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门风月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西子情
右相说他一生喜欢崔玉婉,对于右相夫人来说,她既然知道,也不怕再对她说,这是事实。
她觉得,人都死了,有些事情,有些话,隐瞒的话,反而对他不公。
话语虽然简略,但叙事却分明,将右相这些年的心里所想,将这些年来的所作所为,将这些年的打算和求死之心,丝毫没隐瞒,一并说了。
英亲王妃沉默了一下,便简略地将事情经过说了。
“怎么会?他怎么会一心求死?”右相夫人的眼圈都红了,盯着英亲王妃,明显情绪激动,“为什么?这是为什么?他明明说要带着我告老还乡的。”
英亲王妃叹了口气,“夫人先冷静一下,前因后果,我与你说,皇上也是刚刚到。皇上到时,他已经喝了毒酒,也是怪我没拦住。他一心求死。”
秦钰不说话。
“他早先还好好的,为什么?”右相夫人闻言,身子晃了晃,看向面前摆着的酒,和李延喝完扔倒在那里的酒杯,眼前发黑,颤声对秦钰问,“皇上,是您赐给了他毒酒?他到底犯了什么错?为何如此?”
英亲王妃抹了眼角的眼泪,对她道,“李延去了,夫人请保重。”
她摇晃了半天,转头看向秦钰和英亲王妃。
右相自然不能回答她了。
她来到右相身边,一把推开管家,抱住右相,惊骇得嗓音都变样了,“你这是怎么了?”
这时,右相夫人听到前方的动静,匆匆赶了来,刚要给秦钰请安,便看到了右相,顿时惊得将手里的帕子扔了,扑了过去,“相爷……”
那边,管家已经哭成一通。
秦钰抿唇,不再说话,对跪着的太医摆摆手。
“老臣听说后,便赶紧来了,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太医沉痛地道。
小泉子立即道,“管家不知道永康侯夫人要生,先跑去了太医院,扑了个空,才转去了永康侯府。”
太医从震惊中回过神来,连忙道,“回皇上,所有太医,都在永康侯府,永康侯夫人要生了。”
“朕从皇宫都来了,你为何来这么晚?”秦钰问太医。
管家闻言抬起头,见已经死在桌案前的右相,顿时骇然地爬到他身边,“相爷,相爷……”
太医大惊。
秦钰摆摆手,“来晚了,右相已经去了。”
管家随他身后冲进来,也“噗通”地跪在了地上。
太医拎着药箱,气喘吁吁跑来,满头大汗,冲进屋后,连忙跪下,“老臣给皇上请安!”
秦钰松开右相手臂,转身看向外面。
小泉子也高喊,“皇上,太医来了!”
过了片刻,外面管家喊,“太医来了。”
英亲王妃忍不住落泪,掏出娟帕,哽咽无声。
秦钰手臂紧紧地扣住右相胳膊,薄唇紧紧地抿起,一双眸子也现出沉痛之色。
右相不再回答,已经没了气息。
英亲王妃心下哀痛,喊了一声,“李延?”
秦钰上前一步,伸手扶住他,“右相?”
他说完最后一个尾音,手臂垂下,身子瘫倒在了桌案上。
右相摇摇头,“老臣累了,早就有此心……”他说着,气力渐渐不支,本来还想说什么,便长话短说道,“老臣此生,有子沐清,是我之幸。万望皇上……以后善待……唯吾所愿……”
秦钰抿唇看着他,“朕准大伯母之请来你府上,便是不想你如此,既然大伯母说你为了南秦江山,朕也不是昏君,你何必如此?”
右相已经目光涣散,勉强扶着桌案,聚了一丝精神,看着秦钰,沙哑地断续道,“皇上,不必请太医了,老臣一心求死……”
有人应声,飞奔而去了。
秦钰怒道,“来人,去请太医!”
英亲王妃摇头。
英亲王妃话落,秦钰已经来到了右相近前,听见英亲王妃的话,问道,“太医还没来?”
英亲王妃见他来了,大喜,立即急急地道,“皇上,你来了正好,快,救右相,他喝了那杯毒酒。他所作所为都是为了南秦江山……”
秦钰来到后,脚步匆匆地冲进了会客厅。
京门风月 第九十三章不负所望
谢芳华露出温暖的笑意,闻言彻底地松了一口气,重重地头,“定不负你所望。”
李沐清低头喝着茶,轻声,“其实,比起父亲,我却是幸运的,至少,能得你如此相待,看你幸福的与秦铮兄在一起。这一生,我便知足了。你放心吧,我会好好的活着。你也一样。我没办法再跟你们去漠北,甚至找去魅族,寻解救之法,但是我会在京城等你们三口回京。”
谢芳华放下筷子,对他道,“那就不吃了。”话落,又给他倒了一杯茶。
将饭菜吃下去四分之一时,李沐清摇摇头,低声,“吃不下了。”
谢芳华见他吃完,便又给他夹些。侍画、侍墨让厨房短短时间做了一桌子菜,也不容易。她每一样菜都给他夹了许多。
李沐清眸光现出暖意,拿起筷子,默默吃着谢芳华给他夹的菜。
“嗯,是这样。”谢芳华拿起筷子,给他夹菜,“要启程赶路,京城距离荥阳毕竟还是太远,多吃些,才有体力。”
李沐清慢慢头,“听你这些,我心里已经没有那么难受了。诚如你所,人生一世,不过这区区百年,没有过不去的坎。”
谢芳华看着他,“你极聪明,有时候,太过聪明的人,反而太不容易过一道坎。我不希望你过不去这道坎。我不知右相前一世如何,是否与今生一样所为,毕竟这一世与上一世,大有不同,很多事情,都被改变了。但是我知道一,他是你父亲,将你教导得这样好,定然不是坏人,靠一人之力,扭转乾坤,挽回南秦败势,那是不可能的,集举国之力,倾举国之心,才能做到。上一世,南秦败,不是败在了北齐多年筹谋,而是败在了我们南秦人心不齐。”
李沐清轻舒一口气,低声,“芳华,你这一番劝慰,让我惭愧。”
谢芳华看着他,认真地道,“所以,李沐清,答应我,好好的活着。你既希望我好好的活着,我也同样希望你好好的活着。上一辈子,我养在深闺,不参与朝事,不外出,犹如8∫8∫8∫8∫,笼中雀鸟。这一世,我前往无名山,回京后,翻弄朝局,搅动深水,到如今,保住了谢氏,全了与秦铮之情。如今有了他的孩子,我拼力再活着,定要得一个圆满。”话落,她眉眼轻盈地道,“你看,我两世父母早亡,未享父母疼爱,你比之我,得了右相多年谆谆教导,已经是天大的父子缘分了。你还有母亲,她未必如你以为的那样坚强。你以后,便是右相府的支柱,是她的支柱。怎么能糟蹋自己的身体?”
李沐清头,“这样的话,真是上天厚爱了。”
谢芳华颔首,“所以,昔日,我曾觉得天道不公,后来,我便觉得是上天厚爱了。”
李沐清摇摇头,“若是从别人口中出来,我是不信的,但是你出来,我自然是信的。”顿了顿,他叹了口气,“魅族血脉,天道规训,原来也不全是坏处,至少让你们能够重来一世。”话落,他又道,“秦铮兄不易。”
“我还会骗你?”谢芳华看着他。
李沐清沉默片刻,低声,“真没想到,竟是这样。这是……真的?”
她便打住话,对李沐清道,“所以,世间万事万物,讲求的都是一个因果,人一辈子,没有什么是跨不过去的坎,哪怕一辈子走到尽头了,但是谁又知道,转眼兴许就是下辈子的事儿了。”
谢芳华完,侍画、侍墨也端着饭菜进来了。
哪怕他与秦铮自长大,哪怕他对谢芳华从几时起就备受关注,知道二人不知为何,纠葛甚深,但这等匪夷所思之事,他也是不知的。
李沐清听着十分惊异。
谢芳华陷入回忆,便简略地将上一世她与秦铮的纠缠,忠勇侯府和谢氏的纠葛,忠勇侯府被诛九族,她被谢云澜救走,她与秦铮的亲事儿告吹,她在寻水涧如何度日,如何惨死,以及秦铮如何逆天改命之事一一了。
李沐清了一下头,听着她。
谢芳华道,“你是否曾经奇怪,我为何喜欢上秦铮,后来,他那般伤我,我还非他不嫁?我这样的人,在无名山待了八年,走出无名山时,我心中只有一个执念,就是保住谢氏。情爱于我,便如那看不见的凉风,即便在他英亲王府落梅居,做他婢女,被他圈固上别几个月,就是几年,若没有原因,也未必就对他这般情深隽永了。”
李沐清抬头看她。
谢芳华看着他这副样子,即便得了她的宽心,他状态依旧不好,她沉默片刻,低声,“饭菜端来,收拾好,还有些时候,我给你讲一个故事吧。”
李沐清顿了顿,慢慢地又了头。
谢芳华也坐下身,看了他片刻,对他道,“稍后,我会给你带上一些药,交给郑孝扬,你自己定然会不记得按时吃药的,我会让他来监督你。”
李沐清动作艰难地端起来,慢慢地喝了。
谢芳华伸手,将李沐清按着坐在桌前,转身给他倒了一杯水,递给了他。
“是,姐。”二人立即去了。
谢芳华见动他,便对外面吩咐,“侍画、侍墨,去准备些饭菜,端来这里。”
李沐清动了动嘴角,看着她,半响,艰难地头,“好,听你的。”
“吃不下也要吃。”谢芳华道,“没力气怎么赶路?就算你爬进京,那么还有进京后的事情呢?”话落,她叹了口气,“我爹娘死去多年,我也没想到你父亲会因为他们而去,而你又因为我,如今弄得这般身体。李沐清,我已经极是愧疚,你便听话些,莫让我不放心你,寝食难安了。秦铮会吃醋的。”
李沐清摇摇头,“吃不下。”
谢芳华将信笺放在桌案上,见李沐清嘴唇干燥,这一日间,他心受煎熬,滴米未进,滴水未沾,这样奔波回京,进京后,还要处理右相后事儿,怎么能受得了?她道,“你这副身体,怕是还二米进京,先趴下了。我吩咐厨房给你做些饭菜来,你多少吃些,再启程。”
秦铮转身去了。
谢芳华知道秦铮要服郑孝扬陪李沐清回京,同时也是想她与李沐清几句话,头。
秦铮回头看了谢芳华一眼,对她道,“你先在这里待会儿,我去寻郑孝扬。”
“是。”橙子连忙头。
“帮李大人收拾一下,让他即刻启程回京。”秦铮吩咐。
“奴才在。”橙子立即应声。
“你能想明白就好。”秦铮话落,不再多言,外对面喊,“橙子。”
李沐清又闭了闭眼睛,似乎要将莫大的哀恸压下,沙哑地,“放心吧,我……没事儿。”顿了顿,又道,“父亲没叛国,这种结果,对他来,已然是最好的结果了。我能想的明白。”
谢芳华头,轻声,“你还是孩子的干爹呢,定要保重身体。虽然此时要你不要大悲大伤太过不合时宜,但是人已经死了,多大的悲伤,也只能是兀自自伤,右相九泉之下定然不乐见。我给你开的药,也就白吃了。右相夫人打击甚大,若你因此一蹶不振,那她当该如何?从今往后,她只剩下你了。”
秦铮又拍拍他肩膀,肯定地道,“你放心在京中等着,我们的命大,能活着,绝不轻易死掉。”
李沐清抿唇看着他。
“若不是芳华有孕,我们便随你一起回京,奈何她这副身子,禁不住回京后再出来的来回奔波。郑孝扬随你回去,我们放心些。”秦铮缓缓道,“你放心处理右相后事儿,事情办完后,便不必再出京找我们了。”
李沐清摇摇头,“我自己能回去,不必劳动他了。”
“我让郑孝扬与你一起回去。”秦铮又道。
李沐清颔首。
秦铮道,“回京吧!”
李沐清慢慢睁开眼睛,了头。
谢芳华此时也慢慢低声开口,“大千世界,人生在世,有万般活法,有的人活得糊涂,有的人活得明白。但无论是糊涂,还是明白,心中都有一个念想,右相一生,全其所想,成其所终,当世几人能做到?秦铮得对,有这样的父亲,你当该骄傲。”
李沐清忽然闭上了眼睛,莫大的沉痛几乎压垮了他。
过了许久,秦铮从他肩膀放下手,沉声,“右相一生,到底来,还是可敬可叹。有这样的父亲,当该骄傲。有些人,活着不如死了,有些人,死了也是活着。右相是后者。”
一时间,三人沉默着。
谢芳华张了张嘴,想对李沐清什么,可是看着他这副样子,此时什么,怕也是枉然。至亲离去,总之是悲事儿,保重身体却是一句最没分量的话了。
李沐清转头看向秦铮,一双眼睛极红,满是血丝。
秦铮来到李沐清身边,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只见与刚刚给他们传来的信笺一样的内容。
谢芳华看了一眼,松开秦铮的手,弯身捡起了地上的几张信笺。
只见李沐清站在窗前,手中空无一物,一双眼睛,悲痛哀凉,脚边是散落的几张纸,正是秦钰的来信。
秦铮推开门,拉着谢芳华进了屋。
李沐清声音沙哑,“进。”
谢芳华了然,偏头看了秦铮一眼,秦铮握了握她的手,拉着他走到屋门口,敲了敲门。
“好像是皇上来信了,李大人在读信。”橙子道。
“李沐清在做什么?”谢芳华低声问。
橙子晚上一直听从谢芳华吩咐,守在这里,此时见二人来了,迎了出去,“王爷、王妃。”
很快就来到了李沐清的院子,只见屋内已经掌上了灯,从窗前透出李沐清的影子。
二人知道这般深夜去找李沐清,必然出了极其紧要的事情,也不再多问,跟在二人身后。
“去找李沐清。”谢芳华简略地道。
侍画、侍墨被惊动,连忙从从房间出来,“王爷、姐,深夜了,您二人这是……”
不多时,二人穿戴妥当,匆匆出了房门。
谢芳华头,也连忙穿戴。
“我们去找他。”秦铮罢,走到衣架前,拿起外衣。
谢芳华犹不敢置信,“被你料准了秦钰的所为,可是也没料到右相竟然是为了这般吧?”话落,她忽然惊道,“李沐清怎么办?他如今可得到消息了?”
秦铮没言声。
谢芳华见他看完,拿过信笺,又仔细地读了一遍,然后,看着秦铮道,“竟然是这样。”
秦铮看罢,薄唇紧紧抿起,未发一言。
当看到信的内容,她惊了又惊。
谢芳华在床上自然坐不住,也跟着他下了床,来到桌前,凑过身子去看。
秦铮伸手拍拍他,“嗯”了一声,从鹰鸟腿上解下了信笺,然后起身下地,走到桌前,就着灯的亮光,读看信笺。
谢芳华顿时紧张起来,“是秦钰来信了?”
鹰鸟从开着的窗子飞入,在屋内房梁盘旋了一圈,落在了秦铮的肩头。
一只飞进了秦铮、谢芳华所住的院落,一只飞进了李沐清所住的院落。
深夜时分,两只鹰鸟飞进了郑孝扬的别桩。
谢芳华派侍画过问两次,知道他无事,才放心下来,但也无困意,与秦铮倚着床头闲聊。
李沐清自从将信给秦钰传出后,一直闭门不出,天黑之后,也未掌灯,屋内黑漆漆一片。
京门风月 第九十四章很是幸福
“是,夫人,奴婢这就去盯着公子去休息。”婢女点点头,连忙去了。
右相夫人见他离开了,对婢女道,“你去看看,催促他立马回去休息,我怕他不听话,还是去守灵,我就这么一个儿子了,不能累坏了他。”
李沐清点点头,站起身,出了右相夫人的院子。
右相夫人抹干净眼泪,整个人似乎也有了精神,催促他去休息。
李沐清点点头。
“清儿,你不用担心我,娘既然没随他去了,便不会再寻短见。”右相夫人道,“你这一路奔波,身子又不好,回来也累了,今日便歇歇,不必给他守着了,明日事情还多着呢,你可不能垮下,娘就指望你了。”
那婢女立即点头,“皇上派了太医,给夫人诊过脉了,开了药方子,晚上喝过了。”
李沐清露出欣慰的笑意,对一旁的婢女问,“娘可喝药了?”
右相夫人流着泪点头,“以后都听你的。”
李沐清放下杯子,低声道,“以后,您也不要颂经书了,后面的佛堂,封了吧。我给您开辟出一块地来,您就养养花草,种种菜,闲暇时,带着仆从去别桩里散散心。大千世界,生灵无数,人生不过区区百年,佛祖也眷顾不过来那么多人的。”
右相夫人又哽咽起来。
李沐清伸手接过,待右相夫人止住咳嗽,他将水递到她唇边,喂她喝了两口水,见她已经不那么激动了,方道,“娘,孩儿在听到父亲自尽时,心里也过不去这道坎,但是,有人劝我,人这一辈子,讲求的都是一个因果,没有什么是跨不过去的坎,哪怕一辈子走到尽头了,但是谁又知道,转眼兴许就是下辈子的事儿了。您没有了爹,还有我,便放下他吧。”
有人立即进来倒了一杯水。
李沐清拍拍她肩膀,对门口守着的侍婢吩咐道,“倒一杯水来。”
右相夫人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又泪流满面,“娘若非放不下你,定要追下去问问他,怎么这般狠心。”话落,她猛地咳嗽起来。
“不会。”李沐清摇头,看着她道,“爹陪了您这么多年,如今一个糟老头子了,便让他安心去吧。您好好的活着,还要陪着儿子支撑起右相府的门庭。”
右相夫人看着他,一时千言万语,哽在喉咙里,好半响,才泄气地道,“罢了,你能好好地活着,娘已经大感欣慰了,若是你与你爹一样,到叫娘……”她后面的话说不下去了。
李沐清轻轻叹了口气,握住她的手,低声说,“娘,芳华给我开了药,只要我按时调养,不会落下心疾的。”话落,他笑了一下,“这两缕头发,也不是全然没好处,以后走到哪里,不用那令牌,别人便一准认出我了。”
右相夫人哭够了,抬头看着李沐清的脸,伸手去摸他两侧两缕雪白的头发,哭道,“清儿,你怎么就这么傻,你落下心疾,可让娘怎么办?”
如今这样突如其来的打击,让她定然承受不住。
这么多年,他爹待他娘,也算不错的。
他知道他娘心里是要强的,她怕是从来都没有想到爹会这样的扔下她。
李沐清便那样坐着,任她抱着,将泪打湿他的衣衫。
右相夫人哭的伤心欲绝。
“我也只剩下娘了。”李沐清到底是没忍住,还是落泪了。
“清儿。”右相夫人痛哭失声,伸手抱住了他,“娘从今以后,就剩下你了啊。”
李沐清抑制住落泪的冲动,慢慢地踱步,走到床前右相夫人身边,挨着她的床榻坐下,沙哑地喊了一声,“娘。”
右相夫人一直张望着门口,见李沐清回来,迈进门槛的第一时间,就清楚地看到了他两鬓如雪的两缕白发,她霎时泪如泉涌,“清儿。”
李沐清走到门口,看到屋内的人,脚步猛地顿住了。
屋内,右相夫人靠着床头躺着,灯光照应下,她像是一夕之间老了十岁不止,青丝里竟然有了白发。
李沐清点点头,她挑开帘幕,将他迎进了屋。
来到正院,正屋里亮着灯,有右相夫人的贴身婢女迎出来,红着眼圈道,“公子您总算是回来了。”
李沐清点点头,转身向正院走去。
有人立即道,“回公子,夫人白日昏睡了一日,晚上时醒来,知道公子回来,一直在等着您。没睡下。”
李沐清又在棺木前站了片刻,问道,“正院里是否还亮着灯?娘歇下没有?”
郑孝扬点点头,跟着小泉子去了。
小泉子上前一步,对郑孝扬道,“二公子您的院子已经安置妥当了,杂家带您过去。”
郑孝扬点点头。
许久后,李沐清慢慢地合上了棺盖,对郑孝扬道,“让人带你去休息吧。”
郑孝扬上前,看了一眼,拍拍李沐清的肩膀,无声安慰。
他终于忍不住落泪,看着他沙哑至极地喊了一声,“父亲。”
李沐清上前,挪动右相的棺木,棺木打开,扑面一阵寒气,是用冰镇着的,还未到中秋,天气自然还是热的,里面右相安然地躺着,像是睡着了,即便这样看着,嘴角似乎也挂着一丝笑意,显然死前,是带着满足去的。
有人立即回话,“夫人病倒了,如今在后院。”
李沐清点点头,看着灵堂里的棺木,目光定住,眼睛又泛起红色,声音也哽住半响,才沙哑地问,“我娘呢?”
李沐清来到灵堂前,有守灵的人齐齐见礼,“公子。”
小泉子去了。
郑孝扬道了一声好。
“那杂家先去安排,稍后来喊您。”小泉子道。
“不急,稍后吧,我先给右相吊唁一番再去。”郑孝扬看到了不远处大厅前高挂的灵棚道。
“那杂家吩咐人去给您安置休息的地方,您是现在就随杂家去,还是稍后再去?”小泉子问。
郑孝扬“嗯”了一声,道,“我得小王爷和小王妃吩咐,身兼看顾李大人日常服药的职责,以后时日,只能都住在右相府,就近看着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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