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天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纯洁匕首
这时沈彦尘却觉胡是非有意无意朝着自己和白诚轩这桌扫了一眼,便听胡是非道:“这个…,各位听客却是想多了,我胡是非虽说非是消息通达之人,可历来靠着这一嗓子混个生计,来此兖州之地也有数日,却是晓得这方才马队虽是‘京华卫’中‘风虎骑’,可未必便是为着稷下学海之时而来,实是为着当年烽火连天营的残部、余孽。”
不知为何,听着胡是非这一句‘残部、余孽’,沈彦尘却觉像是带着些嘲笑,而这嘲笑之中更多的到像是自嘲。便听胡是非接口道:这些年‘京华卫’东征西讨之下,当年乱世留下的绿林豪杰要么隐遁要么屈膝,在京华卫强压威势之下,胤朝这天下却也是越做越稳了。”
沈彦尘心中却是担忧这‘风虎骑’乃是冲着自己和白诚轩而来,却见白诚轩斟满一杯酒缓缓喝下,顿时心中稍安,便听客栈最里手那个男子道:“如今可不是那烽烟四起、天下逐鹿的时代。也算李家治国有方,这胤国国势也算得上是蒸蒸日上。”
放才一段说辞为‘风虎骑’奔腾之声多打断,胡是非也不急着往下说‘华胤四姓’之事,这时听着这话却是高声说道:“这位公子说的也就不都全对了,这虽然面上看起来是个盛世,可如今胤国当今君上已现体衰之状,立储之争可说已现端倪。朝堂之上朋党之争早就众所周知。若是盛世,可盛世也非是无虞之世。”
自听见‘风虎骑’奔腾之声起,不知为何这胡是非却是有意拔高强调,继续说到:“而这其实也不过其一,若说其一是在庙堂之上,那么这其二便在草野之间,‘京华卫’这些年盛世如隆,可胤国草野之间对‘京华卫’也是早有微词,嘿…嘿,便是诸子百家也未必乐见儒门一宗独大,更何况五胡之中也对‘京华卫’武装之强横心存芥蒂,若我说这时不仅称不得盛世,更有可能是个乱局之始,诸位听客可有不信?”
客栈之中人中皆是沉默无声,显然众人对言皆是不以为意,便听胡是非道:“诸位听客,可是觉着我胡是非之言有太过耸人听闻嫌?”也不待众人出声,却听胡是非轻叹一声道:“何止一人,其实说来一宗、一派,甚至是这一国也皆是早在‘气运’之中,诚可谓——今日因果,前尘早定。”
听着一言,沈彦尘又是心中一惊,便听胡是非手掌在桌上以拍,不若以前的滑稽一声,郑重道:“古往今来其实历史便是如此,每个王朝开国之初,都是给民休养、轻徭薄赋,可世事渐入昌盛之后,那些帝王贵胄后嗣们的**便也慢慢喷薄而出,渴望着华美与狂欢,然后再着百年的安稳之后便是渐入奢华,而渐渐忘却先祖辈是怎样披荆斩棘,经历血火走过来,继而承载这场狂欢的王朝慢慢腐朽进而崩毁,不是没有前车之鉴,可建设与崩毁的悲剧总是不断的上演。而胤朝立国百年来,北与狄胡定盟,西败戎人,南拒三苗,东与夷族结侄叔之谊,却羌人三千余里,经历三代之治也确实是千年未有的新局,慢慢‘富贵者沉溺于享乐,贫贱者忙碌于营生’人们也渐渐真的以为着竟是个未有的盛世。所忙碌的也便是妆点着盛世,诸位听客也当知道着便是这年号从‘天祚’改作‘承平’的因由。”
胡是非先前说的不过都是写掌故、旧话,这么一声郑重直让客栈之中众人皆觉出写讶异来,便听胡非是拿起桌上酒壶,这次却是一把将酒水灌下,嘴里先是嚷了声‘痛快’,出声道:“诸位听客切莫以为这都是胡是非信口开河,胡某虽然是游走山林一个说书匠,可今日却非要说这一番这盛世危言。”然后胡是非又是猛一拍桌子,出声道:“莫道今日是盛世,天地反复一夕间。古往今来便如此,非是胡某乱言语。诸位听客若是不信,且容我细细道来,胡某也不讲什么‘剑器’,单单是先道一个什么是英雄?”
英雄,什么才是真正的英雄?——胡是非如此一问,沈彦尘也是暗自问自己。
只听胡是非用带着别样强调的声音说道:“诸位听可,其实这过往里那多的故事,最后繁花落尽后,也不过是哥光阴的回眸,但那故事中的人、故事里的事,其实也经不起岁月的侵蚀,千百年前的英雄们,往昔里的慷慨悲歌,到了后来,也不过是酒肆茶舍之间的谈资,说来自有胤以来,天下算是有了修养的空隙,那长达千百年的乱世算是有了了局,如今可算是有了个数十载的承平盛世,但盛世之下却也是有着暗流,胡马虽是退败,可无时不想着在冲进那华族的繁华地再来一场掠夺,胤朝之内也不尽是顺民。那乱世里留下来豪客们,血与火里走出来的龙蛇,谁又能情愿放下这天下的大梦。”
倾天 第十八章 墨者郭瑄,将有剑出于东南
胡是非的这段话说的是掷地有声,言语中更是透漏着一种铿锵有力,此言之后只听客栈里骤然一静。在沈彦尘看来,这番话言简意赅却又发人深省,便是胤国儒门之中所谓硕学鸿儒之辈也未必能说得来,或许这道理儒门之中的能者也懂,只不过他们未必肯说出来,在这简陋的客栈之中,由着这么一个潦倒的说书匠说来,不知为何沈彦尘却是觉着更是带着一种真切的洞穿力。
历来儒者、文生也常说一些经世济国的道理,可因着众人身份,便是相同的道理这么将来,可对于听者来说却是有些失之在‘空洞’,其实这一番道理沈彦尘也不是没有想过,只不过少年人便是思之再深,可毕竟阅历有限,虽是心中想的和胡是非所说相差不多,可若让沈彦尘去说的话,却很难将这一番看似简单、实则深刻的道理讲明白。
其实假如转头去看的话,所谓的历史不就是如此的一个循环么?
任何朝代在起初之时,必然是先辈的披荆斩棘,而后基业底定,再原来的战乱、贫瘠之后迎来一个辉煌的昌盛,但在迎来这昌盛之时,‘上位者’们原本抑制的**也开始喷薄而出,可说任何一个朝代的‘辉煌’必然是和‘**’紧密联系的,儒家之中常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其实也水也未必便止与‘黎民’之上,铸就一个朝代辉煌的是‘**’,而使得一个时代崩裂的往往也是‘**’。
沈彦尘思考着这些,脸上不禁露出疑惑来,史书之上也经常写些‘盛世’如何的情形,在这‘盛世’之中必然是有着风流、灿烂之处,只是听了胡是非这番话,沈彦尘也不得不思考,其实任何一个璀璨‘盛世’看来都像是一个‘疯狂的狂欢’和‘视而不见的崩裂’,在妆点出一个‘盛世’之时,其多消耗的却是整个时代气力。
这时便听白诚轩喃喃道:“史上很多英雄也是如此,也不仅仅是一朝、一代或者一个人,若是往大了说去,我们这个被称为‘华族’的群裔虽是有着各种‘冠冕堂皇’的说辞,如众人最爱说的什么‘天道’、什么‘道义’,其实最后都落到一个‘欲壑难填’之中。”
沈彦尘低声道:“白伯伯,有时候我倒是觉着你更像是一个‘儒者’,不过比稷下学海之中的人来的更为真实。”自九龙蔽渊见到白诚轩始,沈彦尘虽是知道老者被誉为胤国武林之中的‘外道第一好手’,可在老者的言语之中,沈彦尘却能觉出一种文雅和风骨。
白诚轩饮了一杯酒,才开口道:“百年之前,那时我们‘白家’也算得上是个名门望族的。”白诚轩这一句似是追忆和缅怀,然后接着道:“只不过到了此时,这一姓之中也就剩下我一人而已。”猛然间,沈彦尘这才理解了,为何在胡是非说起‘华胤四姓’之时,白诚轩一直是一脸的凝重之色。
这时胡是非问到:“今日诸位听客,方才胡某问一声‘何为英雄’,不知那位听客可能说出自己心中‘英雄’人选?”
便听有人出声道:“今世英雄,只怕无过‘极天武儒’李胜峰,手创天下劲旅‘京华卫’,制衡草野多年,以我看来今世的九州六国是少有人能及的上他了。”说话的正是赠酒给胡是非的男子。
但见胡是非摇头、摆手,缓缓说道:“这位公子方才虽是请了一壶酒水,可我还是的说。此言大谬,李胜峰非只称不得英雄,在我看来李大龙头其实只不过是个‘能者’而已。”
李胜峰名动天下已久,胡是非如此一说便是白诚轩也是眉头一皱,也不待众人反驳,胡是非立时说道:“若单说武道击技成就,李大龙头确实是了得非常,可李大龙头程也‘京华卫’,败也败在‘京华卫’之上,以这些年‘京华卫’行事种种,也能见李大龙头心中志气不小,数年东征西讨也可说是谋略不凡。只是越是如此,也更显浊世欺人之能罢了。”
方才那个华语说的不是很利落的汉字似有不服,问道:“你这话说的我听不大明白,你倒是说说为何这李胜峰他称不得‘英雄’。
胡是非回道:“所谓英雄非是权柄在手、横行一时便可称之。若是如此,自离崩千载,能成英雄的可说多如过江之鲫,但今时今日,那千年风流人物,仍能传名后世不衰也不过寥寥,其所为何?,说来其实便有‘道’之一字,此等人物非是纵横一时、一世,而是以己‘道’为用,囊百世、万世为用,其人虽死,其道不衰。”
这时边听客栈之外,有人接口道:“好个‘其人虽死,其道不衰’,此番高论却是发人深思。”
沈彦尘回过头,只见客栈那厚重的门帘被一只手拨开,来人一袭褐衣,年岁大约三十有几,腰间配剑,剑鞘呈现墨色。来人进了客栈之后对着胡是非微微一笑,道“胡先生,不想在此处竟然能遇见你。”来人竟是胡是非旧识。
谁料胡是非却不答话,来人也不以为意,环视客栈一圈,最后目光落在沈彦尘和白诚轩的桌上,开口道:“这客栈虽大可陈设却是简陋了,如此墨瑄便叨扰两位。”说着便落座在沈彦尘、白诚轩一桌之上。一听来着自名墨瑄,沈彦尘心中却是一阵讶异,不为别的,只因华族之中以墨为姓者,可说只有北邙山中墨者。而不同于儒者的青衫儒服,墨者素来所着便是褐色衣衫。
诸子百家诸多学坊之中,墨者可谓最是简朴,便听墨瑄道:“小二哥,三个馒头、一碟咸菜。”然后,便见墨瑄朝着胡是非道:“墨瑄还记得上次见胡先生的时候还是六年之前,那时胡先生与我墨家巨子言谈击技一道,言语武道击技虽是繁琐,可却脱不了体,术,势三者,又说墨瑄使剑,得道而不得意,墨瑄起初还不以为然,以后后来一遇李胜峰李大龙头‘濂溪八阵剑’,才知剑道之大,其道微而易,其意幽而深,乃知墨瑄只得‘剑道’,却是不得‘剑中意’,此后墨瑄潜居于北邙山‘闻知峰’山顶三年,不想数日之前,却见东南夜空有剑气翩如腾兔,追星逐月又纵横逆顺,墨瑄知定是将有名剑出世,因此疾走千里而来,只盼能一睹神器锋锐,胡先生生平最是好剑,想来也是为将出世的‘剑器’而来。”
墨瑄一说这话,沈彦尘自是惊讶,一直以为胡是非不过有些见地的说书匠而已,听墨瑄一说,眼前这颇为潦倒的说书人竟是和墨家巨子都有交往。
就在这时却听胡是非语带惋惜,轻叹一声道:“此来你真如不来,胡某观剑多年,你一身武骨可说最适习剑,早先听闻曾和李胜峰一战,然后潜居闻知峰,胡某本是颇为欣慰,‘光若仿佛,呼吸往来,直复不问’若是能如此五、六年世间,你所修‘墨意’当有大成,却是不想最后终是流于凡俗。名剑将出于东南之境,天下剑豪可说皆有所感,可你已早有最匹自己的剑,此来却是不该!”
墨瑄的脸上顿时微微一白,立时说道“墨瑄受教。”
沈彦尘这时终于是想起了着墨瑄是谁,此人本名郭瑄,乃是墨家中人有名的剑者,诸子百家要论盛世之隆莫若儒门,可着墨家在胤国华土之中却也不可被人轻忽,胤朝立国之时,墨家也多有从龙之功,朝中也多有门生,而郭暄正是墨家剑子,更是被看做‘北邙墨者’的下任巨子。
胡是非续道:“本还想着商恨雨之后,九州六国之内再有人能于剑术击技有一番新悟,可冥冥之中却真是自有定数。”
墨暄含笑回道“墨瑄虽是不才,却也知道命定之属,今次既然墨暄已经来了,自是要看看将出来的‘剑器’到底能划出怎样的光彩来。”
这时客栈外却是传来马蹄声,整个地面也不免颤抖,仅听着声音就让人想到那乱世烽火之间去了,那马蹄声离着客栈越来越近,最后却在客栈外戛然而止。
却听客栈之中有人喊道“小二,拿酒来?”沈彦尘一看说话的竟是一个儒生,胤朝以来稷下儒门为百家之首,儒门之中于礼仪着装却最为讲究,可这人虽然穿儒生装扮,头上是系着一个发束,可整个人趴在桌子上,桌上空酒瓶不少,隔着一个桌,沈彦尘也是能闻见酒气,那儒生整个人像是醉死了一样。店小二拨开门帘往外一看,竟已呆了,客栈之外竟是数十铁骑。沈彦尘眼光一扫,来的不是‘风虎骑’却是什么,而那数十铁骑离在客栈之外一动不动,就像是数十雕像一般,静静地立在客栈之外。
倾天 第十八章
更新时间:2012-08-15
隔着一个桌,沈彦尘也是能闻见酒气,那儒生整个人像是醉死了一样。店小二拨开门帘往外一看,竟已呆了,客栈之外竟是数十铁骑。沈彦尘眼光一扫,来的不是‘风虎骑’却是什么,而那数十铁骑离在客栈之外一动不动,就像是数十雕像一般,静静地立在客栈之外。
自承平二年李胜峰在胤帝的授命之下组建‘京华卫’,至此以后,九州六国之中便有一句——‘风虎云龙一天峰’,这‘一天峰’自然说的是‘极天武儒’李胜峰,而这‘风虎云龙’之说正是出自儒门《易经》。所谓的‘风虎云龙’便是指其所建立的‘风虎骑’、‘云龙卫’。而‘风虎铁骑’皆是骑兵组成,其中的驭马之术皆承袭于稷下学海‘御部’,可说控马娴熟、精艺精深不输边地胡族,‘云龙武卫’也是遴选稷下学海之中年轻有为儒生组成,论及步战之能堪称冠绝胤国诸军。
只见客栈这数十铁骑静立客栈之外,虽是不见有什么动作,可沈彦尘已是觉出一种‘不动如山’的士气,据说当年李胜峰组建‘风虎骑’,历来所求便是兵法之中的‘风林火山’四字,正是‘疾如风、徐如林、掠如火、守如山’,六年以来‘风虎骑’行事所谓、大小百战也着实因应此道。
九州六国之中论及驭马之能,历来便是以‘北狄诸胡’为最,但据说有次北狄使臣在看过‘风虎骑’军演之后竟是久久不声,最后才悻悻然的说道:“本以为天朝上国重在衣冠、仁礼之道,不想盛世之下仍军容整肃、备战不辍。”使臣如此一说,可说是既赞叹之意,但内里要说的却是暗含贬损,这时一侧李胜峰便道:“九州六国互约休止干戈,我华胤既为天下共主,自当文、武二道要为天下冠冕,使臣之言似有偏颇处,所谓‘军容整肃、备战不辍’非是有存暴戾之心,而是自知天下安定之不易,时刻存护卫昌平之念。”
在这困马集简陋的客栈外,众骑兵身上铠甲,手上利刃皆是反射着开春的阳光。铁骑静立已然是透着一股肃杀,这‘风虎骑’所骑之马皆是一袭的黑色,而众骑士所传却是近乎黑色的‘军戎紫’,初看之下像是黑色,可待再细看却能在这黑色之中看出隐隐的暗红,在胤国二十多个卫所之中,也只有‘京华卫’由此颜色的着装,几年下来,此等色泽也被称之为‘军戎紫’。因稷下学海地处九州东境,此中也隐约有‘紫气东来’的吉兆寓意。
这时客栈之中醉酒的儒生战起身来,也不看向客栈之外的‘风虎骑’,而是朗声说道:“此时这酒也饮了,倒了办正事的时候了。”说着便朝客栈最里手一拱手,道:“姜公子,……陶敬节在这有礼了。”客栈之外静立已久的‘风虎骑’这时也是齐声说道:“‘京华卫’奉旨剿匪,闲杂人等速速退散,若有敢助逆贼者杀无赦。”
同桌的墨瑄低声道:“原来这醉儒竟是‘京华卫’中的‘敬节先生’。这份潜隐、内敛的能耐,便是我一进客栈也看走了眼。”
沈彦尘先是一愣,然后回想一下,这才发觉真如墨瑄所说,自进入客栈以来,自己不知为何也是没有注意到这个醉儒‘敬节先生’,墨瑄接着轻声语道:“想来‘敬节先生’所修定是取的‘隐逸’二字,这儒门武学果然博大精深,既有‘配水剑诀’这等世间少有的精妙击技,又有李胜峰‘濂溪八阵剑’这等以阵修武,论及武道击技之中分门别类,只怕诸子百家之中也难有别家能与儒门比肩。”
墨瑄说话声音虽是轻微,可却也有意以内劲而发,似也有意要让‘敬节先生’听见,这时便见这‘敬节先生’转过身来,可面上却是伪装出一种讶异来,语道:“不想郭兄也在此小憩,这可真是不好意思,待我处理完手上这件急事,稍后在和郭兄叙旧。”
这时客栈之中那胡人汉字便叫嚷道:“你个装模作样的,便是以为有一干帮手便能捉了我们不成!”便听方才赠胡是非酒水的男子道:“布和停嘴吧!既是遇着‘京华卫’中的‘敬节先生’,我们还是留些力气在刀刃上。”
墨瑄轻声说道:“果然这‘敬节先生’追的乃是烽火连天营的残部。想来方才‘风虎骑’在外急奔便是为此,只是方才故布疑阵,到底是没能逃开这‘敬节先生’。”
只见敬节先生拱手说道:“姜公子,烽火连天营和我‘京华卫’彼此争斗已久,以公子之智也当知道你方已是一败涂地,你我虽说立场不同,可这几年来姜公子**支撑烽火连天营,可说使得这一众人马虽败却不散,这份心力、能耐陶敬节也是佩服,只是以公子之智,当知这世事已经没有‘治外之民’,胤国华土之内,有我们‘京华卫’在,是容不下你们这些‘不臣’之人的,此时不比乱世之时,今日朝廷之法度非是轻易便可冒犯,‘以武犯禁’或是‘持武而狂’皆是没有什么号下场。公子若肯束手就擒,我自不会为难你一干手下之人。”
沈彦尘远望之下,那苍茫的白的尽头,有着黑色的条线,待近了,沈彦尘发现那竟是十八匹纯黑的铁骑,那马背之上骑手也是黑衣,背上是黑色的长枪。沈彦尘知道这是风虎骑,动若雷霆的风虎骑。这风虎骑之中多是稷下御部学子,沈彦尘在稷下五年。知道很多御部学子立志加入风虎骑。而能进入风虎骑的都是御马与击技很出色的人。
山野闲地上,那十八皮黑色的骏马。就像是白茫茫大地之上的幽灵,就在这时候,那风虎骑中传来清脆的马鞭空击之声,那骑手们,将手中长枪往空中一刺,齐声道“天下布武,天禄永昌”那声势之下直如千军万马。这是冲锋之前的箴言,沈彦尘知道这些骑手都出自稷下御部和射部,而云龙卫的箴言是“四海靖平,君子躬行”。那黑色骑兵中有人,呵道“京华卫奉旨剿匪,闲杂人等不得进前,有敢助逆贼者杀无赦。”
此时沈彦尘才发现,那风虎骑中间其实是围着个人的。那人似乎已经受伤,凭着手中长刀,支撑着身体。
马鞭虚空一击,一声脆响,沈彦尘知道接下来便是围杀之阵。
白茫茫大地若是布匹,着冲锋就是针线,他一点一点的压缩着被围着的空间,远远的传来兵器交错的声音,那风虎骑的冲锋是折冲,只和年轻人檫身而过,跑出几十丈便在折转马头,再次冲锋。看起来简单,可若是被围之人不能避开那骑兵手上长枪,那是铁定殒命。
远远看去,那被困的年轻人也端是了得,借着身法腾挪躲避长枪,可沈彦尘知道这“折冲”围猎若想要突围却是很难,若没助力从外劫杀风虎骑,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年轻人本来就已受伤,五六个折冲之后,身上再添新伤,沈彦尘只听“嘡嘡嘡”,连响了数声,那是短兵再接之声每声都铿锵如斯,那长刀虽利,可风虎骑迅雷之势,就其他所能抵挡。那雪地之上已是血迹斑斑,旧伤添新伤,他已必死无疑。
这时马鞭之声再响,风虎骑阵势又起了变化,它们六匹马为一组,骑手们收起了长枪,抽出腰上弯刀,这是“三段冲”比之刚才更是难以防御。御部之时教习们曾解说过着“三段冲”,这是生擒的围猎也叫做“履刃”。风虎骑此时竟是要生擒他。
风虎骑中有人道“姜焕,风虎骑追你三天三夜,你竟还有这般战力实属可敬,可风虎骑立志靖平四海,却是不能放你,我劝你还是早早就缚。”
姜焕道““烽火连天营”之中何曾有过投降之人,更何况我流的是“长生王”的血液,今日姜焕殒命也不能坠了姜家名头,三尺血溅当慰着幽兖之地无数英灵。”
这“烽火连天营”曾经可算得上是幽兖大野之上最强的存在,那势力北起幽州南至济北平原,只是多年前已经败在京华卫之下,而今这么听他竟是来自“烽火连天营”。
马鞭再响,这“履刃”之局便发动,这可不比刚才的折冲那么好躲避,所谓一寸短一寸险,这弯刀更是不取人命只为伤人。弯刀霍霍、马蹄咄咄,北风更烈,雪势竟也渐猛。风虎骑纵横呼啸转瞬即至。风虎骑出手够快,够准。刀招更是飘忽莫测,防不胜防。那身上衣裳不多时已经是染成了红色,他手中长刀渐渐失了章法。已经不能自持,连连受创。而风虎骑弯刀已经已经不再往他身上招呼,而是借着速度消耗他的体力,等他流血过多,等他体力不支倒地。虽然隔远,可沈彦尘仍冷感觉犹能感觉到他身上散出来不屈。
倾天 第十九章 天之逆刃,前尘之重不可载
周子期那面有刀疤的头略略一扬,开口说道:“当年‘振衣社’之变局也非是三言两语可道的清楚,但你所言说帝君曾颁下‘血脉禁绝’之令却是真有其事,而这不为别的,只因任谁见那时沈振衣所施之能为也要心惊,我虽平生不服他人,可也不得不说沈振衣之武道击技近乎陆地神仙,我也曾见过息兵堡中有数好手,可他那武技已然说是百尺竿头更进一步也不为过,可说是在武道之中另辟蹊径,那招式之间竟像是能将诸子百家击技融于其中,出手之间可说是全无章法可寻,人常说三十年前‘避风塘’一战乃是近百年武林未有之惨烈一战,可对于如我一般曾和沈振衣交手之人来说,那…那就像是凡人在弑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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