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隐江山

“叶紫弦，我养你那么多年，你竟然忘恩负义，我是送你去雪国和亲的，不是让你去鼓动自己的夫君攻打自己的故国的。”叶清远眼睛红通通的，脸色略显疲惫，可见也已多日未休息好。
萧逸澜看着面前这对父女对峙的样子，丝毫没发现他们的关系像叶紫弦昔日和自己说的那般和睦，倒像仇人相见一般，叶紫弦的双眸里，更是充满了恨意，
“紫弦。”萧逸澜下意识地握住她的手，叶紫弦没有挣扎。她眼看着小蝶一副苦不堪言的样子，心里一阵难过，小时候对她最好的三个人，一个已经过世，一个下落不明，还有一个就在自己眼前，不管怎样，她都要想想办法，救出小蝶。
叶清远昔日说过的话回荡在叶紫弦脑海里，她记得，叶清远一向心狠手辣，既然说过有朝一日自己叛变，不会放过小蝶，今日也一定如此。
“叶清远，你放过小蝶，她是无辜的。”叶紫弦一边说，一边暗自松开自己手腕上的银镯。
“无辜？哼。”叶清远冷哼一声，“你忘了吗？当日我就说过，你若是逃婚，或者引起两国战乱，我就取小蝶的向上人头。现在我留她到今日，已是仁至义尽。”
果然，叶清远本就没有要放过小蝶的意思，不过是缓兵之计，是想要留自己一条退路。可他未免太贪心了，若不是他一心想自己独吞月国，雪国也不会乘机而入。如今，大势已去，他却仍是不甘心，眼见着自己到手的权力飞走，甚至本可以一早逃走，现在宁可赌上自己的性命，做最后一搏。
“老爷，老爷！”长公主的声音突然传来，叶紫弦见长公主突然爬上城墙，出现在叶清远身后。
“别过来！你快走，别管我。”叶清远还算有些仁义，好歹比叶雪依有人性。
“不，老爷，我要和你一起走。我知道你这辈子从来没有爱过我，可我还是想要跟着你。”长公主早已泣不成声，声音都泛着沙哑。
慢着！长公主刚刚说什么？叶清远从未爱过她？怎么可能？自自己有记忆以来，叶清远不是一心偏向长公主和叶雪依吗？难道长公主说的，是那封信上的那个女人？
好机会，叶紫弦见叶清远被长公主分神，急忙抬起身，一枚银针射向叶清远举刀的右手。
“老爷小心！”长公主一把扑到叶清远身前，替他挡下银针。叶紫弦见势，施展七步莲波上前，夺下小蝶。
叶紫弦正准备往回跑，叶清远却一把拉住小蝶的胳膊。
雪国的军队瞬间蠢蠢欲动。
“住手！”叶紫弦喝退要来帮她的人，看着萧逸澜道，“这是叶家的私事，我自己解决。”是的，叶紫弦早想过，若有一天，叶清远要死，必定得死在自己手上。
“叶清远！”叶紫弦大喝一声，转身招招直劈叶清远命门，一手护着小蝶，一手与叶清远展开搏斗。
叶清远带着刀，叶紫弦没有武器，又要护着人，很快就败下阵来，眼见着叶清远的大刀向叶紫弦后背传来。
“小心！”萧逸澜和莫亦缺异口同声地叫起来。
谁知叶清远的刀在离叶紫弦一寸远的时候，突然转了个向，擦着叶紫弦的手臂而过，然后捅进了小蝶的背后。
“小蝶！”叶紫弦见状，尖叫出声。
小蝶无力地看了叶紫弦一眼，倒在血泊中。
“叶清远！”叶紫弦立马夺下叶清远的刀，一下子捅进叶清远胸前。叶清远惊愕地看着叶紫弦，眼中先是难以置信，再是不甘心，最后，叶紫弦怀疑自己看错了，因为叶清远的眼里，闪过了悔恨和歉疚。
叶紫弦毫不留情地把刀拔出来，扔在地上，一旁的长公主本就中了叶紫弦一针，元气大伤，见叶清远倒在自己面前，慢慢地挪过去，握住叶清远的手，然后拔下发髻上的银簪，刺破了自己的喉咙。
叶紫弦看着一瞬间，自己恨的两个人都死在了自己手上，一下子回过神来，抱起地上奄奄一息的小蝶，撤掉小蝶嘴里的布。
“小蝶，小蝶，对不起……”叶紫弦哭起来。
“小姐……你……不该……杀……老爷……”小蝶断断续续地说完，在叶紫弦怀里闭上了眼睛。
“什么？”叶紫弦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看小蝶的身体逐渐僵硬下去，“小蝶！”叶紫弦抱着小蝶，失声痛哭起来。
萧逸澜走上前来，从背后拥住叶紫弦，沉默不语。
叶紫弦良久抬头，却见到了足以让她骇然不已的事情。前面的空地上，不久前她受伤时滴的血，和叶清远的血滴落到一起，随即……相互排斥开！





凤隐江山 第六十九章 归故地
叶紫弦和叶雪依一起，坐在回雪国的马车上，一路上，都没有开口讲话。叶雪依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叶紫弦从那天回来后，就一直不正常，或者从更早的时候起，就变得沉默寡言。
因为路途遥远，再加上小蝶本是月国人，萧逸澜陪叶紫弦一起，把小蝶葬在了月国，至于叶清远和长公主，叶紫弦也大发慈悲，把他们俩葬在了一起。
这是叶紫弦第二次，感受着自己在意的人在面前，生命逐渐地抽离，自己却无能为力。小蝶死前说的话，令叶紫弦百思不得其解。小蝶不仅没有怨恨叶清远，还帮叶清远说话，为什么？分明是叶清远杀了她啊。
叶清远给叶紫弦的感觉也很奇怪，那一刻他分明可以杀了叶紫弦，却有意偏离了方向，最后叶紫弦只是手臂受了点皮外伤。还有，为什么她的血和叶清远的血没有相溶。血相溶者为亲，不相溶者为非亲，叶清远怎么可能不是她的亲生父亲？
叶紫弦感觉自己的思绪发生了混乱，所有的事情似乎都变得一团乱了。面前似乎有一张大网，每个洞都是深不见底的悬崖，她对所有的事丝毫没有头绪。现在甚至连自己的身世都不知道了。
“你没事吧？”叶雪依见叶紫弦脸色苍白的样子，忍不住问道。
叶紫弦像是没听见似的，仍是双手抱着膝盖，低头不说话，眼睛不知道看向哪里。
“紫弦。”马车的布帘掀开，萧逸澜探头进来，见叶雪依也在。
“你能先出去一下吗？我有话想单独和紫弦说。”萧逸澜对着叶雪依说。
叶雪依听闻，径直走了下去。
萧逸澜坐在叶紫弦的对面，三天了，叶紫弦自那天起，就再也没说过话。他不知道三个曾经熟悉的人一下子死在自己面前是什么感觉，但看叶紫弦的样子，就明白有多痛苦。
“紫弦。”萧逸澜慢慢靠近叶紫弦，伸手握住她的手。
叶紫弦仍然纹丝不动，目光呆滞。
萧逸澜心里一阵抽痛，揽过叶紫弦的肩头，把叶紫弦拥进怀里。
“想哭就哭出来吧，我在这里。”萧逸澜一边轻抚着叶紫弦的后背，一边喃喃道。
叶紫弦感受到萧逸澜的温暖，微微动了动身子。萧逸澜感受到她终于有了动静，心里一阵宽慰。
良久，叶紫弦压抑的哭声传来，伴随着肩头的轻颤，终于哭了出来，虽是极力克制，压低着声音。
“没事了，没事了，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在。”萧逸澜安抚着叶紫弦。
叶紫弦不知道哭了多久，渐渐地没了声音。萧逸澜忍不住低下头，看怀中的人儿，却见叶紫弦已闭上眼睛，睡着了。
许是太累了的缘故吧，萧逸澜心疼地看了看叶紫弦，轻轻地把她抱起来，放到马车的卧榻上，又伸手解开自己的披肩，盖在叶紫弦身上。
摸了摸叶紫弦额角的鬓发，俯身在叶紫弦额头落下一个吻，才依依不舍地离去。
一出马车，见叶雪依还站在马车外等。此时正值中途靠站休息时间，大队人马都驻扎在一起，准备过会儿吃饭。
“雪依姑娘，紫弦睡着了，劳烦你悉心照顾她一下。待会儿我让人把你们的晚膳送到马车里去，等她什么时候醒了，你记得提醒她用膳。”
“好。”叶雪依听闻，笑着答应，转身向马车走去。
一进马车，就见叶紫弦一副疲惫不堪的样子，趟在马车一边的卧榻上，身上盖着萧逸澜的披肩。
“我的好妹妹啊，你可要振作起来，姐姐未来的幸福可还靠你呢！”叶雪依看着叶紫弦，伸手抚摸着她的脸。
叶雪依很清楚，一旦叶紫弦出了什么事，萧逸澜绝对不会有那个闲工夫娶她这个侧妃，怕是只有叶紫弦说的话，萧逸澜才会听。看萧逸澜看着叶紫弦的眼神，就知道传言非虚，萧逸澜对叶紫弦的爱，只会比传言多，绝不会亚于传言。
“姑娘。”追风掀开车帘，走进来，将两份晚膳放到桌上，“主子吩咐，这两份给二位姑娘。”
“好，谢谢。”叶雪依客气地笑笑。
叶雪依先自己用了膳，她可不能委屈了自己，还有大好前程在等着她呢！等了许久，仍不见叶紫弦有醒来的迹象，叶雪依便自己躺在马车另一边的卧榻上睡去。
叶紫弦醒来的时候，下意识伸手掀开布帘，外面一片漆黑，自己身上盖着萧逸澜的披肩。又看了一眼身边，叶雪依还在酣睡。
叶紫弦轻手轻脚地走下马车，却是一片广阔的平原。一个个帐篷在草地上搭建起来，叶紫弦径直向中间最大的帐篷走去。
帐篷里只余桌上的蜡烛还亮着，叶紫弦借着月色和蜡烛的光亮，走到里间，萧逸澜早已入睡。叶紫弦看到他，就忍不住想起那晚发生的事情，还有刚刚他拥住她，耐心安慰她。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萧逸澜仿佛已经成了她生命中的一部分，无论何时何日，一直在她身边，无论发生什么事，他都一直默默地守着她。
“萧逸澜。”叶紫弦有些害怕，又有些高兴，害怕自己就此沦陷，和母亲当年一样万劫不复，又高兴自己终于明白了自己的心意，不知道现在算不算晚。
叶紫弦轻唤一声，悄悄地在萧逸澜身侧躺下，用萧逸澜的披肩拥住两个人，右手揽过萧逸澜的腹部，紧紧抱住他。从那一刻起，她在这世上留念的人，又少了一个，她恨的人不在了，爱的人只剩下了趟在她身边的这一位。
天明时分，萧逸澜醒来，感觉到身上的压迫感，低头一看，就见到叶紫弦乖巧地躺在自己怀里，刹那间他希望时间静止，永远停止在这一刻。
阳光照射进来，萧逸澜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温暖，叶紫弦不知何时进了他的帐篷。二人之间本有了嫌隙，一夕醉酒，却成了最亲密无间的两个人。后来她又突遭变故，变得沉默寡言，大哭一场，终于好了起来。
萧逸澜突然有个奇怪的念头，或许叶紫弦遭遇打击，对他而言是好事，至少先前，叶紫弦从未像现在这般，依赖过他。
萧逸澜没有起身，只耐心地等叶紫弦醒来。约莫又过了半柱香时间，叶紫弦才慢慢睁开眼睛。
叶紫弦的眼睛刚睁开一条缝，就见萧逸澜微笑地看着自己。
“醒了？”萧逸澜温柔地看着叶紫弦，问道。
叶紫弦尴尬地轻咳一声，面上出现一抹红晕。她也不知道昨晚自己发什么疯，居然直接跑到了萧逸澜的帐篷，又睡到了他的身边，或许是自己心里实在难受吧，想找个人依靠。
这么多年了，她都习惯了一个人，没有人知道她的苦她的累，直到有一天，萧逸澜出现，轻轻地把她拥住，在她耳畔说，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在。于是叶紫弦发现，原来这么久以来，她一直在等这句话。
叶紫弦任性地拥住萧逸澜，不说话，如果可以，就让这一刻维持得更久一点儿吧。等回了太子府，就是萧逸澜迎娶叶雪依的时候，还有沈碧心和万玉如在，至此，萧逸澜就不再属于她一人了。
或许，只有她陪着他并肩作战的时候，他们才能够拥有真正的幸福，他们才能做到眼中只有彼此，心中对彼此的所思所想了如指掌，哪怕不用说，都能知道对方下一步要做什么。
一直赖到日上三竿，萧逸澜和叶紫弦才起身。
“咕——”叶紫弦的肚子传来一阵叫声，瞬间满脸通红。
萧逸澜低头看了她一眼，哈哈大笑起来：“追风，传膳。”
时隔大半月，二人终于又坐一起用膳了。萧逸澜没有再像起初那样让叶紫弦给自己布菜，而是自己夹菜，又时不时地给叶紫弦夹。
“萧兄，大队什么时候接着进发？”莫亦缺的声音从帐外传来，接着，便见脱去了一身戎装的莫亦缺走进来。
莫亦缺见到眼前两个人恩爱的样子，心里一阵痛意，随即恢复原状。
“莫兄。”萧逸澜道。
“莫大哥。”叶紫弦也笑着向莫亦缺打招呼。
莫亦缺看叶紫弦的样子已恢复许多，心里替她感到高兴。
“用过膳了没？一起吧。”萧逸澜对莫亦缺说。
“哦，不了，我已经在自己营帐里用过了。”莫亦缺看他们两个人的样子，实在不忍心打扰，推脱道。
萧逸澜也不再客气，莫亦缺见二人聊得甚欢，道了声别，默默地离开。莫亦缺其实心里是懦弱的，一直迟迟不肯表露心迹，待想表达了，却发现叶紫弦已心有所属。或许，自己从一开始，就是在痴心妄想吧。
萧逸澜和叶紫弦用完膳，才依依不舍地分开，二人虽结婚多日，只有他们彼此知道，最近这段时日，才是他们真正新婚的开始。
大部队重新开始前行，叶紫弦照例和叶雪依坐在同一顶轿子里，叶雪依见叶紫弦已恢复，松了口气。




凤隐江山 第七十章 重回府
再回雪国都城，一路上百姓们都在夹道迎接，欢呼声不绝于耳。叶紫弦一路坐在马车里，未再掀起布帘往外看。到了四岔路口，莫亦缺便要和萧逸澜作别，枫释依依不舍地跑到叶紫弦的轿子上，险些哭出来似的不愿离去，叶紫弦劝慰再三，才跟着莫亦缺走了，大队人马就此分离，剩余萧逸澜自己带出来的府中侍卫接着往太子府行进。
行至太子府门前，刚下车，王伯便立马迎上来。
“恭迎太子。”接着便是一众人等跪拜下来，膝盖着地的声音。
“不必多礼了，都起来吧。”萧逸澜的声音响起。
叶紫弦戴着面纱和斗笠，和叶雪依一起走下来，众人一齐先后进了太子府。
“萧逸澜，我回幽思阁了。”叶紫弦靠近萧逸澜小声说道。流云还在幽思阁辛苦地假扮着她，她得先去看看。
“恩。”萧逸澜默许。
叶紫弦用手势示意叶雪依跟着自己，径直往幽思阁走去。
“姐姐，待会儿你自己看看，想住哪间院子，再来幽思阁告知我一声，我着人给你安排。”行至幽思阁门口，叶紫弦回过身对叶雪依道。
“如此甚好，那有劳妹妹了。”叶雪依笑道。
“恩，是姐姐自己四处转转，还是我着人引你去？”
“我自己转转好了，一会儿有决断了便来这儿找你。”
“好，姐姐慢走。”
叶紫弦见叶雪依转身离去，才进了幽思阁。幽思阁院子里没有人，一片安静。
叶紫弦知流云必定是怕自己装得不像，容易暴露，索性支走了旁人，便径直往卧房走去。
“流云。”叶紫弦一踏进房门，就见流云百无聊赖地坐在炭炉前发呆。
“小姐，你总算回来了。”流云立马跑到叶紫弦面前，激动不已。
“流云，辛苦了。”叶紫弦卸下斗笠，心疼地看着叶紫弦。
“没有，小姐，流云不辛苦，倒是小姐你一个人远赴战场，身边谁都没带，才是真的辛苦了。”流云换回琦兰的面容。
“对了，这段时间，府上可发生了什么？”
“没有，只沈侍妾和万侍妾来看过你，我和她们一起坐亭子里闲谈了几句，她们倒没发现什么不对劲。”
“恩，那就好。”
“妹妹。”叶雪依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叶紫弦走了出去，流云紧跟其后。
“姐姐来了，选好了吗？”
“恩，我想住东院旁的东偏院，行吗？”叶雪依笑着问。
叶紫弦听闻，心下一惊，东院是萧逸澜住的院子，东偏院离萧逸澜最近，面上却没有表现出来。
一旁的流云正听得云里雾里的，叶紫弦转过头来，对流云道：“琦兰，去把王伯喊来，说我找他有些事。”
“是。”流云又看了看叶紫弦和叶雪依，往外走去。
“妹妹，还望妹妹不要忘了先前的承诺，虽说姐姐现在已经没有可以为难妹妹的东西……”流云一走，叶雪依便提醒叶紫弦道。
“姐姐，妹妹时刻记得了，这不已经让管家过来，为姐姐安排了嘛，姐姐稍安勿躁。”叶紫弦未等叶雪依说完，便打断她。叶雪依要说什么，一开口她就明白了，何必又一再强调呢。
半晌，流云领着王伯走进来。
“参见太子妃。”王伯对叶紫弦俯身道。
“不必多礼，王伯，这位是家姐。”叶紫弦指着叶雪依，对王伯道。
“哦，叶姑娘有礼。”王伯听闻，又客气地向叶雪依略俯身，叶雪依笑着点点头。
“王伯，家姐即将是太子妃新纳的侧妃，劳烦你以侧妃的标准，为家姐备下日常起居。刚刚她已经看过，想住东偏院，劳烦王伯着人尽快收拾一下。”
叶紫弦说完，流云和王伯皆诧异地望着她，王伯随即恢复正常，俯身道：“是，老奴这便去安排，请侧妃随老奴来。”
叶雪依笑着对叶紫弦说了声谢谢，方随王伯离去。
“小姐，这是怎么回事，怎么打完仗回来，就多了个侧妃？这是你姐姐没错，小姐若是可怜她，想收留也可以，但她可是传闻中祸国殃民，毁了月国的那位啊，怎么能让她当侧妃呢？”叶雪依刚走，流云就不解地问叶紫弦。
“流云，此事说来话长，你只管做好分内的事即可。”叶紫弦不愿再多说，只淡淡道。
“小姐，这是谁的主意，是你还是……”流云仍不死心地问。
“好了，流云，我累了，帮我沐浴更衣吧。”叶紫弦接着打断她。
叶紫弦此刻身心俱疲，她倒不是在意叶雪依的名声，只是她不知道萧逸澜有没有把这件事忘记，她在想要怎么再开口。
想着想着，便进入了梦乡。
萧逸澜处理完府上的事情，想起了叶紫弦，径直往幽思阁走去。到了幽思阁，仍是静悄悄的，叶紫弦一向喜静，起初王伯按太子妃体制，安排了不少丫鬟，最后她只留了两个。
浣纱正在院子里打扫，见萧逸澜进来，忙行礼：“参加太子。”
“免礼了，太子妃呢？”
“回太子，太子妃回来便说累，刚刚已由琦兰服侍歇下了。”
萧逸澜听闻，往卧房走去。
推开门走到里间，便看见了那张熟悉的面容，正闭着眼睛，安静地熟睡。
萧逸澜轻轻地坐在叶紫弦床沿，忽然想起了那日清晨醒来，叶紫弦忽然躺在自己身边的情景，忍不住笑了起来，脱下鞋子和外衣，在叶紫弦身旁躺了下来。
望着眼前人细密的睫毛，红通通的脸蛋，萧逸澜忍不住低下头，吻住叶紫弦的红唇，双手揽过她的腰间，沉沉睡去。
小蝶临死前嘴角出血的一幕，叶清远望着她复杂的眼神，长公主随叶清远自尽而去……那日在城墙的一幕浮现在叶紫弦梦境里。
“小姐……你……不该……杀……老爷……”小蝶躺在她怀里，鲜血从嘴里不停涌出来，叶紫弦抱着她，感受着小蝶身上的温度逐渐冷却……
“不！”叶紫弦蓦地大叫起来。
萧逸澜正半梦半醒间，突然听到身边人尖叫，睁开眼睛，便见叶紫弦一头细密的汗，脸色苍白，摇晃着头在不停叫喊，知她陷入了梦魇。
“小姐。”流云听见叶紫弦的叫声，推门而入，骇然地看见萧逸澜和自家小姐躺在一起。
“啊，对不起，太子殿下，我不是有意的。”流云慌忙跪下。
“无妨。”萧逸澜见门打开，索性支起身，望着流云道，“你家小姐梦魇了，我在呢，你不必担心。去忙你的吧，别让旁人进来。”
“是。”流云见此情景，不免面红心跳，急忙光上门跑出去。
虽不知叶紫弦何时想通了，终于和萧逸澜好好在一起了，但还是在心底为他们感到高兴，一直以来，萧逸澜为叶紫弦做的，她都看在眼里，也一再劝过叶紫弦。不过，看他们感情这么好，流云不禁更加纳闷叶雪依的事了，为什么这个时候府里会突然来个侧妃呢？
“紫弦，紫弦，快醒醒。”萧逸澜轻晃着叶紫弦的双肩，企图让叶紫弦从噩梦中醒来。
叶紫弦一边感受着小蝶身体的冰冷，对她临终前说的那番话百思不得其解，一边听到有人在拼命喊自己，那个声音，真的好像……萧逸澜。
叶紫弦感觉身子万分疲惫，等意识到自己是在做梦的时候，下意识想睁开眼睛，眼皮却沉重万分，良久，才睁开双眼。
萧逸澜的脸映入眼帘，叶紫弦愣愣地看了看他半晌，喃喃地唤道：“萧逸澜。”
“恩，没事了，没事了。”萧逸澜见叶紫弦醒来，一把伸手抱住她，右手放在叶紫弦的后脑勺轻轻拍打安抚。
叶紫弦慢慢回过神来，看清周遭的一切，才发现是自己的卧房。
“萧逸澜，你怎么在我房间？”叶紫弦靠着萧逸澜的肩头问。
萧逸澜放开她，忍不住笑出声，刮了一下叶紫弦的鼻尖：“你能干的事，为什么我不能干呢？再说了，这是在我的府邸，自然我想去哪里便去哪里。”萧逸澜霸道地说出这番话来。
“萧逸澜，谢谢你。”叶紫弦这次主动赖到萧逸澜怀里，把脸埋在萧逸澜胸前，压低声音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