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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别观星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罗再说
盛夜行:“……”
差点把整口乌龙烟都喷李定西发顶上,盛夜行含好滤嘴,吸一口又吐,问道:“那就订一等座?这能躺吗?”
好歹七八个小时,不能躺他怕路见星受不了。
“一等座那可就很多人在一块儿了,”李定西开始琢磨,“老大,你要是真带见星儿上首都的话,我劝你还是领他坐特等座吧?吵吵着多难受。”
“特等座的座位都是分开的?”
“你老挨着他干嘛啊?室友当得跟监护人似的。”
“监护人?”
“对。我们私下早讨论过了,说你啊,又像他监护人,又像他保镖,又像他……”
李定西还没说完,盛夜行已经想笑了——
明明路见星凶神恶煞的时候更像保镖。
盛夜行掐住滤嘴嘬一口,眯起眼道:“把话说完。”
“像他男朋友!”利索地说完这一句,李定西不哽不慌也不觉得自己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他正转身要走,手臂一下被盛夜行拽住了,“谁说的?”
“说什么?”李定西根本没觉得他会在意这个。
盛夜行提起来都有些脸红:“……男朋友。”
“哦,展飞!”李定西回答。
盛夜行:“……”
李定西挣脱开他,“不说了,我真要去洗衣房取衣服了,不然我今晚只能裸睡。”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做了手术今天还没取留置针,更得晚了。周末会补。
大家早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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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别观星 63、北上(一)
第六十三章
男, 朋,友。
这三个字一直绕在盛夜行心里, 邪门儿似的出不去了。
因为路见星的感官问题, 盛夜行还真把出行计划调成了困难模式, 决定坐动车带路见星外出北上。
一个刚未成年的人顺便“拐”带个即将成年的,都穿着运动装站在车站检票处, 不看年龄都分不清谁是小的那个。
人潮涌动, 又各自匆忙。
但零零散散前十八年算下来, 两个人都是没独自出过远门的人。
盛家虽说还算富裕,但自盛夜行出生以来, 家庭一贯维持原有作风, 常常闹得鸡飞狗跳,更没有太多时间去管小孩子。
路家耗在孩子上的精力有限,路见星对外界的灵敏度又较弱。对此次出行, 老实说, 他不好奇也不期待。
他总觉得外面的世界好像都差不多一个样子,又说不出哪里特别。
十七岁的路见星也有心上人,要说“特别”,那个人就是他心底世界的缩影, 因为视线所及的其他地方皆为模糊一片。
他记得对方下巴上哪里有一块疤, 记得一起吃饭要把香菜全部夹出来, 记得学校发水果时给对方留一碗苹果切得最大的,就是记不清有关于自己。
身边人常说路见星“迟钝”,可只有他自己明白, 能这么说的还真不算身边人。
不过,所有关系都是他自己选择的。
为了出行方便,盛夜行给路见星套了件宽松的冲锋衣,拉链照常拉到顶部,套头帽戴起来,再把系带拴上。
车站人多,害怕气味刺鼻,路见星还拿了个口罩捂好。
热,热得他整个背都是汗水。
没办法也只能忍。
临走前,盛夜行又给他戴了新买的耳塞,这一套下来堪称“全副武装”。
总之,跟着大哥大走就行了!
市里的动车站有两个,盛夜行尽量挑了处人流量较少的。
但是为了少请假,他们还是选在周末出行,人一多了难免有肢体剐蹭,路见星在路中间走着走着就躲到最边上去了,光从帽子和口罩的空隙处露出一对眼睛,谁也不瞧。
盛夜行拉了个行李箱,里边儿装了两个人一周的衣物。
路见星有时候莫名执拗,今早出门非要背个双肩包,里面装了他的画笔、地球仪等等小物件,说什么都不肯拿出来,盛夜行也就随他去了。
早晨出发的时候,李定西和展飞几个男生站在宿舍楼下跟了一路,那架势像他俩要转学走了再也不回来似的。
盛夜行不知道的是,载着他们的小汽车走后,他的一群铁哥们儿都互相对望几眼,谁也没多说什么。
一路领着路见星排队取了票,盛夜行再领他去过安检。
“把包放进那个黑箱子里,传送带会把它们送到对岸去。”盛夜行把行李箱放上去。
“里面会有人,”路见星说,“把它们打开看。”
他并不是在表达疑问,而是在肯定自己的观点。
“有透视的机器……”话说到一半,盛夜行又笑笑,“我没进去过,我也不知道。或许是有的。”
“哦。”应一声,路见星点头,把包取下来放上传送带。
过了安检,盛夜行率先拎过背包准备帮他提走,路见星还是不让他背,拽着书包带子不放手,眼神直勾勾地盯着。
眼见僵持不下,盛夜行只得试图开导他:“这么沉,压肩膀上久了会很累。我来背。”
“……”路见星看他一眼,皱了皱眉。
“觉得我把你看得太弱了?”盛夜行低声,“等下还要坐那么久的车,我怕你不舒服。”
路见星还是用了力气把书包拽过来自己背上,“但我自己,可以。”
也是,都这么大了。
盛夜行伸手揉了一把他后脑勺,嘱咐道:“那你背好包,跟紧点儿。”
车站人流量大,为了预防疾病,唐寒在两个孩子出发前为他们准备了口罩。
等到了候车的座位上,盛夜行才把口罩扯出来戴好。他很少戴这些东西,鼻腔被压迫得不太舒服,拎住绳带扯了老半天,最终放弃似的任由它歪歪扭扭。
路见星看得出来他口罩戴歪了,动作自然地伸手扶了一下。
手指捏住盛夜行的山根往下,路见星又用了点力气把口罩捏出形状,强调道:“这样。”
他说完,用一种怪异的审视了一圈周围候车的人,紧张得手心出汗。
人一多路见星就容易不舒服,但毕竟这么大的人了,什么事儿都能自己尽力扛下来。他一声不响地往盛夜行身边凑了凑,突然道:“午饭好吃吗?”
盛夜行早被他没头没脑的话捋习惯了,“现在才早上,你再看看时间?”
掏出手机,路见星看了一眼屏幕。
锁屏上漂浮着几个爸妈打过来的电话,他没有接到。
“几点?”
“十,十点。”
“嗯,那我们的车是几点出发?”
“十一。”
“还有半个小时,对吗?”盛夜行笑笑。
路见星犹豫了会儿,回答:“一,一个。”
“厉害啊,没上当。”盛夜行站起来把背包拴在行李箱拉杆上,朝不远处的炸鸡店望了一眼,“你今天想吃炸鸡还是面条?”
以前唐寒说炸物吃多了不好,他都很少给路见星买这些油炸食品。可也许是今天人多,好几个路过的乘客都拎了一袋炸鸡,路冰皮儿那眼神往上瞟了好几次。
路见星捂住口罩跟过去,“鸡。”
盛夜行逗他:“读‘闸’还是‘诈’啊?”
耳朵都憋红了,路见星从牙缝里磨出一个字:“……鸡。”
盛夜行对油炸物不太感兴趣,点好了餐就去餐厅外的吸烟舱内点烟了。
车站专门的吸烟舱内专设有点火器,盛夜行数了下身上一整包的根数,决定趁这会儿把烟瘾给释放一下。
毕竟在首都待的这几天,他不想再当路见星的面儿抽烟。
从吸烟舱回来,盛夜行发现路见星撕开了蘸酱包的锯齿口,直接把调料含在嘴里,桌上的炸鸡动都没动过。
“我说,”盛夜行坐下来,“你这样吃不觉得齁么?”
他说着要把蘸料往鸡翅上淋,路见星固执地阻止他:“不可以!”
“嗯?”
“生气,”路见星腮帮子都快鼓起来,“会生气。”
盛夜行:“……”
随后,路见星慢条斯理地把一包蘸酱全吃完了,再戴手套去剥掉炸鸡上的脆皮,只啃里边儿的肉。
他没说,他本来还想把翅中鸡腿分一下类再吃的。
排队进站的等候区非常拥挤,盛夜行个头出众,光一个人就占了挺大的面积,更成为不少乘客的“开路工具”,一来二去的,行李箱都差点被挤散。
路见星跟得乖,用手腕勾住行李箱,率先进了闸口,站在电梯处等盛夜行,不让人多费心。
进车厢找好座位,盛夜行把外套扯出来搭到路见星腿上。
“要坐好几个小时,困了就靠我肩膀上睡。”盛夜行拧开矿泉水瓶盖,提醒了一句。
“嗯。”
应答完,路见星稍稍侧了侧头,发现以他俩的身高差,自己把头搁在盛夜行肩膀上正好。
“对了,要上厕所也告诉我。”
路见星转过头看窗外,“……什么都告诉你。”
这语气不是妥协。
盛夜行的厚脸皮功力又开始发挥作用:“对,你困了要我抱着你也可以说。”
“外面。”路见星说。
“无所谓,没人认识我们。”盛夜行冲他眨眼,笑了。
其他人怎么看,管他的。
他才说完这句话没几分钟,动车开始缓缓运行起来。
一等座车厢里还算安静,大部分乘客开始各自掏出手机追剧或者闭目养神,估计过不了多久,乘务要开始推车卖小零食了。盛夜行摸了一下口袋里的零钱。
调整了一下坐姿,盛夜行的眼神落在前座的椅子上。
他瞟了眼抱着可乐瓶舔瓶口的路见星。
他突然把手放下来,再摊开——
出乎盛夜行意料的是,路见星这次反应很迅速,马上将自己的手回握过去。
“这就对了,”盛夜行动作自然地把拿来搭腿的外套盖到两个人手上,摸了摸鼻尖,低声说:“我刚刚在想……”
想你要是不握回来怎么办?
“想。”路见星牵着他,又挑字说。
“你要是把可乐瓶子放我手心上怎么办,那得多尴尬啊。”盛夜行长舒一口气。
“……”
路见星的唇角弯了下,像被双方掌心相接处的汗水弄得不舒服,动了动胳膊。
接着,他用空闲的那只手拿出一张抽纸,伸过去擦自己和盛夜行交握的掌心。
要坐那么久,就一直牵着?
牵着吧。
全是汗也不嫌热。
动车像是驶出了城市边界,头顶的电子屏不停显示着时速。
车厢内有小朋友过生日,父母整拿了个最小寸的蛋糕给她切开,邻座的两个小朋友也有份。路见星本来都闭上眼睡了,听见有小朋友在低声唱生日歌,便睁开眼想要看看。
童年就是这样吧,过生日的那一天,巴不得让全世界都知道自己长大了。
等到真正长大了,又想在过生日那天把自己藏起来,不被任何人找到。
成长总是不愿意面对的。
路见星想起自己的十六岁生日,就是一个人在家里的墙角站了小半天,最后把父母买的蛋糕全部毫不领情地晾在一旁,置之不理。
他根本不是不想吃,是舍不得吃。
总觉得在生日当天吃了蛋糕,生日就这么结束了。
“哎。”
路见星挪回目光,叹了口气。
极少听到路冰皮儿叹气,盛夜行惊奇地看他一眼,伸手去薅他的衣领,“羡慕小朋友了?”
他摇摇头,悄悄捏紧了盛夜行的手心。
“我去一下厕所,”盛夜行松开手站起来,“坐好等我,哪儿都别去。”
路见星有点慌,“不。”
“十分钟。”
“五。”路见星张开手掌比数字。
盛夜行擦干手上的汗,“成交。”
没过几分钟,盛夜行就从过道里挤回来了。
他侧着身子往前走,身后藏了个什么东西,等走到了座位边,他才把东西端出来。
“吃吧。”
盛夜行有点害羞地拍拍手上的蛋糕屑,想着要去卫生间洗手,目光不自然地往飞速后退的窗外景色看去,“条件比较艰苦,就只在餐车找到这个。”
他摸了摸兜,捻到两根烟。
反正动车上也不能抽,打火机也扔了的,要不要再把这两根烟插蛋糕上?
端着块枣泥蛋糕愣在那儿,路见星皱眉,眼看着盛夜行犹犹豫豫的。
路见星:“?”
“没什么。”
深吸一口气,盛夜行把那两根烟藏在身后晃了几下,又揣回衣兜。等烟回到兜里烟盒内了,他又盯那枣泥蛋糕总感觉少点儿什么。
他最后还是把烟插了上去。
自己怎么就这么怂了?
“……”路见星纳闷地看。
“就这么吃吧,”盛夜行说,“生日快乐。”
路见星像被这两根烟震住了,“今天,不是。”
盛夜行突然靠近一点,装作不在意的样子,“那我家路冰皮儿,每天都过。”
呆住几秒,路见星点头应下来:“好。”
明明还是大中午,远处天色却像是暗了。
他们仿佛在瞬息间飞驰过十八年。
作者有话要说:出院啦。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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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别观星 64、北上(二)
第六十四章
在盛夜行的印象里, 铁路、长途公路往往是充满奇遇的交通工具。
人足够多,故事也足够多。
他们的这一趟班次开得晚, 路途耗费近十个小时, 抵达首都已接近夜里九点。
周围人气一密集, 路见星就自动进入了一种把自己关起来的低气压状态。起先他还乖乖靠在盛夜行肩膀上睡觉,过了没一会儿, 他被狭小的座位挤得不太舒服, 想叫又知道不能发出噪音, 只能捂住嘴蜷缩在位置上低低地抽动。
说不上是疼还是压迫感过重,就感觉自己直不起腰。
等到下午两点, 路见星直接把外套顶在头上, 闷得喘不过气也不放开。
头朝着靠窗的方向,他并不去黏盛夜行。
盛夜行递过耳机给他,问要不要听一些轻柔舒缓的歌?路见星打掉耳机, 不耐烦地皱起眉, 觉得太吵。
在打掉耳机之后,他现在像是能照顾到别人的情绪了,又从座位边悄悄地勾一只小拇指过去,在盛夜行的掌心里点了点, 再蹭一蹭。
“靠过来点?”盛夜行给他调试海绵耳塞, “我抱着你睡, 就快到了。”
路见星应下来,“嗯。”
回答完,路见星攥着外套靠过去一点, 长舒一口气,再伸出食指揉了揉眉心,像要把紧皱的眉心给揉松散些。
“不好。”他喃喃道,“不好。”
焦虑不好,烦躁也不好。
下午四点时,唐寒来过一次电话,询问了中停站点,再确认了一次多久出站,说那边会有人来接。
盛夜行放心一点。
和路见星独处让他开心,但是他不敢保证自己就能完全照顾好对方。如果真出点什么事,他知道他把一切搭上都不要紧。
因为好像自从冬天之后,每次他看路见星的眼睛时,里面能倒映出自己。
也只有自己。
车厢里大部分人都在休息,没睡的也都在自己做自己的事情。后几排不知道怎么回事,总有一个中年男人在用外放刷小视频,特别吵闹。
有几位乘客出言劝阻过,但好像没什么用。
在别人耳朵里是一倍的音量,到路见星这儿就变成了十倍,他调了好几次耳塞都阻隔不了噪音,终于忍不住站起来拧开可乐喝了一口。
一喝水,他听自己的吞咽声,能转移一点儿注意力。
咕噜咕噜——
“咳。”盛夜行咳了一声。
随后,盛夜行穿着外套站起来,靠在过道边,冷冷地朝音源方向看了一眼。
那大叔本来也就是跷着腿占道的,自然注意到盛夜行,也抬头将目光迎了上来。
“您能用耳机吗?这儿车厢里的人都要休息,”盛夜行捏紧座椅靠背,“太吵了。”
“大家都没说话,就你提意见?我寻思我也没见你休息啊?”那大叔说。
盛夜行的呼吸快了几拍,“我弟弟在休息。”
也许看得出来是学生,大叔鄙夷地盯他,“你这么高,在那儿走来走去的,我不嫌吵呢?!”
盛夜行没话说。
由于怕人和太吵,路见星要喝水要吃东西全是盛夜行去弄,由于进出频繁,一来二去的或许是打扰到了别人。
可这不是对方没素质的理由。
见盛夜行不说话,那大叔又瞪圆了眼睛说:“耳机?公共场合我想怎么怎么,我没钱买耳机,你给我买一个!”
盛夜行还是没吭声,抬手扯掉自己的耳机,把耳机连着线直接抛过去。
在围观群众的惊呼声中,耳机落到大叔脖颈处。
当面被甩这么一下,大叔气急败坏:“扔老子脸上了!”
“麻烦用耳机看视频,”盛夜行努力镇定,“别他妈吵。”
盛夜行面相太凶,眼神更是狠戾,吓得大叔寸步不敢往前,颤巍巍地立在那里,张口就喊:“乘警!怎么没有乘警?”
他又慌着去抓旁边拿手机的陌生小伙儿,“拍下来了吗?拍下来了吗?刚刚是他先攻击我,对不对?他先打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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