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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天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纯洁匕首
胡是非走南闯北已久,如何听不出少年人的意思,苦笑一声道:“我方才言说这么多,其实也是想你听得更明白点,便是当年离帝开疆之时,世人都是最爱听‘剑君刀皇’双峰并世的传说,可实则离人席卷天下之时,本有两处地理乃是离人久攻不下之地,后世知‘离人扬旌擂故,而天下束手’,却早已不晓得钟阜、建章之名。”
沈彦尘熟读兵书,于‘帝师’宇不凡所编撰的《九州堪虞志》也是烂熟于胸,可胡是非说的两处地名自己还真没有听过,便是白诚轩也是低眉沉思,胡是非沉吟半天道:“此阜、建章两处地千年之前也是名动天下之精要,皆因两座城便是在南、北两大龙脉之上,当年离帝嬴弃开疆之时,如此的两个城其实也隐隐是有了帝王之气。”
胡是非深深的修了一口面前的酒水,言道:“便如这酒水一般,草木、人畜也都有个属于的气,不单单是如此,便是这个天下神州也是有一番气运,所谓诸子百家做追求的‘天道’,实则也可看成一种气运,而世间的一些城池那也是带着帝王之气,或许算的上是后人穿凿附会,可就在数千年前,再离人席卷天下之前,在一南一北的两条龙脉之上,本有‘虎距钟阜、龙蟠建章’之说。那里的人论及生活富足、论及开化程度,那都不是后来发迹于岐山黑水之中的离人可比,而所谓的‘龙蟠建章’,它说的便是如今的『苏杭城』,离朝之前那里原名为建章,不过在嬴弃灭国之后,见那里山势极为峥嵘,临江水势也是沛然,拥山带水峥崚非常,隐隐间有帝王之气,所以决定销天下兵于东南,在断建章龙脉生机,而虞阳山便是那时掘江、挖山之后才有的遗迹。”
沈彦尘瞪目结舌,便是不曾去过虞阳山,可也听人说『铸剑山庄』便是位于虞阳山半山腰之上,地方占地千亩有余,由此也可知虞阳山绝非是个小小山头而已,可如此的一座山你要真说是千年之前为人所挖掘而成,只怕真的是没有会相信。
白诚轩道:“离朝之前这个建章之名老夫是不曾知晓,只不过也是知道这个『苏杭城』确实是有些…或许算是王气吧,离朝之时此地名为‘江下’,只怕这么个名字也是有意为之,其后这名字便沿用千年之久,到离末之时有改名‘江宁’,千年烽烟乱世之时『苏杭城』的名字也是五花八门,可说每有人占据此地,便要为其更名一次,先有‘大业’之名,再后来又有‘建业’之称,只不过可惜这名字也是霸业如梦一场烟灰而散,直到数百多年之前因先有‘苏宁’,后有‘嘉杭’之称,渐渐便有了『苏杭城』之名。”
只听胡是非道:“自听闻『铸剑山庄』发下‘名剑贴’,我心中其实已是猜的五六分,传闻嬴弃当年以手中剑尽败东南武林成名好手,之后以帝王之姿强势而来,最后更有销兵东南之举,可说自那之后江左之地便武风不及别处便是由此而来,嬴弃不只是败一代的东南武者,他要做的实则便是尽去天下不平之患,更是将东南一地的武功秘籍尽数收刮,最后尘封于某地之中。”只听胡是非继续道:“那尘封之地据说收拢的也不只是秘笈,更有传承已久的兵戈之器,可说是神州武林之中的一份传承之秘,而那个地方不是别处,正是『铸剑山庄』所在的虞阳山。那可以说是个尘封已久的武库,只不过素来没有人知道那地方到底在虞阳山何处。”
沈彦尘道:“那胡先生,你说的意思便是今次『铸剑山庄』发下‘名剑贴’,是和所谓的离帝嬴弃当年收拢东南战力的武库有关了?”
胡是非点头道:“上古之时关于帝王的描述多近神灵,而中古之世武道之学也是玄之又玄,再到此而今数千年,武道之学却仍是后人不及前人之能,可说其中的技艺、武道并非是有长进,而是在不断的衰落,或许其中有人为的种种原因,但是号称『铸剑山庄』奇才的南宫漠毕生都未能煅造出是如‘五方帝剑’一般的利器,我胡是非不认为『铸剑山庄』能造成所谓超越‘五方帝剑’的兵戈。”
白诚轩也是眉头一低,沈彦尘惊声道:“胡先生你的意思是说,其实有可能『铸剑山庄』所谓的绝世神锋便是取自尘封已久的武库?”说着沈彦尘又是问道:“胡先生你知道知晓的如此之多,那么你的真正的身份来历到底是谁,若是外人绝人不能晓得这么多内中故事。”
胡是非捉起酒杯,竟是将杯上酒水朝着地上洒去,然后缓缓道:“世若昙花,几度荣谢,后世人、看古今,能知多少昔年事,种种皆如尘啊!”如此一句刚说完,白诚轩低着的眉毛忽然一抬,出声道:“若是老夫猜得不错,或许除了胡先生,还有那个『铸剑山庄』上的南宫氏,你们皆是出自‘虎距钟阜、龙蟠建章’的后裔子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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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天 第三章 天下至剑,煅万剑而冶一锋
胡是非脸上的容颜色略是一阵黯淡,最后苦笑一声道:“到底是我小看了白先生的厉害,如此言说之后,白先生竟能猜到如此地步。诚如先生所说,我和『铸剑山庄』上的南宫氏,都是出自‘虎距钟阜、龙蟠建章’的后嗣子孙,只不过我出身北地钟阜,而南宫氏却是建章之后。”
沈彦尘心中一震,便是史书对于离帝开疆也不过寥寥之言,算下来已是是个数千年之久,今个却真冒出来一个离初的传说轶闻,言道:“若是如此,只怕胡是非也必不是先生本名,而先生既言语许多,却不知道心中有何打算?”
胡是非一指客栈之外黑沉沉的夜色,语气不由得加重道:“你看着夜黑虽是黑沉,可其中必也是有无数的行者,更有无数的蛇虫鼠蚁。天下九陆实则也像是这个夜色一般,有些事情明这看是个摸样,可私底下的真是却是另外的样子。我心中的打算其实也算是给你的一份大礼,你参与此次『铸剑山庄』名剑观论之会,我便助你成为其中鳌首。”
白诚轩道:“若是如此,那又能对你又有何好处?”
胡是非道:“此时若成待得胜之后,只望沈家兄弟能将所得之剑交予我便成。”说着胡是非便从怀中取出一卷锦布卷轴,只见其呈黄玉之色,竟是和稷下‘九龙遮渊’之中。白诚轩曾让沈彦尘多见离帝所留圣旨一般材质,正是以‘棉葵树’‘火纹蛛’和极北冰天雪地之中的一种‘蚕’所吐之丝,三者混合编制而成,不畏水火、不畏虫蚁的锦纸,胡是非缓缓将卷轴展开,只见卷轴之上最先出现的便是一朱红色古篆所书《兵燹志》三大字,其中的朱红赤色一望之下让人神夺。
沈彦尘看着引入眼帘的三个大字,忙到:“好字!笔走龙蛇、气势不凡,当年写下此字之人也绝非是泛泛之辈。”再见胡是非将卷轴缓缓打开,便见其上内文所出现一行小字,按笔记看也当是一人所书,其上竖线排布,左起第一便是‘山河剑器’四个字。胡是非道:“观此一册卷轴,天下剑器如何如何,沈家兄弟你必是能了然于胸,便是南宫漠所编撰的《兵器谱》,是为品评天下兵器之优劣,他毕生都是专研火工、锻冶之术,可若真的和我手中《兵燹志》比起来,只怕南宫漠的所见、所闻难及此中十分之一。”
南宫漠在神州九陆之上素有‘百戈明鉴、慧眼观兵’之称,但胡是非可说自兖州笃行客栈出现之后,言语之中便是对其颇有几分小视之心,只见胡是非缓缓将卷轴打开,在‘山河剑器’之下便出现各种长短不一的剑器之形。胡是一边讲卷轴缓缓打开,一边念叨:“‘断罪黥邪’——通体似是以不规则金铁相合钩错而成,长逾六尺,乃是能分能合之利器,承天地金戈之气,单以锋锐论绝于天下。此剑刑苛于人最是嗜杀,更能与比斗之中激发剑主杀心,此剑非严人苛己之人不能佩。”
‘断罪黥邪’乃是和儒门‘配水剑’并称的绝世之器,便是于南宫漠编撰的《勘刀闻剑篇》之中,此剑也被视为‘天下十锋’之首,但从来沈彦尘都未听过此剑还有能分能合之能,随即朝卷轴看去,之下其下竟还关于‘天皞句芒’、‘越宇青冥’、‘映日骄阳’、‘轩辕厚土’的种种记载。
胡是非所道:“此中所记载乃是天下有名的剑器,再往下还有更多世间绝世神锋,有些剑器道如今也是难觅踪影,可如此之中也是有不少南宫漠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剑器,若非如此,‘华胤四姓’千年世家所藏之剑,我也着实是认不得。”又见胡是非念道:“碧落黄泉剑——此剑形如弯月似刀实剑,剑身轻盈长有四尺,乃打铁炉出名剑,剑身妖异非常,剑舞之时剑身自有幽香而出,曾为上古之人‘天姬嫫女’随身佩剑,以兵刃论不输帝剑之质。”像是怕如此一说,沈彦尘有些听不明白,接着道:“这碧落黄泉剑,实则便是如今西河王家的碧落剑,此剑所说来也是奇异,或许和所匹武功路数有关,似乎非是男子多能佩戴之物,便是王家绵延已有千年之久,不过却也真没出过以武道击技傲世之人。”
此名为《兵燹志》可说极长,便是客栈之中的桌子也未必能尽数展开,只见胡是非左手缓缓起开卷轴的同时,右手却是渐渐合拢卷轴,一册卷轴便这么渐渐展开,胡是非道:“此中所描述的剑器可说皆是绝世之兵,其上所述有七十二件,不过到了如今,世间所存,或者说还可见其名的剑器不到半数,如此的剑器绝非是寻常之物,若隐匿于世人难至之所也未可知,只不过今次『铸剑山庄』所出之剑却绝非寻常之器,南宫漠盛年之时也没能铸出梦寐以求的绝世之器,到其晚年也必是没了这份能耐,但据潜伏在『铸剑山庄』之中的探子回报,今日『铸剑山庄』所出之剑当真是有些古怪非常。”
沈彦尘道:“如何?”
胡是非道:“据说当日剑成之日,整个『铸剑山庄』方圆百里之内,剑器竟皆是自行出鞘,剑刃直朝『铸剑山庄』指去,便如万剑拜谒帝王一般。那日更有红云笼罩虞阳山之上久久不散,便如虞阳山起了大火一般,那红云竟是化为而散,朝四面八方奔流而走。”
白诚轩忽然沉吟一声,问道:“若真是如此,还真是和『明圣集贤殿』中的儒门宿老丘守仁所说一般。据他讲,也是数日之前的子午交替之时,竟是有无端之风将‘集贤殿’门窗尽数刮开,儒门诸圣贤神位木牌隐隐泛赤红之光,如为火烧火燎之景。按着时辰算,倒也是和你所说吻合,看来今次『铸剑山庄』所成之剑果然是大有来历,便是殿堂之中刻着‘至圣贤师’孔夫子的神位的牌位竟也隐隐有开裂之兆。”
胡是非一拍大腿,言道:“这就对了,如此正是应了《兵燹志》最后一段。”只见胡是非右手打开卷轴的速度加快不少,而左手也是不住的合拢,其上的剑器便是飞速闪过,便是沈彦尘想多观视也是来不及,可其中剑器图案各种各样,其上的文字描述长短不一,算下来怕真有七十二之数,胡是非的手忽然一停,沉声道:“这便是我要说的,虞阳山上的一柄剑器,和由它将引发的天下兵燹之灾。”
沈彦尘、白诚轩低头瞧去,只见其上最侧便是‘天下兵燹’四字,而后便又是写到:
古有圣人谓之,世间之剑有材质之别,更有剑格局之分,诚如天子、诸侯、庶人之分。
天子剑,包以四野,裹以四时,制以五行,论以刑德,开以阴阳,持以春夏,如天地纲常,其威其严必有凌人相貌,裹挟天地之威,一剑出鬼神为惊。诸侯剑,直之无前,举之无上,案之无下,运之无旁。其中蕴五德之序,此剑一用,上动浮云,下斥地纪,动有雷霆、静有去嘘,能同天地之灵,窥一草一木,观一水一尘,能入一剑之中。再有庶人,剑格之最末,上斩脖颈、下劈肺腑,此中之剑最是寻常,恰如蝇营狗苟之黎民,此剑格局最小,然时间最微最能聚蚂成山,其中变化却也为烈,崩而为裂,十步杀一,一击之下,千夫辟易。
圣人之言自本心而出,纳亘古之正,取时之德行,混同于一,从而分此三剑。诚所谓术业专攻有别,吾辈行兵戈锻冶之事久已,观天下之剑相杀已久,于此之外更有一剑,既出于天子、诸侯、庶人三剑之中,又别于三剑,其之所成天子辟易、诸侯为惊、庶人屈膝。
白诚轩也是低声念道:“天子辟易、诸侯为惊、庶人屈膝。嘿…嘿,这十二字却是甚的老夫之心。古来天子以纲常为用,世之诸侯以兵戈为制,历代庶人们都是挣于营生之中,如此之外虽是偶见几个惊世骇俗之辈,可也不过最后流萤而逝。”说着白诚轩看着胡是非问道:“你的意思便是,今时今日,『铸剑山庄』所成之剑便是一柄让天子辟易、诸侯为惊、庶人屈膝的利剑吧!”
胡是非点了点头,继续念道:“圣人观剑求于己身之道,观天地、察星辰、视山川、教万民。然此中之理不过后天而成,吾辈铸师煅刃已久,于六合八荒更有别见,若有一剑能归于先天之前,以阴阳二气为御,以三才、四时为法,煅五行以为锋芒,或可成至真至绝之剑,此剑之外,天下再无一物可称配称之为剑。”
沈彦尘不由得眉头一皱,世间之剑器却是都是后天人力而成,便是有天雷地火偶然得成之兵,可绝对也成不得先天之剑器,心中只觉这段话似有不少的道理在,可又是能感觉出其中有股子掩不住的违和感。
白诚轩忽然沉吟一声,言道:“果然此《兵燹志》乃是出自传闻已久的铸兵圣地『打铁炉』,只怕撰写此卷轴之人在『打铁炉』之中也算是个异数,按他如此之说,其中也是大有藐视『打铁炉』先辈之意,‘此剑之外,天下再无一物可称配称之为剑’,果然其人心醉煅剑之事,只怕眼中除了剑,再也容不下别的。”
胡是非道:“此人确实是狂傲非常,他复姓南宫,单名一个燹字。算起来便是『铸剑山庄』南宫氏的先祖,其人更是留下煅造此剑之法。”只听胡是非低声念道:“揽青冥而济离火,负金戈而拥青木,剑居于厚土,煅千剑而冶万锋,以山河剑器为炉,所得之剑不为金铁、不为精气,是为天下至剑。”




倾天 第四章 辟邪传说,蒙尘十年一朝绽
“天下至剑!”白诚轩沉吟半天,方才重复着这四个字,语气也像是沉浸在回忆中,只听白诚轩道:“听你这么一说,胡先生你可是觉着今次『铸剑山庄』所出之剑器便是所谓的‘天下至剑’,听你方才所说铸剑之法,‘揽青冥而济离火,负金戈而拥青木,剑居于厚土,煅万剑而冶一锋,以山河剑器为炉’,如此的言语似乎也是和‘五方帝剑’有关,若是如此而观之,似乎断言此剑是所谓‘天下至剑’为时过早。”
胡是非道:“白老先生果然心思缜密,单凭如此铸剑之法便能窥出一二。可白先生你倒是忽略了一点,那虞阳山所拥有的龙脉之气,所谓龙脉之气本就是以五行聚合而上,而在『铸剑山庄』数百年的经营之下未必不能另寻它途,更何况二十四张‘名剑贴’发下,便是‘五方帝剑’也已齐聚虞阳山,诸多的山河剑器也是汇聚东南,即便此‘天下至剑’未成,可成剑的时机已可称全备。”
说着胡是非略显沉吟,顿住片刻后才道:“我所忧心者,却是怕那《兵燹志》所载之剑此时仍是将成而未成,而『铸剑山庄』南宫氏便是要借此次‘名剑观论’之局,补全所缺之处。”说着胡是非瞧着白诚轩道:“旁人或许不信我之言,当年江湖之上有‘偃革辞轩、振衣天下’之说,只怕南宫氏中人所作所为,白老先生你是晓得一二。”
胡是非还待往下说,可白诚轩已是摆手道:“我虽是认得南宫氏之人,可当年之事蹊跷颇多,为弄清楚之前,还请胡先生不要妄下断语,只不过你所说借此次‘名剑观论’布局,只怕是真有其事,你说要住彦尘夺得此剑,却不知自己又是有何所求?”
只听胡是非道:“‘虎距钟阜、龙蟠建章’之说,如今算起来只怕真是无迹可考的存在,可对于我们这天下贱民来说,却又是流传已久的传说和希冀,据说有朝一日,当年嬴弃所建的尘封已久的武库开启,那时迎来的便是个真正的兵燹之灾,又是一个天地秩序的整肃,而有一人将会自焰火而出,带着我们这群累世的天下贱民取得失去的尊严。”说着胡是非竟是转头看着沈彦尘,言道:“谁也不知道这个传说是真是假的,但对于许许多多的贱民来说,这个传说却是实实在在的,若非如此只怕我们这一群人也难得聚合起来,有时候我也知道这传说多半是假的,可越是见过越多的这些人,我就越发相信,对于这些人来说,有一个希望比什么都重要,而我最后也深信会有一人,他便是语言之中的‘辟邪主’。”
胡是非又是长吁一口气,对着沈彦尘道:“或许你也听过‘没籍’、‘贱民’这些词语,你也偶然见过他们这些人,可不曾和他们生活你便不明白,那其中的折辱非是一点点,便是儒门之人自诩圣贤门生,便是有那么一句‘有教无类’之说,可他止于刑不上大夫、礼不下庶人,而我们这些贱民却是早早的便被剔除在士、农、工、商四民之外,男的即便你再有才干,可最多便是个操持贱业的人,做的最好也不过是大富大贵人家的杂役,女的做的更是低三下四的活计,地位也是极为低贱,所遭遇的境况只怕说出来都非是你能想象。”说着胡是非的脸上竟是微微的抽动,那脸庞之上已是能觉出似是在狠狠的咬着牙齿。
沈彦尘是在是料不到这么个玩世不恭的人,他竟也是会沉堕在苦楚之中,而一个经历、见识皆堪称已不凡的人,那么他又是遭遇过怎样的困顿,竟是如此的念念不过而怨念深重。这么想着沈彦尘忽然觉着,眼前的胡是非的这怨怼不是对于自身,只怕那其中牵涉的便是自己妻子儿女,不知为何又是猛地想起自己的父母来,心中不由得暗道:“父亲、母亲两人虽然不是什么贱民,可若是放在诸子百家人眼中,放在如周子期那样的人眼中,只怕剩下的也就是个苦苦相逼。”
胡是非忽然昂头道:“我知你身有父母血仇,只要你能开启虞阳山上尘封的武库,我们这千千万的天下贱民便是你之助力,这些人虽是无权无势之人,可便如方才所说‘聚蚂成山,其中变化却也为烈,崩而为裂,十步杀一,一击之下,千夫辟易’。若得善用便是予夺天下帝业也未可知。”
沈彦尘倒是贪图什么帝王霸业,更是对所谓权柄么有丝毫的追求,只是胡是非的提议却也让少年心中一颤,不由得朝着一旁的白诚轩看去,心里只盼着老人能给自己点提示,可白诚轩不知为何,竟是在沈彦尘转头询问之时,可以低头饮酒视若无睹,沈彦尘如何不晓得老人的意思,可到底允还是不允沈彦尘也是踟蹰,心知只怕以胡是非所言助力定是不小,可将自己牵涉到以存世千多年的群裔之中,或者说将旁人牵扯到自己的恩怨之中,以沈彦尘的性子又是觉着不妥。
以沈彦尘的年纪谈不上多为看淡名利之说,但如果让自己的一段私仇之中参杂太多,总是让沈彦尘有种惶恐之感,就像是『稷下学海』之后拒绝逸云、重柯一般,虽是知道多一个人必是自身助力,可凭自身之力而为,才让沈彦尘觉着自己是在为父母尽一番孝心。
半晌才听沈彦尘道:“我不要你事后帮我,我也从没有争权夺利之心,但是我会尽可能的帮你。”
胡是非像是早料到沈彦尘会如此说,仰首剔眉,脸面之上竟是显出少有的郑重之色,道:“你虽是年幼,可我却知你必是言而有信之人。如此,我再告知你一事,那日你在『济宁城』郊野之地『义勇忠烈冢』之中,所遭遇的的‘灵隐禅宫’地藏王,他先至『稷下学海』,和稷下之中儒者已是有过一番长谈,这几日也是一乘法驾往南面而来,只怕数日之后『稷下学海』‘名剑观论’之会便也将现身。”说着又是朝着白诚轩道:“和白先生同为泉下存世宗老的顾寒泉也是姗姗而来。”
白诚轩皱眉道:“那日稷下之时众死者尸骸异变,如此手段便是顾寒泉在背后施为,他这人最是隐忍,不动则已,一动便是让人难以招架。当年论及武道击技之能,虽是略不及我,可心思诡秘非常,倒也是不能小视。”
胡是非既已得沈彦尘允诺,这时自斟了一杯酒,慢慢说道:“沈家小兄弟有白先生护持,此行觉不至有多少风险,只不过白先生虽是当是武道传奇,可…看据说南宫氏中那人也是闭关十多年,据说南宫氏之中的后辈,也是不想此剑器外流,已是跪在他闭关的『白云涧』外十多天,是要逼着他出关,此人若出,白先生也万勿大意才好。”
白诚轩慢声道:“即便他闭关不出,今次我来也是要找他的!”
沈彦尘不知两人说的是谁,出生询问道:“伯伯你们说的人是谁?”
一句询问,让白诚轩沉吟良久,最后胡是非出声道:“白先生若不愿意说,那便由我胡是非来说好了。”他朝着白诚轩一望,见老人缓缓点头,方才道:“这个人,只怕如今的江湖草野之上知到的还真是不少,当年一句‘偃革辞轩、振衣天下’这三人却都是武道之中的传奇,真个论起来后来的商恨雨那是还未成名天下,这其中‘辞轩’所说便是白诚轩白先生,而‘振父衣天下’我不说,你也该晓得那说的便是你父沈振衣,至于剩下的‘偃革’也是大有来头,此人便是‘百戈明鉴’南宫漠的胞弟南宫偃,此人生来便和南宫世家的人大为不同,南宫世家旁人是自幼便学习煅造、铸冶之能,而他整日却是游手好闲,最后便是他是南宫家的嫡子,可庞然也是在看不去下,硬是让他去学煅造、铸冶之事,谁料,他竟是一日毁了三座百年老炉,半月也没打出来一把刀剑。”
“便是那时其父南宫英,南宫英有南宫偃的时候也是年过半百年龄,虽算不上老来得子,可心也觉自己这二儿子天资愚笨,最后屡教不改,平日里便是禁食、罚跪,最后一怒之下竟是将之赶去给山庄之中的寻常铸匠拉风箱。最奇怪的也是,本为『铸剑山庄』少主的他也是逆来顺受,正是里除了吃饭、睡觉,便是替旁人拉风箱,于此同时他那哥哥南宫漠已成了天下有名的铸师,如此相比之下,便是『铸剑山庄』之中的人也觉二公子是个傻子。最后南宫偃就这么拉风箱拉了有五、六年之久,不料有一年,『铸剑山庄』之中要为山庄之上最老炉清灰,最后却是在老炉的炭灰之下掘出一方长有三尺的铁瘤来,这铁瘤不过是铸造之时飞溅的铁屑积累而成,黑兮兮一块,可南宫偃最后却是每日手里都持着此物,有时候竟是会独自一人傻笑不止,寒暑枯荣又是五、六年过去,最后不只是旁人,便是南宫英也觉他这儿子真心是没得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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