月,她早就把里面的内容背得滚瓜烂熟,明天就是明天,她就要把那本还未广泛流传的经典背默下来。
明天,明天她就能想到生钱的法子。
想着想着,即便是破旧不堪的木板床,即便窗户宣纸烂了好几个洞眼儿,她都沉沉进入了梦乡。
郎情妾怯 第3章 姚家公子
这几日沈卿卿哪都没去,天天待在西屋里面捣鼓药材,这些药材是治疗叶氏伤寒的,叶氏体内的寒气早入了肺腑,哪是一会半会能治的,可是也不知道闺女在里面倒腾个什么劲,一待就是大半晌,然后进了灶台房,还拿着叶氏做绣活的绣花针。
虽因为她这般神神秘秘的起了点好奇之心,不过叶氏早习惯闺女古灵精怪主意一堆一堆层出不穷,可是打不得骂不得,只要不出去惹祸生事还是任由她闹腾。说来奇怪,药材还是那些,她吃着味道除了有点桃花清香之外没有什么区别,颜色黑乎乎带着点猩红色,不过近来呼吸顺多了夜晚也不是咳嗽地很厉害,人也显得神清气爽的,待到感觉累的时候竟然发现已经秀完第三只绣花鞋。
叶氏看着闺女端着汤碗进来随手把绣活放回竹篓里,拿着干净的布子擦擦手,喝完药汤之后又抹了抹嘴,没好气地瞪了一眼道:“当你娘是三岁奶娃呢,盯着跟贼儿似的。”
“什么贼儿贼儿的,”沈卿卿嘟着小嘴儿,笑得甜腻腻的模样又乖巧又可爱,伏在母亲的大腿上奶声奶气地道:“娘亲是大贼儿,女儿就是小贼儿。”沈卿卿泼皮起来再冷硬的心肠都能软下来,感受到母亲身上传来的温度,再想起父母去世后自己无依无靠的处境,就贪恋地不肯起来。在这个时候,上辈子的大富大贵在沈卿卿的心里也没有这么迫切了,想着以往钻营的金银首饰,林罗绸缎,山珍海味,居然都没有闻着母亲身上淡淡的药香味来的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