撩妻入怀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独歌令
她倏然抬头,就见铃兰正站在自己前方几十寸外,周身狼狈,发髻松散,红着眼圈望着自己。
她心头一窒,铃兰已奔过来扶住了她,而随铃兰过来的,还有顾蒹葭。
顾蒹葭朝要上前要制住她的将士道:“你们先下去吧。”
那将士得令,纷纷退回车内。
铃兰虽不懂为何将士要擒拿李嬷嬷,但见阿母周身无一丝狼狈,只神色憔悴,忙道:““阿母,多亏方才郡主出手相救,铃兰才.....才没受辱。”随即,将方才之事告知李嬷嬷。
李嬷嬷闻言,双目闪烁,感激的望向顾蒹葭,唇.瓣抖个不停,一时说不出话。
顾蒹葭见此,低声道:“嬷嬷,先上车吧。”
李嬷嬷点头,转头看向铃兰,说道:“铃兰,你先归家去,等李郎消息。”
铃兰听话的离去。
待铃兰走后,李嬷嬷登上马车,双膝一软,跪在地上,语含羞愧道:“姑娘,我,对不住你。”
方才,顾蒹葭不计前嫌救下铃兰,她心中不是不震撼的,正因震惊,故,更觉羞耻,她不该以家人之名,而去害这个她自小看到大,聪明善良的女孩。
可,事已境迁,哪怕她悔不当初,此时,恨不得杀了自己谢罪,可亦赎不清自身罪孽。
顾蒹葭望着李嬷嬷,心头百感交集,虽经铃兰嘴中隐约得出,李嬷嬷朝她下毒或许有苦衷,也恨过李嬷嬷,可,此刻,见年迈的她匍匐在自己脚下认罪,心中那点恨意,终究抵不过,多年来自己受她庇护的恩情。
她眸中湿.润,忙将李嬷嬷扶起,坐在一边,低声道:“嬷嬷,事到如今,你还不愿意告诉我真.相吗?”
李嬷嬷抬头,看向坐在顾蒹葭对面的面色冷凝的李景喻,欲言又止。
顾蒹葭犹豫了下,道:“表哥......”
李景喻起身:“表妹,我下去看看受伤的将士。”
顾蒹葭感激的朝他点头。
待李景喻走后,李嬷嬷忐忑的看她一眼,半晌,才道:“此事,全因......小郡王而起。”
顾蒹葭瞠目,不解的看向李嬷嬷。
李嬷嬷偏过头,将此事来龙起托盘而出。
原是,她受太子胁迫向顾蒹葭下毒后,蒹葭失却记忆忘记了李景喻,而蒹葭阿母一向不喜李景喻,属意能使顾氏门楣更高的太子,便吩咐阖府上下,不许在蒹葭面前提起李景喻,并称:蒹葭与太子情投意合,并待她从并州回来后,便议两人婚事。而太子对蒹葭志在必得,更怕她去并州之时,忽然想起往事,就由她朝蒹葭下毒,保他顺利娶到蒹葭,待此事一成,太子便将李郎欠下赌债,连同李朗一同放了。
李嬷嬷说到最后,双目已然闪现泪花,又道:“是老奴该死,一心只想着膝下只有这一个儿子,生怕李朗有什么闪失,不得已才应下此事,累的姑娘失却记忆。”
顾蒹葭坐着一动不动,只望着眼前的香炉,一边脸隐在阴影里,神色迷离凄惶。
李嬷嬷担忧的望着她,生怕她一时接受不了,迟疑了下,又道:“姑娘,那小郡王也非良善之人,现今,你全然忘却了他,也便多了选择。”
此等言语,顾蒹葭却听到想要发笑。
怪不得,她在遇到李景喻之时,从未听说过此人,府上之人,更对她失却记忆前事,多有避讳,言语不详。
她每日如同漂浮在海潮上的一块浮木,茫然四顾,前后俱是无边碧波,内里惊惧,彷徨想回到安稳之地,却只能随波逐流。
那种对世事的无力感,导致她每走一步皆小心翼翼,她心头也曾茫然无措过,可总以笑颜展示家人,以图掩饰自己心中不安。
可她万万没想到,等她接纳失却记忆的事实之后,却从李嬷嬷嘴里,不经意的道出失却记忆的缘由,却是因一个旁人嘴里,说自己思慕一名男子所造就的。
荒诞!荒诞至极!
顾蒹葭愤怒至极,霍然起身,要下马车,赶回府中问询阿母,为何这般。
忽然,车帘被人从外掀开,露出一张英挺俊逸的脸,是李景喻。
撩妻入怀 20.求娶①
甫一见到他,她心头愤怒似是一下被人戳破般,顿时消了大半,眼神复杂的看向李景喻。
在从李嬷嬷嘴中得知她中毒真.相后,且不说,等下她回到镇国公府会如何。
但眼前这个人,她还没做好准备要如何面对他。
李景喻撩帘进来坐下,望着她,双目闪烁,一时不知再想什么,须臾,他朝李嬷嬷道:“你先下去。”
李嬷嬷歉疚的看了眼顾蒹葭,见她朝自己点头,心下稍安,下了马车。
马车辚辚与行,沿途街道上嘈杂的声音传入车内,两人相对而坐,一时无言。
不知过了多久,李景喻问道:“表妹,李嬷嬷可是说了什么?”
想来方才他未听到她和李嬷嬷的话,不知怎的,她松了口气,但一想到,自己曾思慕过他,便浑身不自在,此时,再见他灼灼的望着自己,余怒未消的道。
“没有。”
李景喻挑眉,见她一张小.脸绯红,眼眸闪烁,却气恼的盯着自己,以示对他的避之不及,和羞愤。
他按捺下窥听到真.相后的怒意,状似轻松的“哦”了一声,不再多话。
顾蒹葭见他似是随口一问,自觉失言,不该因此事迁怒与他,又见他闭上眼眸假寐,也不好再说什么,遂抬目看向窗外,理一理烦乱的心绪。
此次,她扶灵归乡,除了了却祖母遗愿,更多的是逃避她和太子李孝敬的婚事。
对于太子李孝敬,她亦熟识,且她还需尊称他为一句表哥。
李孝敬乃是成皇后所出,与李景喻乃是堂兄弟,其人,性情阴晴不定,又极擅弄权,与李景喻身上萧杀沉稳的气势不同,更显的,皇威难犯。
她自幼便不喜李孝敬,长大后,更对他避而远之,而今,他已立了成皇后母家一女为良娣,却在她失忆后,时常来镇国公府上,寻机接近她,更在阿母阿耶面前数次提过,想迎娶她为太子妃。
对着这桩亲事,阿母乐意之极,阿耶却时常愁眉不展,并说遵从她的意愿,不会强迫与她。
她心下感激阿耶,可也知,如今镇国公府式微,又子息单薄,年轻小辈里,唯有她一个女孩,若她依照阿母期许,嫁给太子,故,能重振门楣,可亦将自己“一世一双人”的心愿打破。
她不愿屈就自己,可亦不愿令阿母失望。
两难之下,她择扶灵归乡,来逃避婚事。
而如今,却不同了,李孝敬胁迫李嬷嬷朝自己下毒,更害她失却记忆,此等,不仁不义之人,她如何能嫁?
忆及此,她心头茫然,若她将李嬷嬷所言告知阿母,阿母会不会以镇国公府式微为由,执意要她嫁给李孝敬?
她突然不敢确定了。
马车依旧辚辚于行。
她心头得知即将归家时的雀跃去了大半,唯独只剩怅然,与无措。
忽的,有什么东西落在她手背上,她缓慢低头,就见李景喻的手覆在她手背上,而他已睁开双眸,两道灼灼目光投在她身上,眸色是罕见的温柔。
她又急又怒,忙要缩手,却被他抓着不放。
须臾,他似是轻笑一声,松了手,似是洞若观火般的道:“阿葭,一切有我。”
她心头突突直跳,正欲辩驳,就听到一道惊喜的叫声传入车内。
“快去禀告夫人,郡主回了。”
却是到镇国公府了。
顾蒹葭定了定神,起身,就见李景喻已跳下马车,撩.开车帘,要搀扶她下车,她因方才被他摸了手怒气未消,闪身避过了,由着从车后转过来的巧儿,扶着下了马车。
他讨了个无趣,也不着恼,只紧盯着她瞧,唇边还闪现若有似无的笑意。
顾蒹葭也不理他,脚还未站稳,再抬头,就见从府门内仓惶奔出一名妇人,那妇人高髻锦衣,容貌雍容,身旁仆妇环伺,正是她的阿母丁芷兰。
“阿葭。”
顾蒹葭眼眸一亮,提起裙摆奔向丁芷兰。
丁芷兰却是看到她身后跟着的李景喻,脸色骤然一变。
丁芷兰生与江南,其父丁旺乃是当地有名的富户,早些年丁旺去并州跑商线时,有幸结识了顾建柏,被顾建柏学识所折,心生钦佩之下,将独女丁芷兰嫁给顾建柏。
夫妻两人婚后,琴瑟和鸣,举案齐眉,羡煞旁人,可好久不长,随着丁芷兰生下顾蒹葭后,再无所出,便被顾氏族人不喜,丁芷兰更怕顾氏一门断了香火,时常郁郁寡欢,时日一久,倒成了一桩心病。
所幸,她生的女儿顾蒹葭生的貌美,又得太子倾慕,她便满门心思扑在了太子身上,妄图将顾蒹葭嫁入皇家,以补对顾氏断了香火的亏欠。
如今,她再次看到这个令女儿违背自己意愿,非要嫁的男子李景喻,心头没由来的一慌。
顾蒹葭见她面色不郁,忙问道:“阿娘可是身子不舒服?”
丁芷兰忙转眸看向顾蒹葭,脸上露出笑容,打量了眼顾蒹葭,目光在她身上扫了一圈,见她周身风尘仆仆,圆润的小.脸消瘦,双眼无神,心疼的将她搂入怀里,“阿葭,可是路上遇到什么事了?”
顾蒹葭眼眸一转,闷闷的道:“蒹葭回洛阳途中,遇到水匪劫持,多亏了表哥相救,才得以脱身。”
她一笑,从丁芷兰怀里抬头,看向李景喻,说道:“阿娘,这便是救我的表哥,李景喻。”
丁芷兰大吃一惊,忙将她从怀里揪出来,见她周身无恙,才稍定心神。
等丁芷兰再次看向李景喻时,眼神复杂,但女儿在场,也不好多说什么,勉力牵起一丝笑容。
“此次,多亏润之救阿葭,舅母感激不尽,你舅父刚好在府上,若润之无事,可进府一叙。”
顾蒹葭心起诧异,方才她看的清楚,阿娘看李景喻时,眼底厌恶之色毫不掩饰,此刻,说出此话,便是毫不留情的驱客了。
她忙看向李景喻。
李景喻眸色淡然,恭敬的朝丁芷兰道:“舅母言重了,润之救下阿葭,乃是出于本分,舅母无需言谢,不过,润之确有要事,需找舅父商议,那么,润之便却之不恭了。”
他言语恳切,似是对阿娘对他的厌恶之色,视而不见。
不知为何,顾蒹葭心头微热,方才因被他摸了手轻薄自己的举动生出的气闷,一扫而空。
她忍下心头莫名生出的怪异情绪,不敢再看他,扶着丁芷兰,抢白道:“阿娘,我有好多话,要与你说。”
丁芷兰瞥了眼站着的李景喻,挽着顾蒹葭的手,一同进了府。
撩妻入怀 21.求娶②
镇国公府占地极广,穿过镂空雕刻麒麟照壁,转过抄手长廊,需走一炷香时辰,才到顾蒹葭居所,漪澜小筑。
丁芷兰几个月未见顾蒹葭,自是想念,一路上,紧握着女儿的手,不停问询路上可否顺利的话。
顾蒹葭怕惹阿娘担忧,只笑笑说无事。
丁芷兰见她言语间,眸色躲闪,初见到女儿无恙归家的欣喜转为犹疑,唇角笑意僵住了。
她皱了皱眉,挥退下人,转向立在一旁面生的侍女巧儿。
“李嬷嬷呢?叫她来见我。”
阿葭自幼由李嬷嬷带大,饮食起居皆是李嬷嬷操持,此次,阿葭扶灵归乡时,丁芷兰千叮万嘱李嬷嬷,定要护全女儿,而今,阿葭归家言语不详,她自要找李嬷嬷问个清楚。
巧儿服侍顾蒹葭还未几日,今日初到镇国公府,感叹此等高门大户富贵显赫之时,举止越发小心翼翼,唯恐哪里出错,便被撵出去了,此时,听的丁芷兰一问,登时吓得面无血色:“李嬷嬷....”
顾蒹葭忙抢白说:“阿娘,李嬷嬷身子不适,我让她先回房休息去了。”
丁芷兰知女儿待李嬷嬷一向亲厚,也不便说什么,面带不快的应下。
此时,又见屋中并无旁人,丁芷兰秀眉紧蹙,将压在舌根下滚了几番的话问出:
“阿葭,这一路上,润之可和你说了什么?”
顾蒹葭袖下的手倏然握紧,手背上根根青色血管凸起,面上却佯装诧异,回道:“没,没有。”
阿葭未磕伤脑袋前,曾数次说倾慕李景喻,但她更属意太子,此番,阿葭与李景喻回来,她不由的一问,再听到阿葭的话,方才见到李景喻时紧绷的心弦骤然一松。
她暗下松了口气,但到底不太放心。
“阿葭,你祖母此事一了,这几日,就该议你和太子的婚事了,若你无事,便待在漪澜小筑,多陪陪阿娘,莫要出去乱走。”
她话音刚落,却见阿葭霍然起身,说道:“阿娘,我不想嫁给太子表哥。”
丁芷兰一怔,见她睁着一双明眸瞧着自己,眸光中满是坚定,心中不快,正欲说话,又听她郑重道。
“阿娘,阿葭自幼便知,自己身为镇国公府独女,自出生起便担负着顾氏家族荣辱兴衰,不能肆意妄为择选良偶,更以此为戒,不敢僭越一步,可,阿葭也是名普通女子,偶尔夜深人静时,也会想,将来自己的良人是何模样,婚后,是否能与阿葭举案齐眉,白首不离,可,天不从人愿,在阿葭得知,即将与太子联姻后,便百般惶恐,一则,阿葭嫁入皇家固然能重振顾氏门楣,可将来,太子身边妃嫔环伺,阿葭心无城府,恐怕难以应付,二则,太子性情不定,阿葭愚笨,若惹太子不快,或许会祸及整个镇国公府,故,阿葭思虑再三,纵然阿葭百般不愿阿娘心伤,亦不能答应此桩婚事。”
她说完,双膝一曲,跪在地上,望着丁芷兰,眸底已闪现泪花:“除却太子,阿葭婚事全由阿娘阿耶做主,阿葭绝不推脱。”
丁芷兰心中那根松了的弦倏然紧绷,她勃然大怒,拍案而起。
“放肆!枉你饱读诗书,岂能不知,与皇家联姻岂是说退就退的?且不说太子如何,便是你皇阿舅也不能容忍顾氏悔婚,损了皇家颜面,到时,顾氏满门获罪,第一个饶不了的便是你。”
顾蒹葭闻言,心中仅存的期盼破灭,跌坐在地上,眼泪如同决堤般蜂拥而出,止也止不住。
她早该知晓,阿娘看似对她疼爱,可亦事事以家族为重,对阿娘而言,那点薄弱母女亲情,只止步与生活琐事之上。
丁芷兰看着阿葭哭的伤心,多年来她无所出,被顾氏族人排挤的心酸一下子涌.入心头,鼻头发酸。忙要将自己疼爱的阿葭扶起,语气不觉软了几分。
“阿葭,你与太子自幼一起长大,太子对你的疼爱,阿娘看在眼里,如今,他身边只有一名陈良娣,性情温和,又好相处。待你嫁过去,若不触怒太子,太子会对你好的。”
阿葭却是挣脱她相扶的手,依旧跪在地上,挺起胸腹,直视着她,眸底似是绞着一股狠劲。
“阿娘,若太子为了阿葭嫁给他,便下毒毒害阿葭,阿娘也要阿葭嫁给太子吗?”
丁芷兰钉在原地,紧盯着她,眸色是罕见的厉色:“什么?”
顾蒹葭嘴唇动了动,一股脑的将从并州回洛阳一路所闻,据实托盘而出。
丁芷兰大吃一惊,神色不复严厉,却带着焦灼,在屋中来回渡步。
须臾,她快步至门外,喝了一声:“将李嬷嬷拖出去乱棍打死。”
顾蒹葭骇住,一双眼眸睁的滚.圆,不可置信的看着丁芷兰,忙朝外要去擒拿李嬷嬷的侍卫,厉喊:“谁也不许动。”
顾蒹葭说完,睁着泪眼,看向丁芷兰,又道:“阿娘,您这是何意?是要替太子掩盖毒害女儿的事吗?”
她脸上泪珠簌簌而落,望着自己,神色里满是失望,眸底那最后的希翼之色轰然消散无踪。
丁芷兰心中如同坍塌了一块,窒闷的疼,她忙要扶起阿葭,却被她闪身避过了。
丁芷兰双手落空,眼见自己疼爱的女儿避她如同蛇蝎,胸中遏制不住怒意翻腾,冷冷一笑,收了手。
“阿葭,阿娘是为你好,若此事当真是太子所做,传到了你皇舅耳中,顶多治太子个失德之罪,而你,却要被治个魅惑太子,另其失贤德的罪名,到时,你皇舅定不能容你这个让太子德行不端也要得到的女子与世。所以,此次,就算太子害你至深,这婚,你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了。”
“阿葭,你自幼聪慧,如今,你好好想想阿娘的话,是对是错。”
丁芷兰居高临下的看着跌坐在腿上的阿葭,似是再也不想看她一眼,拂袖离去,临出房门,朝门外站的丫鬟仆妇,寒声吩咐。
“郡主抱恙在身,需静养几日,谁也不许过来打扰,听到了么?”
巧儿连同丫鬟一并应声。
待丁芷兰走后,顾蒹葭再也忍不住,趴在地上,捂着脸痛哭出声。
虽她心里早已猜测,阿娘得知真.相后,会执意让自己嫁给太子,可当阿娘无情说出时,她还是忍不住心伤,再者,还要连累李嬷嬷丢掉性命......
她想到这,霍然起身,忙擦了把泪,疾步朝门外去。
就在这时,巧儿快步进屋,阻住了她去路,似是知她所想般,低语:“郡主,李嬷嬷还在。”
顾蒹葭惊骇:“什么?”
“就在您刚进镇国公府时,小郡王命手下将士将李嬷嬷送走了。”
顾蒹葭闻言,心中痛意稍减,纵然她抵抗这门亲事无果,可她亦不想连累李嬷嬷丧命。
可若是李景喻将李嬷嬷安置起来,恐怕阿娘一时半刻,找不到李嬷嬷,李嬷嬷也不会丧命。
她想到这,脑中骤然响起李景喻莫名其妙的说那句:“阿葭,一切有我。”时的笃定,莫非,他已知晓太子毒害自己的事?
她心口嘟嘟直跳,不知怎的,竟无比期盼,或许,或许那个屡次轻薄自己的李景喻会救她出困境。
撩妻入怀 22.求娶③
漪澜小筑最东边的院子留棠院,便是顾建柏每日下朝后,所居之所。
今日,朝堂上因边陲六镇大旱救灾一事,顾建柏与成司徒一派士族吵得不可开交,嘉宁帝眼见争论无个结果,便借故抱恙不出。
顾建柏见嘉宁帝对赈灾一事多有敷衍,胸中憋闷,索性,早早归家,刚进留棠院的书房,就听下人回禀,幽州小郡王李景喻来访。
顾建柏与李景喻父亲乃有旧谊,顾氏与李家又沾亲带故,算是表亲,他又极其欣赏这位年轻侄儿,当即,唤人去请。
不多会儿,下人领着李景喻入内。
李景喻在他的注视下,恭敬的唤道:“舅父。”
顾建柏刚过不惑之年,因操持政务,心力憔悴,双鬓依然斑白,双颧微微塌陷,下颌处一把髯须散乱,面容隐露枯槁之色。
他低声咳嗽两声,才展颜,捋须一笑,引李景喻坐在一边紫檀木椅上,这才抬眼,仔细上下打量李景喻。
李景喻少年时,曾在镇国公府小住些时日,顾建柏是见过他的,当时,他面容稍显稚气,可一身贵气难掩,气势拔群。
时隔几年,再见李景喻,却与几年前所见,极是不同。此时,只觉他身形伟岸,双目湛湛,极其英朗,周身儒雅贵气未褪,又凭添了一股萧杀之气。
顾建柏眼含赞许的唔了一声,便开口先问了几句他家中近况。
李景喻恭敬回道:“家父现今坐镇幽州,遏制柔然滋扰北境,一切尚安。”
顾建柏双眸掠过忧色,“你父神勇,震慑柔然新君难犯我大魏边境,是大魏之幸,何奈,嘉宁帝双眼被奸臣蒙蔽,对你父手中十万铁骑多有忌惮,待此次你归家,定要劝你父收敛锋芒,莫要惹怒了嘉宁帝。”
嘉宁帝与李景喻父亲李靖舒乃是一母所出,相较于嘉定帝的昏庸无能,李靖舒这个驻守幽州的藩王,则是个用兵如神,不可多得的将才,更多年戍守边关,防范柔然南侵,被大魏民众称赞。故,嘉宁帝对李靖舒多有忌惮,恐哪一日,声势渐高的李靖舒挥兵南下,杀了他,取而代之。
这几年,更是随着李靖舒功高盖主,嘉宁帝越发听信谗言,几次欲不顾亲情,将李靖舒除去。顾建柏多年侵淫朝堂,对此,一清二楚。
李景喻脸色变得凝重,点头:“多谢舅父点拨,待日后,润之,定告诫父亲,谨言慎行。”
顾建柏眉峰一展,放下心来,见他周身风尘仆仆,不由道。
“润之,此次来洛阳,若是不嫌弃,便住府上几日,我们舅侄也可小酌几杯。”
李景喻正欲答话。
忽的,一名仆从装扮的男子拿着一封信,神色惶急,疾步奔入房门,叫道:“顾大人,不好了,成司徒那里传来密报,说已联名数十个朝臣力谏圣上,不救助六镇旱灾。”
顾建柏面色突变,霍然起身,接过那男子手上的信,拆开,扫了一眼,登时,双眼发黑,站立不稳。
李景喻手疾眼快的扶稳顾建柏,就着他手中信,粗略扫了一眼。
信是成司徒所写。
信上所书,此次边陲六镇连年大旱,朝廷国库空匮,举国之力,全大魏的粮仓仅够维持一年民众消耗,若遇到天灾人祸,实无暇他顾。更无力赈灾六镇,成司徒劳心费力,联合朝中数十位大臣,联名上奏嘉宁帝,舍弃六镇蛮民,力保国内粮存,以应一时之需。
百年来,边陲六镇乃是大魏拱卫柔然等褚国南侵所设,戍守镇将多出皇族,乃李景喻等皇亲贵胄身份之流,皆手握重兵。
后因大魏国势强盛,周边小国不敢犯境,渐渐地,随着嘉宁帝父亲闻孝帝迁都洛阳,四海升平,边陲六镇原震慑边国的地位,便渐渐的变得无足轻重了,迁移去的民众,更多是犯了重罪的朝廷钦犯,六镇贵胄属地,俨然成了流犯发配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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