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女赋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伊雪枫叶
其实,她完全有能力将白民带走,但她做不到。
二哥叛变之后,她便与二哥二嫂一起来了这东荒之外,忘忧谷有太多她舍不得的东西,无论是她从蓬莱盗走的沐云帆遗骸,还是师姐冰封在佛骨海底尸身,她都舍不得,更不愿放弃,唯一救活他们的希望,而她不知道,这个希望其实并不存在,所谓女娲石铸灵重生一说,不过是二哥与鬼君穿山甲给她的一个幻想。
暮色凄凉,有风吹来,女姬远远地望着忘忧谷里在花卉间欢喜奔跑的小白民,她想流泪,却因没有心,流不出一滴泪。
十年前,她本该带着襁褓中的小白民离开,若是那样,她便会有一个正常的童年,一样地天天开心,而不是如今这般,扮作个男子,夜夜诗书日日习法,偶尔出来玩一两日,还要被同龄人欺负。
阿碧隐隐觉得,女姬有事瞒着她。
从半个时辰前,她向师姐提起姐夫之时,,师姐答非所问,她便觉得,师姐有事瞒着她。
但她并没揭穿师姐,她知道师姐既有意瞒她,便一定不会说,她想暗中查清此事,便没拒绝女姬的好意,答应在忘忧谷住些日子。
当夜,月似发光的水晶盘,斜挂在天上,皎洁的月光倾洒在忘忧谷的女姬的住的小院里,照得整个小院如南方冬日里的卯时三刻,院中一棵桃花树下,两个孩子手牵手齐齐坐着,稚嫩的笑容清晰可见。
小白民看着一脸呆样的小司幽,她想起夜幕降临时的那一幕。
夜幕降临的时候,她第一次见到母亲的妹妹,她的小姨,小司幽的妈妈。
小姨一袭青衫,眼睛大大的,很是漂亮,对她很好,但对司幽哥哥很凶,痛骂他一番后,罚他跪在院里,还不许他吃饭,她偷偷给他拿来吃的,让他吃,他却望着她的身后,她身后是不知何时,站着的他的母亲。
想着那一幕,小白民眼睛里有些同情,对小司幽说,“司幽哥哥,小姨……小姨真的好凶哦!”
小司幽一脸呆样,抬着头,大大的一双眼沐浴着月光,不知在想什么,随口道,“是吗?娘有时候,真是有那么点凶”又偏头,一脸好奇地问小白民,“你娘呢?你娘凶吗?”
小白民没想到司幽哥哥会问起娘,笑容一下子没了不说,还慌忙低下头,她想将她从小便没娘亲的事情告诉司幽哥哥,却又害怕司幽哥哥也像那些年长一些的贵族子弟一样,认为她天生是个克星,克死了自己的娘亲。
她那样的一个小的年纪里,断断不该出现这样的想法,但从她第一次知道别人叫她克星——是因她出生便克死了娘亲那一晚,这种想法便真实如烙印印在她心底。
神女赋 20.第20章 断袖情深 1
那一年,她刚满七岁。九重天上的主宰神农的妻子,轩辕国最美丽的玉磬公主,怀胎一百年都未曾诞下的第二个女儿,不再眷念母亲的肚子这个小暖窝,一朝诞下了不说,还刚一出生便会说话,对着大汗淋漓母亲笑了笑,“呃……你就是我的娘亲啊!”
这件事因出自天家,三五日便口口相传,六界皆知,奉承炎帝的都道是天家生了个天才公主,不屑炎帝的都暗中嘲讽,说天家生了个挖祖坟的种,一出生便刨根寻祖。
但此事,炎帝并不知晓,九重天上的神族权贵,大多是三界时女娲的旧部,对三皇开世女娲伏羲大战后,被女娲赏识众神推举突掌大权的炎帝,本就多不顺眼,这种嘲笑之事,即便知道,也大多闷在心里乐呵。
他们巴不得炎帝,在不久将至的二女儿云桑的百日宴上出丑,便将六界说天家生了个挖祖坟的种这一传言在天上的唯一传播途径,南天门外的天音阁,暗中封锁起来。
天音阁位于南天外天之巅上,外观像一个矗立的金色海螺,有一座小塔般大小,从下到上分别是,人、鬼、魔、仙、妖、神六个楼层,每层楼里有一名天神,专门负责监听六界的大事。
彼时炎帝忙于第二个女儿云桑的百日宴,对六界之事,并未过多留意,而实际掌握天音阁的,本就是这些神族权贵,是以他们封锁天音阁一事,并未引起诸神注意。
是以当六界盛传天家生了个挖祖坟的种之时,炎帝却在忙着大摆宴席,邀六界名流赴宴庆祝。
这件事本与她,本没关系,但她的姑姑,上古天帝帝俊的女儿,与这传说中帝俊的私生子九重天上的炎帝神农情如兄妹,听说此事之后,万分着急,还未待九重天的请帖传到东荒,便唤出多年前在南海驯服的一只南海蝴蝶,匆匆赶往九重天。
这只南海蝴蝶生于海市,其形态变化万端,又名‘百幻蝶’,身形极其巨大,未变身时便有一百多斤,与传说中大鱼鲲鹏,本是一对,但不知为何,数千年前鲲鹏销声匿迹,这只南海蝴蝶身负重伤,奄奄一息地躺在南海中一座孤岛之上。
数年前,女姬从二哥帝鸿与鬼族的穿山甲口中得知,女娲补天石遗落人间的八颗七彩石头,有铸灵重生的功效,便不远万里,赶赴蓬莱仙山。
她把从蓬莱小湖底偷回的沐云帆遗骸,封存在往生海底阿音师姐的冰棺畔上的万年冰床上后,曾多次远赴南海诸岛寻找女娲石。
其中一次,便带回了这只巨大的南海蝴蝶。
这只南海蝴蝶,名羲,因忌讳与女姬母亲羲和,女姬便给它改名娥。
小白民还未学会飞的时候,女姬常让娥带她飞,小白民便叫它飞蛾。
姑姑坐着飞蛾去了九重天。小白民本该随姑姑一同前往,却被狠心的阿爹留在了宫里。偌大的寝宫里,阿爹没让点一根蜡烛,黑漆漆的一片,就她一个人。
屋外不停地下着大雨,电闪雷鸣,她害怕地蜷缩在被子里,小声哭泣,有那么一小会,她哭着哭着,看到了从未见过的母亲。
母亲头发凌乱,眼睛暗淡无光,如死人一般,穿着件白衣,却满身血痕,肚子上还有个冒血的大窟窿,一步步朝她走来。
母亲找她索命来了。她不停地颤抖着、尖叫着。她很恐惧,一个七岁大的小女孩,惧怕自己的母亲向她索命,这是件多么可悲的事情啊!
而他狠心的阿爹,就一直站在门外,无论她如何尖叫,阿爹都只是一动不动地站在门外,站在风雨中。
他对不起妻子阿音,更对不起女儿,但他选择了她,便不得不对她狠心。
有那么一刻,阿爹想冲进去保护她,安慰她。不过他想起了她死去母亲——阿音,为了他逆天改命的野心,他已付出了最爱他之人,还有什么,他不能付出?
那一年,小司幽十一岁,只比小白民大一岁。
这样一个从小被溺爱的小皇子,本该娇生惯养,却因他父母教导有方,十一岁大便十分懂事,但太懂事并不一定是好事,特别是像他那样长得人见人爱太懂事的小男孩,招蜂引蝶的花儿有时候无须太成熟,他才十一岁大,便因太懂事,保护安慰过太多女孩,成了太多女孩心中念想。
他爹年轻时给了太多姑娘幻想,这一点他不仅继承,而且发扬光大,十一岁便成了太多姑娘的念想。
夜风凄凉,桃花树下,白民埋着头,小声哭泣。
“白民弟弟,不要哭了,我娘说男孩子哭得话,女孩子会笑话的。”她身旁坐着的小司幽,扯了扯她的衣袖,耐心地安慰道。
小白民抬头,哭红的一双眼正对上小司幽那双漂亮大眼睛,他是她的表哥,她不该把他,和那些坏孩子想到一起,她哭着说,“司幽哥哥,我没娘亲,我从小便没娘亲,他们说,我的娘亲,从我出生,便被我克死了!”
那一夜,夜风凄凉,小白民将她童年的痛苦和无奈,一一告诉了小司幽,但这些,都是她狠心的阿爹让她记得的,她不记得一件更痛苦的事,是她其实是个女孩。
她是个女孩,从小被阿爹以男孩养大,六岁那年,她狠心的阿爹,为让她一段时间内做个真的男孩,将她泡在个大药缸里。
整整十五天,她每天泡在个大药缸里,她的身体每个时辰都在一点点变化,而她,六岁便要每个时辰,忍受着这种身体变化产生的巨大的痛苦。
期间,她有好几次晕厥过去,醒来每每见到的,是阿爹一张冷冷的脸,这点苦都受不了,你还,如何修行?
神女赋 21.第21章 断袖情深 2
月色黯然,桃花树下,小白民依偎在小司幽怀里,抬着头,好奇地看他额头,他额头眉心处,有个红红如一点小火苗的印记。
即便月色黯然,那个小红点里细小的龙纹图案,从小白民的角度看去,依然清晰可见。
不过这种图纹,一般人并不会注意,就算注意到了,大多觉得是个怪一些的胎记,但小白民不是一般人,她从几岁大便修炼法术,对这种强大的龙纹封印,早有耳闻。
传说太古时期,盘古大帝一朝不慎,养了个吃里扒外的弟子寂无,一朝又不慎,被寂无偷袭,死在了六界最大的熔炉——合虚山乾坤炉中。
乾坤炉中炙热的岩浆,来自传说中的地心里的炼狱,俗名炼狱之火。盘古大帝被偷袭后,掉进了乾坤炉,在炼狱之火中活焚烧的七七四十九日,才神魂俱灭,不过在他神魂俱灭的前一刻,他心爱的弟子寂无,一朝不慎,被他残留世间的一缕神魂袭击,额头眉心从此多了个红点。
传说中,这个红点上细看有九条龙,每条龙分别代表着一个强大的封印,龙寓意着神,这种封印便被太古神族称作神印。
小司幽额头眉心处的哪一点红,不是神印,还能是什么?只是,他那么小的年纪,额头便被天神封了个神印,莫不是?
小白民不敢往下想,但她的眼睛一直看着小司幽额头的小红点,这让她又不得不往下想,并且是瞎想。
六界皆知,一个强大的封印,必然伴随一股强大的力量,这样才能显示出下封印之人的本领。
这一点,着实说明六界并没有傻子。如果有傻子,便不会有这样的‘公知’,因为傻子很可能会耗损上百年法力,封印只他觉得吵到他睡觉的公鸡。
这种全天下没有傻子,每个人都不是傻子承认了的事实成了的‘公知’,小白民从未质疑过,因此她认为,小司幽出生的时候,必然伴随着一股强大的力量,这种力量十分可怕,才被一个不是傻子的大神,耗损上百年法力,一个神印封了起来。
之于一般的封印,神印有特殊的地方。神印上细小的龙纹色泽,往往显示了封印的时间,一条色深的龙纹,代表着封印了一年……
而小司幽额头眉心处的龙纹红印,有五条色深的龙纹。
“他额头的封印,五年了……五年前,他才……他才六岁大小。”小白民想。
小司幽觉得小白民看自己的眼神很奇怪,却又说不出哪里奇怪,只觉得小白民有心事,便问,“白民弟弟,你怎么了?”
“没,没怎么……”小白民眉头一皱,“司幽哥哥,你额头上的红印,是不是六岁的时候,才有的?”
小司幽不知道白民弟弟为什么对额头上的胎记感兴趣,在他的记忆里,这个胎记从他一出生,便有了,即便这段记忆他很模糊,也清楚地记得,六岁那年,他问娘额头上的红印的时候,他娘对他说过,他额头这个红印,从娘胎里出来,便有了。
是以他对白民弟弟很不解,但他并未多想,只笑了笑,两个大大的眼珠子亮亮地,如天上的星星,“白民弟弟,我娘说了,我额头这个红印是胎记,我从她肚子里出来的时候,这个胎记便带着了。”
小白民反应过来,故装傻道,“哦,原来……原来是而胎记啊”
小白民心里很后悔,她觉得自己很傻,居然会问这么傻的问题。
这样一个强大的封印,封存的是一个强大的力量,而人或神与生俱来强大的力量,往往来自于前世,只有前世不想泯灭的灵魂,才有可能凭借强大的意志,将自己的力量带到来世,而这种力量往往伴随着前世痛苦的记忆,他六岁那个年纪里,力量虽还处在潜伏期,但前世那些痛苦的记忆,会以梦魇的形式慢慢折磨这股力量的主人。
随着这股力量主人的长大,这种梦魇的痛苦,会渐渐增强,直到最后,完全吞噬量的主人,一念成魔,一念成佛,说得便是这些,前世意识无比强大的灵魂。
小白民为什么懂那么多?这个问题,她其实从未想过,要是她仔细想过,便不会被阿爹和姑姑,当做一颗棋子。
她的阿爹和姑姑,从小便让她学太多的东西,什么《太古传说》、《三界通史》,什么《修仙法典》、《通天之路》的,她大多烂熟于心,小司幽这个封印,她便是从《太古传说》中见过的。
而这样一个封印伴随的梦魇,必定是十分恐怖的,这种恐怖他六岁的时候,便不知承受过多少次,只是他如今,早已记不得这些了。
小白民心里十分难受,她觉得司幽哥哥与她一样,都是苦命的孩子,毕竟是个女孩子,想着想着,便泪流不止了。
小司幽不知白民弟弟为何突然哭了,着急问道,“白民弟弟,你怎么了?”,又拂袖帮她擦泪。
小白民看着司幽哥哥一副担心她的模样,心里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这种感觉让她觉得司幽哥哥很亲切,她不由地将头埋在他的肩膀上,含泪道,”司幽哥哥,我没什么,就是……就是有些想我娘了。”
翌日,天气晴得不是太亮堂,阴沉沉的。
不过毕竟是六月,又没有风,便有些闷热。
小白民和小司幽在往生海畔玩水,两个都是十来岁大的孩子,再怎么懂事,都改不了贪玩的习性。
小白民从小没什么机会玩耍,长大一些后常被别人欺负,便没什么朋友,司幽哥哥是她的第一个朋友,她在他面前,更像个稚气未脱的小女孩,与小司幽嬉戏打闹的的时候,时不时便露出那两颗可爱的小虎牙,把小司幽羡慕嫉妒得,恨不得将她嘴里的两颗小虎牙拔下来,装在自己的嘴里。
神女赋 22.第22章 断袖情深 3
大六月的天,每一日都热得慌,两个小屁孩便经常跑到往生海畔玩耍,由于小白民一身本领足以独当一面,往生海又没什么厉害的水怪看,女姬和阿碧并不担心他们。
一日,两人照常在海边玩水,海面风平浪静,不远处却飘着团巨大的绿黑绿黑的怪东西,那东西半大截身子泡在水里,乍看呈扁平状,其实是扁圆状,近了才发现,不过是条巨大的水蛭。
司幽之国地处东荒背面,水少山多,小司幽又是司幽之国的大皇子,故从未见过水蛭,更别说这么大的一条。
不过,这条巨大的水蛭,并没有太吓到他。
毕竟是修行者家的孩子,大小见过些怪物,对怪虽不敢说习以为常,但吓得叫出来这种事情,断断不会发生在他身上。
何况当时身边还有小白民。
从小,小司幽便是个机灵鬼。
每每遇上敌强我弱的时候,打不赢就溜是他一贯作风,但这次不是他一人,而是小白民和他在一起,他就是想溜,也得让小白民先溜了,他再装作在后面保护她一样,跟着开溜。
并且他很清楚,这样一条大怪物出现的地方,母亲总不会走远。
但这次他想多了,有一个身怀绝技的弟弟跟着他,母亲一点都不担心。
不过他并不知小白民身怀绝技,只一心想着母亲就在不远处,作为哥哥的他,千万不能怕,一旦他怕了,会被白民弟弟嘲笑的。
是以他拔出腰间系着的阿爹送给他的小匕首,两三步便迈过小白民娇小的身子,挺胸站在她跟前,持着匕首一副什么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对着从不远处便飞着像他们扑过来的大水蛭。
小白民没有任何犹豫的时间,她很清楚无论是力量还是体型,这只水蛭都比她平日里杀死那些水怪大很多,她不得不先发制人,祭出阿爹送她的青龙剑,一跃而起冲着大水蛭身体最薄弱的一面刺去,剑光飞转,血花四溅,不久,大水蛭痛苦挣扎了会,便如一堆黑色的软柿子般,掉进海里。
小白民持剑落地的时候,小司幽目瞪口呆的表情早已收敛,但还有些惊讶,“白民弟弟,原来……原来你那么厉害啊!”
小白民从小没被谁跨过,笑得两颗可爱的小虎牙又偷跑出来,不管身体变什么样子,毕竟是个女孩子,得意了一会便含羞低头,将姑姑和阿爹交代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
不过这次,她并没因在人前使出法力,而被阿爹和姑姑责罚,她不知道,那只巨大的水蛭,其实是阿爹故意从往生海北面引到这里来的。
而让小司幽觉得保护不了弟弟而被弟弟保护,便是阿爹想要的。
自女姬第一次带小司幽出现在帝鸿面前,他便发现了小司幽额头眉心处的封印,是以小司幽和小白民在往生海畔玩耍这几日,他一直在暗中观察侄子小司幽。
一如他想,对没能保护弟弟一事,小司幽耿耿于怀,回到晏龙城,便跪在阿爹的大殿前,苦求阿爹传授法术。
一连几日,小司幽不吃不喝,一直跪在晏龙的大殿之前,他从小便听母亲的话,但这次被帝鸿料到了,他一心只想修炼,不想当个弱不禁风的小皇子,这种心理从人性本善的角度分析,极为合理。
人性本善,恶人恶事太多,弱不禁风者,便想强大,惩恶扬善。
“五年了,这一天,终究来了!”坐在张雕金龙椅上的晏龙,兀自感慨道。
小司幽不明白阿爹在感概什么,大声问道,“阿爹,为什么你和娘,都不让我修行呢?”
五年,晏龙永远忘不了,五年前的那一夜。
那一夜,屋外电闪雷鸣,小司幽害怕得躲到被子里,口中不停地喊着,“母亲!母亲!”
母亲和阿爹就在他身边,他依然害怕地蜷缩在被子里,他不是怕打雷,而是还未从梦中彻底醒来。
梦里是个完全陌生的世界,这个世界美得让人不敢相信,却又十分可怕。
各种他只在画本里见过的上古凶兽,一个个出现……一面高大的石墙下,许多手举动物骨头的男男女女,虔诚地跪在地上,跪在个大大的祭台下面,祭台上捆着个头发凌乱,衣周身是血的女子。
日头无比毒辣,女子的四周,却堆满了干透的柴,一群衣着单薄脖子上刮着银项圈的女子,举着火把吧祭台上的女子围成个半圈,女子凌乱的头发遮住了脸,他看不清楚女子的面容……
一个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小男孩,跪在祭台下那群人中间,嘴被一只大手蒙住,眼里含着晶莹的泪水。
那个世界的人们,都穿着很少很奇怪的衣物,祭台上站着个女巫模样的妇女,她的衣服,更是又少又奇怪,但不知为何,这样一个不知廉耻的中年妇女,却被许多人相信,许多人祭拜。
“美丽善良的大祭司啊!请您传达最纯洁的神谕,驱除这世间一切的恶灵吧!”
女巫模样的中年妇女,手中举着跟木做的神杖样的东西,闭着眼,口中念着各种奇怪的咒语,不一会停了下来,睁眼说瞎话指着祭台上被困着的女子,故弄玄虚道,“盘古大神说,天启之后,神族诸多不幸,皆因这个妖女和魔族有染,亵渎了神灵,让魔族的恶灵重归神土。”
“烧死她!烧死她!……”祭台下,人声鼎沸,却都众口一词。
大祭司脸上带着笑意,一瞬间举起手中的神杖,无数个火把齐齐扔向女子周围的干柴,火一瞬间燃起,女子痛苦地挣扎着,他差一点,便看清了她的面容。
女子挣扎的时候,他不知为何,已经跪在祭台下面,放佛之前跪在祭台下那个小男孩,便是他一样。
他不停地哭,却不知道为什么哭,更不知自己何会冲出去,想冲上祭台救那个陌生却有些熟悉的女子。
他被一个中年男子一把拉回狠狠按住,他抬起头,眼前是女子痛苦挣扎着,慢慢被烧焦的一幕——他终于看清了那个女子的面容。
神女赋 23.第23章 断袖情深 4
这个梦伴随了他多年,她从未看清楚那个女子,故而觉得陌生,故而不知梦里为何哭,为何冲出去,何想冲上台。
但那一夜,这个折磨了他多年的梦,又整整折磨了他一夜。
这一夜父母都守在他身旁,他们看着他半梦半醒中无比痛苦的样子,心如刀绞,觉得那一夜无比的漫长,
而那一夜的梦里,那个被困在祭台上活活烧死的女子的面容,清晰可见。
那是一直疼他、爱他的母亲,而那个将他一把拉回,狠狠按住不让他去救母亲的人,居然会是,一直很爱母亲的阿爹。
这个梦很真实,仿佛就像发生过的一样,母亲被活活烧死,阿爹不要母亲了。
翌日,他哭着将这个梦说给母亲听,一边诉说一边抱怨阿爹,六岁那个年纪,便承受了这样的梦魇,他已分不清现实和梦了。
不久,阿爹匆匆带上他,去了传说中的三岛十洲。那是一个极其美丽的地方,那个地方和他梦里一样美丽,却不像梦里那么可怕,东华上仙,这四个字的主人,天生一张惊世骇俗的容颜,一举成名后更是极少出现在公众场合,大部分世间只活在传说里。
这个活在传说里,画像不知被世间多少痴情的男男女女,挂在床头独自思慕的东华上仙,竟要收他做徒弟,这仿佛是一场梦,这个梦比梦里那些梦魇,更让他不敢相信,却又不得不相信。
月光姣姣,碧海潮生一座清新别致的小院里,东华与晏龙坐在一张石桌上下棋,这盘棋,从三日前东华答应收小司幽做徒弟,便开始的了。
三日了,这盘棋一直僵持着,胜负未分,东华眉头微皱,终于落下一子,这一子,他从戌时三刻,便捏在手中,直到亥时一刻,方才落下,落下时好看的眉头微微一皱,“晏弟,一着不慎满盘皆输。”一本正经,“晏弟,今夜时辰正好,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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