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撩妻入怀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独歌令
其后,成俊茂一路风尘赶至渠芙湾,并非言语中所说,为顾蒹葭而来,却是为了替其妹圆下此事。但成俊茂未料到,郡王对他所言,假装相信,并趁他松懈之时,揽下此封家书。
而,更令成俊茂想不到的是,若非他亲自上赶着送来振海,恐怕郡王还想不到是谁要害郡主,此次,他此举,可谓,马失前蹄。
朱会飞看完,破口大骂一声:“岂有此理,顾氏落难,如今就连旮旯角落的女娃娃都敢长了贼胆害郡主性命。”
信上所书其人,朱会飞或许不知,而李景喻却是一清二楚。
成俊茂为人虽胆小怯弱,却极其爱护其妹成寄烟。而成寄烟,恰好是蒹葭以往的闺中密友。
朱会飞骂完,就见李景喻眼眸幽深,似是簇了两道利刃,盯在信上一动不动。
神色煞是骇人。
他当即惊住,一想到郡主乃是郡王心仪之人,郡王只会比他更怒百倍,正欲再骂两句出气,就见李景喻却是将信重新装好,放入袖中,寒声道。
“此事不可声张,惊动了成俊茂。”
朱会飞狐疑道:“郡王,成家欺人太甚,岂能如此放过?”
李景喻一夹马腹,调转马头,说道:“我自有分寸。”
他说到这,微微一顿,似是想到什么,目露威严的逼视朱会飞。
“明日启程回洛阳,一切照旧,莫要在成俊茂面前露出马脚,一切按我吩咐行.事。”
朱会飞跟随李景喻数年,岂会不知他有何打算?看样子,定是想好了如何惩治成家了。
他心中一阵畅快,调转马头,与李景喻并驾齐驱,隐入夜色之中。
......
顾蒹葭这一夜辗转难眠,一想起白日之事,便心浮气躁,心口说不出的憋闷,在榻上翻来覆去,直到亥时三刻,才沉沉睡去。
翌日,天还未亮,巧儿便端来了洗漱之物,称郡王已备好马车,在客栈外等着了。
却是要上路了。
顾蒹葭一骨碌从榻上爬起来,匆忙洗漱一番,塞了几口早膳,甫一出客栈,就见李景喻侧立在一辆马车前,朱会飞正同他说着什么。
她心中一窒,似是怕惊扰到他般,放缓了脚步。
今日,他穿了一袭品竹色锦袍,玄纹云袖,举止风流。
此时,不知朱会飞说了句什么,他眉目舒展,冷毅的侧脸显出愉悦的弧度。
他似察觉到她的目光,扭头看过来。
她慌乱的撇开眼,避开他的目光,看向他身后的几辆马车。
许是他为了避人耳目,马车通身灰褐色调,就连车帘前雕饰亦是普通木料所雕,看起来倒想是小门户临时备着用于急用的马车。
这厢,朱会飞顺着李景喻的目光看去,就见顾蒹葭目光巡视在马车上。
他嘿嘿一笑,继续方才的话口,朝李景喻道:“郡王,卑职翻遍渠芙湾就只找到这三辆马车了,待会,您与郡主同乘一辆,剩余两辆供受伤的将士们挤挤?”
李景喻眉目不动,瞥了眼远处的顾蒹葭,神色似是极不赞成。
朱会飞见此,忙凑近他,又道:“郡王,俺看这郡主也非对您无意,若郡王再不抓紧机会,恐怕这郡主到了洛阳,到时,您想见也见不上了。”
他说完,见李景喻眉头微不可查的皱起,忙要再劝,就见李景喻已疾步朝顾蒹葭走去。





撩妻入怀 17.置气
顾蒹葭眼角余光瞥向李景喻朝自己走来,她下意识的想避过他。
可转念一想,明明是他轻薄自己在先,她为何觉得理亏的要怕了他?
遂挺起胸脯,转身望着他,迎了上去,笑眯眯的唤道:“表哥,我已收拾好了。”
此时,李景喻已驻足,停在她跟前。
他高大的身影拢下来,霎时遮挡住了她的视线,随之俱来的,是扑面而来的压迫感,使她浑身都不舒服。
她更不想见他了。
可又不想气弱,被他看扁了去,便抬高精巧的下巴,不惧的与他对视。
他似是一怔,须臾,黑眸中泄.出一丝浅笑,望着她点头:“那就好,表妹先上马车吧。”
语气,却听起来有丝宠溺的意味。
他说完,面色倏然一沉,竟抬手,当着巧儿的面,极其自然的来牵她的手,并说道:“不过,这回恐怕要委屈表妹要和我同乘一辆马车了。”
顾蒹葭猝不及防被他抓.住了手,浑身倏然紧绷,待反应过来,又急又怒,忙要甩开他的手,却被他抓着不放。
他掌心有层厚茧,连同指腹粗粝的剐蹭着自己的手背,随着她挣动,一下下,如同根羽毛般,撩.拨她紧绷的心弦。
她的脸轰的一下热了,也顾不得仪态,吐口而出道:“你放手。”
他却充耳不闻,牵着她朝马车去。
与此同时,一道戏谑的声音从她身后响起。
“顾姑娘,我已雇了渠芙湾最好的马车,邀顾姑娘同乘,姑娘......”
那人说着话,转到她面前,当看到李景喻和她相牵的手时,双目倏然瞪圆,声音乍然而至。
却是,刚从客栈出来的成俊茂,他两道隐含猥亵的目光,瞧了眼她,又看向李景喻。
顾蒹葭被他这一眼盯的后背倏然僵住,心感厌恶,有种被人剥光了,窥探隐私的羞耻感。
李景喻似是感知到她的不安,松了手,朝成俊茂道:“成刺史,表妹与我同乘一辆马车,就不劳你费心了。”
他面色阴沉,语气不屑一顾,更似夹裹着怒意,使人不战而栗。
成俊茂恨得咬牙,今晨他好不容易找来马车,想着路上多亲近美人,却又被李景喻挡了回去。
可他也不敢造次,只得退而求次,陪笑道:“润之,蒹葭贵为郡主,岂能与男子同乘?传出去有损闺誉,若不,让蒹葭坐我的马车,我骑马便是。”
他这番话说的有理有据,既然他不能亲近美人,那么李景喻也休想染指顾蒹葭。
李景喻眯眼,眸色淡然的看着他。
不知怎的,他竟从他眼神里,看出了威胁,萧杀之意。
成俊茂全身猛地打了一个激灵,梗着脖子,犹不死心的看向顾蒹葭:“顾姑娘,意下如何?”
顾蒹葭见他两道不怀好意的目光巡视在自己身上,心头厌恶更甚。
她飞快看一眼李景喻,就见他面色紧绷,紧紧盯着自己,似是不放过她脸上一分一毫的表情。
她心若捣鼓,突然不敢看他,朝成俊茂推脱道:“有劳成刺史费心了,但无功不受禄,蒹葭还是和表哥同乘一辆马车为好。”
方才她趁着两人争执之时,眼角余光瞥见了受伤的将士上了两辆马车,那么三辆马车,只余一辆,再观,李景喻穿着常服,许是想隐瞒回洛阳的行踪,那么,自己唯有与他同乘一辆马车,最为妥当。
何况,他搭救自己多次,于私,她亦不愿拂他的意。
可为何,她竟然从他身上散出的气势嗅到,一股不同寻常的气息,他不愿她与成俊茂亲近,故而,方才.....
她忽然不敢再往下想,他是何用意。
一颗芳心突突直跳。
她忍不住又偷瞄了眼李景喻。
他面色稍缓,看她一眼,走在前头,率先上了马车。
顾蒹葭心中稍安,朝成俊茂歉意一笑,正欲再说几句推托之词,就听到自她身后传来李景喻讥诮的声音。
“成刺史,此处距洛阳甚远,还不赶快骑马上路?”
她闻声看去,就见李景喻撩.开一侧车幔朝这边望来,他面色冷凝,眉目间却藏掖着几丝快意,却更似挑衅。
成俊茂脸上再挂不住,一时青红交加,愤然拂袖离去。
.....
车厢狭小,可胜在整洁,一切用具簇然一新。
她挑了靠窗的座踏落座,再一抬头,就见他执了一卷书看着,神色认真,似是丝毫未看到她。
她因方才他拉自己的手的举动,心里存了气,见他这般,也不好发作,只气鼓鼓的撩.开窗幔,看向外面。
不知过了多久,李景喻终于放下书,忽然开口了,十分突兀的半截话。
“......可是再生我的气?”
她愤然扭头,猝然映入一双含笑的眸子。




撩妻入怀 18.异样感觉
李景喻坐在她对面,两人之间隔着一张檀木小几,案上茄皮紫釉狮耳琴炉里燃着凝神香,袅袅轻烟升至半空,被从窗棂处漏进来的风吹散。
她隔着桌案,看向李景喻,他两道灼灼目光投在自己身上,眸色是温柔的,薄唇甚至掀起一抹笑意。
在她与李景喻为数不多的相处中,她很少见到他笑。
或者是,微乎其微。
眼前这位自少年成名的李景喻,给她的初始印象,便是儒雅俊逸,满身杀戮之气,不好相处。
她甚至有些惧怕他,可幸在他对自己始终有礼相待。
她也乐意维持两人这种既不亲近,又不疏离的相处状态。
可自昨夜后,他殷切的搂抱着她哄慰,甚至今日在大庭广众之下,若无其事的牵她的手。
饶是她心中再感激他的搭救之恩,此刻,满腹的怒意却再也忍不了了。
她仰头,直视李景喻,一字一顿道:“表哥,我有话与你说。”
李景喻望着她,唇角的笑意僵住了。
顾蒹葭继续道:“表哥对蒹葭回护之情至诚,蒹葭感激不尽,更无以为报,若表哥有什么事是需要蒹葭做的,尽管吩咐蒹葭一声便是,蒹葭绝不含糊,可,若表哥对蒹葭存了别的不好的心思,那表哥就别怪蒹葭失礼了。”
“蒹葭向来口快直言,若有得罪表哥的地方,蒹葭先给表哥说声对不住了。”
顾蒹葭一口气将昨夜压在舌根滚了几番的话,吐了出来,话音一落,似是将累月来,胸腹间积压的郁气一同倾泻.出去,心头一阵畅快。
李景喻似是有些错愕,剑眉微微一扬。
两道灼灼目光却始终停留在她身上。
顾蒹葭挺直背脊,似是较劲般,一眼不眨回望着他,可那双黑眸中分明泄.出惧意,面上却强装镇定自若,微微扬起的那副尖尖的下巴,却露出柔软的弧度。
看起来,如同她小时候般既娇艳,又稚气。
李景喻忍住想笑的冲动,诚恳的道歉:“是润之失仪,唐突了表妹,在此,润之向表妹赔礼了。”
顾蒹葭见他轻抿唇角,语气里满是歉意,不似作伪,一时不知他想什么,可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冷笑一声,不再说话,转头看向窗外。
......
一连几日,李景喻都未与她亲近,两人同乘一辆马车,他也不是多话之人,时常手执一卷书看着,偶尔她犯困,醒来时,身上总多一件男子衣衫,倒叫她有些意外。
他似又变回那个有礼,对她爱护的表哥,正人君子了。
她也不好再拒绝他的好意,便心下默认了此事。
如此,就这般相处几日,她对他慢慢放下心防,不再对他冷脸相待。
这一日,快到洛阳了。
她心头雀跃,望着愈来愈近的城门,从扶灵回乡而归,一路上的担惊受怕似是一下子消弭无踪,只余满心的期盼。
她想念阿娘,阿耶了。
甚至是镇国公府上的一草一木。皆让她兴奋不已。
一想到这,她便坐立难安,频频撩.开窗幔朝外看,恨不得将脖子伸出去,去窥一眼,这条通往城门的路还有多远。
可在这一次,在她数不清多少回探头朝窗外看,又失落而回时,却发生了意外。
她头上插的金镶珠石蝴蝶簪刮住了窗幔上的流苏,流苏上线头密集,如同藤蔓般缠着簪子,她一急,头朝边上扯,却发觉根本无济于事,簪子和流苏纠缠的更紧。
正在她与簪子较劲时,忽的,李景喻的手伸过来,按住了她乱动的头。
“别动。”
却是李景喻隔着小几俯身过来,要帮她解开缠在簪子上的流苏。
她一惊,身子忙朝后退,要避开他的碰触,却被纠缠着流苏的发丝因惯力朝后一扯,扯掉了一小撮秀发。
她疼的嘶了一声,霎时双眸盈满泪花,再也不敢动了。
李景喻似是轻笑了声,手指按在她头上戴的发簪上,轻轻拨.弄。
她坐在座榻上,被迫微扬起头,从她这处看,只能看到他劲瘦的下颌,往下便是隐在领口里凸出的喉结,一股异样的似压迫,陌生之感一下子攥.住了她的心神。
这种感觉,仿似那天夜里那一股索绕在心头的似羞愤,又似畏惧的情绪,她抗拒着这突如其来的异样,身子绷住,一动不敢动,可手心却不住的沁出热汗。
不知过了多久,许是须臾。他直起身子,稍离开了些她,那股攥.住她心神的感觉一下减淡不少。
她微松口气,再抬眼,就见他灼灼的望着自己,说道:“好了。”
她双颊酥红,半晌憋出一句:“谢了。”
她说话间,车忽然停了下来,不再前行。
李景喻问向车窗之外:“发生何事?”
车外随行的将士道:“前头的路被堵了,要等一会儿才能过去。”
顾蒹葭为掩饰尴尬,撩.开车帘,瞥了一眼,就见前方道路中央,似是有三五个恶混正围着一名年轻妇人追打,道路两旁围满了路人,对其指指点点,无人上前帮忙,却将这条原本进洛阳城的路,堵得水泄不通。
妇人哭嚷声从人堆里泄.出,声声泣血。
顾蒹葭皱眉,洛阳城郊向来龙蛇混杂,更有从边陲之地混入的流民,所谓三教九流之人,多不胜数。
可在天子脚下,此等恃强凌弱之举,亦是不多。何况,为何她听这妇人的声音怎么有些耳熟?
她扬起身子,将车帘撩.开的更大些,这才看清那妇人的脸,当即大吃一惊。
那妇人身穿紫罗色锦衣,容貌清丽,正是李嬷嬷的儿媳吗,铃兰。
此刻,她跪在地上不住的朝那几个大汉哀求着。
那几个大汉身形异常彪悍,面目狰狞,一脚将她踢翻在地,口中骂道:“你夫君欠我们赌坊几千两银子,他人却跑了,这债,当然要由你还。”
“求求几位大.爷行行好,再宽限几天,想必......想必我夫君回来立马就还钱。”
铃兰痛哭流涕,语无伦次的道。
那几个大汉狞笑一声:“你夫君恐怕早死在外面了,不如这样,我看小娘子还有几分姿色,不如,今个就先将我们兄弟几个伺候舒服了,我们兄弟还可以再宽限一两日。”
其中一名壮汉说完,抬手就要去扯铃兰。
铃兰瞪大双眼,身子不住朝后躲闪,惊叫连连。
顾蒹葭曾见过铃兰,几年前,李嬷嬷替儿子娶妻时,她还赠过新妇铃兰一副头饰,当时她见铃兰温柔可人,待人落落大方,可万没想到,今日,在大庭广众之下,竟遭人侮辱。
纵然李嬷嬷害她在先,在未查明李嬷嬷毒害自己缘由之前,她岂能坐视不理?
虽不知李嬷嬷儿子是如何欠了赌债,但强霸当街□□妇孺,但凡有血性之人,也不该袖手旁观,她叱喝一声:“住手。”
围拢在铃兰周遭的人,顿时鸦雀无声,皆回头望向轿子这边。
那伸手拽铃兰的壮汉听到自背后传来一道娇叱之声,也转过头,见身后离他十多寸之后,停了几辆普通马车,想必声音便是从车中所发。当即大怒:“你是何人,竟敢管老子的闲事了?”
顾蒹葭坐在车里,听的怒火中烧,蹭的一声起身,就要下车与他理论,忽的,她双肩一沉,却是李景喻将她按坐了下去。
她一怔,李景喻已掀开轿帘,站在车头,双目威严的扫视几人,睨着那壮汉寒声道:“幽州祁王府李景喻,够不够管你的事?”
那几名壮汉原本是洛阳城郊一带的地头蛇,平日多做些鸡鸣狗盗之事,仗着身强力壮,欺压妇孺弱邻,攒下了些家业,开了座小赌坊,专门坑过往商旅钱财,慢慢的赚的银子多了,身价倍涨,也混出个模样来,平日便鱼肉乡邻越发肆无忌惮来。
如今,看着立在车头的男子,玄衫高冠,神情威严自若,投来的两道目光威势逼人,岂不就是那赫赫有名,杀人如麻的幽州小郡王,李景喻。
众壮汉吓得登时腿软,跪俯在地上,连连讨饶:“小人有眼无罪,冲撞了小郡王,望小郡王勿怪,我等......我等着这就滚。”
众人说罢,却不敢起身,频频看向李景喻。
李景喻双手负后,目光一扫众人,沉了气势。
“若再叫本郡王发现,你们欺压百姓,便提头来见。”
他话音刚落,那几名壮汉仿却似特了特赦,朝他连磕几个响头,飞快的起身,仓惶逃去。
与此同时,车厢门打开,一名年轻女子从车上下来,扶起地上惊愕的妇人:“铃兰,跟我来。”
那女子头罩幕离,通身不可见,但声音清脆,犹如莺啼,忍不住叫人想窥见真容。
铃兰惊愕更甚,无措间,由着她带着登入马车,而李景喻随后.进入车内,不消片刻,原先被堵在路中央的几辆马车,辚辚于前。
周围围拢的民众平日皆被这恶霸欺压的苦不堪言,方才被李景喻气势所惊,不敢吭声,此时,见他入了马车,还是与方才女子同乘,待马车走后,议论不停。
“一对璧人,一对璧人哪。”
“英雄配美人,想必这便是小郡王的内人?”
“胡说,小郡王年过二十,尚未娶妻,何来内人?”
而这一幕,恰好落入停在对面的马车里。
成寄烟撩.开车帘,望着马车离开的方向,咬牙启齿:“顾蒹葭,你终于回洛阳了。”




撩妻入怀 19.下毒前事
铃兰是见过顾蒹葭的,在成亲之后,她阿母曾带着自己去谢顾蒹葭赏赐头饰之恩,当时她怀着敬畏之心,只敢站在堂下,偷瞄坐在上首,这位传说中的大魏高门贵女顾蒹葭,她着金鬓香衣,左右仆妇环伺,高不可攀。
今日,她未料到能再一次见过顾蒹葭,却是这般危机境遇,不觉有些羞惭,此刻,见顾蒹葭眼含怜惜的看着自己,骤然忆起一事,左右四顾,未见阿母,紧抓着顾蒹葭的手,急切的说:“郡主,可有见过我阿母?”
顾蒹葭被她握着的手一僵,干笑道:“李嬷嬷晕船的厉害,我叫她在旁的车上休息。”
铃兰松了口气,想起方才还有些后怕,不禁热泪盈眶。
顾蒹葭迟疑了下,将袖中帕子递给她,“到底发生何事?”她受宠若惊的接过,轻擦拭下脸,便道出了缘由。
原是李嬷嬷这些年在顾府做差俸银很高,又得顾蒹葭厚爱,私下里更是赏赐了不少银两,而李嬷嬷本就勤俭,便将顾府所得银两,皆给了儿子李郎。
李郎便拿着银子在洛阳城郊购置田产,做些小生意,慢慢的手头钱财多了,便生出些不该有的心思,竟迷上赌博,刚开始他还能赢些钱财,可后头却屡屡输银子,一个月下来,竟将家底输个精光,连带欠下赌坊七千两银子。
赌坊那些恶霸连连来家催促欠银,何奈,此时家中一个铜板都没有,李郎后悔赌博,愤怒之余,竟在这档口失踪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而今日,便是赌坊依约索要欠银之日,才发生了方才那一幕。
铃兰望着顾蒹葭,目露急切,又满是感激:“若非郡主搭救,今日铃兰恐怕......”
她说着,泪水不住蜂拥而出,忙偏过头去,用帕子擦去。
顾蒹葭却是眼眸一转,想起了另一件事,她问铃兰:“李朗是何时失踪的?”
“三个月前。”
平日里李嬷嬷性情和善,又多年伺候在畔,从来恪守本分,不曾僭越......
顾蒹葭想到这,心头猛地窜出一个念头,三个月前,正是李嬷嬷随她从洛阳去并州之时,莫非是李嬷嬷因李朗之事,而被人威胁,朝自己下毒?
她心头突突直跳,霍然起身,朝铃兰道:“你跟我来。”
.....
这些天,李嬷嬷被安置在最后一辆马车里,跟三两个受伤的将士同坐一车,方才道路前头起了争执,她毫不在意,只紧捏着受伤的手掌,心中紧绷着,只要她闭口不招供下毒之人,等到了洛阳,与太子复命后,便能救回儿子。
直到,听周围将士三言两句的说,到洛阳城郊了,她才蓦然惊觉,路过家门口了,她内起焦灼,频频透窗望向外面,却被前方黑压压的人群堵着,什么都瞧不见。
恰时,车外,三两个人路过车身,窃窃私语声传入车内:“李郎跑了,他家媳妇可就遭了秧,要被人拉去□□....”
虽缪缪几言,足以让她心肝欲裂。
她早该想到的,李郎不在家,那么赌坊的人就会去找铃兰,那么铃兰会不会.....
她倏然起身,扯开车帘,就要跳下马车,却被身后的将士抓.住胳膊朝内拖去,望着眼前车帘之外,依稀能窥见自家屋脊,她心急如焚,叫骂道:“放开我。”
扯住她的将士手掌如同铁钳般,攥的她手臂生疼,她大急,转头,发狠的咬在那只大手上,那将士吃痛,嘶的一声,松了手。
她跌下马车,右脚一阵钻心的疼痛袭来,她不管不顾跛脚前行,还未走出两步,就听到前方一声唤:“阿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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