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北王妃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般诺
一直没有话的小锦忽而便开了口,“你故意引我们出来?”的意味深长。
我稍顿,却抬头望向了王郎。他眼神未落在我的脸上,手中的长笛虚虚一晃,人已经退后了些许,嘴角一抹似笑非笑,“皇后娘娘还请回吧。”
那表情中带着疏离,我顺着他的视线猛的回头,便看到阿一带着数十个铁甲卫面无表情的站在我的身后,见着我回头,阿一便望着王郎,冲着我冷声开了口,“娘娘许迷路了,铁甲卫奉主上之命恭迎娘娘。”
我蹙眉,下意识的便往后退了两步,转身看王郎的时候便轻轻弯了弯唇角,“我只想问一句,我出上陵,你为何一路追随?”
王郎看着我神色莫测,阿一的脸色却越发的铁青,手中的长剑似乎都发出了碰撞之声,只向前了几步,重重的开了口,“皇后娘娘,主上已久等,请回。”
我不动,气氛一时间僵硬如斯,小锦小年乖乖的站回了王郎的身后,满脸的警惕。
铁甲卫的人似乎怒气大增,我转过身一抬下巴便望向阿一,“若我不愿回呢?”
阿一脸上的表情更加的渗人,手中的长剑缓而慢的抽出,“北国不容被辱,若皇后不愿回,那铁甲卫只能不敬了!”
脉搏便这么狠狠的一跳,王郎竟未等阿一话音落,转身就要走。
不由地,我便想冷笑,闭了闭眼,一掀长袍坐下,不发一言的开始吹笛,《玉楼春》,生生哀怨,句句泣血。
阿一不敢动手,就这么随着铁甲卫守在我的身边,只等我稍一停歇便会高声唤一句,“皇后,请回!”
我只当听不见,一曲一曲不停歇。王郎已经不知去向,我不知他去往何方,只觉得自己胸腔内积郁极深,疼痛难当,力气耗尽,长笛应声而落,一口鲜血便喷了出。
漠北王妃 第161章 此生足矣
原来,《凤求凰》依旧《凤求凰》,却已经物人非事事休。
众铁甲卫瞬时神色有变,阿一速速的上前,不过他的手刚放在我的肩上,隔空便传来一个夹杂着冷漠的声音,“放开她!”
三个字,让人心生惧怕。
天下第一杀手,自然不惧铁甲卫,他从阿一手里将我带走,我安静的靠在他的胸口,耳边他一下又一下的心跳,嘴角的血被他抹干净,再接着小锦便递过一颗药,几乎想也未想我便吃了下去。
许久,我的呼吸平稳,山间小屋中,他在小桌前安坐,我睁开眼看他,眸中光亮闪闪。
他知晓我醒来,好看的下巴却抬也未抬,小窗透过的光线昏暗,我勉强支撑起身体,轻浅话,“我记忆中的王郎,并非如此。”
他不开口,只身子稍顿。恰逢小年推门而进,看着我醒来,他脸上神情变了几变,手一指便开口道,“啧啧,你这妖女,好生不要脸!”
我连眼神都懒得给他一个,只盯着桌前坐着的男人。
初见,他在墙头之上,睥睨天下,见到我时百般捉弄,如今,他冲着我笑,却语带嘲讽,“秦娘娘,区区在下我何德何能让你背弃天下?女人的三从四德,你似乎一样都未学会,北帝难不成让你受了委屈,你才出来找男人?”
我抚了抚胸口,想笑却笑不出来,“归根结底,你嫌弃我他人妇?”
他眼神落在我的眼上,唇上,几乎全身上下都扫视了一边,须臾才开口道,“,又如何?”
我只当瞧不见他那让人倍觉受辱的眼神,忍了又忍才一挑眼梢,“能够如何,左不过我一将死之人,御医都我活不久,如今我便想做些自己想做的,便天下人都骂我又怎么样,我不为了他们而活,你如今不喜我,我喜你便够了。”
眼见着王郎脸上的神色不对劲,小年却先发了作,整个人都跳到了我的面前,话的时候身子都抖的厉害,“呔!你这祸害,小爷我便该将你扔进林子里,让野兽吃了你!”
尽管过了两年,小年依旧幼稚。
莫名的,我笑出了声,只看着面前的两个人,一字一顿的开口,“从此刻起,不论你们到哪,我便跟到哪,你们若忍心,便不用管我。”
小年整个人都不好了的样子,脸涨得通红,转身便冲着王郎吼道,“公子!你瞅瞅你惹着个什么样的无赖,快些走!趁着她动不了,快些走!最好叫这山里的野兽吃掉她,也好少一个祸害!”
小锦推门而入,手中提着一只挣扎的野兔,听得小年的咆哮便冲着他一瞪眼睛,“叫唤什么,小心野兽将你先吃掉,出来和我烤兔子。”
门关,一时间屋内只有我和他。
他要起身,我便迅速的从小木榻上下来,三步并作两步的行到他的身边,气息有些不稳,我拽着他的衣袖便咧开嘴一笑,“王郎啊王郎。”
声声叹息。
外面有火光映过,打在我脸上,我下意识的闭眼,他却先一步的提起了我的衣领,嘴角一抹似笑非笑,“玩够了吗?”
我不知他指的什么,却老实的摇了摇头。
他瞥了我一眼转身便出了屋,外面有山风,我咬了咬牙还跟着走了出去。烧的很旺的火堆,上面架着只兔子。
小锦没有搭理我,小年看到我就像被踩到了尾巴的猫,全身毛发直立,随时准备扑过来咬我一口的模样,不甚友善的瞪了我一眼后,这次开口却对着王郎,“公子!黄河之上,万千乐者等着你,莫非你真要带着这个病秧子一同前去?”
我抬眸,便见王郎已经坐姿不规整的靠在了一棵树旁,微闭着眼,那神色极其的慵懒。
黄河之上?万千乐者?几乎立刻,我便脱口而出,“仙乐大典?”
顿时,他们三人俱都望向了我,小锦和小年的脸上分明带着警惕。
我只当不知,须臾,轻轻弯了弯唇角,“久闻天下乐主风姿卓然,我家王郎果然当的。”
一句话的脸不红气不喘,小年眼睛立刻瞪得老大,“呔!你这小娘子真气煞小爷,那我家公子,我家公子断不会与你无媒苟合,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没有理会他的叫嚣,我垂眸去拨弄柴火。
几次三番没有得到我的正面回应,小年终蔫了下去,只闷闷的念叨了一句,“啧啧,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山风渐凉,兔肉的香味已然随风飘散,我紧了紧身上的衣裳,只觉得肚子里饿的厉害,都要饿晕了的时候,一旁一直未话的王郎忽而便开了口,“你想让我救你。”
语气平淡无波,不疑问,肯定。
我脸上的笑意终于降下了温,他的眼神与我的相对,四周似乎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只余他的声音,“小狐狸,你回到我的身边,只想让我救你。”这一次,声音里竟带着笑意。
我想出口辩解,他已然先出口打断了我,“小狐狸,陪我去黄河吧。”
古人有云: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大河之来,势不可挡,大河之去,势不可回。磅礴之势,顺流而下。
依旧十二艘小船,我着了一身轻纱白衣安坐在一旁,王郎手执长笛立于船头之上,风声渐大,却挡不住他的笛音,他在奏‘失魂引’。我不确定他不故意,因为这笛音,我被他折磨的冷汗直冒。
“洛阳十二联合乐坊拜礼!”“建安梁氏一族乐氏拜礼!”“成都箜篌乐族拜礼!”
比之三年前的壮观场面,有过之而无不及。我冷眼观着这些人对着他下拜,冷眼观着他在这黄河之上训示天下的乐者,不同的,上次我站在远远的另一艘船上,这一次,我站在他的身边。
仙乐之声,袅袅不绝于耳,我忍了又忍,终暗自吐气吸气,将喉头的那口血给吞了回去。
王郎风华,举世皆为之动容,训示完毕,他忽而转身便牵起了我的手,轻轻一扯便将我扯进了他的怀中,任凭大风呼啸而过,我听到他,“死生挈阔,与子成。凤求凰,此生不换!”
他的声音飘散在整个黄河面上,引起一阵哗然。
顿时,我整个身子都开始僵硬。
分明察觉到所有人看向我的目光,带着几丝好奇,几丝敬畏,恐怕不出明日,整个天下间就会都知道乐主身边有了女子相伴,这女子一袭白衣,表情冰冷如霜。
待到所有拜礼的船只离开,我硬撑着的身体终于忍受不住,推开他,不受控制的摔倒,船夫慢悠悠的划着船,王郎就这么站着望着我,须臾,开了口,“痛吗?”
身上的冷汗已然湿透了衣衫,我冲着他便冷冷的弯了弯唇角,明知我中了他的失魂引还如此折磨我,先前所有对他的伪装全都再也装不下去,连带着刚刚听到他‘此生不换’时的异样心情也消失不见。
他一掀长袍稳稳的坐到了我的旁边,伸出手便开始有一下没一下的揪我的头发,不痛,却痒得很,半响,他忽而开了口,“我杀过许多人。”
这一句话明明像他的自言自语,我听着却觉得身体发寒。蜷缩了身子,心中一片混乱。
天空渐阴,乌云压顶。眼看着王郎的手从我的发上离开,我下意识的便抓了住,抬眸紧紧的盯着他的眼睛,“你要如何,才肯救我。”
没有刻意的伪装,也不再心悦他。
我的记忆依旧一片混乱,我只知他让我中了失魂引,他几次三番的捉弄我,也他次次的吹奏曲子让我的病症雪上加霜,他,让我生不如死。
他不话,我抓着他的手便用了力,指甲都陷进了他的肉里,“王郎,你你要如何才肯救我?”字字咬牙。
世间百般事物,抵不过一个情字。
风浪太大,小舟飘摇,听完我的话,他竟就这么用另一只手紧紧的将我揽进了怀中,黄河水溅湿了我的衣裳,少顷,风浪渐歇,我未抬头,却感觉到他胸腔的震动,他,“秦漾,你就这么想置我于死地。”
我眼皮跳动,想回他一句却觉得没力。
又一次的,他的手指搭在了我的手腕,过了好久,我听到他开口,“小阿漾,无奇对你可好?”
这般问完竟伸手在我的脑袋上摸了摸,我没答话,仅存的意识却在计算着,再有几次病发我便会真的死掉。眼神不可自已的有些涣散,脑子中却突兀的闪过一个念头,我此刻离他这么近,若我现在下手杀了他,会不会就会活下去!
只要取了他的心头肉,也许我就会活下去。
手不禁的便有些发抖,没有匕首,头上却戴着无奇送给我的发簪暗器,只要我从他的胸口轻轻一刺,一切都会结束。呼吸不禁越发的急促,紧张害怕,还有莫名的情绪。
船夫背对着我们,须臾转身喊道,“公子,再过片刻便要靠岸了!”
再无犹豫,我抬眸便冲着王郎笑,“无奇他,对我自然好。”
虚弱的抬手,手指从发间滑过,木棉花簪冰凉刺骨。他似没有发现我的小动作,只望着我的眉眼浅笑,“如此,就好。”
红色的,妖艳的木棉,我握在手心,就在那样的一瞬,甚至没有犹豫,举手,抬眸,狠狠的一挥,簪子应声而入,直插他的心脏。
我有片刻的恍惚,莫名的痛楚。
他在望着我笑,嘴角却流出血。我身子如此虚弱,他本该能躲过的。手倏地放开,有血迹顺着他的胸口往外流,脑子中嗡嗡作响。
漠北王妃 第162章 黑云压城
王郎,琅琊……
我看着他的脸,想话却觉得无话可。他伸了手放在我的脸上,轻轻地似乎没有重量,“你还没有想起。”
声音中遗憾,庆幸,满足。
他嘴角的血顺着嘴角往外流,我终于觉得惊慌,这气血上涌,经脉逆行。
手上染满了他的鲜血,灼热烫人,我想将它擦干净,低着头胡乱的在他的衣裳上乱蹭,白衣之上终成一片暗红。
他的手缓而慢的从我的脸上放下,看着我这般动作竟轻笑一声,“呵,你这丫头还那么坏。”
我的动作停下,抬头,望进他似要涣散的眼中,那根木棉花簪插的太深,他的脸色开始变得苍白,甚至呼吸都开始微弱,不由自主的我低声开了口,“王郎……”
天气阴沉,似有风雨来袭。
我的手开始颤抖,又小声的唤,“王郎……”
他似极其的困倦,只疲惫的望着我,“阿漾,你信有来世吗?”这般问完,他没有等我的回答,抓住了我的手望着我,弯着唇角继续开口,“如今凰已归,此生足矣。”
风声太大,以至于都要盖过他的声音。
我任由他抓着我的手,任由着他将我的手重新放在发簪上,他依旧在笑,眉眼如画,就这般看着我,忽而重重的用我的手将那木棉花簪拨出!
喷溅而出的血溅了我满脸,那血的味道腥甜。
似有什么要破茧而出,在我的身体里,血液里,乃至精髓里。我眼睁睁的看着他着一身白衣在血雾中倒下,不受控制的整个身子颤动,想要尖叫,我撑着身子爬过去,终于不受控制的大哭出声,“王郎!”
我想知,你否怪我。只需再回答我这一句。
“王郎!”
他闭着眼,似陷入沉睡。
我记得我对杨世遗,“我想要活下去,无奇,你要帮我。”“只要取他的心头血,我就可以活。”“无奇,你要帮我。”
他如何回答的,他问我悔不悔,他还只要这你想做的。
“王郎!”声嘶力竭。我努力的将他渐冷的身子抱进怀里,头痛欲裂。
耳边似乎有船夫的声音,我却觉得自己什么都听不到了,眼前只有他这一副破败的身躯。
那一日元兴三年七月十二,黄历载:诸事大吉。
我在一片混沌中醒来,嘴里若有似无的腥味。耳边娘亲遥远的低唤,睁开眼百草子师傅就在我的面前,似乎回到了小时候,依旧在这间小小的房间。
我想开口,却觉得嗓子嘶哑,娘亲眼圈发红,依旧穿着那大大的水袖衣,眼见着我醒来,整个身子忽而就扑了过来,“小漾!”
百草子伸手将她一截,不快不慢的叮嘱,“你若压过去,恐怕她现在就要去见阎王了。”
胸口隐隐作痛,我望着娘亲,眼泪不由地便掉了下来,“娘……”
娘亲的表情终缓和了许多,只上上下下的打量着我开了口,“醒来便好,醒来便好。”
许动静有些大,门被猛的推开,柳淇睿竟三步两步的走了进来,我的目光滞了一滞,他的身后跟着杨世遗。
他曾问我悔不悔。
我,不悔。
脑子一下子像被炸开,嘴里的血腥味似乎也在提醒着我什么,我杀了王郎,用杨世遗最爱的木棉花。我亲手,杀了他。
身子不可自已的颤抖,情绪起伏之下,喉头一痒,一口血便喷了出来。
我听着娘亲的惊呼,她一把推开百草子坐到我的身边,我抹了抹唇便冲着她笑,“娘亲,你们给我喝了什么?”
所有人的神色顿时又片刻的僵硬。
我抬头,直直的便望向了杨世遗,嘴角冷冷的弯起,又问,“你们到底给我喝了什么?”
他便也这么望着我,眸中带着我看不懂的情绪。
所有人看着我俱都露出一副怜悯的表情,立刻的,我开始干呕,我亲手杀了他,喝了他的心头血。一声高过一声,呕的胃都抽了筋。
我从不知蛊毒可以被破解,就如同我拥有着与王郎的所有记忆,却记不起我爱着他的感觉,我以为我爱着杨世遗,爱的深入了骨髓,却原来我只中了毒。中了毒,头脑发了昏,我以为自己爱着他,我以为自己恨着王郎。
原来只因为,我中了毒。
相思蛊毒在我的体内分崩离析,王郎的面容在我脑中越发的清晰,他对我,“凰已归,此生足矣。”怎么会足矣呢,我想知,我忘记了你,你可伤心?你可难过?我想知,我亲手将簪子插进你的胸口,那一刻你有没有后悔曾遇见过我。
我挣扎着下了床,慌不择路,娘亲拽着我不让我走,我走不了,转身便跪倒在地,“娘亲,让我去找他。”
悲伤便如同黄河之水,转瞬将我淹没。
眼泪不断的落,我喘不上气,只拽着娘亲的衣袖,“让我去找他,我要为他奏最后一曲,求你了娘亲。”
满屋的静寂,隐隐有娘亲的抽泣声,她不再拽着我,我起身就要出去,手腕却突兀的被人拉住,杨世遗,他抓着我的手腕生疼。
我望着他这张脸,忽觉陌生,不禁便流着眼泪笑出声,“无奇,夫君?你可真我的好夫君。”
眼见着他脸色不好,我却觉得心中愈发的难受,他拖着我直接将我按坐在床榻上,字字清晰,“哪也不许去!”
那眼神像能看到我的心里。
百草子师傅动作更为的快,抽出银针便在我的穴道上狠狠的刺了两下,头脑一时清明,身子没了力气。我听着百草子师傅略带气愤的开了口,“为师教你尝百草,你本该百毒不侵!”
娘亲的哭声渐歇,竟哭的喘不上气,一下一下的打起嗝。
我已然忘记了再掉眼泪,只半睁着眼轻声的开了口,“给我长笛。”
也许淇睿,他扶着我让我躺平,我的手拽着他的衣袖开始央求,“我要长笛,给我笛子。”
良久,笛子被塞进手中,一时之间便觉浑身颤抖,我将自己紧紧的蜷成一团,搂着那支笛子终于心安。抬眸看向娘亲,张了张嘴终笑着开了口,“娘亲……我杀了一个人,亲手杀了一个人。”
明明笑着的,我却觉得整个世间都再无了光亮。
有人来,有人走,儿时的玩伴,还有学堂里的夫子,昏昏醒醒多日,我睁开眼便吹奏失魂引,一遍又一遍。吹到嘴巴没了知觉,吹到身子痛的痉挛。
娘亲终再听不下去,进屋抢过笛子便远远的摔了出去,我身子一僵,想下床,她却不让,一番挣扎之下,她抬手狠狠的便朝我的脸上打了一个巴掌,耳朵被打的嗡嗡作响,她又哭又喊,“秦漾,你给我滚回中原!”
本以为这次回来,合家团圆。
我愣愣的望向她,眼泪便不受控制的滑了下来,“娘亲……”
一声又一声的嚎哭,她的大水袖挥舞,“人死不能复生,你要去给那个人陪葬吗?你要陪葬吗?你要活生生的气死你娘啊!”
我的牙齿在打颤,她哭,我也哭。守在门外的阿一听到声音立刻的冲了进来,神色严肃,只望着我低声的叫,“皇后?”
这种伤痛,无以痊愈,只会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的腐朽发烂。
柳淇睿从门外进来,手中拿着那支断笛,我倚在床柱上哭着喘息,他便这么的将笛子重新放回到了我的手里,他的脸上再无笑容,只站在我的面前冷静的告诉我,“以命换命,他死了你才能活。若你执意寻死,我现在就能杀了你。”
阿一闻言沉默。
娘亲的哭泣声竟也小了许多,柳淇睿拔剑,剑尖就指在我的咽喉。
“秦漾,你要想死,我现在就能成全你!”这一句字字重如山。
我伸手抹干净脸上的眼泪,抬眸望他的时候一时间竟笑出了声,“柳淇睿,你知不知,那日他对我,‘你还没有想起’!哈哈,这就宿命吗?他竟到死都不知我已经想起了一切,就在刺向他胸口的那一刻。”
“我想起了所有的……一切!”
我望着他,笑的越发的大声。
娘亲忽而就惊慌了起来,一把推开淇睿指向我的剑,上前扶着我的肩便开始摇晃,“秦小漾,你别吓唬娘,你怎么了啊……淇睿,淇睿,你快去找百草子,快去啊!”
淇睿一走,阿一迅速的也跟着走了出去。
我却笑的停不下来,笑着笑着又觉得想哭。
娘亲使劲的搂着我,我便抱着她开始哭,“娘,我亲手杀了他!用一根木棉花发簪,刺进他的心脏,那么深啊!一定好痛……娘,小阿漾真的要死掉了。”
真的要死掉了。
我最在意的,我亲手杀了他。我的眼前,整个脑子里,看到的都他着那一身白衣最后倒在那一片血雾当中。
百草子师傅来的很快,迅速的用银针镇住我,我没了力气哭闹,只不断的大声的喘气,他扣住我的手腕,手指紧紧的压在我的脉搏上,那里的跳动异常的快速,须臾,他放开我的手,神色凝重,“不要再动气,你的身子经受不得了。”
我闭了闭眼,再睁开的时候,杨世遗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我的面前,所有人都退了后,他望着我,低头去抚我的发,的云淡风轻,“明日回上陵。”
听着娘亲小声的惊呼,“她如此怎能和你回上陵?”
我伸手将头发从他手中拽出,平缓了呼吸,眼睛眨也不眨的开口,“王郎在哪里?”
他的动作一顿,眉毛一挑间便应道,“你一国之母!”言下之意便我不该问别的男子?言下之意便我该注重形态?
漠北王妃 第163章 一场骗局
稍顿,她却又开了口,“然则我知,我不能杀你,我北国十三公主,德硕和公主,我愿意为我的国家出嫁。wwwwcom可,皇后,从今日起,十三会日日夜夜的诅咒你,让你死生不得安宁!”
除了我,没有人再听到她的话,我本紧绷的身子却渐渐的放了轻松,举杯喝酒,酒香弥漫,嘴角不禁便扬起一抹苦笑,王郎,竟还有人为了你想要杀了我,我不该开心?
公主选夫,自然不能随便,接连几日,诸国来使不论在诗词字画上经过了一番比拼,便在骑射打猎场上也互相不让。
听闻各国甚至已经将聘礼运送至上陵,只等北帝和十三公主一个点头。
中秋月圆,十三公主上殿,当着四海五洲来使和百官的面亲自请旨,请求皇兄恩准嫁给夏国丞相甘罗,大殿哗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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