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郎情妾怯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檬檬
到了湖中偏静之处,姚景天把浆隔在船上,向舱中走去。此时女子早就摘了帷帽,明眸皓齿,眉若细柳,静静浅浅哄着怀中嫩娃,肌肤透光,白腻柔滑竟不输于襁褓中的娃儿,男子目光一滞,久久叹息,这般招人眼的容色,难怪世子爷要觊觎不放了。
“卿卿,若是不以这种方式,你是不是永远不再见我了?”他重重叹了一声坐到女子身边。几次上门邀约都被拒绝,起初还以为她打翻了醋坛子而沾沾自喜,哪知这个一向柔弱乖顺的女子却是铁了心地回避他,才让他不得以用这种方式相见。
沈卿卿没有似以往那般极为亲密得倚靠他,反是坐于他的对面,垂着臻首低不可闻道:“姚御医,你怎么也耍这种跟踪人的伎俩了?”
姚景天再次重重一叹,似有千言万语,终是只解释了一句:“我当日与你说的你还是没有记在心上,我做那一切并非所愿,都是为了你。”
闻言,沈卿卿勾起红唇嗤笑,依旧不看他,道:“我记住了,可是,我也说过的,无事不想再见了。”
男子一步上前,攫住女子细嫩的下巴逼迫她与自己对视:“卿卿,你为何对此事耿耿计较,我有自己的苦衷,我不是天生含着金汤勺长大的,我身后没有雄厚的权势可以依仗,所以如今这一切得之不易,注定要付出比一般人多千百倍的艰辛,踏错一步都会跌入深渊,但纵使是抱有得罪世子的风险,我依然为了你去做那些不耻之事,难道你就不能有一丝的谅解?”他有点急,无意中透露出了心中真实的想法,连眼中的阴霾也未来得及掩饰。他以为她能懂,能理解,能原谅,甚至应该有一丝欣喜和感激才对,可是没有,当她避他如豺狼虎豹时,他发觉自己与觊觎她的世子没有多少差别。
即便疼得眸中水色涟涟,女子还是倔强地看着他,姚景天蓦然松手,发现那细嫩被攫住的下巴都起了青色,才想起出门没有带药箱,只能束手无措地用手掌细细抚摸,可是却越蹭越红,怜惜与不舍地问道:“疼吗,我是心急了,才会这样。”
沈卿卿望着他突然有种无力感,恩情与陷害并重,分不清孰轻孰重,不复昔日的依赖与信任,她只想远远地避开,远远的。她软濡湿湿道:“我没有恨你怨你,我只是走不过心头的劫?”
“我与许氏只是逢场作戏,如今公主进府,她都自顾不暇,已经沦落为了弃妇的田地,根本无心再去害你,我也离开了世子府与她再无瓜葛,你还有什么不能放开的?”
心头的平静被打乱了,刚起来的一丝感动被他这番理所当然的话打得碎碎不堪,沈卿卿俏眸中浮出嘲弄和冷漠:“是吗,你是为了我才入世子府的,为了我与许氏好上的,又是我了为而毒害世子的,不论你做什么,我都应该无条件地感激你?”
“沈卿卿!”男子一向温和清澈的声音泛起怒意,手臂重新要伸出来拧碎她眼中的不耻,可是刚举起来又放下了,重重咬着字:“入世子府是为了积累人脉,但世子看上你我就不得不毒死他,与许氏也是她自己勾上来的,各取所需罢了。”
沈卿卿瞪大了眼珠子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不相信这番言辞侃侃出自于他的口中,红唇张合着说不出话来。
见到女子吓得怔仲不语,云髻上散下几缕乌发,荡在女子白莹如玉的脸上惹人怜爱,姚景天移不开眼,情不自禁地柔声道:“卿卿,这些时日我有些忙,圣上围猎遇到了刺客,死伤不少,我还要赶回宫中替他们治伤。你等我,这帮伤者都是圣驾的亲信,我治好了他们也是大功一件,待到我富贵了,我便三媒六聘……”
正说到最后四个字,怀中的奶娃突然大哭不止,沈卿卿低头哄着,无暇再听他的话,直催着快快靠岸。
两人久久无言,待快与另一个船只碰上,他突然抛出一句,“卿卿,你是否还记得曾说过,我是救了你两世的恩人。”
沈卿卿蓦然抬头:“嗯?”
只见他神色冷凝地说道:“我姚景天并非大善之人,若真如你所说亏欠于我,那迟早有一天是要悉数相还的。”
湖中碧波荡漾,成群的小鱼结着队在船只旁游走,水莲放下睡着的奶娃,从袖子里取出小袋虾米递给小姐,沈卿卿有一把没一把地撒着,眼神却飘向那个早就成了黑点的船只,心头被他一番话搅动得无了泛湖的兴致,不留心一袋虾米两下就没了,那些鱼儿张着小嘴儿追吃着,霎是好看,水莲却是目瞪口呆,看小姐魂不守舍的也不知道为了什么。
还未到中午,马车就赶着回府,到了府门口,却是见到不一般的热闹。一顶金黄色的轿子从门口而过,叫人看了就知道是宫里头来人了,沈卿卿纳闷,抓紧了步子往府里赶。
一进院子便见到京城出名的媒婆从家里出来,这个媒婆早就因为世子来过好几回,自然是识得沈卿卿的,一见人儿回来了,那肥腻的手腕上她的藕臂,笑得合不拢嘴儿:“哎呦,我说过什么来着,沈千金就是个好命的,刚走了个世子爷,如今来了更煊赫的,这般好相貌就该有这么好的姻缘来配,这回嫁过去直接是官夫人,还有圣上颁的婚旨呢,可是顶顶了不得的。”
沈卿卿只觉得晴天霹雳击中脑袋,什么,婚旨?她一介商户之女何德何能叫圣上操心婚事了。一时似有冷水泼面,半天不得清醒,奔回屋中,见着父母皆坐在桌前,膝盖上尚留接旨时下跪留下的灰尘,一旁搁着黄橙橙的两世都未见过的明黄绸缎。
她傻了眼,不识字的她唯独能从婚旨上认出六个字来,一个是自己的姓名,还有一个,却是霍亚夫!
霍亚夫!
沈卿卿晕得今夕不知何夕,霍亚夫,他不是受了重伤快要不治了么,还说箭羽都刺穿了胸膛,有命救驾无命享福的魔鬼,怎么会?
半天艰难地憋出几个字来:“爹,娘,我不嫁……”
沈父站起来,拿起圣旨重重搁在桌上,不辩情绪道:“你以为是过家家,你想嫁就嫁,不想嫁就不嫁。”见着父亲从来没有过的严厉,沈卿卿也知道严重性,可是她不能嫁给他,他对自己有敌意,还多番戏弄于她,更重要的是,他分明说过只要救了那个女子两人就两清的,如今出尔反尔,可不是不想放过她嘛。
上一世那被羞辱至死的情景还如噩梦一般在眼前,他一介武夫,随便一掌就能把自己剐死,若进了府还不是两三日就香消玉殒了。
沈卿卿贝齿轻咬:“爹,娘,他,他是霍小郎。”





郎情妾怯 第104章 夜煞上门
叶氏岂有不知道的,唉声叹息道:“是你幼时肆意胡闹招惹了人家,如今他来求娶,逃也逃不掉啊。”
沈父一急就在屋中打转,又是担忧又是气恼道:“定是昔日记着你的仇了,你说什么人不好招惹,偏偏要惹上为将之人。”
沈卿卿听闻软了身体,是啊,如今都颁了圣旨了,她便是有飞天遁地之能都逃不掉了啊。
沈府接了旨之后没有预想的喜悦,而是死气沉沉的,沈氏父母每天脸上乌云阵阵替闺女惋惜,连丫鬟婆子都晓得这个姑爷不好惹,是大名鼎鼎的沙场悍将夜煞,没有九臂三头,也是如狼似虎。素来才子配佳人,只有青年才俊风流倜谠的书生文官才懂得疼惜女人,再不济,商贩走私小卒也比那成天打打杀杀的武夫强上数倍。何况,小姐娇弱如柳,比一般女子还要矜贵娇气,风大了都会吹走的样子,哪里经得起折腾。
而且听说,这个夜煞大人在成婚当日还要一并抬两个妾室,不止如此,因为救了圣上一命,皇恩浩荡恩赐了不少宝物还有美婢,光是美婢都挤了一车。对男人来说娇妻美妾那是无上的福气,可是对女子来说就不是这么回事了,新婚之日,便要与一群女子分享丈夫,那滋味可不好受。
沈卿卿已经不再落泪了,父母早晚规劝见她神色幽幽的便以为她是想通了,还会去店铺查看账本料理生意。是啊,摊上这回事,哪里能有什么办法可想。闺女脾气虽倔强,但是一直能为家里头着想,当年也是为了叶氏的寒症才招惹了霍小郎,如今又要为保全沈府而受罪,这个想法一出,两人便食不知味,脸色比沈卿卿还难看,觉得是自己把闺女推入了火坑。
这日,沈卿卿刚从坊间回来,最近她总是一个人出府,连个丫鬟都不带,接近黄昏时候才能见着店铺掌柜刘易波把她送回来。美人儿心情很好的样子,把帷帽甩给在府门口迎接的丫鬟,蹦跶着步子往前厅走。
“小姐,小姐……”院中的水莲急走两步,还是没有赶上小姐的步伐。
“我有个不嫁的好办法,爹娘在哪里,我……”沈卿卿眉飞色舞的俏脸在见到厅中如大山一般的暗影时,说话声堪堪停住,红唇微动:“你,你……”
男子听到声音转过身,一袭暗红锦纹长袍把笔直身形拉得幽长,如铁凿钢铸的五官有种迫人的气势,声音不高不低,但叫人听着有种杀伐果决:“沈小姐,别来无恙。”顿了顿,又露出白牙:“你方才说,想到了什么好办法?”
俏脸由红转白,沈卿卿如木偶般矗立当前,在后头赶来的水莲见到未来姑爷神色冷峻,也不由打了个哆嗦。
“我,我……”水眸中沁出恐惧,沈卿卿支吾着不能言语。这个恶魔一副神清气爽的模样哪里似重伤之人,腰上未配大刀而是用了红玉腰佩相系,青涩的胡渣理了理,用了玉冠束发,乍看之下飒飒英姿,阳刚磊落。
这时候,却是一旁的沈父站起来,亲昵地拉着霍亚夫,道:“夜大人,小女从小给宠惯了,难免会有耍性子的时候,入了府你可要多担待一些。”
沈卿卿目瞪口呆地看着父亲一副准岳父的模样不似假装,叶氏也是一脸喜悦地出来打圆场:“死丫头,你们两早就私定了婚约还这般矫情,夜大人一表人才,他还保证了,那两个妾都是无奈之举,进了府你就是嫡妻,一辈子不离不弃。”
什么,等等,什么婚书。沈卿卿眼珠子一转,见到案上搁着的牛皮纸,拿过来仔细一瞧,便是昔日诓骗他的那张没错,墨迹虽陈旧,但是笔走龙蛇,大气天成,末了还压着自己的两个手指印子呢。
所谓婚书,若是无父母作证或是画押是做不得数的。眉目一舒,沈卿卿道:“这个做不得数,到了官衙一验便知,上头的指印子……”
霍亚夫冷冷地打断道:“自然是你的!”
你竟然知道!沈卿卿心头一滞,见到他转向父母,神色转缓:“婚书上头写得清清楚楚,我们二人乃私定终身,以各自手印作证。”
什么?这婚书明明不是这样子的,私定终身?当初他不是这么与她说的,他说,他说婚书没有父母画印,于理不合,还催着她尽早由父母压了印拿给他呢,当时她也是端着这个理才放心地伪造了这个婚书。沈卿卿慌了神,这时候,懂字的刘易波端过婚书一字一字念道,“霍沈联姻,小儿缔约,良缘永结。待他日桃花灼灼,宜室宜家,尔昌尔炽。谨此作白头之约,拜红叶之盟,指印载鸳谱。此证。”
良久,沈卿卿憋红了脸,妙目一横,泣不成声道:“你这个邪厮,竟然欺我诓我至斯。”她当初怎么瞎了眼了,着了他的道,以为他好诓骗好戏弄,原来一直被耍得团团转的竟然是自己啊。她怎么就忘了,他出生于书香世家,便是婚书也是由他亲手写的,她应该想着叫那卖字郎念一遍于她听,也不至于如今落到这个田地。
落入眼中的是女子的不甘和控诉,男子笔直雄伟的身躯迎上来,把婚书收入怀中,笑意不经眼底:“皇榜都赐了,不要胡思乱想,乖乖等着我用八抬大轿把你娶过门。”
沈卿卿虚脱无力,看着父母殷勤地款待着他,尤其是沈父,一转之前的哀怨之色,好茶好酒奉上,两人聊了好久,末了还要留他用饭,若不是有侍卫过来禀告宫中有事,这种煎熬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
待看着父母亲切地送男人出府,沈卿卿才踩着软绵绵的脚步回了屋,不解到底那邪厮给父母灌了什么**汤,怎么才一天功夫就转变了阵营。一时间坐在梳妆台前思绪纷杂,有一个念头真真切切地出现在脑子里头,那个男人到底是不想放过她的,前世他就为了报仇要了她的身子要了她的命,这一世自己虽是救了他还救了他的意中人,什么两个妾室都是无奈之举,说给谁听都是不相信的,当日她逼着他放过自己,可是她早就该料到,所有男子皆是背信弃义言而无信之人,他分明答应了现在却又反悔了,若自己真嫁给了他,岂不是要任他搓扁捏圆,光想着就不由自主地身子哆嗦起来。
她不愿意做男人的妾室,可是唯独是他,便是嫡妻也不愿意。
让沈卿卿失望的是,沈氏父母确确实实大喜过望的样子,见到女婿一表人才气势堂堂,隐隐也是知晓了当年闺女犯下的罪过,便是对霍亚夫心存了愧疚,霍家一朝衰败,霍亚夫被赶出家门,如今成了顶顶大名的夜煞大人,还是圣上身边的红人,可想而知期间受了多大的磨难。而今他能不计前嫌地娶自己闺女,还是嫡妻,老实本分的两人怎么可能拒绝。
但是细心的叶氏还是隐隐有些担心,见着闺女对他抗拒得很,整日茶饭不思,小脸更是尖瘦了,不由安慰道:“闺女,你别闹性子了,当初是你把事做绝了,现在来哭哭啼啼有什么用,还不若好好生养,迎娶时也能有个好颜色。”叶氏抚着闺女乌黑如绸的头发以及纤细无骨的腰背,心道,这么个娇人儿,难怪任谁都要惦记了。
“娘……”沈卿卿趴在母亲腿上泪水涟涟道:“我不想嫁给他,当初我这么对他,他定是早就知道了女儿的禀性才这般戏耍的,后来女儿无意铸成了大错,他必定是要女儿偿命……”
“胡说!”叶氏斥道:“什么偿命,他一个将军要了你的命是轻而易举的,何必大费周章地娶过门去,你别一天到晚尽知道胡思乱想。他说的清楚,两个妾室,一个救过他的命他不能辜负,一个是远亲表妹早由族上定下的婚配,只有你是他真心实意爱护想要的,你去了便是嫡妻正室,今后也绝不纳妾,若非因为爱重你,怎会随意誓言。”
“娘……”
“好了,好了,你早点休息去吧,眼睛哭得跟核桃似的。”叶氏命着丫头拿热水给她敷眼睛,待到看见闺女停了泪水好似想通的样子,才缓缓离开了屋。
日子有个盼头就过得特别快,明日就是迎娶之日。半夜里,沈卿卿被架在梳妆台前被一群丫头按着敷脸揉肩搓背,这是新妇的习俗,前一夜都要把全身肌肤敷得水润润的,也好便于第二日抹胭脂时有个好容色。
烛光之下,女子乖顺听话地坐在镜前,一头滑不溜秋的头发用一根竹簪挽起来,露出香肩美背,长颈细腰,胸前颜色鲜嫩的两团鼓鼓地挺立,叫着给她抹香膏的丫头都禁不住脸红舌燥,肌肤好似水捏泥塑的,晶莹剔透哪里还需要上色,便是最好的胭脂上好的绸缎也不过如此。
水莲见着小姐即便听话但是一副懒洋洋的模样,不由问道:“小姐,明日就是嫁娶之日了,你这是怎么了?”




郎情妾怯 第105章 作孽成妾
沈卿卿秀美微蹙,试探着说道:“你小姐我明天便要入那恶魔的府中了,到时候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的,没几天就会被他折磨死的。”
“小姐,呸呸呸,大喜日子怎么可以说胡话。”水莲大惊,伸手捂着她的嘴,啐了几口辟掉邪气:“丫鬟会跟着小姐入到姑爷府上,老爷夫人叮嘱一定不要叫小姐受委屈。何况小姐这么俊,姑爷虽然凶悍但毕竟是男子,哪有男子舍得折磨这么貌美的妻子。”更更何况,小姐也不是省油的灯,她不去欺负人就谢天谢地了,不过这话她憋在心中没有说出口。
沈卿卿瞪了她一眼,没好气道:“还未成亲,你们倒是一口一个姑爷叫着这么顺溜了。父亲母亲到底给了你们什么好处,一个个都替他说话。”
“小姐……”水莲急于解释,姑爷虽然不苟言笑,但是那盯着小姐时候亮得吓人的眼睛可是骗不了人的,那目光认谁见了都是痴情中意小姐的。
“好了,好了,我的难处你们都不会知道。”沈卿卿叹着声道。
“什么难处?”正说着,叶氏走进屋中见着闺女正教训着丫头不由问道:“明日便要成为夜煞夫人了,你怎么还在胡思乱想的。”
沈卿卿垂头不语,心里却是暗自叹息,本也未指望父母能帮着她拒婚,但是这番被孤立连个安慰的亲人都没有的滋味也不好受。
待她全身抹好了香膏穿上小衣,一回头,看见叶氏坐在一旁笑盈盈地看着她,略有几根细纹的脸上浮出一丝诡异的红晕。叶氏打发了婢女出去,从袖子里拿出一张泛黄的牛皮纸放入闺女的手中,用低不可闻的声音语重心长道:“闺女,这还是在母亲出嫁时,母亲的奶娘塞给我的,姿势虽然单一了点,但最是受用。”
沈卿卿的俏脸嗖得一下红了个透,不情愿地道:“娘……”
“女人总有那么一天的,如你这般年纪若是在乡下早生娃儿了,你还有什么好臊的。女人颜色老的快,若是能早生个娃儿才能栓住丈夫的心。你且先别想那两个妾室,我与你父亲商量了,凭你这般颜色也不可能入了小门小户去,而且,连周公子也未必肯娶你为妻,如今这个大人能够不计前嫌地娶你已是你的福气,万事都要留一线退路,凭你如今的颜色和嫡妻身份趁早给他生个娃儿,到时候即便真如你所说的他对你有气,也会因为娃儿而顾惜你的。”
沈卿卿的脸简直要低入衣襟里头,生孩子是她一辈子的痛,给那个恶魔生孩子,除非要了她的命。
翌日,是继公主下嫁世子之后又一个热闹又特殊的日子,因为在今天,功勋赫赫的大将之才夜煞,将迎娶商户之女进门,同时还将抬两个妾室。本来这样做也是于礼不合,但是武将本就处事不拘小节,何况妻妾同时入门也是人生美事一桩。
一大早,御赐的夜煞府内外便喜气洋洋,大红灯笼挂得到处都是,进进出出中,恭贺道喜声不绝于耳。主院热闹之极,喧嚣声震天,人来人往,车水马龙的恭喜声不绝于耳。
霍亚夫一袭红袍把不堪笑容的脸膛印出了几分暖色,高大魁梧的身躯出现在府门口便有一种凛然的气势,空气温度骤降,原本喧闹的院子一静。“新郎官是乐坏了,哈哈,连笑都不回来啊,哈哈。”李钱一声取笑把大家都给逗乐了,过来不要死得拍了一下新郎官的肩膀,耳语道:“别跟个办丧事的好不好,笑一个。”
肚子上立马吃痛,“又打我肚子……”李钱弓腰背身,不让外头的宾客看见他的痛苦样子。
“若非特殊,直接把你脑袋砍了。”嘴上这么说,霍亚夫面瘫的脸上终于动了动,浮出一抹笑容,在李钱看来,却是最冷酷最难看的笑容了。
众人喧嚣声、丝竹声中,两个红袍女子被抬入府,到了府门口,由丫鬟婆子迎着下轿,方才踱着莲步缓缓走到新郎官的面前。
“夫君大人——”两人异口同声地唤道。霍亚夫面色不动地点点头,大手一边揽住一个向屋子里头走去,待把两人都安置了,媒婆尖叫道:“妾室入门,接下来就是迎娶新娘的时辰了,请新郎官上马,队伍启程。”
马头系着红绳早在外头等着了,待听到媒婆的叫唤声,所有的唢呐和爆竹顷刻响起来,震得地动山摇。霍亚夫总算唇角勾出一抹喜色,正大步向外走去,却见门口冲进来一个侍卫,在他身旁耳语了一句,霎时,男人脸色一变,大概是外头的喧闹声太大了,他又大喝了一句:“什么?”
那侍卫本是新手,因为长得俊,特意被李钱安排在迎亲的队伍里,从未见过男人如此骇色,吓得脸都白了,哆哆嗦嗦说不出话来:“新,新娘子留了封信,不见了。”刚说话,就见到男人捏紧了拳头,脸色黑得跟个锅底似的,连忙退到一边。
侍卫说的话入了一左一右两个新妇的耳朵里头,“霍大哥——”坐在左边的新妇站起来,声音娴静:“夫人大概是跟霍大哥开玩笑呢,霍大哥千万别置气。”
“霍哥哥——”另一端娇媚婉转的声音响起来,人也盈盈站立,就着红盖头下的黑靴子靠近了几步,撒娇地挽着男人的手摇着:“霍哥哥别生气,妾身等着霍哥哥回来行礼。”
对着莺燕娇语恍若未闻,男人甩开新妇纠缠的手朝着外头走去,上了马便直直奔向沈府。
沈府中,男人拧碎了手上的信笺,一双眼冒出嗜血光芒,这个女人一字不识,分明是早预谋好的。
“霍亚夫,要嫁给你,除非我死!”
一字一字如同利刀剜在男人的心口上,他的牙齿咬得格格直响,沈卿卿,你真能耐!
男人显然是怒到了极点,沈府中的丫鬟婆子都躲得远远的不敢去看,只有沈父和叶氏不顾性命上前苦苦求着:“大人,你千万别责怪她,她是怕你才有这逃婚的一出,你大人有大量……”
耳朵边根本听不进任何话语了,所有的情绪汇聚成一个想法就是要把那个胸大无脑的女人赶快抓回来毒打一顿,男人快步上了马,向城外奔去,到了城门口却是被追上来的侍卫给拦了下来。
侍卫一路策马气踹嘘嘘道:“大人,李牢头说,说,大人不能出城。”
“让开!”男人脸上的血气都与红袍染成了一色,骇到极致。那个侍卫被李钱下了死令,昂着脖子拦住道:“圣上驾到了,大人赶快回去。”
入夜,新郎官与一妻二妾终于行完礼向宾客致酒,三个婆子各自搀扶了一个新妇正要入新房,坐在最上首的中年锦袍男子哈哈一笑,突然道了声“慢着。”随后,朝着面色不虞的新郎官道:“大人与夫人从小就定了婚约,这种情意难得,不若让夫人掀开盖头给大家瞅瞅,是怎么样一个美人而竟然能让大人神魂颠倒,在重伤之下向朕,咳咳……向圣上讨了谕旨。”
中年锦袍男子声音一出,未待霍亚夫回话,他身边的几个打扮普通却一致的中年人尖利着嗓子迎合:“是啊,是啊,霍大人金屋藏娇之前,也得让大家开开眼界,霍大人不会这么小气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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