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北王妃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般诺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女大当婚而已。”楚扇的语气十分不好。
红袖却顿了一下,看向离儿问道,“你是说,北国重臣魏楼禾的宝贝女儿今日出嫁?先前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传出来的。”
魏子衣?
恍惚间便想起了那日宫宴上刻意为难的我女子,是她吧,魏楼禾的小女儿,刁钻嚣张,原来叫做魏子衣。
离儿哼哼两声,“出嫁的是她自然不足为奇,但是你们要是知道娶她的是谁,定会大吃一惊!对呢,新郎是谁公子你也知道的。”她说到这里看向了我却是又没了声音。
楚扇却是没了耐性,“到底是谁?”
这一次,她的声音十分清晰,“上陵三大公子中的安乐侯许子扬。”
心脏猛然紧缩,我深呼吸了两下,一时竟怎么都不能将这两个人联系到一起。许子扬?魏子衣?刚刚与淇睿分开,看样子他也是不知的,这亲,成的也太突然了些。
“婚讯是忽然传出的,整个上陵城听闻此事全城震惊,此刻都一窝蜂的涌向了安乐侯府邸。许子扬当年乃是可与魏楼禾并肩的大将,即使被北帝杨简贬为安乐侯,也依旧是有着振臂一呼千万应的威望,如今北国两大武将联姻,人皆相告,北国朝堂危矣!”
随着她话出口,出现在我脑子里的却是当初许子扬与一女子在紫陌坊相依相偎的情景,他曾对着自己怀里的女子说,“山无棱,天地合,才敢与君绝。这是我们的誓言,生生世世,不弃不离。”
原来,世间所有男子都一样,终究不过是戏言,他娶了别人,再也不能与她生生世世,不弃不离。
“公子,公子?”离儿的脸在我面前放大,我回过神,眸里冰凉一片,微微弯了弯嘴角,“既是如此盛事,那我们不去瞧瞧岂不是对不起自己?”
红袖看我一眼,敛了眼眸,“十三公主醒转,许子扬忽然娶了魏楼禾的女儿,此间风云恐要生变,公子可先去,红袖修书一封快马送回鬼园!”
她神色正常看不出别的情绪,我点头,“好。”
话音一落,一旁的官惜月也清冷着嗓音开口,“公子恕罪,惜月身子还没好利落,便也不能奉陪了。”还没待我点头,她便施施然的离开。
离儿见她这态度,立马不忿起来,“果然先前什么舍命为公子你采药,统统都是装的,离儿早就说她不安什么好心。”
楚扇不语,我却也没心情计较官惜月的无礼,清淡开口,“莫要多言,走吧。”
换了一身雪白至极的棉锦衣,恢复男装打扮,接过丫头们准备好的面具,带着离儿和楚扇便直奔了安乐侯府邸。
已近夜,街上灯笼纷纷亮起。争奇斗艳不外如是。
我的面具上刻着的是扶桑花,妖艳显眼。
一路慢行,离儿很是兴奋的四处蹦蹦跳跳,我暗忖淇睿现在恐怕也刚刚得知许子扬成婚的消息,不出意外,肯定也在那里,所以也并不急。
远远地便看到安乐侯府前围观的人众多,稍微走近了便听到一个夹杂着哭音的女声传出来,“许子扬!你应我的,带我看遍这天下的大好河山,你应过我的。”
离儿好奇的拽过一个路人问是怎么回事,路人唏嘘不已,压低了声音开口,“这女人从午时便开始在门口,一直到现在,嗓子也喊破了,侯府的人都没有让她进去。期间还被拖走了几次,这不,又不死心的回来。”
旁边有人附和,“依我来看,这定是安乐侯娶妻之前的女人,如今负了人家,哎……作孽啊。”
另有人撇撇嘴,开口说道,“我看不是,定是这女人撒泼打诨想要趁着这日子捞点好处,听说是紫陌坊的女人,那地方再怎么清贵,这女人终也只是烟尘中女子,安乐侯岂能看得上?”
我默然不语,从人群中穿过,一女子颓然跪在地上,衣衫单薄,满脸泪痕。那眉眼,我却是有过一面之缘。那个时候,她还明媚如朝花。
她似是失了神志,头发也散了开来,只不断地重复着一个名字,“子扬子扬……”
侯府门前两旁站着卫兵,面容冷肃。门内红色满园,喜气冲天。门外,冰雪皑皑,寒冷至极。
脸上的面具冰凉的很,想要走到她身边为她遮一片天地,却不敢上前,她一个人的世界让人不忍。
人群中一阵喧哗,我抬头看去,却是许子扬出现在了门口,着一身大红新郎服,看着阶下的女子眸色清冷。
那女子自是也发现了来人,身子轻轻地打颤,抬头泪眼朦胧,“子扬,你终于来看我了么,你怎么会忘记我,你如何能忘记我!子扬子扬,莫要娶别的女子可好?可好?”
现场一片寂静,所有人都在看着面前的二人。一时间,竟说不清是心酸还是鄙夷。
我有些恍惚的看向台阶上的人,依旧是许久前见的模样,冷公子许子扬,擅奏琴,脸细长,偏长了一双桃花眼。我只是不知,不知他如今面对自己深爱过的女人,怎么可以做到如此无动于衷。
淡漠的一眼后,他嗓音沙哑的开口,“三次几番的你还不走,非要本侯亲自出来给你一个死心吗?今日大婚,本不想大动干戈,奈何你冥顽不灵。来人!将她拖进寒冰湖,让她好好清醒清醒!”
冰冷的语气再也不会为她融化。
守卫听令上前,我一时不忍便要开口,却有人比我先了一步。
那人穿了一身黑色镶边交领大袖长袍,绯红暗花立领披风,脸上……带着修罗面具,长身玉立,气质斐然。
他走到女子面前,守卫便一时不敢向前。没有言语,他解下自己身上的披风罩在女子身上,他身后,许子扬白了脸。
漠北王妃 第35章 红玉楼之主
彼时,除了远处不时传来的炮竹烟花响,再没有任何声音。
他开口,语气温柔,“还能起得来吗?”
女子失神的看着前方,缓缓摇头。
一阵惊呼声中,他长臂一伸将她横抱在怀中,转身面对台阶上的人,轻声开口,“许子扬,你今生枉为男人。”
许子扬脸色越发的苍白,表情却是更加的冷漠,清冷的眼睛里透出丝丝的不耐。
“阁下说完了吗?既然说完了便请速速离开,本候大婚,不喜与闲杂人等浪费时间。”他说完便要转身进府。
须臾间,那女子却是突然的开了口,飘忽不定的嗓音,“许子扬,你真的要沉我入如寒冰湖?”
听着她的声音,我的心里却是难受的厉害。
许子扬回答的毫不犹豫,“是。”
那女子却像是终于得出了什么答案,轻轻浅浅的笑了几声,低低地呢喃,“那很好,很好,呵呵,好的很。”这几句说的有些让人摸不清头脑。
许子扬便回了身,看她。
她却不肯再多看他一眼,将头埋在了抱着她的人怀里,极其虚弱地开口,“我们走吧,再也不要回来了,再也不要了。”
所有人便都呆呆的看着带着修罗面具的男子抱着她离开。
经过我身边的时候,我分明听到她的轻叹,她说,“你信么?人生下来便自有定数,你就算是破了眼前的,宿命二字终会将你带回到原来的轨道。”
宿命?那是什么,北周《步虚辞》上说“宿命积福应,闻经若玉亲”。佛教里面更是说世人过去之世皆有生命,辗转轮回,故称宿命。
她说,没人逃得过宿命二字,我的心便越发紧紧的绷在了一起。
没有热闹可看,人群渐渐散去,许子扬大婚便成了这一夜的小小点缀,甚至于颓然倒在安乐侯府前的那个女子也被人渐渐遗忘。
我站在许子扬府前,望着他们离去的方向只觉世事无常,直到离儿轻轻的唤我公子公子,我才清醒过来。
风吹来落雪,落在眼上凉凉的一片,我抬头望向天上圆月,恍惚间开口,“离儿,过年了,我便十七了吧。”
离儿点了点头,“是,公子已经十七了。”
楚扇闻言轻轻叹息一声,竟难得的多愁善感起来,“我竟也十九了,寻常女子怕是都是孩他娘了。”
离儿不给面子的扑哧笑出声,一边说道,“楚扇你这武女子莫不是也思春了,居然想起成亲了,不然让公子就近在这上陵给你寻一门亲事?你意下如何啊,哈哈。”
楚扇瞅了我一眼,忽而闷声闷气的开口,“自是可以,我瞅着刚刚那修罗面具就不错。”
听到她提起刚刚那人,我微一愣怔,离儿却是接道,“啧啧,你还真想,算了算了……”她说着便压低了声音,“你莫不是忘了我们来中原是干什么的了吗?少些念想,便少些失望罢。”
一阵沉默,我轻轻摸了摸脸上的面具,转身开口,“走吧,去红玉楼。”
红玉楼前已是人满,来来去去的人群很是热闹。一旁的小摊有卖面具的,有卖灯笼的,还有卖……糖葫芦的。离儿一到这里便有些控制不住的想要乱跑,时而东瞅瞅时而西望望的,楚扇虽表现的不甚明显,却也看得出心早不知道飞了哪里去。
是以在离儿捧着三串糖葫芦回来,眼巴巴的瞅着我时,我便开了口,“去吧去吧,花灯节便好好玩玩。”
话音未落,她已然塞进我手里一根糖葫芦拽着楚扇飞奔着走了。
许多人在那里猜灯谜,三三两两一堆,偶尔有一落单的却也是身后跟着丫头小仆,独我一个便显得有些怪异,尤其是手里还拿了一根糖葫芦。
红玉楼乃是一座六角楼,在街中心,此时六面都挂上了红灯笼,灯谜便也从二楼高高的悬挂下来。‘红玉楼’的灯谜与‘再无声’的酒一般出名,是以谜面虽少,却个个刁钻难猜的很。
我却是没有心情去猜,闷闷的咬了一口手里的东西,四处的看了一圈,方才有些失落的想到,淇睿,他怕是今晚不能来了吧。
嘴里的糖葫芦不觉得竟吃出些酸味来,正琢磨着要回去,便听到不远处传来一个颇为熟悉的童音,“公子莫要再跑!公子公子!你再跑小年真要生气了!”
小年?失魂引公子后面跟着的那小娃?瞬间明白了那公子是谁……几乎是下意识的我便转了身,装作若无其事的想要拐回清风阁。
步子一提,却又停下来,我现在戴着面具他不一定认得出来,若是我急匆匆的走了被他看到还不起疑?遂一边啃着糖葫芦一边抬头装模作样的看向了红玉楼上挂着的灯谜。
恰巧二楼出来一个人,手里拿着一张红联,刷的一声的放了下来,朗声说道,“这是今年我们楼主亲自出的灯谜,若是哪位能猜得出,且能猜的妙。红玉楼不仅有重礼,还能给其一个灯谜状元之封。”
此言一出,楼下人一片喧哗,片刻之后方有人开口问道,“重礼我倒是晓得,钱财布帛罢了。可这灯谜状元又是个什么东西?莫不是能吃?哈哈!”
二楼上的那人却也不恼,笑着解答,“这位兄台问的极好,在下也正想给各位说个清楚。今夜这个‘灯谜状元’乃是我们楼主亲自请示过当今陛下的,陛下也是应允过的,若是今夜有谁成了我们的灯谜状元,便可以直面圣驾,到时得个一官半职恐怕也不是个问题。”
听到是当今皇上亲自下的口谕,霎时间群情激奋,个个跃跃欲试。
我默了,莫不说我不会这谜面,就算是会难不成还让我留在这北国当个女官不成。只是这红玉楼的主人也太有权势了一些,竟然能向北帝请旨。
一旁有人开口,“画时圆,写时方,冬时短,夏时长……喂,楼上的,也不说让我们猜什么,难道竟让我们乱猜不成?”
那红联后面的人朗声一笑,答道,“我们主人方才已经说了,猜谜便是猜了一个乐趣,若是规定了这方向,岂不是没了意思。”
听到此话,我举着糖葫芦往后退了两步,眯着眼意图从那人身后看到那个神秘的主人到底是何方神圣,奈何虚影一片。
一阵短暂的沉默,楼下众人纷纷开始叫嚷着说出自己的答案。
只是无人答对。
我正沉思着琢磨答案到底是什么,就听到身边突兀的响起一个童音,摇头晃脑般的开口,“呔,你这大丈夫着实奇怪,居然爱吃糖葫芦?比我家公子还要荒唐,实在怪哉怪哉!”
这声音很是熟悉。
我低头,便看到一个带着银色面具的小娃,眼神直勾勾的瞅着我。见我不说话,又踱着小步围着我绕起圈来,嘴里啧啧有声,“有趣有趣!”
我嘴角抽了两抽,忍住了开口的冲动,继续啃着糖葫芦抬头去看那二楼的红联。他大概是觉得无趣,遂摸了摸鼻子,也顺着我的视线抬头看上去。
不过一瞬,他便又发出了啧啧的声音,满满的嫌弃,“就这等难度,我家公子刚学会走路时怕就会解了,啧啧,这北国人也就这水平了。”
幸亏的是旁边人声嘈杂,不然被人听到他如此贬低北国人,恐怕又是是非一堆。
奈何我离他离得近,不想听却进了耳朵。不着痕迹的往旁边挪了几挪,他很是警觉,立马察觉出我的抵触,二话不说的就跟了上来,将将的把我从头打量到了脚,捏着嗓音开口,“呔,你这丈夫莫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竟躲着小爷!”
他这一吼声音委实有些大,瞬间旁边的人纷纷看了过来,我便咬了咬牙脸皮厚的也四处的看,一副同样摸不清头脑的模样。众人找不到围观的人,遂作罢。
趁着众人未注意,我施施然的走到小娃身边,琢磨了一下方才开口,“莫不是你想吃我手里的东西,又没钱买,又不好意思开口要,便没皮没脸的缠着我……哦,我晓得了,定是这样,送你了送你了。”
小娃脸上表情定是精彩的很,因为那面具竟生动的抖了几抖,连声音都带了颤音,“呔,你这堂堂丈夫竟然侮辱我这般小友!你且看看我是那种无钱买糖葫芦的人么?天理不容,天理不容!”
我笑,微微弯了腰食指抵上了他露在面具外面的小唇,轻声开口,“嘘!小友慎言,这事张扬出去了面子上总也过不去。”
他嫌恶的拍开了我的手,“呔,堂堂丈夫竟是一副女娘作态。”
哟,还是一个卫道士?我笑,对付不了你家公子还对付不了你一个小毛孩?遂十分自在的在他面前扭捏了一番,做足了他讨厌的姿态。
那小娃见我这般果然受不了,正又要开口,不远处就传来了另一个小娃的声音,颇有些气急败坏,“臭小年!你不是去找公子了吗?如今却在这里猜上了灯谜,你且说说,公子在哪里在哪里!”
待他走近了,下意识的便避开了好几步混入了人群。
银质面具的娃娃先是一愣,接着略忧郁略愤恨的瞟了我一眼,往前两步就迎了上去,语音里满满的无辜,“唔,小锦,你要晓得我一直将公子的安危放在心头,刚刚他一眨眼就不见了影,如今我正寻着蛛丝马迹找来了这里。”他说着一顿,青葱尖似地手指遥遥地指向了我,“瞧见了没,那就是嫌疑人物。”
我将他们的对话真是一字不落的听了下来,微微的沉吟,仔细寻思,终究是想不明白我怎么就成了拐跑他们公子的嫌疑人?难道就因为……我刚刚不痛不痒的欺负了他几句?
天知道,我最大的新年愿望就是这辈子都不要再见到那个会吹失魂引的竖子小人伪公子!
那叫小锦的却是一个有脑子的,看也未看我,恨铁不成钢的开口,“小年啊小年,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性子,先前贪玩就罢了,如今还扯起谎来,算了算了,快随我去找人。”
漠北王妃 第36章 蓦然回首
不禁觉得好笑,这两小童倒也有趣,每次见面都是在寻找他们的公子。没给小年说话的机会,小锦直接伸手便将他拽走,直到他们走的很远了,我还依稀能感觉的到那叫小年的小娃冲我看过来的怀疑加羞愤的目光。
红玉楼下猜灯谜的人越来越多,奈何能猜对的人寥寥无几。尤其是那解出便可得灯谜状元的红联,已无人再抱希望,只存了看好戏的念头。
不过半个时辰,二楼上的人又发了话,“我家主人说了,若是这灯谜再过一个时辰无人猜出,便会撤下来。”
他话音刚落,便有一个声音极为清凉的响起,“东海有条鱼,无头亦无尾,去掉脊梁骨,便是你的谜。”
所有人都朝发出声音的地方看去,却都惊呼一声,竟是一个女子,粉色罗衣,粉色披风,白色毛领,面带精致的星月面具,两侧垂下白珍珠的链子。气质上乘,风度上乘,无论哪一方面都在昭示着此女乃人中贵女。
无人知道答案,不知对错,却也窃窃私语了起来,隐约还听到,“这般风华,许是哪家的小姐出来凑热闹了。”
我抚了抚脸上艳丽至极的扶桑花面具,忽而就有了些心伤。
又听到有人喊道,“喂,二楼的,莫不是今年这灯谜状元便是这个女子了?你们楼主何在,倒是给个回话啊?谜底为何?”
二楼那个许是刚刚请示过了主人,走到红联后双手一挥,示意现场人安静,朗声开口道,“我家主人说了,姑娘答的极好,奈何却是个女子,所以这灯谜状元却是做不得了,但是红玉楼却可以送姑娘良田百亩,黄金百两,布帛百匹。或者您什么都不要,只换红玉楼一个承诺。”
和所有人一般,我亦没有想到这头筹最后竟被一个半路冒出来的女子抢走。
红玉楼当真是大方,不过是猜中了一个灯谜便如此重赏。听到楼上那人的话,楼下一片抽气声。
那女子微微仰了头,珍珠链子便垂到了她白净的脖子上,说不上的清丽好看。众人等了又等,她终是冷笑一声开了口,“别无所求,我只求,见上你一面。”
默了又默,现场一片唏嘘,她这话显然是直接对着红玉楼主人说的了。
用良田百亩,黄金百两,布帛百匹换一见,不知是傻还是不傻。
上面又没了回应,底下有人起哄,“这姑娘都开了口,红玉楼莫不是要说话不算话?不过是见一面,啧啧,到底是不如‘再无声’来的童叟无欺!”
我一愣,想起了再无声曾欠我的一个‘童叟无欺’,却原来这两家是对头?
须臾,二楼的那传话人又走了出来,看着底下的粉衣女子开口,“姑娘请上楼。”
此话一落,六角楼一层正门便被人打开,里面噌噌地跑出了两排小童,俱都拿了红灯笼,齐齐用童音喊道,“姑娘请上楼。”
那粉衣女子微微一顿便被小童引着进了里面。门啪的一声关上,紧接着天上竟撒下片片带着异香的花瓣。
在这冰天雪地里,无人知道,那花是从哪里来的,只觉得眼前的一幕真如梦幻般。良久,人群中方有人叹息,“真乃仙女一般的人物。”
一言起,四周尽是应和声。
我默然,将吃尽的糖葫芦棍很是认真的插到了红玉楼前的雪堆里。
一边吸了吸空气中的香气,一边漫不经心的拂掉落在身上的粉色小花,抬眼直盯着二楼,百般寻思,恐怕明日整个上陵城都会流传出一段风流佳话了……冷面贵女与神秘楼主不得不说的二三事,这般想着便笑出了声。
佳话虽好,却不适合凡人,我便是凡人一个,恐怕终我一生都不会做出拿上百金去求见一个人的这种蠢事。
热闹没了,人群开始流动,竟都是喜气洋洋。我觉着没了意思,便一路往前,却不经意间听到了路人的谈话,一时好奇遂停住了脚步。
是一没戴面具的青年男子在向自己的同伴确认消息,“不久前便听说在今日,也就是上元节,上陵、洛阳、成都三地烟花名家皆聚于此欲进行北地第一花魁比赛,到时各家世子小姐也会到场。可是今日已是上元,怎么却没了动静?余家小郎,你一向对此间事情甚为熟悉,不知这消息到底是真是假?”
那余家小郎倒是个俊秀的,衣着也光鲜亮丽,只是面具松垮垮的挂在了脖子上,走路摇摇晃晃,生生的破坏了那皮囊的美感,显出了一股子市井气息。北地第一花魁?我抿了抿唇,想听得清楚一些,当下,便不着痕迹朝着他们靠近了几步。
果然那余家小郎打了个酒嗝开了口,“啧啧,田兄你可算问对人了。这选出‘北地第一花魁’之事确实是有……”
他说到这里一顿,眯着眼四处瞅了瞅,方才又说道,“只不过你晓得的,今天之前十三公主还病蔫蔫的,哪个敢在天子脚下公然娱乐?触怒天颜,这罪谁担得起?所以几天前这选魁之事便取消了,哪知道十三公主今日便好了,所以这日期便推了后。至于是推到了哪一天,却是还没有决定的。”
我一愣,不比了?敢情我这是白白偷听了?平白的填了些失落。
那边的田兄却还在说话,声音里满是笑意,“好好,没误过就是好的,这比赛定是好看的很,上陵、洛阳、成都那都是顶级的女子,哈哈,到时一定要去捧场!”
烟花爆竹不断的响起,人来人往皆是呼朋唤伴,我却更有些气闷了,转身瞧见一旁有家酒馆竟是亮着灯笼未打烊,想也不想的便推开门走了进去。将将的是我刚迈出一步,便立马的察觉到了不对劲。
酒馆不是很大,装修的却是很有品位。不远处燃着让人欢悦的熏香,盆中火炭烧的正旺,处处温馨。
只是……
我闭了闭眼睛,恍惚般的歪倒在门框边,压低了声音呢喃般的说道,“唔……好难受……离儿离儿乖离儿……嘿嘿……快来扶我。”
听到我醉酒般的声音,门内紧绷的气氛方才有所缓解,有一少年堪堪的开了口,冷冷的嗓音,“怕是走错门了,醉鬼!”
他说着便使了一个眼色,他身后便有人走了过来,我身体紧绷的厉害,嘴里却是模糊的开了口,“唔,你不是我家好离儿,快去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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