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流伐清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样样稀松
沐天波信中的意思便是想让朱永兴出缅入滇,先去元江,助那嵩一臂之力。而那副手镯,是沐天波听了朱蕴金等人的描述,也认为朱永兴有被夷人美女迷惑的可能。在礼貌xing的送上礼物的同时,书信中又劝诫朱永兴不能为美se所惑,大丈夫应以国家大事为要。
去元江,这与自己先去与李定国所部会合的计划不妥啊!朱永兴开始认真思索沐天波的建议,并搜寻着脑海有关元江土知府那嵩的资料。好半晌,他若有所思地轻轻点头,这似乎也是一个可行的计划,还是再权衡一下并且视具体情况再做决定!
尽管穿越前的那本关于南有历史我小说写得很滥,但其中的思路,以及所查阅的资料却使他受益匪浅。特别是与李常奇的一番深谈,更使他在思想上能够脱离不切实际意yin和幻想,从而不必去走弯路。
发挥穿越者最大的优势,那就是预知历史事件的发生,能提前作准备,并尽量使其按照对自身有利的方向发展。说得白一点,就是借势和造势。
借势,元江那嵩抗清起义倒是一个好机会,可加以利用,最起码也能够提醒李定国派兵加以支援,使那嵩不致因为孤立无援而惨败丧身。而造势呢,就要尽快入滇散布消息,使永历弃国的不利影响降到最低,使还在坚持抵抗的南明将士不致完全丧失信心和斗志,以致降者众多。
宗室留守,显然不够分量,而妄称监国,又使人生疑,必须做些改动,朱永兴陷入了沉思,篡改圣旨的念头却更加坚定。
监国带有皇位继承人的se彩,可不是朱永兴这样的远系宗室能够得到的位置。特别是在这明清鼎革之际,南明的几个政权几乎都是先称监国而后登基的(其中鲁王没有称帝),由此可见监国在明代历史上所表现出来的继承观念。
“皇帝率朝廷百官巡狩缅甸,国家庶务不可久旷,特命岷王世子留守,暂总百官,理其事,掌监国之权。望尔夙夜秪勤,以率中外,毋怠其政,毋忽其众,钦此。”
这样应该可以?朱永兴反复思量,顺着原来圣旨上的语句,又加上了几句,然后仔细品味着其中的含意,最后一咬牙,“娘x的,就这么干了。”
在朱永兴记忆的资料当中,永历和小朝廷一入缅甸便与外失去了联系,晋王李定国和巩昌王白文选,以及广昌侯高文贵、怀仁侯吴子圣都曾率军入缅迎驾,但只取得了由缅人转交的退兵敕谕。甚至永历皇帝在马吉翔和太监李国泰的怂恿下发出敕令给缅甸各守关隘官员发话,“朕已航闽,后有各营官兵来,可奋力剿歼”,借以换取缅甸当局的欢心。
好象有两年的时间啊,直到永历在缅甸的ri子已经相当不好过了,才有黎维祚充当秘密使者,与李定国和白文选取得了联系,但为时已晚。
自己以宗室留守之名入滇,并行监国之事,晋王李定国等将应该不会急于入缅迎驾了?朱永兴慢慢已经思虑周详,更觉得改圣旨是目前最好的办法。至于以后,已经无须考虑太多了。
逆流伐清 第十五章 定情
一股香气飘来,梦珠端着托盘走了进来,不知不觉已经到了饭时,朱永兴这才觉得肚中饥饿。
“来,坐下一起吃。”朱永兴示意梦珠坐到对面,很随意地招呼着。
“我吃过了。”梦珠摆好饭菜才坐下来,笑着摇了摇头,指了指其中的一盘鱼,说道:“这是我今天下河抓的,很新鲜。”
朱永兴感激地点了点头,吃着饭菜,并顺势夸奖了几句。梦珠笑得开心,眼睛始终盯着朱永兴,让朱永兴感到有点不自在。在他的固有印象中,苗女多情,但最好也不要乱惹。她们热情似火,可如果你不想玩真的,就不要动情。因为苗女有很神秘的手段,会让负心郎肠穿肚烂。这样的印象或者是通过某某小说,或者是在网络论坛的贴子得出的,朱永兴记得不是很准确。
“殿下,您会做诗词吗?”眼见着朱永兴撂下碗筷,梦珠找了个话题,应该是想和朱永兴多呆一会儿。
做诗啊!朱永兴摸了摸下巴,要是穿越到唐朝,偶就用宋词来对付;要是穿越到宋朝,俺用唐伯虎的也能招架;可这明末之后的,还真想不起什么名人名句。至于那毛伟人的,太过霸气,也不衬景啊!
这丫头,是想和我多呆一会儿,还是想看我窘态而开心?朱永兴不禁若有所思地盯着梦珠。
梦珠清眸流盼,缓缓垂下头,轻轻抿着嘴角,似笑非笑,似羞非羞。
朱永兴心中一动,不由得轻声吟道:“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恰似水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
梦珠抬眼看向朱永兴,嫣然一笑,静等着朱永兴把这怪异的诗词诵完。
朱永兴抓耳挠腮,拧眉挤眼,原诗他倒还记得,可那意思就全跑偏了,什么珍重,岂不是在向梦珠告别?凑,怎么也得凑上两句,朱永兴搅尽脑汁,手握紧了拳头又松开,脸涨红了又变白,终于在梦珠轻启朱唇的时候,开口吟道:“道一声绝se,赞一声袅娜,那绝se袅娜里有蜜甜的忧愁——”
随着朱永兴如释重负般地长出了一口气,整个身体都轻松下来。梦珠朱唇微动,象是在吟诵朱永兴胡乱拼凑的诗句,好半晌她轻轻叹了口气,说道:“这词牌我却是不知道,但听起来却象是吸进了花的香气一般。蜜甜的忧愁,真是再贴切不过。”
“哪有什么词牌名,不过是我随口而说,听起来顺耳罢了。”朱永兴本就不想用什么诗词来抬高自己,当然也不用说谎遮掩,他目光一闪,伸手掏出那副玉镯,犹豫了一下,递给梦珠,吭哧着说道:“那个,你咬了我一口,我,我送给你这个。”
梦珠心中惊喜,自从咬了朱永兴表露心迹之后,见朱永兴并没有送她信物,姑娘的心这两ri便时愁时闷。一面以朱永兴不懂得寨子的习俗来自我安慰,一面又担心朱永兴并不钟意于她,不会以宗室殿下之尊来娶一异族女子。现在朱永兴送她信物,又说出她咬手定情的情,姑娘的担心和忐忑便一下子烟消云散,代之而来的是满心的欢畅。
当然,梦珠对此早就有所准备,她伸手取下腰间的绣花小荷包,双手捧着伸到朱永兴面前。
“谢谢!”朱永兴伸手接过,心中暗自松了一口气。
他已经想清楚了,既然要拜托梦珠篡改圣旨,为了免除ri后的麻烦,两人的关系便越亲密越好。阿珠美丽纯洁,没什么令他不满意的地方,况且他既不想让这么好的姑娘被荒yin的缅派土司夺走,又认为定下了关系,猛山克族更会尽心地帮助他。
有点复杂,有点不那么纯洁。对此,朱永兴心中有些惭愧,但也暗自决定好好待阿珠,算作弥补和报偿。至于什么苗女的下蛊等手段,朱永兴既然不想做负心汉,也就不必害怕了。
荷包带着少女的体温,似乎还有些醉人的香气,朱永兴将其贴身放好,以示珍重。然后抬头望着梦珠说道:“我想请你帮我写点东西,你有空闲吗?”
梦珠用力点了点头,笑得欢快,“到阿珠的竹楼去写,那里有好纸好墨。”
……………
“……特命岷王世子留守,暂总百官,理其事,掌监国之权……”
“……晋王殚jing竭虑,率军苦战,功莫大焉,所领兵将皆官复原职,以示嘉奖……”
“……清军大举来攻,众将竭力而战,虽败亦荣,朝廷彰其功,岂吝王侯之赏。特晋封白文选为赵王,马宝为汝阳王,马惟兴为东阳王,高启隆为陈国公……”
“……今势虽危急,但天佑皇明。尔等忠肝贯ri,义胆浑身,烈风劲草,殊轸朕怀。若真处于势穷绝地,可伪降之,然心怀皇明,潜伏待机,后懋建奇功……”
在阿珠的竹楼里呆了快两个时辰了,朱永兴冥思苦想,阿珠拾遗补缺,终于把伪造的圣旨内容大体搞定。
朱永兴本着一个也是篡改,两个也是伪造,反正都是杀头的罪,自己只有一个脑袋,还怕什么?有权不用,过期作废。朱永兴拿着子虚乌有的权力,耍得跟金箍棒一样。但这几份伪造的圣旨,可并不是随便所想,而是经过了他的苦思。
给自己定名授权,当然是首要之事;接下来是向李晋王卖好,将云贵兵败之后,李定国因为引咎自责,而被永历降三级、戴罪视事的处分拿掉;其次便是给另一个仅次于李定国的实力派巩昌王白文选加官晋爵,封为一字王。而马宝、马惟兴、高启隆等人皆是在今年年中的投降chao中弃械而降的,且颇有些兵马,朱永兴想用官爵争取,也算是心存侥幸的无奈之招。
而且,朱永兴记得《南明史》上记载:永历在咒水之难后曾悔恨而言,“当ri朕为jian臣所误,未将白文选封亲王,马宝封郡王,以致功臣隳心,悔将何及?”
人往往到了势穷绝望之时,方有所顿悟,朱永兴觉得永历之言发自肺腑,这也是他篡旨着意给白文选封亲王,马宝封郡王的主要原因。
逆流伐清 第十六章 大巫的怨毒
而最后这道旨意则是朱永兴的自鸣得意之作,暗示南明将领可以在势穷时降清,但可视时机再度反叛,而朝廷不会因此怪罪。这道旨意一公开,想必清军接受投降时会心存jing惕,想投降的南明将领会有所顾忌,而投降的南明将领再度反叛满清时也少了戴罪之心。
一石两鸟算什么,老子这是一石三、四个鸟,还是力求长远的妙招儿,真乃神来之笔也。朱永兴身子向后一仰,微微闭上了眼睛,自己这个现代人竟然能与古人玩这种文字和心理上的游戏,难道不值得骄傲自豪吗?
一阵清凉掠过额头,朱永兴睁开眼睛,原来是梦珠正用湿巾给他擦着汗珠。两人离得很近,望着阿珠那明净美丽的脸庞,象仙女一样大而妩媚的眼睛,显得深挚、亲热、信任你的表情,朱永兴情不自禁地抬起手,抚摸她白皙柔滑的手臂。
梦珠没有羞涩,而是眨着富于表情的眼睛,无邪地说道:“殿下,你去提亲吧,我爹,他会答应的。”
朱永兴愣住了,他是男人,一个正常的男人,见到美女也心动,可定情是一回事,在他看来就算是恋爱的开始;而结婚,则让他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好半晌,他才眨了眨眼睛,讪讪地笑着,说道:“提亲,这样行吗?是不是太突然了?”
“突然?”梦珠似乎不太明白这个词的意思,弯了弯秀眉,说道:“我喜欢你,你喜欢我,成亲,在一起,神的安排。”
朱永兴挠了挠头,如此直白,如此坦率,苗女的多情奔放,倒让他有些手足无措,吭哧了几下,他解释道:“那个,我怎么说才好呢!我的意思是慢慢来,先定情,再提亲,还有成婚,是一步一步来,是需要一个过程滴!定情呢,就要谈恋爱,嗯,你不懂;拍拖,哎,你更不明白。就是,先谈话聊天,先加深了解,先搂搂抱抱,先拉手亲吻,最后再谈婚论嫁——你,你的明白?”
梦珠似懂非懂,眨了眨眼睛,望着朱永兴,期待他的进一步讲解。
朱永兴抓耳挠腮,最后才找到了一个暂时摆脱的借口,笑道:“阿珠,你今年多大了?岁数小可不能嫁人,得长到十八岁才行。”
梦珠的神情一黯,清澈无邪的眼神里闪过一丝忧虑,嗫嚅着说道:“那还要等三年,殿下才能把阿珠接走吗?”
“不成亲,但可以先定亲,然后我带着你一起走。”朱永兴猜到了梦珠的顾虑,宽慰道:“只是你跟着我要吃很多苦,可能要遇到很多危险,要克服很多困难,颠沛流离的生活怕是会让你后悔的。”
“阿珠绝不后悔。”梦珠的眼神有了变化,两只大眼睛眩she出热切的光辉,一个恋爱的女人的眼光,既坚定,又象在恳求,又意味着信任,还象在追问,又表示服从……
朱永兴有些惶乱起来,几乎不能抵抗那眼神中的魔力,赶忙垂下头,轻咳了一声,说道:“旨意算是定下来了,当务之急是尽快派人传入滇省,以定人心。或者咱们马上出缅,再派人传送各地。”
“大巫能办到。”梦珠很笃定地说道:“我现在就去找他,然后带殿下去见,他是阿珠的师傅,智慧比河水还要深。”
应该是比海深吧,朱永兴微微抿嘴,傻姑娘,等我带你去看海吧,如果真的能奋斗到那个地步的话。
………………
山林在落ri余辉中闪烁着红里透蓝的羽翎般的se彩。向北望去,连绵高山的巨大剪影象一扇屏风,阳光从锯齿形的山后扇面似地向蓝se的天幕上喷she着金辉,远山被衬托成一片血红。
大巫拄着单拐,慢慢地踱到窗前,眯起眼睛望向北方。瘦骨嶙峋的手突然握紧,几条青筋骤然鼓起,显得心情激荡。
胆大包天,竟敢伪造圣旨,可不如此,怕也难以挽救大厦将倾的形势。天子弃国,宗室监国,虽是无奈之举,却也不失为一招好棋。岷世子啊,我没看错你,是个干大事的人,确有兴王图霸之心。
阿珠沉浸在浓情爱意之中,对朱永兴百般顺从,让干啥就干啥。可这并不意味着别人也会如此,大巫从梦珠口中得到了这惊天大事,心中自然涌起了**狂澜,也让他终于决定要实施久藏于心的行动计划。
年增岁长,身老体衰,,本以为会抱撼入土,愧对祖先。可现在却有希望让他在有生之年达成自己的心愿,大巫岂能不激动,岂能不牢牢抓住这个机会。尽管只是希望,尽管困难重重,但他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火光熊熊,火舌肆虐,舔炽**的痛苦令他不忍回忆;杀声刺耳,刀剑夺目,亲人鲜血迸溅、惨叫哀嚎,又时时令他梦中惊醒,冷汗淋漓。大巫的眼睛睁圆了,被夕阳的红光所染,眼中也是一片血se。他的身子在颤抖,感觉浑身的血向头上涌来,惨痛回忆清清楚楚地再次噬咬着他的心,满心的痛恨让他咬紧了牙关,毒毒地点一点头,该是杀他个血流成河,该是血债血偿的时候了。
竹楼下,阿珠和朱永兴并肩走来,两个人脸带笑意,言谈甚欢。谁也没想到在大巫这里会遇到一个极大的困难,一个极难的挑战。
阿珠在山寨里呆得太久,也被禁闭得太久,自从看过很多汉家的书后哪能安心过着平淡甚至枯燥乏味的生活。她对外面的大千世界有着极强的向往,渴望着跟自己的情郎在那繁华的红尘世界中过“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作连理枝”、“祸福与共,生死相依”的浪漫生活。一旦梦想要成真,她便象个俗心荡漾的小和尚,从心里乐开了花。
朱永兴当然也不会把与大巫会面想象得很难,族长都答应了,不过是商谈些具体事宜。然后他便有一支几百人的猛山克族武装护送,出缅入滇,开始计划中那波澜壮阔的逆天奋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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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流伐清 第十七章 意外之难
鬼使神差地让朱永兴来到了这个世界,又让他不得不选择了一个与众不同、充满荆棘的生活。他并不能预知,更不能避免在何处潜伏着的坎坷和暗礁,更不知道看似简单的出缅入滇最后竟搞得惊天动地、轰轰烈烈!
上了竹楼的时候,大巫正坐在藤椅上,把一双瘦骨嶙峋的手对称地放在扶手上,象是刚刚睡醒的样子。
“殿下请坐。”大巫眯着眼睛,打量着朱永兴,伸手示意了一下,说道:“草民身有残疾,不能行大礼参拜,请殿下恕罪。”
朱永兴来自于后世,对封建社会的尊卑礼节当然没有什么要求,并不以为意,只是大巫的形象让他稍微愣了一下,便露出了笑容,随便一坐,说道:“大巫不必在意,听闻您智深如海,我是特来请教的。”
大巫似乎笑了一下,脸上的伤疤以及一只眼睛的变形使得这笑容有些诡异,他冲着梦珠挥了挥手,说道:“阿珠,你且下去等候。”
梦珠显然没有想到会赶她走,垂下眼睑有些不悦,脚下也没有动弹。
“阿珠,你到下面等我,我和大巫很快就会谈完的。”朱永兴没有想得太多,笑着冲阿珠点了点头。
梦珠脸se稍霁,冲着朱永兴一笑,以示宽慰,转身离开。
随着阿珠的脚步声远去,竹楼里沉静下来,朱永兴没有先开口,而是耐心等着这位大巫开口。既然让阿珠离开,想必有一些机密的事情要说,或者是继续讨价还价,就象思威族长那样,要自己作出什么承诺!
天se渐暗,大巫坐着一动不动,只有眼睛不时眨动,为这具苍老而枯槁的躯体增添了一点生气,象是一炉死灰里的两点孤独的火花。
朱永兴有些不自在了,终于开口说道:“我与思威族长已经初定出缅之事,护送之人也不必多,一、二百人足矣。当然,如果大巫有什么疑虑,自可开诚布公,我必不欺瞒。”
大巫的目光闪了一下,轻轻“嗯”的一声,说出的话却令朱永兴大吃一惊,“一、二百人吗?此事断不可行。”
“为何?”朱永兴身体前倾,十分意外地问道:“可是担心我毁诺,或是一去不返?”
“非此缘故。”大巫低沉地说道:“随殿下出缅入滇的将不是一、二百人,而是猛山克全族近三万之众。”
朱永兴以为自己听错了,用力晃了晃头,举族迁移,这家伙是不是吃错药了?
“缅派土司荒yin无耻,蛮莫土官贪得无厌。”大巫怨毒的声音在黑暗中幽然响起,“猛山克族隐忍太久了,与其坐而待毙,不如奋然一击。殿下为宗室留守,又有监国之权,入滇后为吾族寻一安身之地,谅也不难?”
朱永兴终于确认自己没有听错,但这突变大出他的预料,不禁皱眉思索,寻找推脱之辞。
“猛山克族也曾是大明子民,回归治下也是天经地义。只要殿下答应,立时便有数千战士为殿下兴王图霸而战。”大巫继续说着,他的目光闪闪,仿佛荒漠里夜行的旅客看到了远处的灯光。
“滇省正处战乱,此时要为好几万人寻一块安居之所,谈何容易?”朱永兴抗声争辩道:“几万人迁移,缅人岂会答应,派兵阻拦,就必将是一场流血厮杀。”
“厮杀便厮杀,流血便流血,鱼死网破也胜过忍着挨刀。”大巫的声音激愤起来,“几十年来猛山克族屡受缅人欺压盘剥,死者无数,殿下可知其中苦痛?今缅派土司又yu开‘**’,奇耻大辱,猛山克族又岂能再忍?”
“什么?**?”朱永兴闻之一惊,声音低了下去,嗫嚅道:“思威族长并未说过此事啊?”
哼,哼,大巫冷哼了两声,没有解释,而是沉默下来。
真的,假的?朱永兴难以想象这种野蛮的制度竟然会实行,出于现代人的思想,他不仅难以接受,更加深恶痛绝。但他隐约觉得有些可疑,却又找不到其中破绽所在,毕竟他并不十分了解猛山克族的处境,也不知道之前所发生的事情。
朱永兴不是历史学家,只是为了写小说之便,对南明时期的历史有所侧重了解,这种野蛮的“**”制度却知之不详,只以为是外国的陋俗。其实,在中国少数民族地区也存在着形式不一的**,比如鄂西、四川酉阳、湖南永顺、保靖、永绥,以及云贵地区的一些土司都享有**。
“如果,如果我不带着你们全族人出缅,并寻一安居之地,你们也不会卫护我入滇,也不会为我传递消息了。是这样吗?”朱永兴沉默了半晌,试探着问道。
“正是如此。”大巫毫不犹豫地加以确定,停顿了一下,又缓和了口气补充道:“此事殿下当无风险,厮杀战斗自不敢劳动千金之躯,只是入滇后还请殿下不负承诺。”
朱永兴缓缓起身,说道:“此事吾须细思之。”他的脑子有点乱,特别是面对这诡秘的大巫的时候,他需要先使脑子冷静下来,需要时间思考。
“殿下英明神武,又有兴王图霸之志,此等小事,必不能难倒殿下。”大巫的话象是在恭维,又象是在激将,在朱永兴的身后幽幽响起。
是啊,连这点小事都办不成,还怎么兴王图霸,与满清争天下。朱永兴的脚步停顿了一下,叹了口气,转身而去。
……………
夜深人静,灯光闪烁,朱永兴毫无睡意,时而托着下巴,时而轻抚额头,深为突然遇到的困难而苦恼。
梦珠轻手轻脚地进来,又给他换了新茶,然后乖巧地坐下相陪。
“阿珠,这大巫是什么来历?怎么又会jing通汉学?”朱永兴心头的疑惑不散,思路总也开阔不起来,不由得抬起头,向梦珠询问。
“大巫的来历——”梦珠眨了眨眼睛,斟酌着说道:“我也知之不详,只知他在我还未出生时便在寨子里了,而且学识广博,智深谋远,在族中极受敬重。”
逆流伐清 第十八章 天马行空的设想
说了和没说差不多,朱永兴垂下眼睑,停顿了一下,又开口问道:“关于缅派土司yu开‘**’一事,到底是真是假?怎没听族长说起?”
“这个事情我倒是有所耳闻。”梦珠皱了皱眉,脸上显出恼怒之se,“缅派土司与蛮莫土官勾连声气,对我族分散割裂,又一向欺压盘剥。数年前似乎便有此议,不知何故未能实行。今大巫又提起,想是有了什么变故。”
莫非是知道明军战败,再不担心猛山克族得到奥援?朱永兴猜测着,但随即又摇了摇头,原因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解决的办法。再次埋头于那张被水浸过,干了之后皱皱巴巴的旅游地图上,朱永兴陷入了长时间的思索。
带领猛山克族人出缅容易,从当时的历史事件来分析,缅人的战力有限,甚至可以说是低下。想是几十年未有战争的缘故,十几万军队在正面交锋时竟连几千残破的明军都抵挡不住,还需要永历敕谕才能退兵。可要寻一个安居之地,却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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