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女赋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伊雪枫叶
晏龙的眉头一直皱着,匆匆落下一子,打断东华道,“东华兄,一步错,步步错。”斩钉截铁道,“六年前,你我走了这样一步险棋,如今,又怎可回头?”
六年,六年前一个九星连珠的夜晚,晏龙在晏龙之国的观星台上,见天幕幽幽,有彗星从宇宙灵河而来之时,大惊之余,东华帝君便出现在他跟前。
东华与他想的一样,这颗自宇宙灵河而来的彗星,是一个强大的灵,传说中,人死或神飞灰后,魂魄都会化作灵,人的魂无法完全化作灵,被称作灵魂,灵魂一般会如轮回,在忘川洗魂之后投胎转世,而神的魂魄飞灰前大多完全化作灵,一般称作灵,灵一般入不了轮回,特别是那些强大之神的灵,往往都去了灵河。
宇宙里的灵河,其实就像一个监狱,关押着无数个世间最强大的灵,这些灵一般无法逃出灵河,它们等待着一个有缘人,将它们接走,但这个有缘人,并不会让他们重生,所谓的铸灵重生,不过是一个自欺欺人的传说。
修炼者引星光洗髓,便是引灵炼体,一个灵选择了一个修炼者,说明这个修炼者的前世,与这个灵或多或少的接触过,这个修炼者便是这个灵的有缘人,修仙里常说的慧根灵缘,不过是修炼者前世与某个强大灵的主人,有过一面之缘。
这种灵缘的说法,与人们常说的,命由天定,前世今生,冥冥中早已注定,不谋而合,却又有些区别。
这种区别,与逆天改命有关,人们常说的命由天定里,你的前世渺小,今生便得渺小,但人们往往不知自己的前世,便由今生对前世猜想,今生你一出生是个废物,这辈子注定便是个废物,老人们常说,“三岁看到老”,便是这个意思。
然而,有些人偏偏不信命。太古以来,逆天改命,载入神族或人类史册的,不在少数,这与人们理解的命由天定相违,人们解释不了这种现象,往往说这个逆天改命者前世作孽过多,今生前半辈子是个废物,历经磨难是在偿还前世债,等债还了,前世强大的他便再次强大,这说明命是不可改写的。
这便是灵缘的说法里,与命由天定不谋而合的地方,而却别便是,灵缘说的命不可改写,是指一般不可改写,并不是绝对不可改写。
小司幽的命,便是被东华和阿爹,彻底改写的。
小司幽出生那一夜,这颗从宇宙灵河而来的彗星,其实是个无比强大的灵。
这个灵的主人,生前往往太深的执念,舍不得离世却又不得不离世,魂魄成灵前这种执念以魂的形式融入灵,等到入了灵河,便成了一个有意识的灵,这个有意识的灵往往想尽快弥补前世的遗憾,不待有缘人来找它,它在灵河中渐渐强大之后,便会找机会溜走,出来找个身体,作为主人。
九星连珠,便是这个灵的最佳机会,小司幽并不是这个灵的最佳选择,但东华与晏龙,用强大的法阵,将这个灵引渡到小司幽母亲肚中,小司幽的命,便这样被改写了。
引灵渡体有个最大的弊端,便是这个灵主人前世的执念,会以梦魇的形式,折磨这个身体的主人,以让这幅身体,从小便记得这个主人前世一些痛快哭的记忆,直到他完全记起这个灵主人的前世,替这个灵的主人,了却前世的夙愿,这个梦魇,才会消失。
东华和晏龙,本想以通灵之法,回到这个灵的记忆之中,找出这个灵主人前世未了的夙愿,替小司幽驱除梦魇,却万万没想到,这个灵强大到难以想象,通灵没成功不说,还差点被灵吸走。
这是多么可怕的一股力量!六年前,东华便想。
这个梦魇无法除去,便只能将它封印,但要封印梦魇,便得封印这个灵,这么强大的一股力量,普通的封印,再过强大,都不顶用,只有传说中太古神族的神印,方能做到。
而这个传说中的太古神印,东华一研究,便是整整六年。
神女赋 24.第24章 断袖情深 5
五年前那一夜,晏龙对东华说,“如今,又怎可回头?”之时,心里十分纠结。
这些年来,眼睁睁看着儿子一年比一年痛苦,他早想回头,他宁愿当初这样一个强大的灵,流入一个魔种体内,长大后危害六界苍生,都不想他心爱的儿子,再受一点苦。
那一夜之后,小司幽额头眉心处,便有了那个红印。
“五年,五年了,这一天,终究来了!”晏龙从雕金龙椅上大步迈下来,又一次感慨道!
东华的这个封印,委实算不得一个完整的神印。
他潜心研究了整整六年,九条龙构成的神印,他只化出了一条。这一条龙的神印,暂时封住了小司幽体内的力量,但随着这股力量的新主人的长大,这个算不得神印神印,便会被这股力量一朝冲破,而这个冲破的期限,正好是五年。
夜,仿若天明时分,亮得有些诡异。
碧海潮生南面的海子里,三生草嫩得发绿,一窜一窜的簇拥着一朵朵盛开的血菩提,吮吸着深夜的雨露,东华鬓若刀裁,一双眉眼如星似水,一头银白长发及腰,紫衫半敞,心窝微露,衣袂飘飘而来。
东华落地的一刻,晏龙迎了上去,忙抬手作揖,“东华兄,五年之期已到,不知……”
此时,东华深邃的眸子里,闪过数道紫光。
未待晏龙说完,东华便闪身越过他,直奔他身后而去。
晏龙觉得有些不对,匆忙回头,还未看清一二,便被道紫光震飞,刹那落于数丈之外,面色苍白,口吐鲜血。
这道紫光,是从一双血红眼睛的主人身上,一瞬间发出的。
又一道紫光,东华身子一震,微微退却了半步,嘴角挂着些丝血,却又忍痛击出一掌,这一掌带着道白光,刚好打在这双血红眼睛主人的额头。
这道白光从额头直入眉心,不一会,便与这双血红眼睛主人体内的紫光,冲撞起来,血红的一双眼渐渐恢复了黑色,是小司幽那双漆黑的大眼睛,依旧漂亮,却充满了痛苦。
小司幽的意识渐渐恢复,他感觉到有两道气体在身体里相互冲撞,只觉得身体快要爆开了,东华一闪身到他跟前,又冲他眉心一点,他晕了过去。
不远处的天边,飞走只巨大的鸟,东华并未发现。
白民之国,帝鸿城。
观星台上,夜风凄凉,一衣着华丽的男子,面对东荒,仰首站着,一动不动,远处飞来一只巨大的鸟。
这只鸟长相奇特,眼睛又大又亮不说,左右眼里,还各长有两个瞳孔,身形更是七分像鸡,三分似凤。
浑身上下的羽毛如被烫过一般,轻轻一抖便尽数脱落,帝鸿许是有些洁癖,微微退却了半步,脸色有些难看,伸手指着身前半空中正一脸得意,扇着光膀子拍光身子起舞的大鸟,“重名!我不是早说了吗,你这个坏习惯,得改一改了。”
大鸟嘶鸣一声,声音如凤凰之音般嘹亮,又在半空中起舞回旋了会,才化作道金光落地,变作个眉宇清秀,身材高大,面容俊朗的少年。
少年三两步走到帝鸿跟前,一副不情愿的样子,抬手作揖,“近来天气突变,夜里较冷,爹爹保重身子。”
说完,不待帝鸿回答,便径直而去。
这只大鸟,便是多年前,帝鸿远赴泽薮寻走失的坐骑冰麒麟路过掋支之国的方丈山之时,救回的一只雏鸟。
帝鸿救下这只雏鸟之时,它刚出生不久,外形与四海八荒传说中的火凤相似,是以帝鸿误以为捡了只凤凰,便将它带回养着的,想着等它长大了,便送给女儿当坐骑,不料自己撞了****运,捡了只四海八荒最清高的重明鸟。
重明鸟生在掋支之国的崇明岛上,两只眼睛中,各长有两个瞳孔。身形像鸡,叫起来声音像凤凰一样嘹亮动听,未修炼之前,便能凭巨大的身子,搏逐猛兽虎狼,使妖灾群恶不能为害,修炼之后御风飞行的速度,堪称六界第一,是以被六界众生视为坐骑的佳选。
虽视为坐骑佳选,但数百年来,无论神魔仙妖,皆未曾降服过它,这并不是它法力太高,不好降服,而是此鸟极其清高不说,还极其小气,九重天上的炎帝,曾远赴掋支之国数月,苦口婆心好不容易驯服只重名鸟,却一个没留神,忘记了重明鸟极其小气这一习性,还未待这只重名鸟心爱的妻子产下孩子,便将它匆匆带回九重天。
三日后,这只一路上闷着小气的重名鸟,活活气死在九重天。
是以这重明鸟,便有六界第一清高第一小气神兽之称,这种清高与小气,并不是后天培养,而是与生俱来的清高和小气,帝鸿将重名鸟私下收作养子的这些年,便没少在他身上栽跟头。
一次,过年的时候,帝鸿小酌了几杯,在妹妹女姬面前,不小心唤这只重明鸟道,“我儿啊,过来!”,重明没搭理他不说,还将手中的一杯酒摔在地上,起身便直奔宫外,帝鸿派人寻了他半年,一直未果,本都以为死定不回来了,却收到他的一封信笺,说是他在东海发鸠山玩得甚欢,不小心得罪了山中的一只大蟒,被困山洞里,希望爹爹能亲自来救他。
帝鸿以为真,当日便携了把青云剑,不远万里,匆匆赶赴东海发鸠山,入了他信中提及的山洞,寻了半日,连半块蛇皮都未见,只找到另一封信,里面写着,“爹爹,重明近日法力剧增,已杀死那厮逃走,爹爹速速回家,切莫再寻!”
还有一次,是小白民六岁那年,帝鸿将小白民泡在个大药罐里,让他在门外把守,不许任何人进入,他心里有些好奇,便偷偷进去了看了会,大致了解爹爹对小白民做了什么之后,心生不解,和爹爹吵了一架。
帝鸿不想事情声张,索性想封印了他这段记忆,便什么都没发生。不想还未来得及施法,便被他一个恶作剧,逃之夭夭了。
神女赋 25.第25章 断袖情深 6
这个恶作剧严格说来,并不算个恶作剧。一般恶作剧,有恶作剧之人主观意图上的让他人陷入窘境,强调主观意图与引发的客观事实一致。
而重明做的事情,虽然让帝鸿陷入了窘境,有被戏弄的感觉,但他的主观意图是逃走,不是戏弄爹爹,帝鸿被戏弄,完全是个巧合。
这个巧合,与那日轩辕黄帝,不巧来找帝鸿一事,甚有干系。
那日,乌云密布,天气不好,帝鸿的运气,比天气都不好。
自某一年六月,倒霉遇上大热天飞雪、又倒霉撞上一桩丧事、才幸运收了个干儿子起,黄帝便觉得东荒那个地方霉运太多。
是以他六年来,一直未再踏上过东荒的这片土地。
但他收了个干儿子一事,被帝鸿大肆在六界宣扬,搞得六界皆知。
六年里,帝鸿多次备厚礼拜访黄帝,黄帝却从未回访。此事本没什么,但帝鸿每次拜访,都未带上自己的女儿黄帝的干儿子。
彼时六界安定祥和,闲人居多。闲人们大多有个怪癖,便是茶余饭后都喜谈些名人是非。
黄帝未曾回访、帝鸿从不带儿子拜访一事,有些蹊跷,难免被闲人们当作茶余饭后的谈资。
这些谈资,细细道来,只怕罄竹难书,不过分类归纳一番,便只剩三种说法。
这个传说有个背景,便是轩辕黄帝的出身一事。
谁说英雄不问出处?有一个好的出身的英雄,往往被人们认为理所当然成为英雄,这种理所当然来自于人天性中的嫉妒,你设想一下,如果你身边一个乞丐当了皇帝,而没有让你感受到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快感,你心里会不会各种羡慕嫉妒恨,然后将他那些卑贱的出身和经历添油加醋公诸于世?
人性本善,但欲望本毒,无毒不丈夫,说得便是,没有欲望的人,不是大丈夫。
其实这个说法,很有道理。你想一个,一个没有欲望房事都不行人,又怎么称得上大丈夫?
轩辕黄帝其实不姓轩辕,这一点大多数人不知,便是因他嫌弃自己是个吃软饭的倒插门女婿,在诸如《六界通史》这样的一些文献中,将自己本姓公孙一事,大笔一挥,磨得毫无痕迹。
轩辕黄帝本名公孙月朗,当上黄帝之前,已是公孙氏唯一的继承人,而公孙氏又是轩辕国三大氏族里的老二,单就这一点看,轩辕黄帝的出身,委实不寒酸不说,还有些高贵。但有些东西,不能仅仅看表面。
公孙月朗,其实是个私生子。
一个私生子成为一个大家族唯一的继承人,往往伴随着很多说不清道不明的阴谋阳谋,但他成为唯一的继承人一事,全因他爹不行。
他爹不行,与正室夜夜缠绵,都未生出一儿半女,直到某一年的某一天夜里,与很行的他娘,苟且一番,才有了唯一的儿子。
他一个庶出,之于继承人,本该机会渺茫才对。
奈何他爹本是个三代单传,在他长大的日子里,正室一直无儿无女,他便成了唯一的继承人。
虽说是个继承人,但毕竟是个野种,是以他从小,便不被家族接纳。
家族不接纳影响不了他的继承人身份,但关键是他爹都不接纳。
娘是个婢女,他爹觉得,一个婢女,故意害自己牺牲唯一的‘种’(三代单传,便认为一生只有一个‘种’),给自己高贵的一生蒙上一个卑贱的污点,十足可恨,便不待见他们母子。
这样一个出身的人,往往心机很重,只要有个飞的机会,不管代价多大,必定高飞。
轩辕国主轩辕祭给了他这个机会,把大女儿轩辕玉磬嫁给他,收他做了个倒插门女婿。
能做国主的女婿,即便倒插门,也未尝不是件好事。
然好事往往都有个意外。
这个意外便是,轩辕祭这个大女儿轩辕玉磬,早与在人间采药的神农一见钟情,暗许终生,大婚的前一日,鸳鸯比翼双双飞了。
轩辕祭无奈,只能李代桃僵,将二女儿轩辕锦,当做公主,嫁给公孙月朗。
公孙月朗倒插门这桩婚事,从此成了个笑话,一个笑话里的主角,怎能不常被人们笑话?
是以公孙月朗,对神农生了怨恨,他把这个笑话的原因,归结为神农拐跑了未婚妻,一当上轩辕国的国主,便想法设法暗中对付神农。
但神农,委实比他运气好,他这厢刚当上国主,根基都还未稳固,神农那厢便被刚刚辞去神族天女的女娲大神赏识,不久又被众神推举,直接坐上了神族一把手的宝座。
彼时轩辕国许多势力,对公孙月朗这个吃软饭的继承国主一事,本就甚有偏见,得知他自不量力想拿鸡蛋碰石头,与九重天神族对抗一事后,更纷纷私下结盟,意图推翻他这个有名无实的国主。
这个时候,公孙月朗表现出了大丈夫就该吃软饭的一面,亲携妻子上九重天求援。
彼时六界刚刚建立,百废待兴,炎帝为首的神族人事,早就暗中自诩六界的主宰,得知人界的黄帝亲自服软与炎帝攀亲之后,纷纷大喜过望,将炎帝拐跑黄帝未婚妻,黄帝心中早就记恨炎帝一事,忘得一干二净。
炎帝天性单纯,又不好斗,对拐走黄帝未婚妻一事,早就心中有愧,逮着这么个弥补的机会,自然不会放过。
炎帝不放过机会弥补,大摆宴席招待黄帝,黄帝回轩辕国后,将此事大肆宣扬,意在对那些不服他的人叫嚣:我黄帝公孙月朗得到了九重天上的炎帝支持,不再怕你们了。
这种抱天家大腿的做法,对人族各大势力的震慑力,超乎黄帝的想象,才短短十几年,他靠着九重天上炎帝的威严,掌握了轩辕国的实权不说,还征战人界各国,成了名副其实的人界主宰。
九重天上的神族人士,对黄帝成了人界主宰一事,大为欢喜,纷纷上书炎帝,想借此机会,坐实人界主宰黄帝,是九重天上炎帝小姨夫这件事,以此扩大神族在人界的影响力。
两情敌最终成了两姨夫一事,被世人传为佳话。
但有些佳话,听起来是个佳话,却不怎么见得。
说起这个不怎么见得的佳话,又不得不扯出,炎帝年轻时的一桩风流之事。
这桩风流往事,又得回扯一下,从黄帝的三种说法讲起。
一说轩辕黄帝公孙月朗这个吃软饭的上门女婿,与妻子轩辕锦不和。他背着妻子在东荒收个干儿子一事,妻子甚为恼怒不说,还误以为他在外与某个姑娘有染,生了个儿子不敢承认,便找个人做龟孙子帮他养儿子。
帝鸿便成了轩辕锦心中那个龟孙子。
轩辕黄帝为了避嫌,是以从未回访。
一说轩辕黄帝公孙月朗这个吃软饭的上门女婿,本来的上门对象,是轩辕之国最美丽的玉磬公主,然玉磬公主那时候一心思慕在人界挖药的呆萌医者神农,便在大婚之日搞出个敢为天下先的逃婚乌龙,与神农私奔了。
轩辕国碍于面子,将二公主轩辕锦当作大公主与公孙月朗成亲,公孙月朗本对此事甚为不满。
他本想老丈人讨个说法,但想着自己毕竟是个倒插门的女婿不说,与一国之主对抗,实乃鸡蛋碰石头,是以这个想法,最后不了了之。
公孙月朗虽然不敢找老丈人讨个说法,但是神农的夺妻之恨,他从未忘记,本想着有一朝掌权了,就找神农好好算账,不料他这厢刚一逆袭成轩辕黄帝,神农那厢便做了神族的主宰,九重天上的炎帝。
哀莫大于心死,说得便是,像公孙月朗这种,运气总比别人差那么一截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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