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妃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荔箫
席兰薇正坐下来,思绪还是不免往更“晚”一些的方向飞转着,知道早晚避不过去,又偏生抵触得不行。
“朕召你去了两次宣室殿。”皇帝悠哉哉的,余光瞥着她,非把话往那事上说,“头一回,是朕不想动你;第二回,碰上了刺客。这么一想,才人的位子真是便宜你了,怎么就平白晋了位份?”
席兰薇直听得如鲠在喉、如坐针毡。
为妃 第26章 心安
除了明显的紧张还有窘迫,床笫之事如此明言总是教人有些难为情的。
席兰薇垂首坐着,双手在袖中暗自拽着衣袖的料子,拽了一下又一下,还是不能驱散心底的抵触。
外面起风了,“呜呜”地哀鸣着,让人听得心里直发怵。微微的瑟缩中,见他不再说话,好像在等她的意思,席兰薇抬了一抬下颌,踟蹰须臾,终于向他挪动了一些。
有了些反应,但还是不知该怎么答这话。
皇帝始终淡睇着她,欣赏着她的慌张神色,俄而自斟自饮一杯,在甘醇的酒香尽数散去后,再看一看她半点也散不去的惶意。
很快,他酒足饭饱。从容不迫地吩咐宫人服侍沐浴更衣,毫不意外地看见刚随他一同站起身的席兰薇僵住。
于是他褪下大氅随手交给宦官,淡声对她道:“朕来前沐浴过了,你快去。”
若当真他带她同去……
罢了,不吓她。
霍祁在简单的盥洗后便上了榻,双手托着头,躺着等她回来。数算着时间,一想便知她这定是有意无意地拖着了。只是心中好笑她拖个什么劲,真当自己躲得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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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兰薇着了一袭水蓝色丝质亵衣,头也不敢抬地往回走,发抖发得不能自已。
心里万分企盼他和头一次召她去宣室殿时一样很快就入了眠,她便悄悄地溜出去、到了早晨再回来。
迈过卧房门槛,她抬起头,见他还真是阖着双目,呼吸很是均匀,好像确实睡着了。
心底笑得侥幸,席兰薇走到多枝灯边,一盏盏地吹熄烛火。吹了三五盏而已,身后忽地传来一声平平淡淡的:“回来了?”
“……”席兰薇滞住,心底登时只剩了认命。回身朝他一福算是回话,继续去吹余下的蜡烛,一支支红烛在光火熄灭后变得色泽昏暗,铜质的灯架也随着光线的减少暗了一层又一层。
还剩三盏,灯就全熄了。席兰薇不由自主地望向卧房门口,那里有一道纱帘、还有一道珠帘,两道帘外一个窈窕身影肃立着,被外面映进来的烛光映成了一个好看的剪影,依稀能看出……她捧着纸笔。
彤史女官。
席兰薇对于侍寝之事的抵触,除却对皇帝的惧怕以外,这彤史女官的存在也是个原因。
里面行着敦伦之乐、外面有个不相干的人“恪尽职守”地记录着,太奇怪了。
深吸一口气,席兰薇猛地吹熄了余下的三只蜡烛。卧房中便只剩一个小小的烛台照着明了,她借着那点昏暗的光火走到榻边,抬眸瞧一瞧皇帝,脚下悄无声息地挪到了榻的顶头,沿着他足下的空地蹭上榻去。
霍祁冷眼瞧着,眼看着她从自己脚边溜过,隔着锦被,感觉到她的膝盖一侧从他的脚背上压了过去,她却没有察觉。
她在里面平躺下来,双手置在小腹上,气息长沉,如临大敌似的等着他接下来的举动。
完全不知道该如何面对。
过了一会儿,手上一温。知是他的手握了上来,席兰薇又一阵瑟缩,连带着整个胳膊都僵得死硬。
双眼紧闭满心紧绷,席兰薇如同等着斩首的利刃落下来一般等了半天,却被倏尔传来的一声嗤笑弄得脑中一空。
“嘁……”他忍着笑看她犹犹豫豫地睁开眼,继而清澈的明眸目不转睛地望向他。
“你怕成这个样子,让朕拿你怎么办?”他衔着明显的笑意问她,戏谑的话语却是认真的口气,听着当真像个问题似的。
席兰薇双颊涨得通红,樱唇轻打着颤,张了张嘴:“臣妾……”
不管往哪个方面想,都难为情到了极致。
转瞬间,他忽地翻了个身转向她,身子向前一欺,直惊得她立时向后躲去,后脊抵在床栏上,硌得一痛。
他的声音低而沉闷,掺杂着微热的鼻息一并灌入她耳中:“你是打算在榻上战战兢兢地待上一夜呢,还是打算再溜出去、等到天明再回来?”
席兰薇震住。
他居然、他果然是知道的……可那日他竟半句没提,直到今天才这般问出来。
随她僵着,他抬手撩过她因为躲闪的急而随在脸旁的一缕秀发,思量着道:“都说席家嫡长女是个倾世佳人,那朕若是强要了你,算不算是暴殄天物?”
她犹自瑟瑟地发着抖,任由他颌首吻在她额上:“等你自己愿意的时候,朕会好好待你的。”
若有似无的笑意听得让人心惊,她觉得他好像又审视了自己一会儿,倏尔放开她,手一支床栏,很快便又离她远了。床榻够宽,他刻意与她分开了将近一尺的距离,更索性翻过身去背对着她,一把扯过锦被,一边给自己盖上一边闲闲地甩给她一句:“安心睡吧,天冷了,再溜出去小心受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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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这回,席兰薇在短暂的心惊后调整好气息,很快入眠——已知他把“君无戏言”这四个字看得格外重,她到底还是宽慰着自己心安了。
便换他睡不着。
一室昏暗、熏香香气萦绕,背后还侧卧着个绝世佳人。霍祁头都不敢回一下地背对着她躺着,一遍又一遍地念叨“平心静气”。
恍然间觉得自己简直是在修行!
可她明明是他的嫔妃!
是以虽然来前想得分外明白,此行压根不是为了就此要了她、而是为了让她逐渐放宽心,霍祁还是过得格外煎熬。忍了又忍,到后来心里甚至忍不住念叨“早知道就任由她溜出去好了”——总好过他现在想溜出去。
所幸白日里政事不少,忙了一天,这么熬上一会儿可算是困了。
意识迷蒙,在彻底熟睡前,霍祁心底有一声下意识的长叹。
“经验丰富”的彤史女官在草草地写了两笔之后,面对面前的一室安静,只得搁下笔。心下甚是矛盾,陛下这算是“幸”了鸢才人还是没幸?
静悄悄地收拾好纸笔退出,这一晚的差事倒是好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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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兰薇半夜醒来的时候,房里灯火通明,睁眼时甚至被晃得有一瞬头晕。
讶异地撑坐起身,身旁已无人,再环顾四周,见皇帝根本没在房里了。怔了一怔,手指一敲床栏,清和应声进来,颌首一福:“才人娘子。”
接着,没等她问上半句话,清和便主动禀了,带着点宽慰似的笑道:“娘子别怕……是禁军都尉府有事急禀,陛下就在正厅。”
禁军都尉府?有事急禀?
席兰薇自然而然地想到了刺客的事,当即起榻更衣,想去正厅听个所以然。
“娘子,陛下吩咐不得扰您,明日再说给您听……”清和急忙上了前,柔言劝着,“您安心歇着便是了,反正来龙去脉您已说得清楚……”
席兰薇听得烦乱,猛一握她的手,口型清晰地问着:“半夜三更急着求见、直接来后宫禀事,是查出结果了,对不对?”
“是……是!”清和被她的反应弄得有些惊,怔了一怔,犹疑不定道,“娘子您……您怎么了?”
压了这么些时日都情状不明,突然就查了个彻底,她没法不疑其中有异。
那楚宣……
席兰薇贝齿一咬,自己先前的疑心是对是错,今日就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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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入正厅,席兰薇当即看到皇帝面色沉然。
外面的风还在刮着,好像比晚膳时刮得更厉害了些。刺耳得好像刀刃刮过墙壁,沙沙的又刺刺的,刮得她心里烦躁。
皇帝抬了抬眸,视线停在她面上,主动给了她答案:“那日的刺客抓到了,是个游侠。”
对……这一点不假,是个游侠,和上一世当场毙命的那刺客一样。
接着,席兰薇的目光停在案上的一幅画像上。
那是一幅半身的画像,画上的人穿着一身草黄色的衣衫。衣上无甚花纹,瞧着简单极了,头发也是用根布条随意扎成了髻——这像画得细致,甚至能看出那布条末梢抽了线,显是用了很久了。
而那张脸……似乎是年轻的,又有饱经世事的沧桑,额头、眼角均有褶皱分明,左脸上有一颗不小的黑痣,让本就不好看的一张脸显得更难看了些。
“谦谦君子,侠气纵横”,席兰薇眼前划过这八个字。这是上一世,弑君之事传到民间后,外命妇们交口相传的对那刺客的评价。席兰薇记得很清楚,那时虽然人人都道弑君之人该死,但亦不乏有少女长叹一声以表惋惜,觉得如此才俊,殒命于这般争斗中当真是可惜了。
绝不是画上这人……
侠气不够、更称不上“谦谦君子”。虽知有可能自己上一世所闻只是以讹传讹、是道听途说间刻意美化了这般传说,但席兰薇更相信无风不起浪,他意欲行刺的是盛世明君,谁会去着意美化他?
这不是那个刺客,绝不是。
席兰薇笃信自己的想法,视线从那画上移开,投向立于一旁的楚宣。
谦谦君子,侠气纵横。这是恰与楚宣相符的八个字。相符到……她一度觉得这八个字搁在一起太过矛盾,是直到在宣室殿见了他的那一日,才恍然相信,世上当真有这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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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_→看了上一章嚷嚷着让陛下开荤的妹子们……
泥萌考虑一下兰薇现在还连声音都不能出的感受好么!!!
多……多别扭啊……
为妃 第27章 相信
楚宣一定有问题,就算他并不是那刺客也一定有问题。若不然,何必找这么个游侠来替罪?
“替罪”……
席兰薇心知不对却又说不得什么,没有任何证据。既证明不了画上这人不是那刺客、也不能证明楚宣是可疑的。她所知道的事情,只是因为她上一世经历过,带来的只是记忆而非讲得清的疑点。
可那些“记忆”……就算说出来,在这案子里也连“蛛丝马迹”都称不上,只会让旁人觉得她疯了。
于是她便这样凝视了楚宣好半天,楚宣终于抬眸回看过去,目光与她一触,眉心微皱:“才人娘子有话要问?”
她必须说点什么,万不能让这案子就这么结了。一个楚宣无妨,他背后的人才最可怕——上一世时,这案子也是生没查下去,好像刺客死在了当场便断了线,直到她在几年后死在了越辽,这也还是一桩悬案。
清冷的眸光从楚宣面上挪开,席兰薇稳步行过去,坐到案边、坐在那幅画像前,认认真真地又“欣赏”了须臾,提笔在旁边的白纸上写了三个字:“不是他。”
不是他?
皇帝和楚宣同时一凛,后者很快出了言,沉沉稳稳的不见惊慌:“才人娘子,他自己招供了,确认无误。臣亲自带人搜了他家里,有张画得精细的皇宫地图。还有……”楚宣说着挥了挥手,两名身着曳撒的男子步入房中,手中捧着一把剑。剑不在剑鞘中,剑刃寒光涔涔,“这剑上尚有血迹未净,他说是那日行刺所用——臣无能,找到得太晚了。若不然,才人娘子伤还未愈,兴许还能对对伤口。”
席兰薇相信这就是那把刺进她肩头的剑,也相信确实从这人家中搜到了地图。但,这些东西都是可以栽赃的,而且很是容易。
她没有理会楚宣,静听着他说完,只抬头望向皇帝。轻缓摇头,她口中一字一顿:“不是他……”
坚定的神色让霍祁不得不动摇,凝思一瞬,颌首问她:“你怎么知道?”
她明明说她没看清那人的长相。
谦谦君子,侠气纵横。席兰薇有那么一刹那几乎后悔了,觉得自己失了算,早知那日就该说自己看清了、然后先把这八个字说出来。
转念一想却也不行——这八个字说起来容易,再去细说样貌她便不知了。再者,若楚宣当真有问题,借着背后的势力,想找个看得过眼的游侠来顶罪也不是做不到。
于是,她的目光停在那一身显是粗布所制的黄衫上,思虑片刻,复又写道:“臣妾那日触及刺客衣衫,衣料精致细腻;听其音,亦清朗明澈,绝非这等粗犷之人。”
楚宣看罢一哂,解释道:“才人娘子,臣等捉拿此人时他着的是这一身衣衫,故而画像若此,却不意味着他没有别的衣衫啊!”
席兰薇握着笔的手一紧。
愈发无力。她能道出的、能让人信服的话太少了,有心作假证的人又有太多的路子。
“不是他。”她无可奈何地再度书下这三个字,笔下灌了十成的力度,迫切地想让皇帝感觉到她的肯定。
霍祁定定地看着最后那三个字,蹙了蹙眉头,未作声响,挥手命楚宣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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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兰薇的如此笃信让他觉得怪异、又有些可信。楚宣退出时打开门的一瞬,风灌了进来,吹得烛火一阵摇曳、再在门阖上后很快恢复了平静。一支支的烛光束着,顶在红蜡上,安安静静地发着亮。
“你确信不是他?”霍祁随意地半蹲□,在她身边问她。
席兰薇重重点头,他又道:“还有别的原因吗?除了衣料和声音。”
她沉吟着,绞尽脑汁想再琢磨个说得通的理由出来,最终还是只能摇头。
再想不到别的了。
霍祁轻轻“哦”了一声,沉默不言。她一贯善于观察这些,且皆能说得通。但这一次……实在不怎么可信,且不说衣料之事更可能如楚宣那般所言、刺客只是被捕时恰着了那粗布衣裳;就说声音……以声音判断长相也忒玄乎。
一面是理智地不信,一面又有一种道不清的感触,让他很愿意相信她这番话是对的。
目光落在楚宣留下的那柄剑上。霍祁站起身,信步走过去,取了剑又走回来,轻声问她:“你对这剑……可有印象?”
席兰薇再度摇头。那日太黑了,她连那人的长相都瞧不清,何况一柄剑?
于是便见皇帝面上的疑惑更深了。
心下喟叹,就这点说辞,自然是无法说服他信她的。低了低头,席兰薇又蘸了墨,认错似的写道:“是臣妾多事了。”
霍祁眉头一挑,俄而轻一笑,摇着头:“这不是小事,你有疑惑,讲出来总是好的。”顿了一顿,他又道,“朕会吩咐禁军都尉府接着查。”
他这是……信了?
席兰薇怔怔地望着他,看得霍祁又一笑:“干什么?你是想让朕信、还是不想让朕信?”
自然是想让他信,她只是惊讶于他竟然肯信。她没有任何站得住脚的理由,莫说指望着他当真下旨再查,她甚至觉得他根本不会有耐心看着她写完。
霍祯就是如此。在她父亲战死后,他对她的厌烦也再不加掩饰。日复一日、与日俱增,不管大事小事,他都是懒得理她的,遑论等她一笔一画地写完那些话。
所以说起来……她现在能猜人的心思,也是拜霍祯所赐。彼时她到底是王妃,他再不喜欢她,有些府中之事她也不得不管、不得不厚着脸同他打个商量,也就是为了不让他多等,她开始努力地一点点去猜、猜他在看了她的上一句话后会说什么、她又该如何接下一句话。
很庆幸把这本事带到了今世,偶尔还能用得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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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观察着她的神色,见她一副淡淡的样子,平静之下又能寻到点不安,不知是不是还在暗怪自己“多事”、是不是怕他烦了她。
“嗯……兰薇。”霍祁犹豫着一唤,平缓的两个字惊得席兰薇愕然抬了头,视线恰与他对上,心慌不已地对望了半天,才费力地移了开来。
……他刚才叫她什么?
“这事……”霍祁清楚她心惊为何,只想让她对此慢慢习惯下去,故而竭力让自己显得从容些,“当真不怪你多事。朕早想告诉你,你有什么想说的,大可直言告诉朕。信与不信朕自会判断,你不必……连说与不说都如此斟酌。”
听得席兰薇笑意苦涩,提笔写道:“臣妾的‘说’与旁人不同,总是费时,不敢耽搁陛下时间。”
“……不算你耽搁时间。”她已是一副谨小慎微的样子,可他显得比她还小心,“这个……从头算起来,虽然是你逼你父亲来求朕准你入宫,但到底是朕亲自点头答应了纳你;既然纳了你,总不能连话都不让你说。”
他哪里知道,上一世娶了她为正妻的人,都不想听她多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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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兰薇十分清楚地感觉到霍祁这是在“宠”她,好像怕她感觉不到似的,表露得很是刻意。
摸不准他为何如此,席兰薇想了一想,无甚顾虑地写下:“臣妾先求陛下一事。”
“你说。”霍祁道。他话音刚落,她便已落笔继续写了下去:“宫中从不平静,明争尚不少、暗斗更不断。若有朝一日暗箭指向臣妾,臣妾有口不能言,但求陛下纵使恼怒,仍能耐心等臣妾笔下辩解。”
那些能开口说话的人,“解释”起事情必定是比她快的。只怕到时候对方快语如珠地说罢、让他尽数听进去,他就再也无心等她的解释了。
她已经历过这样的事,此生要先求个护身符再说。
“……好。”霍祁沉缓点头。心里明白,这一应简单,日后要做起来可未必有这么容易。但既是敢应她,做到就是必须的。不管有多恼火都得听她一句解释,他再自行判断信与不信便是。
席兰薇莞然一笑,抿唇继续写起来:“多谢陛下。时辰尚早……”
“嗯,你再去睡一睡吧。”未等她写完,他就接了口,“朕想想刺客这事。”
便见她一滞,霍祁当即觉得自己这是犯糊涂了。他自是为她好,可不管在宣室殿也好、在旁的嫔妃处也罢,只要他没去睡,侍寝的宫嫔又哪有敢扔下他自己去睡的。
于是话锋陡转,仿佛自己突然变了主意似的,带了点困倦一叹:“罢了……还是先休息吧。”
揽着她一同往卧房走,霍祁低眼看她,能看出她确实是困乏得很。这回他现在榻边坐了一会儿,让她先上了榻,省得她再战战兢兢地从他脚边溜过去了。
瞥着她褪净鞋袜蹭上榻去,皓白的脚腕在他眼前撩过一瞬就掩在了中裙之下。大抵是他先前提了一句要再想想刺客的事,她见他这般坐着也未有顾虑,径自躺了下去。
片刻后,霍祁听着背后毫无动静了,扭过头去,目光与她明眸对上之前,便看见她快速地闭了眼。
闭得紧紧的,如同做坏事后的心虚一般。
作者有话要说:这是开v第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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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15:00前的2分评送红包~~
下一更是晚19: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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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货又来养龙蛋了,大家无视下面这东西就好】
为妃 第28章 欲来
皇帝又静默了一会儿,遂躺了下去,手撑着头看着她。看了半天,她还是僵着没敢睁眼,他笑了一声,平躺下来,安心休息。在觉出她再度偷偷睁眼瞧他的时候也未有反应,总不能回看过去再僵持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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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皇帝在上朝前留了口谕,晋席兰薇正五品美人位。
一石激起千层浪。后宫愈加觉得,这席氏走的路子太奇怪了——头遭侍寝之后,没按规矩晋她位份;后来杜氏触怒圣上降到才人、连带着她晋到才人;这回,更是一点由头都没有,皇帝不过是在她漪容苑睡了一晚,当即就留口谕晋位?
且就是留了这么简简单单的一句话,明摆着没打算跟六宫解释原因。
就不免有人往深里想了,一心想猜透皇帝究竟想表露什么意思。数算起来,席兰薇晋美人与杜氏晋美人……不过差了一日。
是在有意显得他不在意杜氏的孩子?应是不会,何必呢?到底也是皇裔。
那便是有意要显得他看重席兰薇?似乎也说不通。前些日子,席兰薇有伤不能侍君他还时常去探望,这番“看重”已显露得足够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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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哥也小心眼,我到宣室殿去!”芈恬见了席兰薇,没说上几句话就扯到了这事上。面颊微泛着红,显是当真不满。行出去两步见席兰薇追过来拦她难免更加不快,“没这么办事的……都说‘高处不胜寒’,他是皇帝,这话他怎么可能不懂?这是有意把你往风头浪尖上推——办事也忒不大气,就算对你尚存偏见,又何必这么阴暗算计着?若当真看不顺眼,搁在后宫里不理就是了,你又不是个会成心给他添堵生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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